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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面妻主-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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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死人了?”芟荑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御风殿不是东宫的首殿,太女的住处吗?
“就在上个月月底的时候,莫丞相也在,还有太女,她们在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我只负责守殿门,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太女的两路暗卫就出来了,然后…”
她话语未尽,芟荑迟疑道,“都没了?”
“全死了。”
“太女就没有追究?”
那人左右看了一眼,两人落在了最后,旁边已经没有其他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太女这六路暗卫,连帝上都不知道,都是太女自己的打手,还行些暗杀之事,所以即使被六皇女被灭了两路,她也不敢声张。”
“你这是哪里听来的?”芟荑讶异地张大了嘴。
“我这不是老在御风殿当班吗?那里面的小宫侍偷偷告诉我的。”
芟荑摇着头,心里毛毛的,直觉地觉得这些事,她还是当成不知道的好。
那女人又道,“后来没几天六皇女就离朝了,至于上哪里去了,大概只有天知地知她知道了。
***
五月初端阳节,包粽子的习俗由南陵流传出来,一直传到北疆,连西荒也有不少地方开始效仿。
沙漠腹地的一片丘地上,一群骆驼正在缓缓前行,骆驼里面还夹杂着几匹马,驼铃声声,很快被一阵急速的马蹄上打断,那些马匹全都个子高壮,竟然都是清一色的枣红赤凤驹。
那些赤凤驹挡在了那骆驼队伍前面,马上的女子都不过二三十岁的年纪,翻身下来,躬身一排跪倒在那骆驼中间的一匹黑马前面,神情各异,但都带着同样的喜悦,就算是几个面无表情的,尤其是一个冷若寒冰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欣喜。不多不少,一共十四人。
“殿下。”
黑马上面躺着一个人,而且是仰天而躺,面上盖着斗笠,一条腿曲起在马背上,咕哝了一声,却没有起身。
没人听见她说了什么,于是那些人继续跪着,骆驼队伍也停滞不前,只有那匹黑马前蹄刨着沙土,嘴里喷着粗气。
“属下参见佑王殿下。”
轰然的高声整齐划一的响亮,在这茫茫沙漠中带来阵阵回声,鸣沙山就在不远处。
那黑马背上的人终于坐了起来,懒懒散散地倒坐在马背上,身子朝着马屁股一面,一条腿依旧弯曲在马背上,一条腿落在马臀下,单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一侧,另一手抓过原本盖在脸上,这会已经掉下来的斗笠。
她打了个哈欠,眯缝着一双凤眼,扫了面前跪了一地的人,“上马。”
一个口令一个动作,那些人齐刷刷回到赤凤驹前面,翻身上马,就听那困倦没睡醒的声音又道,“启程。”
队伍开始前行,而那黑马上的女子,又倒了下去,覆上了面。
五日后,回到樊城,佑王属地的中心城池。
这五日来,大半的时间她都在睡觉,不分昼夜,直到这时进了樊城城门,才从马背上坐起身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个懒腰,“好饿。”
“殿下,有闻到粽香吗?”赤凤驹上的一个女子回头大声道,“端阳节的粽子,不如我去买些怎么样?”
风承佑挑了挑眉,“粽子?若是能有几个美人给我剥好粽叶送到嘴边,那倒也不错。”
赤凤驹上的女人都大笑起来,一人朝之前提议买粽子的女人笑道,“老八,你记得顺便看看那买粽子的地方有没有什么小美人,一起掳了回来。”
那被叫做老八的女子翻了个白眼,“干嘛非得小美人,大美人不行啊?”
又一阵哄笑,那老八出去提了几捆绑在一起蒸熟的肉粽回来,“殿下,美人没见着,不如委屈点让十三给你剥怎么样?”
靠近风承佑的一个冷面女子看了一眼过来,电光火石间,一阵暗器破空的声音传来,那老八在马上轻巧地躲过了一柄柳叶刀,哇哇地朝风承佑哭诉道,“殿下,十三又欺负我。”
那冷面女子女生男相,长着一副绝色容颜,配上这冷冰冰的气质,倒像是一个扮了女装的冰山美人。这些女子都是一起长大,自然知道她最厌恶别人把她当成男人,可也正是因为知道,更是喜欢开她的玩笑。
风承佑叹了口气,“幸亏当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没有见色心起,不然,那可真要抱憾终身了。”
她这话是对十三说的,另外几人齐声问道,“为什么?”
