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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面妻主-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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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检尸。还有,昨夜我进宫去,那小皇女死得有些蹊跷,我看不出来,不过总觉得那位帝后自己心里都有数。”她摇着头。
沈默看着那血迹干涸的小指骨和那截尸骨,身上一阵发寒,不解的视线落在莫林身上。
莫林推了风承远一把,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凑在她身边,“什么时候回来的,拜堂前?”
风承远阴沉着眼,右手把那截尸骨捏成了碎末,看得莫林颤了颤,“算了,当我没问,不过就当我提醒你,你对着他也这么阴沉?”
“我阴沉?”阴沉的眉眼越发沉,莫林翻了个白眼,“要是你这样子还不算阴沉,这世上都只有笑脸人了,该说的话呢就要说,现在他想要问你,你就该和他解释,别老是兜头给人家一盆冷水。”
风承远顿了顿,把那截小指骨一并毁了,“那天在栖凤山,骠骑营得来的。”话是对着沈默说的,虽然是没头没尾一句,可那天沈默听见了莫林和她在房里说的话,还记得当日莫林说伤了她那人被下了尸蛊,那尸蛊会在活人身上存活个把时辰,若是此时寄主死去,死后那一小段时间会变成活死人,瞬间力大无穷刀枪不入,肌肤相触,活人皮肉俱腐。
唯有尿液可解。
沈默又低下了头去,风承远准备要走,几步过来就想要扯他的手离开,“哎。”莫林叫住了她,“看看你的手。”
很脏,沾满了尸骨碎屑和斑斑血迹,她随手在身上擦了擦,抓过沈默的手就朝外走,屋外的日光照到身上,他看着她的背影,“这一切,本与你无关。”
风承远带他上了马,“有。”
“没有。”
“我说了有。”
“没有没有。”他的声音有些大,要不是他,哪里会有这满身的伤,昨夜触手的道道伤疤,和她那纵横交错的伤痕相比,他脸上这道,根本不值一提。
“风承志本就一直想杀我。”
“没有。”他眼眶有些发红,低下头闷不作声,执拗地僵硬着身子,一直等回到了远王府,他一个人头也不回地朝里走,风承远自己把马带去马厩,添水上饲料,可怜偌大一个远王府连养马的下人都没有。
***
“咔。”断裂的笔从桌面上滚下了地,宣纸上被拉出一道粗黑的墨迹,洒出的点点墨点在层叠远山有如加上了乌云暴雨,沈默弯腰下去捡起了折成两段的笔,直起了身,随手将断笔丢在桌上。
肆意江湖,那才是她的天地。
莫林的话不断在耳边回响,他将桌上的纸挥落在地,重新铺纸研墨,取笔挥毫,窗外金乌坠地,天色眼见昏黄,铺开的宣纸上是漫天无际的荒漠,一如他的心境,找不到归处。
风承志竟然对骠骑营的兵卒下尸蛊,宁炽能放弃这个皇女,只说明他那主子已经准备就绪,新罗入境,他不知道过程,却猜得到结果,皇城,将乱无疑。
他有什么资格要她同他一起牵扯进这一团乱麻中。
他真的不想再面对这些。
墨儿,离开这地方吧,去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最开始,娘没有为你争取,累你担上这身空名,以你的性子,哪里能进那地方。
什么都别问,也什么都别管,娘亲老了,不想再把唯一的亲人送进牢笼。
再,为何娘亲要说再?“娘亲。”笔下的墨点渲染开来,他恍若未见,这是娘走前最后对他说过的话,“娘亲,你真的了解墨儿吗?我不想进那地方,可我更不愿承受她这样的感情,我不要欠她,我怕,好怕,她是那么轻视生命,别人的,还有她自己的。”
门被人推开,他没有回头,若是其他人,自然会敲门,“承远。”
