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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嘉草草-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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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义隆吃她一噎,没好气道:“不干你的事!”
谢兰仪冷冷笑着:“妾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今日陛下迁怒淑妃和蒋美人,谁知道明日迁怒到谁的身上?”
刘义隆又把目光回转到她的脸上,咬着牙道:“一之为甚,岂可再乎?!你这话莫不是诅咒本朝还出这样的丑事?你居心何在?”
谢兰仪毫不畏惧地抬起头,迎着刘义隆要杀人般的眼神,笑晏晏说:“陛下,‘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家必自毁,而后人毁之;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若说造业,早就造下了,将来因果轮回,我且留双眼睛来看!”
刘义隆的怒容突然落潮一般消退了,瞠目看着她尖刻的神色,被她的言语玩弄在股掌之间。可是这话,又似振聋发聩,辩驳不得。最后,他竟然眼中落泪,颓然道:“极是!你说得真好!这话,朕也转而奉送给谢美人:造业多端,终有一报。咱们彼此警醒吧。”
谢兰仪保持着嘴角的弧度,可却遏制不住眼角悄然滑落的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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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丑闻刚刚告一段落,北伐的战事竟然也开始疙疙瘩瘩起来。
刘义隆派遣出去的事三路大军,任命自己最信任的弟弟江夏王刘义恭坐纛儿。这三路中,柳元景所帅的西路一路披荆斩棘,直捣关中,关中的羌、氐等异族,纷纷投靠,这支队伍,像一柄尖刀,刃出雪亮,插向北魏的肋骨;但三路中还是以王玄谟执掌的东路为主力,这位文人战将,却显得疲软了许多。
先时,朝廷得到的奏报都很令人鼓舞,自悬瓠保卫的战事一举功成后,王玄谟所到之处,魏军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几乎连面对面的硬仗都没打过。他本就是纸上谈兵,自负才学的人,一看这情形,自以为魏军不堪一击,便高高兴兴深入腹地,沿路高奏凯歌,且洋洋自得地把这些战况写给远在建康的刘义隆。
刘义隆以为王玄谟很快将能推进到军事要镇——滑台,但是滑台之战却打得格外艰难。
“河、洛之民闻听王师将至,载歌载舞迎于道边。并以新谷奉纳军粮,还有自持兵器想来从军的。”刘义隆疑惑地问朝中谋士,“既然这样,朕命他全力攻滑台,为何到今日还不能功成?”
朝臣们交头接耳,但是谁被问及,则都是唯唯诺诺,难以出一言善策相对。刘义隆的目光转向自己最信任的徐湛之和江湛两人,可两人除了颂圣来宽慰皇帝的焦心,也没有其他可采纳的方略了。
刘义隆心绪不佳,闷闷地独自在玉烛殿对着沙盘枯坐。罗安借着送茶送点心进来数次,都见他皱着眉,眼神涣散。他心里暗叹,终于忍不住问道:“陛下,要不,请个嫔妃过来给陛下解解闷吧?”
刘义隆茫然地看了看他,不自觉地就说:“好,传滋畹苑谢美人吧。”
话出了口,罗安躬身退出去叫人了。刘义隆才觉得自己此举有些好笑。谢美人又不是谢晦,难道也能够十策而九策中?
谢兰仪很快到了玉烛殿,见皇帝正襟端坐在沙盘前,连朝服冠带都没有解。谢兰仪心里猜疑,但既来之则安之,默默地为刘义隆斟了茶,然后跪在他的身边不做声。刘义隆似在自语:“民心所向,大军披靡,滑台再易守难攻,也不至如此难克。王玄谟莫不是也想养寇自资?”
谢兰仪本不想理他,但是见他一直皱着眉摆弄沙盘,不由好奇地探头看了看。刘义隆像逮住了她一样立刻问道:“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妾不知道。”立时便是峻拒。
刘义隆却像忘了上回在显阳殿的龃龉一般,好脾气地说:“随便说说嘛!”
谢兰仪冷笑:“陛下热衷于问道于盲么?”
