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角罢鸣弓-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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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妞一直想来北京看张遥，从春游回来后尤为强烈。她跟爸爸说想来，可是爸爸说太远了，等暑假的时候带她来。但是傻妞怕到了暑假就找不到他了。于是偷偷攒了钱买了车票。
她已经有一个月没吃早饭了，过年没有交给妈妈的压岁钱也全部拿了出来。晚上的时候车厢里的灯变暗了，很多人都睡了。可是傻妞紧紧地绷着神经不敢睡。
终于由白天熬到晚上，又由晚上熬到了白天。到达北京西站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两点了。下了车后傻妞的脚有点浮肿，走路都晃忽忽的，跟着人流走出了出站口，出来以后，立即被人流给淹没了。
张遥要疯了，北京西站这么大的客流量，同时出站的就有好几千人，他怎么将那个小不点找出来？
电梯慢慢地上行，傻妞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个高大的身影了。
也许在那么多的北方人中，他算不上特别高，但是傻妞一下子就看到了他。他穿着一件烟灰色的休闲西装，傻妞以为自己看错了人，没想到真的是他。她用力挤开人群，终于在他转身的时候抓住了他的衣角：“哥，哥！”
她大声喊着，张遥却在往另一个出站口走去，她急了，连忙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张遥看着搂在自己腰间的细细的手，回头看到一双看着自己的亮亮的眼睛。他一直悬着的心脏终于落了下来，转身将傻妞抱了起来。
大步走到外面宽敞的地方，张遥放下傻妞就开始给冯俊轶打电话：“我已经找到她了，我在肯德基外面等你们。”
他挂了电话后一言不发，大步往外走。傻妞连忙跟了上去，小心地抓着他的衣摆，喊着：“哥哥，哥哥——”
张遥没有理会她，一路往前走，后来他停步转身的时候，傻妞一个没注意，直直地撞到了他的身上。
她感觉到张遥紧紧地钳着她，将她搂在了胸前，手臂箍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你怎么胆子这么大，一个人就冲到北京来了？如果你爸爸没有告诉我，你一个人来到这里打算怎么办？！”
傻妞感觉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心脏因为激动强烈而急速的跳动，本来想说什么却傻傻地说不出口了。
“下次不要这样了，知不知道？如果要来看我的话一点要告诉我知不知道？”张遥紧紧地搂着她瘦小的肩膀，只要一想到如果自己没有找到她的后果，这让他本来放下的心又纠结了起来。
“我知道了。”傻妞伸出手臂小心地环住他的腰：“我知道了，下次一定要告诉你。”
傻妞被他的手臂箍得疼，张遥被她一身的瘦骨头硌得疼，可是都安静地没有说话。直到一个清丽的女声响起：“张遥。”
张遥松开了手，站直了身体。傻妞看到了站在面前的两个人，一个是冯俊轶，另一个是一个漂亮的女孩，有着乌黑的长发，大大的眼睛。
冯俊轶用力拍了拍傻妞的肩膀，说：“傻妞，行呵，居然赶一个人上北京来了。”他总是一如既往地叫着她傻妞。
“这就是傻妞啊，”女孩笑着看她，“长得好可爱。”
“她叫方浩，浩瀚无边的浩，”张遥说，然后轻轻搂了女孩的腰，笑着对傻妞说：“妞，这是哥的女朋友宋珊妮。”
张遥跟宋珊妮站在一起真真的是帅哥配美女，亮眼地不行。可是傻妞看着他和他女朋友站在一起，莫名地就呼吸不畅。宋珊妮朝她伸出手说：“方浩，初次见面，握个手。”
傻妞一扭头，站在了冯俊轶身边。冯俊轶哈哈大笑：“宋珊妮，我们妞儿不喜欢你！”