“你没吃东西。”她站在门口,衣摆拂动,夏日的暖风从门外吹拂进来,扬起了桌上的画卷,慢慢落地,他抿唇咬着牙,“我们,离开可好。”
她动了动眉头,双眼直视着他,没有回应,他抬眼对上她的视线,“离开皇城,离开这地方,是要结庐隐居也好,流离江湖也罢,离开这里。”
风承远还是没有说话,那双乌黑的眼里倒映着烛火,一抹比烛火倒影更亮的光彩明晃晃地一闪而过,好半晌,她慢慢走近捡起了地上的画卷,“给我一个月,下个月,我们离开。”
***
漆黑的夜里依旧不见月色,星子却是漫天挂,两队守宫护卫刚交接完,从朝凤殿前离开,转入晚风殿的时候最后那人突然消失在树下,没多久,那道人影重新出现在树下,却没有跟上之前的护卫队,反而转身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而去。
“镜面双胞胎,现在这具身子,属于镜面那一个,所有内脏都和常人相反,当时你们出生的时候,太医院必然有笔录记下,只要能找出来,就能知道当日同你们父君一起死的那个,到底该是你还是她。”
莫林说过,只有本体那一个,才可能被永远留下,虽然之前她已经试过很多办法都没能成,但在确定哪一个才是本尊的情况下,她这么做很有可能是在自寻死路。
说不定,永远离开那个就是她。
46
46、夜浓 ……
几个时辰后,那道人影离开了太医院,拧起的眉头几乎打成了结,阴沉无比的双眼明显昭示着主人暴躁不堪的心情。
风承远确实烦乱,所以出太医院时自己弄出了很大的动静都没有注意,不消半刻,守宫护卫奔跑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火光冲天,四面都明显有脚步声靠近。
她掩在树后,混进了一队护卫中,一模一样的盔甲,没有人发现。
“怎么回事?芟荑,你那里怎么样?”
“没有,可我明明听到了动静。”
“你带人上凤雏宫前保驾。”
几队人马又散了开来,整齐划一地朝着不同的几个方向渐离,没多久风承远抬眼看得时候,这一队人已经来到朝凤殿前,大殿前站着八个护卫,殿门动了动,被人推了开来,守夜的宫侍倒竖着眉毛,凶巴巴地已经叫了过来,“怎么回事?君后身子带恙,吵着君后了你们当得起吗?”
他这声尚未落,殿内亮起了火光,几声咳嗽传来,那打头的护卫跪了下去,“君后恕罪,我们怀疑宫里进了刺客,特来护驾。”
那宫侍转身进去了一会,没多久又出来,“君后要你们都去保护陛下。”
“君后,凤雏宫已有护卫,我等在此保护君后。”
“君后要你们去就去,怎么这么多废话,你觉得这朝凤殿的护卫都是吃素的是不是?”
那护卫站起了身,单手一挥,一队人离开了朝凤殿前,只有一道身影趁着她们说话的时候,掩在偏殿外的廊内,黑漆漆的夜幕下几乎掩入了夜色,看不得分明。
她正要离开,偏殿里突然传出来一道极其轻微的声音,旁人也许听不清楚,在她耳中却是格外分明,属于年轻女人的呼吸声。她敛了敛眉,终究还是运气准备跃上殿顶,却被下一句话拉了回来。
“君后,这小皇子,不仅长得和风承志不像,和你也不像,真是你生的?”
火渊的声音,她不会认错。
“主子好吗?”
“你说殿下,我很久没见过她了。”
殿内一时安静,隐隐有人走路的声音,“我冒充新罗的少族长也充不了多久,我已经被逐出族很久了,我那异父姐姐要是听到风声,早晚会有动静。”
“溪将军日前已经传了密信于我,南陵各渡口已经准备就绪,不消月余,区区两个骠骑营和三千守城军,根本不是对手,剩下的,就看渊将军你的了。”
“这点不用你说,不过那日十三倒是告诉了我一件其他事,你也许会有点兴趣。”
“渊将军?”
“你曾经的公子,还活着是不是?”
“渊将军是何意思?”
“何意思?你最清楚不是吗?如果你再这么自作主张下去,难保会是什么下场?我替十三再警告你一次,别以为你心里那小九九没人知道,若是你再敢动他一根汗毛,她会让你永远见不到殿下。”
“我不明白,他本来就该是个死人了,既然我已经以他的身份存在了,究竟为何还需要留着他?他甚至已经是个破了相的,到底为什么?”
