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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第2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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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都因荟萃高地,仗着天生地势,这才广为世人推崇。诸君啊诸君,恕我明说吧,天下高手虽多,却都各有凭藉,真如方大侠这般自开局面的人物,世上又有几人呢?” 
 
止观这话倒非奉承,方子敬独创武学,自开门户,乃是当代独一无二的开派宗师,宁不凡天资虽高,却多少靠着天隐道人留传的三达剑,这才有了一身傲人剑法。天绝僧纵然了得,少了嵩山嫡传的七十二绝艺,武功也要大打折扣,秦霸先、卓凌昭等人更是如此。 
 
世间虽大,却只有方子敬奠基于无,以名门大派的弃徒身分空手起家,练到了今日的绝顶之境。此番壮志豪气,又岂是天下任何高手可比? 
 
方子敬听了止观的这番话,登时仰天轻叹,似有无限感慨。 
 
止观凝目望着剑王,微笑道:“方大侠,旁人不知也就罢了,有句话我一定要说。其实您这十多年来武功大进,在那招“烈火焚城”面前,谁敢自称必胜?您又何必气馁呢?” 
 
方子敬淡淡地道:“我没有气馁,只是心懒而已。赢不是高,输不是低,武学高低,不在生死胜负,而在武学道法的领悟贯通,那才是一代宗师所为。宁不凡以稚龄崛起江湖,此人天资之高,犹在方某之上,似他这种天才之人,只要练一天的武,天下武学便有一天的进境,等他到了我这个年纪,不知还要创出多少心法武功?放着这种人物,我怎好与他生死相拼?嘿嘿……倒是神机洞门重新开启,天山传人再次行走江湖,反而让我有些手痒了……” 
 
他转头看向秦仲海,微笑道:“我年事已高,不该再做这些无谓争斗。当此风烛残年,只希望爱徒能好好锻链武功,让“火贪一刀”名震千古,也算留了点东西在这世上。” 
 
秦仲海心神激荡,霍地站起身来,道:“仲海不忘师尊教诲,从此必会好自用功!什么天山传人,什么天下第一,弟子都要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叫他们知道九州剑王的厉害!” 
 
方子敬轻轻点了点头,神态竟有些腼腆,当下将秦仲海带到僻静处,细细将刀法口诀传他,两人便自练起功来。 
 
数日后,秦仲海身上伤势已愈,再兼刀法已甚熟练,便向方子敬与止观辞行,言道要早些返回怒苍,察看情况。方子敬见他雄心勃勃的神气,只淡淡地道:“政治之事,师父是不懂的,但这批朝臣远比江湖人物更坏,你与他们交手时,可要万般小心了。” 
 
秦仲海拜伏在地,道:“弟子出身朝廷,自知此间伎俩,请师父莫要担忧。等弟子事业有成,请师父上山共享富贵。” 
 
方子敬微笑道:“能见你好端端的活着,那便是最难得的富贵了。”初见面之时,方子敬全是冷冰冰的神气,孰料离别之际,却如慈父一般,想来秦仲海此番活得性命,他心中定是欢喜异常。 
 
盛暑将至,满地花开,秦仲海急于返回怒苍山察看,便与言二娘等人一同离去。 
 
第八章初出茅庐第一功 
 
众人自西南出发,一路向北而去。这怒苍山位于平凉与天水之间,距兰州约三百余里,秦仲海护驾相亲曾顺道路过,当年便上过山去,是以并不陌生。 
 
行入甘肃,已近五月,这日行过天水,来到一处小镇,仅离怒苍山二十里不到。只见天边雾蒙蒙地,缓缓飘下细雨。言二娘见镇上老小杀鸡宰丰,面带欢容,她屈指算算时节,再过两日,便是端午了。 
 
每逢佳节倍思亲,何况又是来到伤心地?言二娘心下伤感,叹道:“又快端午了,唉……” 
 
年复一年,好快啊……”秦仲海嗯了一声,他是孤儿出身,孩提时逢到端午,每回吵着要吃棕子,方子敬便把烤山芋胡乱包入棕叶,拿来骗他吃了。长年恶整之下,听到端午将临,自是毫无感受。他看了言二娘一眼,道:“以往寨里逢年过节,你们都怎生庆贺?” 
 