宋珊妮讪讪地笑了笑，去挽张遥的胳膊。傻妞下意识地看向张遥，见他低垂着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自觉地脸一红。
他们打车回张遥的学校，冯俊轶一路上充当大嘴巴，于是傻妞知道了他们三个都在北京念书，只是学校不同，今天被张遥拎了出来一起在火车站等她。
冯俊轶一个人径自说得兴兴致勃勃，说道张遥怎么在北京与分别了三年的老同学重逢，然后擦出爱情的火花。张遥一巴掌扇他的后脑勺：“你话唠啊你！没事别唧唧歪哇的。”
“呦，小媳妇来了，不好意思了，陈世美？”冯俊轶玩笑道。
张遥眯着眼睛看他，他连忙嘴巴一闭，乖乖地坐在副驾驶座上。
在学校招待所睡了一下午的觉后，他们仨个就开始带着傻妞到处玩。冯俊轶有意让张遥多陪着傻妞，可是宋珊妮一路上却以张遥的女友自居，将傻妞揽到自己的麾下，不留痕迹地将傻妞与张遥给隔离了开来。
冯俊轶都替傻妞急，可是张遥似乎一点也没觉得不妥，只是一路上拿着一个相机一路给两个女孩子照相。
“傻妞长高了。”冯俊轶说。宋珊妮在带着傻妞爬上一道寺墙。
“是啊。”张遥淡淡地笑着，一边调焦距。
“傻妞也长得越来越漂亮了，原来的苹果脸变成了瓜子脸，嘴唇变薄了，眼睛也更好看了。”冯俊轶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张遥的反应。
张遥按下了快门，然后似乎端详着不远处的傻妞。
　“我觉得，她以前也是这个样子，只是长高了。”
　冯俊轶放松地笑了，搂着他的肩膀说：“哥们，不错，看来真的是把那个丫头片子当妹妹看的。我还以为你把她当媳妇呢！”
当然，他不知道，傻妞以前只是在他们眼里不漂亮罢了，在张遥眼中，一直是最漂亮的女孩。
“你家里人同意你出国了吗？”冯俊轶接着问。
张遥轻哂：“我的主意什么时候需要他们替我拿了？”





第16章　回去吧
在北京玩了几天，傻妞却觉得不是特别开心，那些以前在书中以及电视剧中看到的风景名胜，到了眼前却没有什么看的欲望。她到了外地长长水土不服，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吞一点药片，才能保证不会在外面不会脸色苍白地想吐。
在北京呆了两天她便想家了，突然很想吃妈妈做的饭，很想听爸爸的唠叨。傻妞从来就是直来直去的人，尤其在张遥面前。第三天早上吃过早饭的时候，宋珊妮说要去看故宫，她推了喝粥的碗说不去。
“不去？不去故宫就等于没来过北京了。“宋珊妮说。
傻妞可怜兮兮地看着张遥，说：“哥，我想回家。”
张遥好笑地说：“是谁说要来看我的？来了两天就想回去了？”
傻妞不高兴地戳着馒头，说：“每天都不停地坐车，走路，好累。”她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张遥说：“哥，我是来看你的，不是来看北京的。”
哥，我是来看你的，不是来看北京的。
餐桌上突然出现一片凝静。张遥忽然觉得心脏被紧紧地捏住了，越是紧缚，越是想不顾一切地挣脱开来。傻妞仰着头，一脸倔强地看着他。
最终，他伸手抹去了傻妞嘴边的粥末，说：“好好吃饭。我们今天不出去了，明天送你回家。”
傻妞乖乖地捧着稀饭又喝了起来。
这天，没有冯俊轶，没有宋珊妮，也没有壮丽的北京。他们就在学院里走了一圈。张遥慢慢地介绍着学校的每个地方。经过美院的时候，傻妞忽然有些期待地问：“我以后能来这里上学吗？”
这里……想到这个学校的各种人才以及强大的竞争力，张遥握住她的手心，说：“其实也没有别人说得那么好，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地方。”
“你肯定很适合这里。”傻妞笃定地说。
傻妞要回去的时候冯俊轶张罗着说一定要带几只北京烤鸭回去。张遥拦住他说：“不要了，傻妞不方便带。”
回去的飞机票不好买，张遥好不容易托人弄了一张卧铺票。回去那天五一假期还没有结束，但是返程的人很多。还有两个小时火车才启动，他们陪傻妞在肯德基坐着，张遥忽然站起来说：“我先出去一趟。”
