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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春暖-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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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盘棋,足足下了将近两个时辰,李小暖极其无聊的坐在旁边看着,只觉得困倦一点点涌上来,用帕子掩着嘴,偷偷打着了呵欠。
一局下完,两人认真的数着目,定了输赢,老人输了七八个子,懊恼的大叫着一时不察,要再来一局,唯心大师微笑着只不说话。
李小暖苦恼的掩着嘴打着呵欠,心里盘算着要赶紧找个话头,告辞回去。
老人回头看着李小暖,哈哈笑了起来,转头看着唯心大师说道:
“咱们光顾着下棋,可冷落了这位小友了。”
唯心大师转头看着李小暖问道:
“你棋艺如何?”
李小暖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我没学过棋,一点也不懂。”
老人诧异起来,
“小友既是……竟然不会这棋,哈哈,小友年纪尚幼,又是极聪明伶俐的人,就现在学起,亦为时未晚,这棋,也简单,说到底,不过就是‘做活’二字罢了”
李小暖歪着头看着老人,笑着说道:
“下这棋如行军打仗,最是变化多端,复杂难猜,太费心思了些,我可不想学。”
老人呆了呆,抬起头,看着唯心大师说道:
“这位小友倒也……有趣、有趣”
唯心大师转头看着李小暖,没有说话,老人也转过头,看着李小暖,笑着说道:
“既不爱这棋,小友于这佛法上,必定是精研的?”
李小暖笑了起来,摇了摇头,
“我不懂棋,更不懂什么佛法,我是来谢大师的救命之恩的,可不是大师的友人。”
老人愕然的转头看着唯心大师,呆怔了片刻,才说出话来,
“救命之恩?”
“救倒说不上,她和我有些缘法罢了。”
唯心大师淡淡的说道,老人转过头,仔细打量着李小暖,轻轻叹了口气,缓缓的说道:
“能和大师有缘,真是小友的福气。”
第114章 彩头
李小暖笑着点了点头,
“小暖能够长大,都是赖大师所赐。”
“我说过你的生死贵贱贫富,是你命中注定,与我何干?”
唯心大师冷冷的说道,李小暖挑着眉梢,恼怒起来,转头看着唯心大师说道:
“我不过客气客气,你这么计较做什么?亏你还是学佛之人”
老人睁大眼睛,愕然看着李小暖,又转头看着满脸愕然意外的唯心大师,高高挑着眉梢,面容古怪的说道:
“小友果然和大师有缘”
唯心大师盯着老人看了一会儿,转头看着李小暖,冷冷的吩咐道:
“明天早些过来,我教你下棋”
李小暖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说过,我不想学”
老人满眼兴致的看看李小暖,又看看唯心大师,唯心大师盯着李小暖,半晌才说出话来,
“你想要什么?”
“我想我该告辞回去了。”
李小暖直起上身,笑盈盈的说道,老人眉梢挑得更高了,想了想,转头看着李小暖,温和的说道:
“大师于围棋一道,造诣极高,是我元徽朝国手,世间爱棋之人若能得大师指点个一子半目的,都是极大的福缘,小友不可任性”
李小暖转头看着恼怒里带着几分固执的唯心大师,想了想,笑着说道:
“大师会不会玩五子连珠?”
唯心大师怔了下,想了想,摇了摇头,老人也拧眉思量着,笑着问道:
“什么是五子连珠?我倒没听说过。”
李小暖伸手抓了把围棋子,飞快的在棋盘上放了五个子,
“这就是五子连珠,双方各执一色,交替落子,不管横、竖、纵,谁先五子相连,谁就赢了,玩过吗?”
李小暖歪着头,眯着眼睛笑盈盈的看着唯心大师和老人问道,唯心大师盯着棋盘,摇了摇头,老人仔细想了想,也摇着头,李小暖垂着眼帘,掩饰着眼底的笑意,没听说过,那就好。
“这五子相连,除了交替落子,旁的都不讲究,也无谱可打,无籍可查,抢着先手做成五子相连,不过凭着各人的……眼力罢了,大师要教我学棋,总要先在棋上赢了我,让我口服心服才行。”
唯心大师盯着李小暖看了一会儿,又转头看了看棋盘,轻轻“哼”了一声,傲然点了点头,老人眉头掀得高高的,诧异中又透出些好笑来,看看唯心大师,又看看李小暖,李小暖暗暗舒了口气,笑盈盈的说道:
“那咱们三局两胜,猜枚定先后。”
唯心大师点头答应了,老人忙往边上让了让,让李小暖坐了过来,自己兴致勃勃的凑在边上看着热闹。
李小暖和唯心大师猜枚定了先后手,头一局,不过十几步棋,李小暖的五子连珠就先连成了。
唯心大师眉头紧皱着,神情凝重起来,落子也越来越慢,李小暖照样落子如飞,接下来的两盘棋,李小暖又抢了先手,不过一会儿功夫,连赢三局。
旁边凝神观棋的老人惊奇起来,抬头看着唯心大师和李小暖说道:
“这里头有玄机,大有玄机让我试试”
李小暖笑容满面的边拣着棋子,边看着老人说道:
“你和大师下,还是和我下?”
