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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伎小倌恋缠绵-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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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不要再想他了。”
“明明是他,是他叫我活着。我支撑到了现在,可是他又不见了。”

她闭着眼睛,仿佛这样就能抵抗流水楼的消逝。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老天不肯给她干脆彻底的打击。她总是要这样等待。
接受希望。然后又彻底绝望。

睁开眼,便看到王柱焦急的脸孔。她动了动,身上却一片酸疼。撑起的身子不得不倒回床上。
王柱忙给她按好被角,“妹子,你可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怎么了?我明明在流水楼那里。”
“你真是会让人闹心啊。一大早偏要跑过去,结果晕倒在那。”
她低声道,“谢谢你,王大哥。”
“还跟我客气什么。”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王柱忙起身道,“大夫,快过来看看。”
祝花盼惊道,“大哥,不用了,我没什么事情。”而且,她现在的佣金,根本不足以负担任何药费或诊费。
王柱压下她的身子,“你这丫头,生病了也不让人省心。”大夫摸着胡子,把了片刻脉,又打量了祝花盼片刻,遂转身向王柱道,“你也太不小心了,你娘子已经有四个月身孕,你怎么还让她这么劳累。”

王柱只觉得一盆冷水迎头而下,“大夫,你瞎说什么。祝姑娘还是个黄花……”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女子并不能用黄花大闺女来形容。他结巴了半天,只得激动地挤出一句,“我妹子还未出阁,怎么会怀孕。”
大夫看了他们两眼,大概猜到了什么事,便叹着气道,“这样吧,我开两副安胎药。”
王柱还处于石化之中,根本没办法说话。祝花盼微撑起身子,“那麻烦大夫您了。”

她的心慢慢冷静下来。
王柱已经手足无措。他看了看祝花盼,又移开视线,声音带上了哭调,“怎么会这样?”
祝花盼却冷静下来,“王大哥,谢谢你的照顾。”
“这是我愿意的。只是……只是……”
“只是我有了孩子。抱歉,如果我之前知道,我不会现在才告诉大哥你的。我知道受伤的感觉,很难受。”胸中一片郁积,她长喘了几口气,这才缓缓道,“大哥,我知道你是想照顾我。可是你是要给你家里传宗接代的,取我这样一个女子终究是说不过去。”
“你这样一个女子怎么了?!”王柱红了眼眶,“我觉得你就很好。”
她一怔,低声说,“我知道。我知道汪大哥对我好。可能,我们是没有缘分。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好吗?”
王柱捏紧拳头,看了她半天,终于是扭头冲出门去。

房间里渐渐安静下来。
她将手放在腹部,似乎感觉得到孩子的心跳声。之前忙于生计,她根本没注意到身体的变化。
她不曾想到,冥冥之中,已经有一个小生命在身体里孕育。

这是项城的孩子,可是她无法对这个一无所知的小生命产生厌恶。她和项城已经彻底结束,而这个新生命是属于她的。除了项城所提供的一个精子,这个孩子,不会再和项城有任何联系。

她会孕育这个小生命。

那个宝贝会哭着向她撒娇,笑着在她身前跑前跑后。
它会挥舞着莲藕般的小手臂,在摇篮里翻滚。他会吊在她的脖子上,向她要这要那。

她渐渐觉得有了暖意。会有这个小人陪着她。她不是孤单的。会有一个小生命慢慢长大,她或他,会成为最可爱的孩子,最优秀的青年。
如果顾星湛真的不回来,她也有力气支撑下去。

王柱有一阵子没来这。在媒婆的介绍下,他取了另一个女子。慢慢的,祝花盼肚子大了,忙起事情来不那么方便。王柱路过时,也会过来帮上两把。王柱媳妇也是个极温柔贤淑的女子。祝花盼和她很快串熟了。王柱媳妇从别人那学到不少养胎方法,便一一地要为祝花盼实验。
次年,祝花盼分娩了。是个眉目清秀的男孩。他不喜欢哭,倒是极喜欢咬着拇指,跟着祝花盼爬上爬下。