刘义隆却不以为忤,道:“如今举朝皆盲,不差你一个。这一仗打到了这个最关键的时刻,攻不下滑台,前面的仗八成也是白打了。若是败退,已倾全国之力,只怕青史上也要留恶名了。”
谢兰仪清粼粼的目光望过来,想了又想才低声说:“前次北伐,我听车子说过,拓跋焘行军,是骑兵的做派,不喜欢纠缠与攻城掠地,而重轻骑飞袭的速度,所以灵活多变。上回到彦之轻敌,防线拉得过长,以至于黄河沿岸,无一处关隘可以扬我方之长,反倒把我们的疲软之处展示了出来。这次……”
她犹豫了,而刘义隆正听得双目炯炯,鼓励道:“你继续说!”
谢兰仪抬头看了看夫君,他凝眸望着自己,温暖而殷切,一张虽不年轻,但依然俊秀的脸庞,带着他智慧的神色,竟令人的心脏不由怦然。谢兰仪常有恨他至极便生情爱的错觉,此刻忙掠着头发掩了掩发烫的双颊,努力把目光集中到沙盘上,定了神才又说:“这次魏军败逃得如此轻易,把我军向纵深拉长,若要有所动作,必然是集大军而全力攻薄弱。拓跋焘不痴,只怕诱敌深入,早等着这一天呢!”(2)
刘义隆“呼”地从坐席上站起来,对外头罗安喊道:“快!召重臣集太极殿,朕有吩咐!”他突然回头,望着有些惊愕的谢兰仪,带着歉意道:“兰仪,今日,我想到了你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 (1)奇葩刘宋的淫/乱史,以刘濬、海盐公主为肇始。后面就一个比一个更没有节操了。
(2)唉,知道让谢兰仪说这样一番话,既不符合她的性格特点,也不符合常理。但是,实在私心想让她出出场,大家就当苏文看吧。
☆、事急相随
刘宋的局势急转直下,刘义隆遥制无力,柳元景那里尚能坚持,而王玄谟的队伍则很快就溃败如山之倒。
拓跋焘在朝堂上大笑不已:“龟鳖刘宋也太无能了!朕原还想着给他让让路,到阴山北边去度暑,没想到这个计划也不必实施了。”他收了自负的笑容,目视太子拓跋晃道:“好吧,既然龟鳖们身上痒痒,朕只好亲自动手给他们止止痒。你在平城监理国事,朕去会会王玄谟。”
北魏一直不辍练兵,经常四下攻掠,所以一概部署都是轻车熟路的。拓跋焘很快安排自己的侄子拓跋仁夺取关中,顺势再取汝南的悬瓠等地。而自己,则点齐百万雄军,准备御驾亲征。
临行前几天,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握着酒杯在华显宫独自忖度了很久,眼见月近中天,突然吩咐驾临飞灵宫。
谢兰修本来已经睡了,迎候拓跋焘的时候双眼便有些惺忪。拓跋焘笑嘻嘻地揉揉她的脸,说:“打扰你的清梦了?”
谢兰修强打精神道:“陛下不是三日后才出发么?今日便来告别了?”
拓跋焘一直喜欢她这副娇憨的模样,但是今天却显得很冷静,眼睛里一点暧昧迷蒙的神色都没有,他四下打量着飞灵宫的建筑,然后说:“阿修,要你吃点苦了。”
谢兰修问:“陛下征伐辛劳,尚不言苦,妾在后宫,能有什么苦呢?”
“正是妒忌你在这里享清福,才想与你共苦同甘。”他调笑了一句,又换了平常严肃时的那种冷峻语气,但手指还是很温柔地抚在谢兰修的脸颊上,“有一件事不需大臣们商议,我已经决定了:太子监国。你随我走。”
“什么?”谢兰修话都说得结结巴巴,“哪……哪有后宫随陛下亲征的道理?”
“规矩都是人定的。”他说,“你和太子同在平城,太容易——”他似乎在琢磨一个妥帖的词语,终于在上下打量着谢兰修的脸之后,望定了她的眼睛说:“——珠联璧合。”
这个美好的词语,让谢兰修倏忽感到一阵凉意,大约是他放下手时宽袖扬起的风吧?