“别提破相那两个字,这也是你自己的主意吧,你若是好好表现,也许还能将功赎罪。”
“为什么为什么?”男声甚至开始忘了控制声音,被火渊喝止了下去,“因为他才是墨公子。”
黑夜中的双眼缓缓合上,许久,夜风吹过,带着热气,怀疑了这么久,真的是他,那么执着于为龙飞扬报仇,因为他不是别人,他就是龙陈墨。
风承佑,原来,你也想把他困在那四方一片里。
***
她彻夜未归,离她说一个月后离开,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月,沈默缓缓睁眼醒过来,手边依旧是冰凉的床榻。
日头升起,沚泽门的的城墙上坐着一个衣衫翻飞的人影,一手捧着酒坛,正在埋头狂饮,双眼布着血丝,张扬的乱发随风舞动,说不上来的气息涌动环绕在身周,压抑而躁乱。莫林站在医馆门口,皱着眉摇头自言自语,“她这到底是怎么了,回来后就一句话都没说,难道笔录记下来的,这身子的本尊,不是她。”
一直到太阳升至当空,她才从城墙上下来,慢慢走进了屋里,站定在小院里,依旧一言不发。
“你倒是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查到什么了?”
风承远抬眼看了她一眼,“是我。”
“什么,是你?”
“他心心念念的仇人,就是我。”
“什么叫就是你?关你什么事了。”
“是风承佑,我早该猜到的。”
“那,那也不关你的事呐,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现在的情况?”
风承远又抬眼看了她一眼,“不管是她还是我,总是这双手,这个身子,一直被蒙在鼓里与杀母仇人同寝共枕,如果换做是你,是何感受?”
莫林滞住了没有说话,风承远一拳砸在墙上,指骨上鲜血蔓延,“我不会告诉他,我宁可,他一辈子都不知道。”
“可是…”莫林摇了摇头,“那太医院的笔录查下来怎么样?”
她摇头,莫林奇怪道,“什么都没有?”
“有。”
“是什么?”
“七皇女右肩,有黄豆大小红痣一颗。”
“那,哎,给我看。”莫林走上前几步扯下她的衣服,露出右侧肩膀,拉完了才叹着气给她穿好,除了伤疤就是新长出的浅色肌肤,就算真有或没有,也早就看不见了。“真是奇怪了,怎么就没有其他记载呢。”
莫林嘀嘀咕咕地看向风承远,她还是之前那副表情,指骨上的血丝滑落,也没顾得上去理。莫林无奈地看着她,“那你打算怎么办?万一,他真的发现他要找的仇人就是风承佑,该怎么办?”
“我会替他杀了她。”
“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杀了风承佑不就是杀了你自己。”
“他不会知道,我就是她。”
莫林看着她的背影连连叹足了气,是,她死了,你也死了,正常人也不可能联想到你们其实是同一人,到头来,对他来说,也就是大仇得报的同时,妻主也不幸身亡。就只是因为不想他去承受那种心理的负担,你居然宁可把自己一条命赔进去。
承远呐承远,我曾经庆幸你也可以动情,可是现在,我真的不知道那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47
47、心绝离 ……
夏日的阵雨瓢泼而下,沈默不喜欢阵雨,因为这会让他想起安玥,都已经整整一年过去了。
皇城大街上稀稀疏疏没多少人,满地的水流如溪水般朝着低洼处汩汩而流,渡头上下来的客商往来不绝,“这夏天一下暴雨,水速那是激增,平日里哪有这速度。”
“可不是。”
沈默在长廊里终于找到了那个浑身湿透的女人,手搭上她的衣服,冰凉的雨水浸透了已经不是一时半刻,“你这是在做什么?淋雨玩?好了伤疤忘了痛,莫大夫说过,你身上旧伤太多,阴雨天不宜着凉。”
他拉着人回房,远王府实在是可怜的没有下人,沈念安也不见了人影,好不容易找到管家去烧热水,回来的时候,她居然还站在屋外,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盯得好像他会突然消失一样。
“你进屋去,一会热水烧好了洗个澡把衣服都换了。”
他没来得及转身,手腕被她抓在手里,望进那双眼里,隐隐如有火苗在烧,一不留神就会把自己给点燃,“默儿。”
沈默的身子颤了颤,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也曾经这么叫过他,可他总觉得那些时候的她奇怪得厉害,今日这一声,竟让他有一种错觉,仿佛,这才是她第一次这么叫他。
她的眼神有些飘忽地看着窗外,“淮江的水,该漫起来了。”
沈默狐疑不解地看着她,伸指绕过她耳鬓微卷的发,此刻正湿漉漉地贴在耳畔,“承远,你有话想对我说吗?”
