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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嘉草草-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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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拓跋焘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万分珍重。按照谢兰修新修的后宫典则,亦同于南朝的制度,拓跋焘亲自下旨,将贺氏的名位提升至三夫人之一的贵人,仅次于赫连氏两个做昭仪的小公主。
贺氏是北地小户家的女儿,然而妩媚万端,别有吸引人的地方。自打有孕在身,就显得娇贵起来,日日称病,也不来给皇后请安问好,也不大愿意与其他嫔妃往来。
右昭仪赫连玥宁曾是她父亲赫连勃勃最小的爱女,娇惯得性子跋扈,最受不得这些窝囊气,当着其他妃嫔的面冷笑着:“肚子里虽是有了撑腰的了,可是还不知道是男是女,也不知道会不会生个怪物出来,这会子就张狂个什么劲!”
眼见皇后斥了她几句,赫连玥宁一脸不快,谢兰修冷眼看她,自大而愚蠢至此,果然是要自惹祸端的。
面子上自然少不得还要去看望怀孕的贺氏。谢兰修特意跟在皇后之后,一同前去探望。进门便觉得贺氏宫室中一股说不出的压抑味道。谢兰修四下打量,窗户都闭得紧紧的,里外服侍的宫女都是一脸愁容,而夫人贺氏,在帐中说话,有气无力,真的像是生病了一般。
“皇后见恕,妾身子实在沉重得厉害,无力起迎娘娘。”一名宫女打起帏帐,披散着头发的贺氏果然面色萎黄,嘴唇干燥得起皮,令人望之心惊。
“佳缡,”皇后唤着贺氏的名字,轻轻抚着她枯瘦的手,叹息道,“你怎么变得这个样子?若是饮食上有什么需要的,你只管和我提便是了,不必客气的!”她扭头威严地问一旁服侍的小宫女:“你们怎么伺候娘娘的?!别说娘娘如今身怀龙子,无比金贵,就是日常,也不应弄得娘娘如此瘦弱才是!”
吓得那小宫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道:“奴不敢有一分粗疏!只是夫人自从知道怀娠,一直害喜得厉害,病到全无食欲,反而日日恶心作呕。是谁都吃不消啊!”
皇后便又抚慰贺佳缡:“佳缡妹妹,为了孩子,再不舒服也要努力加餐饭才是!陛下何等期盼这个孩子,你不知道么?”
贺佳缡泪眼迷蒙,在榻上颔首道:“陛下厚爱,娘娘厚爱,妾哪敢不珍重身体!如今实在是病不由己,惹得大家牵挂,真是妾的罪过!”
以前在宫中也见过贺佳缡,那时她确是一位美丽动人的女子,可现在竟变成这副模样,着实叫人心惊。谢兰修并不谙医道,但觉得这位贺氏愁苦之貌远胜于病容,眉头紧蹙,竟生生在这十几岁的女孩子印堂间挤出两道皱纹来。
皇后目视左右,又对着贺佳缡道:“我这里也没有特为给妹妹带什么吃的用的来,不过按谢椒房拟的典则,按例给妹妹多加了宫分,其他若有需要,只管来找我要就是。纵使不当是为妹妹,也就当为陛下的孩子!”谢兰修赞服皇后思虑周全,既避了嫌疑,又做了好人。果然见贺佳缡又是泪光点点,俯身在榻边叩首道:“妾多谢娘娘厚恩!”
皇后还想再说些什么,外头一人急急地跑过来,仔细一看是拓跋焘身边最宠信的一名宦官,名叫宗爱的,他气喘吁吁,红润饱满如孩童般的圆圆脸上却不失微笑,上前跪拜后笑道:“原来娘娘在这里,奴找了半个宫掖了!陛下今日大喜,定州和乐陵都奏报发现白鹿祥兆,卜了卦说是上天赐福大魏,上上大吉!陛下高兴,赦免了平城徒罪以下的犯人,还命大宴群臣,厚赏宫闱!”他顿了顿说:“宫里的赏单,还请娘娘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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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来拓跋焘又来到飞灵宫,谢兰修见他神色舒畅,满脸遏不住的笑意,进门就问:“得到赏赐了么?”
谢兰修笑道:“多谢陛下厚赐!”
“是什么?”