“什么‘珠联璧合’!陛下实际想说的,只怕是‘狼狈为奸’吧?”想想究竟有点不服气,谢兰修道。
拓跋焘笑道:“你们南人写诗文骈赋不是讲究用词褒贬合宜么?我搜肠刮肚,好不容易找了这么个好词儿,你居然不心领我的好意。”
谢兰修看他毫不掩饰不信任,倒觉得这位帝王年纪大了些,说话待人反而孩子气重了,但遇事时出手精准狠辣,也是远胜于当年。而拓跋焘见谢兰修久久不说话的样子,以为她生气了,便来笑着哄她:“换个角度想,随朕出征虽然日子辛苦些,但比闷在宫中又是别一番趣致。你不是总说思念家乡么,现在南边没有了檀道济,只有王玄谟这帮眼高手低的傻蛋,万一这次刘义隆太过不济,我就饮马长江,打下建康,把刘义隆捉给你处置怎么样?”
这话,他已经是第二次说了。只是和上次比起来,这次他似乎更加笃定。他像说笑话般把两军交战的事讲给谢兰修听:“刘义隆不是倚王玄谟为左右手么?你知道这个左右手迂腐到什么程度?——滑台城中有不少茅屋,刘宋的战将都劝王玄谟以火箭攻城。结果,王玄谟说,城破之后,一切设施都是他们的,烧掉岂不浪费?百姓岂不居无定所?可是滑台至今还是我的,他真是好‘仁慈’!”
他兴致勃勃又道:“但真说仁慈吧,王玄谟似乎又不够仁慈。他一到滑台附近,汉族百姓来附,他却看上了那里的大梨,思量着以布匹市梨,结果开价太高,百姓不肯交易,刘宋的军队便去行抢,抢走梨,丢下布,也算是‘公平买卖’。那些依附的百姓这才知道跟错了人,纷纷回头。(1)”他看着谢兰修,自信地笑:“就这样的人,朕觉得亲征都不值当。不过,为了你,我倒是想看看,我的老对手刘义隆是长什么样子的!”
谢兰修不知该不该应和着他笑,想了许久才道:“如果只是恼恨刘义隆,教训一下王玄谟和柳元景也就够了,何必征讨劳顿,罄尽国力呢?再说,虽然檀道济不在,但崔浩也不在了。”
拓跋焘笑容有些僵硬,好半天才说:“你想说,国虽大,好战必亡。可我想说,天下虽安,忘战必危!刘宋不首先动手,我本不想招惹,但是他不仁,我也不必讲义气,不能叫人觉得我们好欺负!何况,檀道济是南边的长城,崔浩未必。”可是,他转而又有些茫然之色:“不过……崔浩可惜……”
他总是这样,气头上杀伐果决,毫不手软,可是过后还是会悄悄地后悔,越是年纪长了越是如此,仿佛古人所说“不惑”与他的年龄无关一样。
当晚,他宿在飞灵宫中,不知是不是出于对今天一番不信任的话轻易出口后的悔意和内疚,他格外卖力于床榻,也格外得意于自己的剽悍强壮、龙马精神胜于一般年轻人。身下人儿给折腾得娇吁无力,香汗淋漓,软成一团泥似的倒在他怀里,他便顿生爱怜。
拓跋焘抚摸着怀里柔滑的女子,满意之余颇有些洋洋的声气:“兰修,记得吗,我早跟你说过,信什么佛,信什么道,都不如信现在在你面前的这个人!你的一生荣宠,只在我一心一念而已,懂么?”
谢兰修端详着身边的他,有些奇异的陌生感:他脸上的自负,反而使他有了当年“袁涛”的孩子气。她轻声说:“是,陛下……”
“又叫错了!”他似是生气,但板着的脸有刻意装出来的威严,眼睛里还盛着他对她独有的温柔笑意,“好久没抽你了,又把我的话忘在脑袋后头了是吧?”