言二娘眼眶一红,道:“往昔逢到三大节,不管是端午、中秋,还是过年,寨里总挤满了好汉,大家饮酒赌博,恁煞热闹……”说不两句,已是哽咽难言。陶清等人互望一眼,回想昔年山寨盛况,也都不胜伤感。 
 
秦仲海摇了摇头,心道:“他们流亡天涯,四下里受气挨打,今日回到故土,难免有此感伤。”他有意为众人打气,当下哈哈大笑,道:“大伙儿好容易相聚,为啥叹气?二娘你去准备准备,咱们可得过个像样的粽子节。” 
 
言二娘喜道:“你……你要上山过节?”秦仲海笑道:“正是!一来庆贺我重拾武功,二来庆祝咱们久后重逢,正该趁机喝上两杯,吃上一顿。” 
 
言二娘微微一笑,她虽然脾气暴躁,却不是笨蛋,自知秦仲海要替大伙儿打气。她抹去泪水,道:“哈兄弟,你随我去买些蔬果鸡鸭,咱们带上山去。”哈不二是怒苍山的厨子,怀庆饭铺里的招牌师傅,烧饭煮菜自是在行,闻言笑道:“好啊!我小兔儿打仗杀敌是不行的,不过做菜这档子事,找我便成了!包君满意!包君满意!”当下众人便在镇上找了间客栈,略事歇息,言二娘则与哈不二同去准备酒食干粮,以免上山后断炊。 
 
秦仲海领着欧阳勇、陶清,三人进了客栈,各自坐定。秦仲海微望着金毛龟,微笑道:“陶兄,你们这群人中,你算是第二把交椅吧?”陶清面色微微一变,随即宁定,干笑道:“秦将军见笑了,孤魂野鬼,哪还分什么座次?留着性命便不错了。” 
 
秦仲海哈哈一笑,道:“那时公主审讯老兄,我听你言语得体,便知你是个人物,来来,先敬你杯。”说着提起酒壶,帮陶清与欧阳勇各倒了一杯,三人人一饮而尽。 
 
秦仲海替他们再斟一杯,心头暗暗盘算,眼前怒苍山就在不远,若要返山察看,那自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他日前扬刀立誓,言道要重建怒苍,那就不是简单的事情了。秦仲海心里却只烦恼不休,思索有无可用之兵。 
 
秦仲海心下忽起叹息,想道:“我那卢兄弟足智多谋,武功了得,人又讲义气。倘若他人在这儿,当是大大的帮手。”只是卢云此时乃是朝廷命官,没来捉拿自己,已是大幸了,哪能再想这些?当下把陶清当成参谋,破题便问:“陶老哥,年前我曾上山一回,那山寨房舍破败荒凉,旧日兄弟走得一个不剩,究竟他们跑哪儿去了?你可曾耳闻?” 
 
陶清心思缜密,一听此言,自知秦仲海急于重整山寨,定要号召旧日弟兄。忙道:“不敢有瞒将军,咱们这些年四下寻访,只知几位大将走的走,散的散,有退隐不问世事的,也有流亡异乡、不再回国的。一时之间,恐怕很难找得全。” 
 
秦仲海沉吟片刻,问道:“当年山寨里共有多少兄弟?”陶清神态恭敬,禀道:“极盛时 
 
约有五万兵马。山上基业极大,分内三堂、外五关,马水步三军,居中枢机之地称为忠义堂,堂上龙头正是令尊老寨主秦霸先。此外尚有两位军师、五位马军将领、一位水军教头,其他还有好些步军好手,真是数也数不尽呢。” 
 
秦仲海嗯了一声,又道:“那你们大姊呢?她又执掌什么?”陶清道:“她是五关小彪将之,镇守懿德关,以山寨里的职位而言,她比咱们这些厨子、酒保、铁匠都高得多了。” 
 
秦仲海眯起了眼:心道:“无怪言二娘的年纪比之陶清、欧阳勇还小了几岁,可却给他们奉为首领,果然是职位之故。” 
 
正皱眉间,陡地想起一人,秦仲海猛地一拍木桌,大声道:“我记得怒苍山脚有座破庙,里头好似还住个怪老头,打死都不肯出来,这家伙究竞是何来历?”陶清叹了口气,道:“那人姓项名天寿,武功高明,乃是昔年山寨的天权堂主。” 
 
秦仲海双眉一轩,忙问道:“天权堂主?那又是什么玩意儿了?” 
 