拓跋焘从谢兰修捧来的漆盒中挑起几串珍珠,又看看旁边的几匹五色丝帛锦缎,满意地笑笑说:“皇后还不算小气。”
反正是慷他人之慨,也犯不着小气。谢兰修笑笑不言,叫阿萝收拾好东西,亲自为拓跋焘捧上一碗酪浆,虽是飞雪的寒冬,但宫室里温暖如春,脱掉了外褂的拓跋焘适意地斜靠在榻上,看着谢兰修慢慢卸妆,突然说:“你再为我烹一次茶吧。”
谢兰修回首笑问:“咦,陛下今日怎么想喝茶?你不是不喜欢那个又苦又涩的味道么?”
拓跋焘笑道:“因为阿修这么喜欢,一定有她的道理。我试一次不行,试两次三次,多试几次,说不定也会喜欢上呢?”
谢兰修心头感动,顿生出“又逢知己”的错觉,她抬手用一枝玉簪简单挽了挽一头漆黑的长发,笑吟吟道:“好!我这里现成贮的好水,请陛下尝一尝。”忙叫阿萝取了红泥小炉,全套的茶具,以及一瓶上好的春茶、一罐刚从松叶上收集下的雪水。
烹茶的事,谢兰修总喜欢自己去做,雪水中隐然有松柏香气,激荡在南来的蒙顶茶上,微闻沸水气泡的生出和爆裂,似乎还有茶叶在水中舒卷的声音,红泥小炉中橙色的火焰轻轻跃动,温腾腾的蒸汽尤使一室生春。拓跋焘小口抿着酪浆,眼睛却恣肆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那头发没有挽紧,忽然满头青丝瞬间倾泻下来,谢兰修轻轻“呀”了一声,手中却仍握着茶筅和茶杯,只好一甩头,把那碍事的头发甩到颈后去。
拓跋焘再忍不住,放下手中玉碗,来到谢兰修身后坐下,帮着她把头发拢好,那青丝入手滑润如上好的丝缎,散发着淡淡的兰泽,在蒸腾起来的茶香中,别有一番清新。谢兰修觉出他的呼吸深深,似乎在嗅自己的头发,不由面红心跳,手里不稳,几乎要把茶杯倾侧了。
“慢些!”拓跋焘眼观六路,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了那只杯子。他的嘴唇蹭在谢兰修的耳边,声音低沉似有磁性一般,“小妮子慌慌张张什么?”
“陛下打扰我。还……还恶人先告状!”
拓跋焘笑了,伸手帮她把头发用丝带系好,轻轻在柔滑的发梢上吻了一下,这才说:“还我‘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不识好人心!我好心帮你系头发,却没听到一个‘谢’字。”
谢兰修把一杯刚刚烹好的茶塞到拓跋焘手中,嗔怪道:“哄了我说个‘谢’字,能多长块肉么?——烫得很,慢慢喝。”
拓跋焘轻轻吹吹茶杯口的细细水沫,一阵茶香随着腾起的蒸汽涌上来,清冽入肺,拓跋焘脸上略显诧异色,小小地呷了一口茶,却也不赞,只是直直地看着谢兰修笑道:“谢谢啊!”
谢兰修隔着淡薄的水汽看向他,橙色烛火中,他的脸色显得尤为红润健康,谢兰修有些不好意思直面他炯炯望来的目光,撇开视线道:“这次,陛下以为如何?”
拓跋焘又喝了一口,才说:“香气悠远,苦而回甘。”
谢兰修不由笑道:“陛下得茶味了!”
拓跋焘放下茶杯,唇角上弯着,却显得苦涩,良久方说:“其实,我阿娘也是汉人。”
谢兰修第一次听他提起母亲,而且在宫中似乎也讳莫如深,不由好奇问道:“原来先太后也是汉人?可惜……”她怕戳中拓跋焘的痛处,及时闭上口没有再说。拓跋焘摇摇头苦苦一笑,盘着膝坐着,把谢兰修揽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长发,接口道:“可惜她离我而去太早了。有时我想,其实我宁愿什么都不要,只要有个阿娘陪着我长大。可惜……”
亦是同样的字眼结尾,可言中之意颇令人感伤,满目落寞的拓跋焘失却了平日的巍巍的锐气,竟显出一些少见的颓色。谢兰修不知说什么来安慰他,倒是拓跋焘自己放开了,浅笑着说:“不谈这了。今日其实我很欣喜的。天降佳兆,又逢嫔妃怀子,双喜临门!”