封然又回来了。
他把新盖在流水楼上的酒楼买下来。众人都以为流水楼要重新开张了。由于封然经营的青楼,与别个不同,其中的女子不仅精于声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是有一番哄人开心的本事。
大部分去过流水楼的人,都不能断绝再去那里的念头。
所以即使发生过一次惨剧,众人也并不排斥封然。

不少达官贵人开始向封然预定,说是有了美貌聪慧女子到了,一定要及时通知。
只是一个月过去,流水楼并未新开张,封然只是买下了那酒楼和所有伙计。酒楼也关门歇业。据厨子透露,诺大酒楼,所要接待的客人,便只有封然和一个女子。
那女子蒙着面纱,没有人见过她的样貌。
这却更激起了苏州富人的好奇心。个个都派了探子往里探。只是却从来没有探得半点消息。

祝花盼照旧磨着豆浆。那个粉嫩的婴儿慢慢长大了。祝花盼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小展。照看孩子本就棘手。小展离了她,虽不哭闹,却是一定要满地乱爬,非要找到祝花盼为止。有一次,这小孩居然爬到水井边,看见祝花盼在井对面,就要往前爬,差点掉到井里去。
一来二去,祝花盼就不太敢常出门。万不得已要出门买豆子,也是把小展背在背上。她在收拾豆子时,小展就在她背上咿咿呀呀地嘟哝着刚学会的几个字,颠来覆去把‘娘’字念了一遍又一遍。祝花盼十分觉得,再过一阵子,这孩子大约是要用‘娘’字编出首歌来唱。

又一次背着小展上街时,却看到了站在路旁的封然。
他背着身子,周身似乎都被冰霜所笼罩。
她略微惊讶。之前,封然虽是手段霸道毒辣,待人接物却自有极具魅惑力的优雅。所以,流水楼的众人,才会明明知道封然的毒辣,却依旧止不住倾心于他。
而如今,他身上那股优雅已经消失殆尽,内敛的霸道锋芒完全外露。她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就觉得寒气逼人。

好在时间够久,她在流水楼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说不定封然连认都不认识她了。
她低着头,准备就这样走过去,却被封然叫住了。
祝花盼不得不硬着头皮回头,笑道,“封公子回来了。”
封然没有应声。

她抬头,正对上他冰冷的瞳孔。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眼中,连最后一丝伪装的温度也没有了。
小展突然大声咿咿呀呀起来,似乎在对封然表示极度不满。祝花盼窘迫不已,只得回身抱着小展,不停地哄着。




、离别

封然瞥了一眼祝花盼怀中的小展,“你现在倒是过得不错。”
她笑了笑,“封公子呢?你过得怎么样?听说你准备重开流水楼。”
封然并不回答,“你没和项城在一起?怎么穿的这样破破烂烂的。”
“他是驸马,自然是应该和公主在一起。”
“你不是喜欢他?”
她沉默了片刻,又道,“那是过去了。”她抬头,却看见封然明显的敌视目光。她微讶了片刻,封然素来目中无人,待人礼貌也只是出于其自身洁癖。如今,她一句话,竟惹得封然如此敌视。

封然冷漠得看着她,“女子果然都一样无情。”
她不欲辩解。这是她自己的事,别人不会知道,也不回理解。
“语涵她也是这样。”
她惊愕抬头。手一重,弄得小展大声尖叫起来。她忙松了手,安抚着受惊的小展。

语涵是流水楼的真正王牌,却早已消失多年。
相比较与语涵再度出现在封然口中,她更惊讶的是,封然这语气,分明是受了委屈,来朋友这发牢骚的举动。
封然一直都是不动声色,蛮横无礼地掠夺。他这样向人倾吐心事,实在像是狮子突然良心发现,要和快要被自己咬死的兔子交心。
封然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他迅速收回视线,便大步转身离开。