陶清道:“山寨昔年有天科、天权、天禄三堂,一司功绩核考,一司刑罚纪律,一司钱银买卖。这位项堂主铁面无私,见事明快,早年便给龙头大哥拔擢为天权堂主,兄弟们要有什么争执打闹,一律送到天权堂受审。管你是五虎上将,还是兵卒小厮,他都秉公断案,丝毫不差。” 
 
秦仲海点了点头,知道这二堂乃是仿效朝廷的三司,又问道:“这人既然如此了得,却又为何囚在庙里?” 
 
陶清叹道:“此事也是个谜团。当年山寨袵破时,大伙儿四散逃命,项天寿便率着天权堂弟兄夺路下山。一场大战下来,他的弟兄都已逃命离去,却留下他一个人关在庙里,十八年来一步不出,据我猜测,他定是受了什么委屈,这才不便离开。” 
 
正说话间,言二娘等人准备了干粮酒菜,恰好走入店里,哈不二听他们在说项天寿的事情,立时大怒,呸道:“没事提那姓项的混蛋干什么?他长年躲在庙里,老早失心疯啦!” 
 
陶清听了埋怨,想起项天寿当时的绝情,忍不住微微叹息,道:“也许真如哈兄弟说的吧,搞不好项堂主已然疯了。那庙里别无长物,好好一个人,怎能长年熬在那儿?” 
 
秦仲海听了说话:心中自有定见,想道:“我父既然器重项天寿,这人必是有谋有勇之人,岂有自缚手脚的道理?看来其中定有什么隐情。”吩咐道:“不忙着猜,一会儿咱们过去山脚,先向这位项堂主打声招呼,再约他一同上山举事。” 
 
哈不二大声道:“不成哪!上回咱们不过跟他说几句话,差点便给他打成重伤!等一下你要跟他拉拉扯扯,八成会给他活活打死!” 
 
秦仲海哈哈大笑,道:“哈兄弟别担忧,姓秦的别的本事没有,挨打的工夫倒是过人一等。你们等着看吧。”哈不二做了个鬼脸,吐舌道:“吹法螺!” 
 
言二娘见秦仲海自信满满,凡事尽皆胸有成竹,与当年自己走投无路的惨状截然不同,想起日后局面定当大大不同,心下自感振奋。 
 
众人行到山脚,四下莽莽黄沙,破庙已在不远。秦仲海遥想当年,自己曾与卢云、薛奴儿等人在此追捕言二娘,没想到三人中薛奴儿已死,卢云在朝为官,自己这个游击将军反成了盗匪一路,心念及此,忍不住轻叹一声。 
 
正想着往事,匆听庙中传来一声咳嗽,那声响虽低,却没瞒过秦仲海的耳去。秦仲海暗暗冷笑,想道:“好你个项天寿,不愧是天权堂主,武功果然不俗,老远便听到我们的脚步声。”眼看项天寿武功高强,远在陶清之上,秦仲海不忧反喜,自己若能收服此人,山寨里又添一名高手了。他示意言二娘等人先行过去,自己却躲在远处,以免给项天寿发觉自己。 
 
行不数步,庙里那人早巳查知有人过来,开口便道:“二娘,咱们不是约定过了,要你们日后别再烦我,怎地又来了?”言二娘听他单凭脚步声响便能认出自己,心下也感佩服,忙道:“项堂主莫误会,端午佳节将至,我们只想看看你,别无他意。” 
 
庙中那人一声叹息,道:“孤魂野鬼,破庙里了此残生,又有什么好看的?” 
 
言二娘柔声道:“项堂主别这般说话,咱们昔日都是好兄弟,逢年过节的,怎好忘了你?” 
 
项天寿长年孤单独处,听了温柔说话,好似心事被触,长叹间,轻轻说道:“好快啊……山寨毁后,转眼便满二十年了……”他幽幽叹了口气,又道:“二娘你呢?你找到夫君了么?” 
 
言二娘听他提起丈夫,不由得全身一震,俏脸已成惨白。秦仲海虽隐身远处,但仍在注意场中情势,他看言二娘眼眶一红,料来立时要哭,便向陶清使了眼色,陶清会意,清了嗓门,越众而出,朗声说道:“项老,我是金毛龟!咱们今日有个不情之请,想请您老一块儿上山团圆,不知意下如何?” 
 