谢兰修心里百味杂陈,有为他高兴而喜悦,也有淡淡的酸涩,轻轻偎依在他肩头,听他的声音从腔子内传来,变得瓮瓮的:“马上过了年,我打算改元。上苍赐我神鹿,佑我大魏繁荣昌盛,一统天下。阿修,你读的书多,用什么字眼合适,你帮我想一想。”
谢兰修忖了忖道:“陛下所说瑞征是一对雄性白鹿,古话说:‘天鹿者,纯善之兽,道备则白鹿现,王者明惠及下则见。’陛下所遇的好事成双,必有大吉庆。陛下改元大事,妾本不敢妄言,不过牡鹿为‘麚’,不如就用‘神麚’为年号。”
“好字眼!”拓跋焘赞道,见谢兰修矜持一笑,不由搂着她吻了一下,“上天赐福,还需人自己的努力,明年改元神麚,朕要借这吉年,做两件大事!”
作者有话要说:
☆、危影幢幢
他要做什么大事,谢兰修并没有兴趣,但拓跋焘却似来了兴致、不吐不快一般,扳过谢兰修的脸,眼睛里灼然有光:“夏国虽被我打得一败涂地,但当时情势,一时还无法灭它。明年,我要要夏国归于我大魏的疆界!”
谢兰修略一想,便惊惶起来,瞠目结舌不知说什么才好。拓跋焘见她目光有些游移,似乎愈加兴奋起来,逼着她的眼睛对视着自己的,声音都高了一个调:“你心里有无数疑惑,可是为什么不问问我呢?”
谢兰修有些害怕他此时的样子,勉强笑着说:“陛下的军国大事,岂有我一介女子插言的份儿?”
拓跋焘笑道:“你这么聪明,听听又何妨?说说又何妨?说吧。”
谢兰修觉察出他笑意背后的一丝丝不快来,觉得他托着自己后背的那双手都变得滚烫——而自己的脊梁骨,则一路凉下来。他对她的好,只怕就如对一件玩器,喜欢时爱不释手,若是有一天生了猜疑,自己就会粉身碎骨!她还没有摸透这位人君的性格,只好横了心搏上一搏。
“陛下灭夏国,自然是一统江河的第一步。妾先在想,皇后和左右昭仪都是夏国的公主,不知陛下是否会被牵绊。现在想通了——”
“怎么想通了呢?”那厢听得饶有兴致。
谢兰修笑道:“陛下胸怀天下,自然不会为几名女子所牵制。何况,我们汉人有句俗语:‘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赫连皇后和昭仪既然已归陛下,生是拓跋氏的人,死是拓跋氏的鬼。定当没有二心。”她的眼前出现了皇后赫连琬宁的面容,她是那样仪态万方,可端庄之下,存着的亦是一颗无奈而恓惶的心灵。谢兰修有些同情她们姐妹,就如同情自己一样——确实,她们都是“外人”,若不相互抱团扶持,将来谁又来保她自己?
拓跋焘眯着眼睛笑了:“说得好!我也是这样想的!”他端起桌上茶杯,把已经放得温凉的茶水一饮而尽,转而伸手挑开谢兰修的衣襟:“阿修如此解语,猜一猜底下我要做什么呢?”
谢兰修已经全无兴致,可是心中陡生对他的畏惧之余,不免多了些卑微感。她强颜欢笑,伸手解开衣裳的系带,慢慢露出酥酪般的肌肤。相得似是甚欢,拓跋焘对她总是一副忘情喜爱的热烈,而谢兰修感受他火烈的同时,却觉心脉冰凉——他毕竟不是袁涛,他毕竟是拓跋焘,毕竟是一国雄武的君王,毕竟是野心勃勃的皇帝!
“唔?”他兴奋时发出熟悉的声音,带着短短胡茬的脸颊蹭在她柔嫩的侧脸上,温热而略微扎人,往日谢兰修常为这感觉动心,今天却有些不适。“唔?!”又是一声。谢兰修无奈敷衍,在他耳畔柔柔、沉沉地呼唤:“陛下……”
他蓦地翻过她的身子,在她臀上响亮地拍了一巴掌,并不痛,却叫谢兰修一激灵。拓跋焘不快地说:“错了!”