回到家中时,却见王柱正坐在桌边等着她。
王柱严肃道:“这些日子街坊传的消息你也听见了吧。”
她心一沉,却还是笑着说,“什么事,说得跟天塌了似的。”
“妹子,这次你真的不能这么倔了。你看看周围,街坊都搬走了一大半。就是因为那些流寇到处窜来窜去。你知道,甚至刘知府都准备逃命去了。”
“苏州不会那么容易被一帮山贼占领的。”
“虽说如此,只是他们已经把苏州周围的镇都占领了,若不是赶快逃生,到时候只怕想逃也来不及的。”

她沉默了片刻。
“妹子,跟我和你嫂子一起走吧。你一个人,又带着一个孩子,总是不方便。”
“大哥谢谢你。”
“还用谢。快收拾收拾东西,我和你嫂子已经都打点好了,半夜出城。”
“我不会走的。”
“你这丫头,刚还好好的。现在又……”
“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不能走。”
王柱微怒,“你瞎说什么。这可是人命关天。你是没见过那些山贼,听说邻着的几个县,女人都被他们抢光了,在山上虐待够了就集体赶进深山。你要是被他们抓住了,你一个人,能怎么办?!”
“大哥,不会的。他们不会胡来的。”
王柱显然已经恼怒道极点,厉声道,“今天我无论如何也要把你带走。”
“大哥,我在等他。他要是不出现,我是不会走的。”

王柱怔了半刻,又狠狠跺了跺脚,“无论如何,你今天一定要跟我走。哪怕你之后逃回来,那又是另一回事。”
“大哥,我知道你不会勉强我的。”

外面已经有车夫在催了。王柱媳妇在忙上忙下,声音不时传进房间。
几个孩子冲进来,抱住王柱的腿,不住拉扯,“爹,走吧。坐车。”
王柱皱着眉头,瞪了她半天。
王柱媳妇在外高声叫道,“相公,好了没,快走吧。隔壁大牛家都赶车走了。”
她低声道,“大哥,一直以来,谢谢你照顾我。要不是你,我可能还要有很多坎坷。这次,请你成全我。”

王柱瞪着她,眼圈慢慢红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管你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他抱着孩子,大步走出了房间。门外一阵喧闹,没过一会,便听得一声清晰的马鞭声,车轮在地上骨碌碌滚动,慢慢隐入夜间。

房间里慢慢黯了下来。周围渐渐地只剩下一片寂静。
这空无一人的夜晚,让她觉得有些胆怯。
烛火蓬地一声灭了。
四周一片黑暗。她的心跳猛地快了几倍。她忙冲下床,手忙脚乱地找蜡烛。翻找了半天,虽找到了蜡烛,又找不到火芯子了。正焦急间,却觉得一个软软的东西攀上了她的膝盖。
她一低头,却正对上小展明亮漆黑的眼珠。
小展伸出莲藕般胖乎乎的手臂,似乎努力向顺着她的腿往上爬。

她笑了一声,抱起小展。小展却立刻捧着她的脸,口水嗒嗒地重重亲了她一口。
祝花盼哭笑不得,掏出手帕擦着小展的口水,“你这孩子,从哪学来的。”
“娘。”
“知道了知道了,你一天要叫一百遍了。”
“娘。”
“呀,你这孩子真是要把这个字编成歌么?”
“小展,保护娘。”
她手一顿。小展却又搂着她的脖子,奶声奶气,“娘,不怕。”
她心里突然暖和起来。这漆黑的夜,似乎并不是那么可怕。她揪揪小展的双颊,“傻孩子,娘才不怕呢。”
小展皱起了秀气的眉,“小展,不傻。”
“你这死小孩,居然要起面子来了。”
“小展,不傻。”
“呃,先跟你洗澡吧。”
“娘,傻瓜。”