项天寿嘿嘿一笑,道:“命都保不了,还求什么团圆?你们快走吧,一会儿朝廷鹰爪撞见你们,又要惹上麻烦。”陶清皱眉道:“项堂主,你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项天寿冷笑道:“我耐性有限,你们少给我废话,立刻滚!” 
 
哈不二听他说话难听,登时跳了出来,破口大骂:“废话连篇!姓项的,咱们不过要你出来吃饭,又不是拿毒药害你,你还在卖什么乖啊!”话声末毕,忽听破空劲急,一粒石子从庙中飞出,看这石子的方位,却是朝哈不二门牙打来,看这飞石用意不在杀人,只在惩戒他说话无礼。哈不二尖叫一声,不知该如何抵挡。 
 
正惊骇间,秦仲海从地下拾起一把黄沙,便朝哈不二身前撒去,此时风声强劲,那黄沙相距虽远,但在秦仲海浑厚的内力驱使下,却如沙幕般护住了哈不二,那两枚石子给沙幕一阻,力道减缓,势头更是歪斜,只落到地下去了。 
 
哈下二救回两颗门牙,一时连拍心口,想道:“还好有这家伙在,不然少了门牙,小兔子的外号可要没了。看在门牙的份上,以后做菜时不给他吐痰了。” 
 
秦仲海见哈不二觑着自己,便向他微微一笑,眨了眨眼。哈不二脸上一红,心道:“这家伙明明没大我几岁,老爱装大哥,真个讨厌死了。”想着想,又往秦仲海偷看一眼,见他神色自信豪迈,忍不住又做了个鬼脸。 
 
秦仲海出手救人,项天寿武功何等高明,自然察觉有异,当下喝道:“朝廷的哪位高人驾临,何不现身一叙?”言二娘忙道:“项堂主莫要多心,这里只有山寨的弟兄,没有旁人。” 
 
项天寿素知言二娘是个老实性子,自不会说话骗人。他嘿了一声,笑道:“小娘子这几年武功越练越高,有了这身功夫,以后还怕什么?快快找个处所安身立命吧,别再做孤魂野鬼了。”言二娘听他相劝,勾起了昔年聚义的往事,她眼角泛起泪光,道:“项大哥,请你出来吧,我们大家真的好想你……”她言语真诚,频频拭泪,陶清等人回想往事,心中都是一酸。 
 
项大寿听她这般说话,自也不好再逞威,只低声道:“对不住,我不能出来。请你见谅。”言语感伤,自也不胜唏嘘。言二娘哽咽道:“项大哥……这儿有些酒菜,给你留在门口,你不愿出来也没关系……记得一会儿取来吃了……”她将竹篮里的酒菜取出,放到庙门,跟着掩面哭了起来。 
 
项天寿似也难受至极,霎时哽咽道:“二娘,谢谢你。” 
 
众人泪眼汪汪,哭哭啼啼,忽听一人放声大笑,道:“人家是四郎探母,你来个二娘探贼秃,还哭得大出丧也似,老子真他妈的没眼看了。” 
 
众人急忙掉转头去,只见发笑之人搔头摸腮,模样疲懒,正是秦仲海。项天寿听了秦仲海的说话,登时又惊又怒,暴喝道:“你是谁?我怎没听出你的脚步声?” 
 
秦仲海此时武功非凡,左脚虽是铁制义肢,但靠着内功大成,走起路来一样安静无声,是以项天寿耳音虽灵,却是听不出来。 
 
秦仲海笑道:“老兄莫要惊慌,在下是个无名小卒,只因身上残疾,便给人一路背过来。你们说是不是啊?”他这话半真半假,身有残疾是实,但给人背来却是假,众人都不知该怎么答话。 
 
项天寿乍听之下,却是信了,想他何等耳力,居然没听到此人的脚步声,想来这家伙定是给人背来的无疑。当即喝道:“既是无名小卒,焉敢在此发笑?快快给我滚了!” 
 
秦仲海闻言,更是捧腹大笑,久久不止。项天寿狂怒不已,喝道:“大胆小子,你再敢笑上一句,我便要你死!”语气转严,更显杀气,陶清素知项天寿之能,虽知秦仲海有玄功护体,心下还是暗暗为他担忧。 
 
秦仲海勉强压抑笑意,忍耐道:“对不住啊,在下真的不是有意发笑,只因生平有个怪僻,每次见到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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