谢兰修带些委屈地撅起嘴,可怜兮兮在他耳边唤:“佛狸……”这才换得他的笑容。
“嗯!”他对她无比疼惜,捧在手心里一般爱不够,宠到骨子里一般放不开。他满意地喘着气,双眼迷蒙,轻轻撩开她被汗湿的额发,突然看她眼角一滴晶莹,忙问:“怎么了?”旋即自己明白过来,立刻向她道歉:“是不是刚刚打疼了你?我脾气不好,有时一心急就爱动手。以后我要再打你,你就咬我好不好?随你怎么咬,我都明白的!”
他的手伸过来帮她揉。谢兰修一把拍开,嘟着樱唇:“得了便宜还卖乖!根本没疼!手拿开!”
拓跋焘最爱她的娇嗔,立刻腻歪在她颈边,亲吻了无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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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时,亦到了平城最冷的时候,土地都被冻住了,硬得踩上去脚都会生疼。天色阴霾,似乎随时都会飘雪,偏偏雪就是下不了,只压着漫天铅灰色的雪云,压得人心沉沉。
宫廷里四处装点着彩绢扎制的花朵,“盛开”在光秃秃的树枝上,配着风中忽明忽暗却不会熄灭的羊角明灯,别有一番妖冶的绚烂。拓跋焘在朝堂之上已经和大臣们喝得半醺,回到后宫,又是家宴,正中案上摆着一只硕大的烤羊,小茴香的气息伴着羊肉的香味扑鼻而来。宫中诸人等候皇帝大驾已经等得肚子咕咕叫了,好容易看到拓跋焘的身影,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家宴比朝宴来得自在得多,拓跋焘进门就被暖暖的熏笼热气蒸得身上微微出汗,便脱下外头玄色冕服,只着里头的黄色斜襟长衫,腰里被玉钩革带束着,蜂腰猿背,身形挺拔而颀长。他四下看了看拜倒在地的自己的众位嫔妃,最后把目光落在贺佳缡的身上,笑道:“贺贵人有了身子,不必行礼了。”亲自上前把她挽起来。
贺佳缡脸色一如既往的发黄而形容萎顿,怯生生道:“陛下,妾没有这么金贵……”
拓跋焘笑道:“你肚子里的孩子金贵!”扶着贺佳缡左右看看,竟随手把她安置到皇后身边右昭仪赫连玥宁的位置上。
赫连玥宁的脸色刹那变得煞白,不由出言问道:“陛下,那妾坐在哪里?”
拓跋焘似乎有几分醉意,不耐烦地横了赫连玥宁一眼,指指旁边三夫人所坐的地方:“那里不是空着?”
赫连玥宁气得胸口起伏,许久冷笑着嘟囔道:“原来谢椒房制定的典则也不过是凭陛下兴趣罢了……”皇后赫连琬宁面色沉沉,在下面狠狠扯了妹子的袖子一把。
拓跋焘恍若未闻,小心翼翼扶着贺佳缡,手抚着她微凸的小腹,直到她战战兢兢坐在昭仪的位置上,才亲手为她斟上酪浆,和煦地笑道:“你捡些喜欢的慢用。”又对旁边伺候的宗爱道:“一会儿取羊腿心最嫩的肉给贺贵人。”
他借醉而逾制无算,全然不顾旁边各种脸色与眼色,贺佳缡给他弄得惶恐不安,如坐针毡,蜡黄的脸越发难看了。
大宴过后,拓跋焘大醉而归,宿在贺佳缡的宫中。赫连玥宁闷了一肚子气,见御驾离开了,才恶声恶气道:“哟,她这身子骨,怎么伺候主上?”
皇后低声道:“别说了!你今日话还不够多么?”
赫连玥宁冷笑道:“阿姊,你忍气吞声,又能得什么好儿?这次坐的是我右昭仪的位置,下次,谁知道会不会把她扶到皇后的位置上去?!”
“阿玥!”
赫连玥宁扭头见姐姐的面色难看到极点,也知道自己的话说得过分了,撇了撇嘴却说不出道歉的话来,只好别过头去嘟嘟囔囔着自己生闷气。
谢兰修不愿搅进这样的是非圈子里,尤其不愿被狂妄的赫连玥宁拖下水,与其他人一样,木着脸站在一边。
接下来几天日日飘雪,谢兰修无端有种不祥之感,果不其然,还没到上灯,就听说了一个触目惊心的消息:贺佳缡腹中的孩子,没了!
素来大大咧咧,似乎不知忧愁滋味的阿萝,第一次声音都抖了起来:“娘娘……陛下下旨,后宫嫔妃都去显阳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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