、山贼进城

祝花盼一瞪眼,小展却笑起来。她怒地揪着小展的脸。
小展被捏成面团,挥舞这手脚,愤怒地抗议,“娘,坏。”
“你这小子,”她一把揪起小展的脸颊,“看你还敢说我。”
“娘,欺负小人。”
“是啊,你就是小人。唯小展与小人难养也。你看看你,两个难养的,你都占全了。”
小展瞪大了眼睛,大约是察觉到祝花盼是在笑他,他咯噔了半天也憋不出什么话来,终于哇地一声哭了。
祝花盼顿时手忙脚乱,只得松了手,忙着哄小展。
哪知那小子根本是假哭,连半滴眼泪也没有。见祝花盼忙了半天,手忙脚乱,又贼兮兮地笑了。
她忙了半天,终于把小展安顿好。小展并不肯睡,半眯着眼睛,手还要拽着祝花盼的衣角。祝花盼只得坐在一旁,低哼着摇篮曲。
偶尔抬起头,窗外一片黑暗。
只是,这黑暗中,似乎也充满了淡淡的暖意。

山贼终于进城了。
进城第一天,他们便把这苏州城大部分人家搜刮一空。好几家豪门大户,为了不和山贼发生冲突,主动捧着财物道门口送予山贼。山贼倒也还有一点仅存的仁义,放过了那些富人。只是,这帮山贼对女人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欲望,几乎把看得见的女人全抓了。
第一天,便装了一车女人回他们的大本营。据说装运的时候,一个山贼认为,应先把金银财宝运回去,女人随便选几个就行,用不着把三十多个女人全运回山庄,免得让女人占地方。接着那帮人就吵了起来,最后是一个首领样的人生气吼了几声。那帮鲁莽的有人亲耳听见山贼在那争吵,究竟是用这车来运送金银财宝还是女人,最后其中的一个小头目似乎发怒了,山贼才将那帮哭哭啼啼的女人赶上了车。

那天之后,所有的女人都躲起来。然而山贼似乎下定决心,要将这苏州城的所有女人都抓起来,每一天,都把从各个地窖小巷子里找到的女人运送回他们的大本营。
祝花盼在地窖里躲了十多天,有无数次都听见山贼的脚步声在自己头顶咚咚地响来响去。每一次侥幸躲过,都庆幸好久。只是,她带进来的食物已经不多了。有一些,也开始腐坏。她将那些变质的都切开,选出看起来还比较洁净的食物,弄碎了喂给小展吃。小展也不哭闹,就用那细细的牙咬着僵硬无味的食物。

山贼依旧没有离开,而且上面的跑动声越来越频繁。她还能撑得住,然而小展终于病了。起初还是低烧,然而水和食物都不是那么洁净,小展又得不到有效治疗。他病得越来越严重,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额头火烧一般烫手。
祝花盼心急如焚,终于决定在晚上偷偷出去弄一点食物。

她偷偷地推开地窖门,头上一片昏暗。她慢慢地爬出地窖,房间里已经是一篇狼藉。桌椅翻到在地,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她顾不得这些,冲进厨房,只是厨房里的本就没有什么,现在更是空无一物。
她出了门,街道上空无一人。她挨家挨户进去找吃的。找了十多家,都一无所获。她有些泄气地出门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咚咚的马蹄声。
她心里一惊,忙打开门,往房间里躲。看看空荡的四周,她又往床下躲去。

那马蹄声在门外戛然而止。
她陡然紧张起来,若是他们推开门,太轻易便能发现她。她祈祷着,然而门还是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几双粗壮的靴子踱入房间。
一个尖利的声音道,“娘的,这么大晚上,还要老子出来找女人,真是撞了邪了。”
“你少发牢骚了,你已经连着几次逃了好几次差。要不是大当家地看你立了几次功,不然非罚你不可。”
“哼!刚才老子明明看见有个女人,怎么现在不见了?”
“说不定躲起来了。你往床下看看。”

她的心陡然提起来。额角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一双鞋子越走越近,她只觉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

“你凭什么命令老子?!你怎么不看?!”
“我是说,我去后面找找。”
“你爱找不找。反正我觉得大当家在这事上是有点不正常了。”
另一个人不说话了。

那尖利嗓音大步出门而去。另一人在房内巡视了片刻,终于也出门而去。

待到那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才从床底爬出来,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那两人的马栓在门外的木廊上,显然是去巡视周围一片了。她刚要大步往回跑,却突然瞥见那马上的袋子。她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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