老八提着粽子分给众人,“我知道,因为要是殿下动了色心,毛手毛脚被十三的柳叶刀砍了那贼手,自然是要抱憾了。”
风承佑摇头道,“这哪里比得上怀里抱着绝色美人伸手朝下一摸发现原来和自己是一样的那种痛苦。”
哄笑声越发闹腾,十三冷凝的面色有些僵硬,风承佑接了四五个粽子,“好了,时辰差不多了,进城回府。”
那些哄笑声骤然消失,马下不停,粽子就在马背上分食,一路进城。
7
7、安玥 ……
沈默正坐在小院里,面前碗里是拌好的糯米,木盆里浸泡着洗干净的粽叶,篱笆传来吱呀声,安玥兴奋地跑回来,气还没喘停,“公子,你看。”
“怎么会有肉?”以他们身上的钱来说,勉强度日都显得拮据。
他支吾了一阵,“其实我本来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人家不要的边角肥肉,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沈默洒了洒手上的水,难得在玥儿脸上看得到害羞的表情。
“反正是一个讨厌的女人给的,不要白不要,公子,我去切小块,我们就可以做肉粽了。”
沈默没再说什么,仍旧坐在椅子上,慢慢地极不熟练地包了一个粽子,可惜一角没有包紧,糯米粒一点点被挤了出来,他叹了口气,日头有些耀眼,他却不想进去,太阳照在身上的温暖,他不舍放手。
***
安玥一脸馋相地拎了一只粽子出来,笑道,“公子,我还没有吃过自己做的粽子呢。”
沈默将五六只粽子装了碗端出去,“不如和我说说那个讨厌的女人好了。”
玥儿已经十七了,不可能一直跟着自己过这种日子,如果能有个好归宿,也算了却他仅剩的一桩心事。
“就是个讨厌的女人。”安玥嘟着嘴,“不过,公子,我回来的时候总觉得不太对劲。”
“怎么?”
“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你说我老是疑神疑鬼,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又多想了。”
沈默心里泛过一阵凉意,原本就一直冰凉的双手剥开粽叶吸取着那少得可怜的温度,“这里荒芜,也许是山里的野兔。”
那天过后,安玥经常会带些肉食点心回来,虽然嘴上骂着讨厌的女人,沈默却看得见他唇角的温柔笑容,“什么时候也让我见见这个偷了我家玥儿心的女人?”
安玥吓了一跳,手里的针刺进了拇指,看着倚在门边的沈默,“公子,你走路都不带声音,吓死我了。”
沈默慢慢走近轻笑着取过他正在缝的荷包,“给她的?”
安玥低着脑袋不说话,沈默揉了揉他的发丝,“如果是个好人就嫁了吧。”
“不。”
安玥几乎是脱口而出,沈默愣了一下,“怎么了?”