“若是一身自由,你最想去哪里?”
“去哪里?我还真没想过,我以前想去江南,可惜那次行程匆匆,时间都花在淮南渡,也未在江淮多做停留,未曾见小桥流水,也许该春日去,去见一见那桃红柳绿,翩然雪海。”他抬起眼,见她没什么表情,松开了手里的湿发,“你肯定觉得很无聊是吧,其实我不在乎去哪里。”
她还是看着他,房门上传来那管家拍打的声音,“王君,热水好了。”
***
满身的伤痕,目不暇接,早已数不清楚,风承远接过他手里递上来想要替她擦拭头发的巾帕丢在一旁,打横抱起人走到床头,她没有说话,只是俯下了身,逼得他也只能后仰,屋外暴雨声倾盆而下,在屋顶打出清脆的响声,她的手一点点解开他的衣带,直视着他的双眼让沈默心内一惊,为何,要用这种类似于决绝的眼神看着他。
可他没有时间去思考,一如新婚夜后半夜的热潮汹涌而来,他咬着她的手臂,一手紧紧抱着她的肩,“承远。”
她的背上新添了两道抓痕,慢慢替他盖上被子,伸手抚过他的眉眼,沈默抓住了她的手,“你到底怎么了?”
她的拇指在他的紧握的手上划过,来回好几下,猛然间松开,“对不起。”
沈默愣愣地看着她猛然间离开的背影,睁大了眼,她已经关门而去。
屋外暴雨依然,风承远这三个字,从来不曾真的有过任何意义,一个连身体都无法真正拥有的人,行尸走肉般活在世上,满手皆是血腥,掌下幽魂无数,只有杀人的快感会提醒她自己还存在着。
也许,十几年前,这三个字就该在晚风殿消失,残存了十几年,能遇上你,已经足够。
若是你知道真相,那便是一世的痛苦,如果这样,她宁可,为你做这最后一搏,不论结果如何,换你一身自由。
***
沈默抱着被子在床上坐了许久,眼睁睁地盯着房门,好像它随时会被推开一样,可是没有,眼见着黄昏降临,那扇门依旧没有一丝动静,他慢慢下床穿衣,出了房门,院里很安静,他走出去几步,门洞里倒是进来了一个人,站在廊下看着他,雨滴顺着长廊顶低低洒落,“公子。”
“念安,见过殿下吗?”
“远王进宫了。”
“进宫,为何?”
“今夜是小皇子的满月宴,陛下设酒凤雏宫,群臣共宴。”
沈默衣袖里的手动了动,终于伸手抓住了衣袖,迈步朝着门洞而去,“公子,你要去哪里?”
“进宫。”
“公子,还是不要了。”
沈默还没说话,沈念安已经挡在了他面前,“公子,你只需要安稳地在府内睡一觉,明早,大局已定,你一定会得到曾经就该属于你的一切。”
沈默心内一惊,面上却是无动于衷,“念安,你究竟是什么人?”
“什么人都不是,不过公子,今晚,念安不会让你迈出远王府一步,外头已经不安全了。”
皇城内涌动已久的暗流,终于要喷涌而出,“我真没想到,我又走上了这一步,我身边的人,我永远都看不透。”
“公子,人心隔肚皮,谁又能真的看透谁,念安没有恶意,只想保护公子。”
“谁,是谁要你保护我。”
“自然是,在乎公子的人。”
“念安,你认得帝后,是吗?”
沈念安抬眼看着他,沈默叹了口气,“你们,本是一起的人,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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