宋珊妮要站起来陪他一起去，他点了点头。
冯俊轶坐在那儿，看到傻妞还是想逗一逗：“傻妞，你相公跑了。”
傻妞一本正经地说：“他还会回来的。”
冯俊轶呛了一口可乐，觉得这话怎么像一个带着怨气的少妇？他还是拉了拉自己的衣摆，清了清嗓子，摆出长者的姿态说：“傻妞啊，你也长大了，以后不要再粘着你张遥哥了。你张遥哥也有女朋友，要是你粘得太紧了，女孩子都不敢嫁给他怎么办？”
“那我嫁给他。”傻妞说得无比认真。
冯俊轶被彻底呛得一口气在那里上不来。好不容易顺了气，他指着外面说：“看到了没？这是北京。你张遥哥以后是要留在这里发展的。留在这里发展你明白不？”
看到傻妞一脸迷茫，他冒出了一点成就感：“就是说，他再也不会回愚县了。所以，”他压低嗓子，低沉地说，“要嫁给你张遥哥，一定要考上清华大学。”
傻妞说了一句：“哦。”
冯俊轶忍不住心里得意，他就是捏住了傻妞的小尾巴了，她就是较真，他跟她说要考上清华大学，她绝对不会去考北大，更不会去考一个专科。所以，以后傻妞要来北京上学——没戏。
他算得到傻妞的较真，但是算不到，因为这句话，张遥差点跟他绝交。
一个小时以后，张遥和女友终于回来了。他拿出一个新买的手机，是诺基亚最普通最便宜的机子，除了打电话发短信，基本上就没有其他的功能了。他手把手地教傻妞怎么使用，将自己的号码和地中海的号码都存了上去。
“到了上了火车，到了家里，一定要给我打电话，知道吗？”他不停地强调。
“好了好了，”冯俊轶揽着他的脖子要拽他走，“没见过你这么婆妈的，人家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了，”他瞅瞅傻妞宝贝地拿着手机，开玩笑道，“你小子也忒小气了吧，人家千里迢迢来看你，你就送别人一个最破的手机？”
“你小子懂什么？！”张遥用手肘狠狠地撞着他的肩膀，“我买一个好的，万一路上被小偷给顺了，顶个毛用？”
傻妞轻轻地笑了，摸着手机上面的贴膜，重复不停地按着解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离火车开出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了。他们送傻妞去候车室。
“知道怎么坐车吗？”张遥不放心地问。
“嗯。”傻妞用力点头。她背着背包往前走，他们没有再跟过来。傻妞一步三回头，最后转身跑回来。她想再抱一下张遥，可是他跟宋珊妮紧紧地站在一起。
“妞，回去吧，不要再来了，”他搂着他漂亮的女友，笑得温柔，“这里不适合你，你回去吧。”






第17章　成长
时光荏苒，两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两年的时间对于傻妞来说，其实不长。她每天花很多的时间学习，刚刚开学转眼便是期末了。
班上的每个同学都有手机，并且花样越来越多。愚县近几年发展地很快，很多新的学校建了起来，沿海的一些工厂搬到了这里。一些初中的同学已经开始工作，甚至，在上个寒假的时候，傻妞喝了一个老同学的喜酒　。
那时后也是听同学说了说，许萍萍结婚了，你去喝喜酒不？
许萍萍？傻妞茫然地摇头。她不记得有这个同学，傻妞绞尽脑汁，也没想出她有一个同学叫许萍萍。
“哎呦，我都忘记了，她是我的初中同学，不过，她有跟我提到你。她说你本来是她们班上的，后来转班了。其实她一直很内疚的。她希望你能去喝她的喜酒。”
傻妞终于想起来了，那个初一的时候热情地说，是她小学的校友，然后在她做完自我介绍以后便喊她傻妞的女生。
当初是那么难过，可是现在回忆起来，却已经不甚清晰，她以为自己会记着一辈子，会在自己的脑海中留下一道阴影。记忆却在不知不觉中淡化了。
恰好是周日。他们唯有在周日的时候才有半天的假期。傻妞跟了同学去酒席上，在县城的一个饭店，她和朋友ann凑钱包了一个红包进了酒席。她远远地看到新娘子穿着白色的婚纱，身材妙曼。
“唉，不会读书，嫁个好老公也是好的呀！”朋友感叹道。