“我一辈子都是公子的人,都跟着公子。”
“你这个傻瓜。”沈默摇了摇头,泛黄的墙上挂着一本黄历,他看了眼,“后天就是夏至了。”
皇城的公子有在夏至日集会互赠刺绣的习惯,说是互赠,其实目的还是在陪同家中兄弟同来的女子,这些活动他从来不曾参加过,倒是宁炽曾经去过。
沈默伸手按着太阳穴不再去想,安玥低着脑袋给荷包收线脚,屋里一片寂静无声。
***
夏至日过后的第二天,皇城张贴了一张皇榜,引起了一场轰动,开朝至今,朝中大臣莫不是跟随帝上的老臣和世家女子,可今年秋天,皇城行秋试,十月初,因为时间紧迫,这一次的要求需要是皇城人士,但凡自认有才华的女子皆可参加,年龄不限。
“朝中老臣过半,何太傅走了,龙飞扬又死了,这下是真的缺人了,这一次看来是要挑接班人了。”风承佑懒懒地靠在虎皮上,手里把玩着刚送到的信笺,“十三,你说,我们是不是也该去挑些人,要是都被大皇姐收了心,我可就岌岌可危了。”
“去。”
风承佑挑眉一笑,“现在还不急,何况,我那位姐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要出来下,我可不想被她搅了局。”
8
8、阵雨 ……
夏日的阵雨总是在人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毫无预兆地到来,一听到屋外传来雨滴落下的声音,沈默就急匆匆地从屋里跑出来,竹匾里晒的面粉都被打湿了,他一阵心疼,这些细面可以供他们两人不少日子,他双手端过朝着屋里走去,还没进门,身后突然有一阵脚步声从篱笆外靠近。
沈默转了身,就见到一个身穿蓑衣的陌生女子围在了篱笆外,手里抓着一把明晃晃的长柄刀,他手里一抖,面粉连着竹匾全都滚落地上,混到雨水中。
豆大的雨点狠狠打上来,他张了张嘴,雨水流到嘴里,“你…”
她没有说话,手里刀起刀落,划开了篱笆,沈默心头揪起,原来,就算他离开了那个地方,就算他隐姓埋名,就算他想要选择逃避,人家,也不见得会容许他偷活于世。
那刀锋是冲着他来的,沈默贴着墙,左右看去,根本无路可退,若是进了屋里,那对她而言更是瓮中捉鳖,他苦笑一声,抬起头眼也不眨,直直地看着那刀面,不是他愿意寻死,只是他身在绝境,无路可寻。
晃眼的刀面在雨中被打湿,却丝毫不影响它的锋利,他眼前闪过一幕幕的画面,近了,却只剩下一片空白。
“公子。”沈默本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却不料身侧被人重重一推,他跌在地上,抬眼就见到安玥从屋里冲了出来,手里抓着厨房的菜刀,朝那女人身上砸过去。
刀落空打在地上,哐啷作响,溅起一处水花,那女人稍一停顿,又接着朝沈默走去,他两手撑在身后还没来得及起身。安玥已经跑到那菜刀落地的地方,捡起来抓在手里就朝着她女人背后冲过去。
谁料那女人听到声音转了身,他是正面朝那女人冲过去的,脚下飞快,那女人手里提着刀,没想到他会不要命地迎着刀锋而上,一刀插入那女人的身上,那女人手里的刀锋,也捅进了他的前胸。
“玥儿。”满地被雨水冲散的血水,安玥双眼涣散,伸手紧紧抓着沈默的衣服,“公子,是玥儿最重要的人,公子,要好好活着。”
那女人的尸体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安玥的双眼缓缓合上,沈默闭上了双眼,却发现自己根本流不出一滴眼泪。
他在这世上唯一一点的温情,也这样离他而去。
沈默俯身靠在安玥脸侧,用脸颊上的伤疤磨蹭着他的侧脸,“玥儿,好好睡吧。”
既然避无所避,那便只有迎面而上,他双拳的指节在地上擦出了道道血痕,不管是什么人,他这次都不会再逃避,今日玥儿的仇,必要你们十倍偿还。
***
这天傍晚,皇城轩轾门城门合上前,一个穿着灰色孝服的男子戴着面纱,衣衫上沾满了灰尘,手里抱着一个灰色的坛子,一步步慢慢地走进皇城内城。
他步履很慢,路上行人有些奇怪地打量他,那满身的萧索,怎么都抹不开。
他一路走到一条街道的中心,抬眼看着那酒楼的门匾,正要走进去,却不料被那小二拦在门外,“公子,我看这里不适合你来。”
他脚下不停,那小二也没办法,只得跟着他,他扫了周围一眼,淡淡开口,“我找你家老板。”
那小二抬眼,正看见他在面纱外的一双眼,她只觉得心口一阵抽紧,本该是很美的一双眼,却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
“等,等。”那小二一溜烟地跑开,没多久二楼下来了一个女子,二十出头,长得不算好看,但是很清爽,一看就是豪爽的性子。
沈默在面纱下的唇角轻轻掀起,果然像是玥儿会喜欢的性子。
他一手紧紧抱着怀中的坛子,低头看到那女子腰际挂着的荷包,正是那天安玥绣的那个。
“公子找我?”