她只能依他的心思,唤他“佛狸”。拓跋焘欣慰地把谢兰修搂在怀里,又是兴动。他密密地吻她,在她耳边呢喃着叫她的昵称,那双温暖而坚硬的大手,在她柔软的身体上上下抚摸着,爱意满满。可谢兰修浑身冰冷无力,丝毫没有为他的热情打动。过了很久,她实在无法继续这样单调的调情,挣开他的怀抱,突然道:“佛狸……”
“嗯。”他如梦如醉地应答着,找着了她的朱唇吻了一下然后松开,含着笑等着听她的情话。
可是谢兰修却说:“畏服的心多了,好像像以前那样的感觉就少了。”
“什么样的感觉少了?”他的笑意已经僵硬起来。谢兰修看了看他的眼睛,虽然仍有些畏惧,却执拗地想对他说实话:“爱。”
拓跋焘没有勃然而怒,但是脸上的惊愕却丝毫没有掩饰。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把兰修紧紧箍进自己的怀里。他一句话都没有说,谢兰修却分明听见他胸臆深处发出的悠长而哀伤的叹息。
拓跋焘一直没有对她的话生气,相反的,他对兰修比平常温柔许多,甚至带着些刻意的讨好,连睡着时,都紧紧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开。早晨,一夜几乎都没有睡着的谢兰修借着外面的晨光,看到拓跋焘眼角一小点晶莹,她疑心自己看错了,凑近去瞧,拓跋焘的眼睛却蓦然睁开,那一点晶莹也就蓦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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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焘百万大军,以飞一般的速度奇袭滑台。王玄谟连正面迎敌都不敢,听见半夜从北方传来的战鼓和胡笳声,不知敌军来势有多么汹汹,就已经吓得趁着夜色落荒而逃。
拓跋焘乘胜追击,北魏军队一路见到溃散的宋兵便是杀戮,见到丢下的辎重则缴获,很快收获如山。
而败军则像会传染似的,王玄谟一路逃到哪里,哪里的守军就溃败如覆巢的蚂蚁。拓跋焘将自己的百万之军分为五路,从五个方向向南、向南……骑兵没有辎重负累,速度简直惊人,一路奔袭,一路杀戮,真个是见人杀人,遇佛杀佛,所向披靡。只苦了军队过境处的那些百姓,安居乐业的日子还没有过几年,又重新投入人间地狱之中。
谢兰修深感这样的“共苦”实在是苦得可怕。倒不是源自她一路随着皇帝的车驾奔驰,颠簸得难受,而是无论白昼黑夜,充斥鼻端的总是挥不去的血腥味,就是宁静下来,耳畔似乎也总响着刀兵碰击的金属锐声。拓跋焘不在前线的时候还偶能陪一陪她,可是更多的时候,她的营帐里只有宫里跟来的宫女和黄门侍应,这种惶遽的滋味一点点把她的心脏绞紧、绞紧。后宫朝堂,再多暗底下的血雨腥风,终究不如这迎着面的残酷让人心惊。
作者有话要说: (1)人在生命中是复杂的。王玄谟作为北伐的鼓吹者,战场上的逃亡者,苛刻百姓的贪婪者,却在人生的最后时段闪现出忠君爱国的光芒。真的很难揣测他在滑台的心理是什么。
不过我老觉得“王玄谟的梨”和“薛定谔的猫”似能组成格律不太严谨的无情对。请无视我被门夹过的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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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的说,刘宋的第二次北伐到此已经接近尾声了,非常非常非常的烂尾……
但“元嘉草草”的典故还没有讲完,因为接下来是拓跋焘的血腥报复。北伐变成了南征。
在一篇史评文章中读到一点感受,元嘉北伐,是一场几乎没有英雄的战斗,两国的盛世,被这两位任性的君王,搅成了一锅粥。
百姓苦。
☆、万骑雕弓
拓跋焘的行军,一日可有一二百里。东平的焦土还散发着晚来篝火的余热,谢兰修的金根车转而又碾过灰败的蓬草,跟着前面的大部队向邹山而去。
驿路仿佛在山坳间曲折盘桓,蛇一般探向无尽的远方,木头的车轮时不时被碎石硌着,整座车身便会随之一弹,里面坐着的人也随之一弹,再狠狠地落到坐席上。
“停下——停下——”谢兰修在唾盂里呕吐了一番,觉得额上冷汗层出。她叫自己身边的小黄门去问前头领军的校尉,可否先行停歇?又问陛下此刻在哪里?
校尉客气而疏离地回复很快传来了:午时大约能到一个市镇,届时才可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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