傻妞笑了笑，不置可否。上了高中以后，妈妈拿这话教训她：“你注意一点……否则怎么找一个好老公呢？”别的家长送小孩上高中，是希望他们能考上大学，而傻妞的妈妈则是天天捧着言情小说在傻妞面前描绘各种优质男生的形象，末了说一句：“不过我还是觉得这篇小说太飘了一点，找老公还是要找门当户对的更靠谱一点。”
“找老公还是要找门当户对的更靠谱一点。”傻妞想着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哇，方浩你太老土了吧，现在还讲究什么门当户对？”朋友不赞同地撇撇嘴，“照你这么说，你和班主任的儿子最般配了。”
傻妞想到那个风一吹就能倒的瘦瘦的男生，猛地摇头。
“我以后一定要找一个长得帅气，身高一米八以上的男朋友。他要有麦色的皮肤，浓浓的眉毛，还有高高的鼻子。”ann一脸遐想。
一米八以上的个子，帅气的脸，浓浓的眉毛，高挺的鼻子……傻妞想了想，忍不住微笑。
愚县的宴席上的菜几乎都差不多，几道肉丸，几道荤菜，两个素菜，一个拼盘，加上一份香菇瘦肉汤。傻妞没有什么食欲，只是远远地看了新娘新郎一眼，就找了个借口回家里吃饭了。
回到家，吃过午饭后，背着书包去教室里上自习。方妈妈忍不住说：“方浩，今天下午不是放假吗？”
“嗯。”傻妞一边应着一边将灌好水的水壶放在书包外侧。抬头看见电视上仍然在放着韩剧，她笑嘻嘻地问：“妈妈，看到电视上那么多大帅哥，会不会觉得老爸又老又秃啊？”
妈妈埋怨地扫了她一眼：“你这个孩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你爸爸还年轻着呢！”
傻妞将书包背好，便出门了。
方妈妈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禁不住叹一口气。别的家长是担心孩子不好好学习，她却担心的是女儿学的太累。上次体检的时候，方浩的身高是一米六八，体重却只有八十斤，血压更是低得有点吓人，把他们都吓了一跳。虽然每天都炖汤汤水水补着，可是她的身上愣是没多长一斤肉。
太苦了。她不止一次地对女儿说：“你就休息一下吧。”可是傻妞总是说：“我在休息，别人却不在休息，那么我就比别人落后一步了。”她将雷锋的钉子精神发挥地淋漓尽致，除了吃饭，几乎无时无刻不想着学习。
高一的时候，傻妞去了一趟北京回来，跟他们说，她要考清华美院，他们都当这只是她一时的冲动罢了。没想到她从此废寝忘食地学习，在学习文化课地同时，还学习美术，书法。她处于长身体的时候，本来就瘦，两年废寝忘食的学习下来，骨架子蹭蹭地往上拔，体重却一斤也没增。
“唉，还有一个月，熬过这么一个月就好了。”傻妞的妈妈这么想着，用遥控器将电视从中央八套转到了教育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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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你为什么固执？
傻妞高考前一天晚上忽然发起了高烧，连夜被送到医院里挂水，直到早上的时候烧才退了下来。地中海急得嘴唇上冒了一溜的泡。
连着两天的考试，傻妞考完最后一科就晕倒在了教室门口，可把大家都吓惨了。在医院里连续输液，两天以后才醒来。
给她找血管的时候，护士都看不下去了，说：“你们是怎么照顾孩子的，孩子这么瘦？为了那么一个高考也不要把人逼到这个地步！”
地中海讪讪，也不敢回嘴。过了两天以后，傻妞才幽幽转醒，醒来后继续挂了几瓶营养液就回家了。
回到家以后她将自己的东西都整理了一下，从抽屉的底部翻出一把钥匙。钥匙静静地躺在抽屉底部，上面挂着一个月牙的钥匙扣。
她拿着那串钥匙，一路走到了张遥家里。自从张遥上大学以后，这里便是空着，也没有租出去。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