“我想和你说关于玥儿的事,可不可以换个地方。”
那女子看着他惊喜道,“你就是沈公子,在下慕容肃,玥儿整天都念叨着你。”
“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话。”
***
沈默站在窗口,看着慕容肃双眼无神地轻抚着那个灰色的坛子,他转过身,“我想玥儿会喜欢呆在你身边的。”
他举步走到门边,身后传来慕容肃的声音,“你知道是谁干的。”她的声音因为之前的哽咽听上去很沙哑,语气却不是在问他,似乎很肯定。
“玥儿的仇,我会报。”
她走近了几步,“算上我。”
沈默只是摇头,伸手去开门,慕容肃关上了门,“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杀了玥儿。”她顿了顿,“如果让你一个男子抗下这些,我还是人吗?”
“你要帮我?”
“是。”
沈默仍旧伸手要去拉门,“好好过日子,玥儿不会愿意的。”
“可我做不到,明知道玥儿是被人害死,我却什么都不做,只是干等着你一个男人给他报仇?我下辈子都不会安宁。”慕容肃紧紧压着门,她的一手握着腰际的荷包,“你不说我也猜得到,这事没有这么简单,就像你一样。”她抬起眼来看着他,“你不想说,我就永远不会过问。”
沈默低眉片刻,他早已无处归身,单凭他一己之力,真的是毫无希望可言。
“慕容肃,你有姐妹吗?”
她愣了愣,不知道怎么会跳到这里,只是摇了摇头,“没有。”
“这家酒楼很大,你应该能有些势力,能不能在三日后,重新给我一个身份?”
“你是说…”
“你的表妹,姓沈名默,年二十,皇城人士,早年因养病久居南陵,近日才回皇城。”
“这个不难,官衙的户籍资料上我还得动些脑筋,但是应该没有问题,可是你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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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折桂居 ……
十月初四,秋试第一场,皇城东南西北分设四个考点,临渊阁八大学士共同阅卷,共得卷宗七百余份,选出八十余份,发放名帖,参加十一月中旬的正试。
这一次的主考,会是莫丞相莫尚风。
这天天还未大亮,鸡鸣刚过,皇城横穿子午线的主街道上尚且寂静,偶尔有些店铺开门收拾的声音。
一道瘦削的人影沿街安静地走过,悄无声息。
“公子。”身后有人叫了一声,那人回过身来,那小摊贩愣了愣,讪讪笑道,“抱歉小姐,我看背影还以为你是个男子。”
那人浅浅地笑了笑,脸颊的右侧带着一小块伤疤,已然长好,倒是不显狰狞,只是把一张本来如玉无瑕的容颜弄得多了三分凄美。
那小摊贩莫名其妙地在脑海中浮现出凄美这个词,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病,好好地大清早没事居然会觉得一个女人的神情配上长相让人觉得凄美。
“有事?”那人开了口,圆润清雅的嗓音,像是排箫的乐音一般空灵悦耳,那小摊贩连忙道,“我看小姐应该像是还没用过早饭的样子,我这里有新鲜的豆汁油条。”
话一边说,一边忍不住打量起眼前的人,浑身瘦得像是没有三两肉,胸前更是平坦地像个男人,不过也难怪,这么瘦。
一身浅色的宽袖书生装,束着白色的腰带,却是亚麻布所制,倒是和孝服一样,领子和常人却不一样,高高地竖起,整个把脖子都包了起来,也不知道她怎么就不觉得勒得慌,发上也是用书生方巾挽起,五官都精致得像是男儿一般,只除了一双英气的眼,和两道和她整张脸都极不相符的阔八字眉。
“不用了,多谢。”
那人继续朝前走,一直走到几条街的交口处,她转向右手边,这条街正对着皇宫午门的方向,走不过三十余步,那人停了下来,转身进了一处看起来像是客栈的地方。
说像是客栈,因为那里更像是个书斋,牌匾上写着折桂居三个大字,开了半边大门,另一边却和其他客栈当炉卖酒的柜台不一样,柜台上却是摆满了笔墨纸砚。
客栈前面竖立着两块桃木条,上书白幅,墨迹尚新,不过只有右手边的白幅上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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