“和你”
“和我啊……”
李小暖拖着长音,眼珠微转,笑着说道:
“和我下,可不能白下,你得有彩头才行。”
唯心大师正凝神想着刚才的棋路,听了李小暖的话,转头看着老人说道:
“你赢不了她”
李小暖忙赞同的连连点着头,老人笑了起来,大度的说道:
“无妨,这位小友烂漫洒脱,玲珑聪慧,输了这彩头,就当是给小友的见面礼了,小友想要什么东西做这彩头?”
李小暖笑意盈盈的思量着,眼神瞄过老人身上佩着的玉玦,那玉古朴异常,仿佛笼着一层淡淡的光泽,这块玉只怕价值连城
李小暖心底飞快的盘算着,这老人穿戴、气度都不凡,必定有些来历,这彩头,可不能要小了
李小暖歪着头,仔细想了想,迟疑着说道:
“我吧,其实也不缺什么,这会儿,倒还真想不出要什么,这样吧,这彩头就先寄着,算你欠着我的,往后你答应我一件事,或是帮我做件事就行了。”
老人哈哈大笑起来,转头看着唯心大师说道:
“我就喜欢这样的孩子”
唯心大师脸上也露出丝笑意来,转头看着老人说道:
“你只当心,这事必定小不了。”
老人笑着点着头,转头看着李小暖,温和的问道:
“你叫小暖,姓什么?”
“李,李小暖。”
老人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
“好,我记下了,不过,小暖,我不过是个闲散白衣,可做不得大事,你托付的事,我若做不了,可没法答应你。”
李小暖连连点着头,
“那是自然,若有什么事,必是先生能办得到的。”
唯心大师看着老人,眉梢微微动了动,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伸手将棋盘推到了老人旁边。
李小暖满眼笑意的陪老人也下了三盘棋,赢了三盘棋。
老人拧着眉头,不停的懊恼着后悔着这一步棋和那一步棋,李小暖直起身子,笑盈盈的看着唯心大师说道:
“时已过午,小暖先告辞了。”
唯心大师若有所思的看着李小暖,缓缓点了点头,李小暖转过头,看着老人问道:
“小暖若寻先生,要到哪里去找?”
老人从棋盘上抬起头,抬手轻轻拍了拍额头,笑着说道:
“是我疏忽了,我姓唐,名济远,你若找我,就让人到讲堂巷唐府,只说寻随云先生就是。”
李小暖眼睛亮亮的绽放出满脸笑容来,唐济远看着眼睛亮亮的李小暖,有些明了的笑着问道:
“你想到让我做什么事了?”
“嗯”
李小暖重重的点着头,笑颜如花的说道:
“我一回到京城,就让人去先生府上。”
“好,我等你,我府里,好东西可多的很呢”
随云先生连连点着头,满眼笑意的说道,李小暖轻盈的跳下榻,冲着唯心大师和唐济远曲膝行了福礼,告了辞,出门沿着抄手游廊,往院外走去。
唐济远目送着李小暖出了屋门,转过头,眉飞色舞着正要说话,见唯心大师只顾低着头、拧着眉,一边思索着,一边在棋盘上摆来摆去的放着棋子。
唐济远想了想,把话咽了回去,低着头,和唯心大师一起研究起李小暖的五子连珠来。
李小暖满心喜悦的回到福音寺旁的院落里,一迭连声的吩咐着赶紧收拾东西,当天就要赶回去。
魏嬷嬷满脸的莫名其妙,
“姑娘这是怎么了?这饭还没吃,就急着让人收拾东西赶回去,有什么事这么急着的?”
李小暖拎着裙子,掂起脚尖,兴奋的在屋里转着圈,笑盈盈的说道:
“好事今天我得了个大彩头大大的彩头古萧的先生,有了着落了嬷嬷赶紧让人传饭,赶紧吃饭赶紧收拾东西,赶紧回去”
魏嬷嬷笑着摇了摇头,急忙出去吩咐了下去。
进了腊月,古家喜事连连,名满天下的学问大家随云先生唐济远收了古萧为弟子,随云先生一向收徒极严,非聪颖通透、天份过人者不收,从他成名至今这三十几年,列入门墙的,也不过区区四人而已,这第五个弟子,只怕就是他的关门弟子了,一时间,连中三元的古状元之子,拜到了随云先生门下,成了哄动京城的大事。
古家一时热闹非凡起来,与古家但凡有点往来的,都备了厚厚的贺礼登门或不登门的恭喜道贺,没有往来的,也辗转几个来回,仔细寻找出那么一星半点的关系,扯出些牵连来,往古家送着礼,挤过来道声贺。
周夫人从早到晚,脚不连地,没半分闲空儿,忙得容光焕发。
古萧只觉得晕晕乎乎的,过了好几天也没明白过来,怎么突然就成了随云先生的弟子
李老夫人长长的舒了口气,半夜里在院子里上了香,喃喃的和儿子说了半天话。
随云先生虽说从未入仕,可唐家是元徽朝源远流长的名门大族之一,唐家子弟中,出仕为官者极多,随云先生的四个弟子中,最小的程恪,不提这汝南王世子的身份,就是单说人,前些年在边关,一场场战事打下来,也以狡猾狠辣、料敌精准而薄有名气,算起来,四个弟子,如今个个都是名动天下的大人物。
随云先生的护短,也和他的学问才华一样出名。
腊月初三日,古云姗顺利生下了金家长房长孙,金家遣了管事,换马不换人,一路飞奔,隔天就将喜信报进了古府,周夫人接了信,双手合什念着佛,一时不知道怎么高兴才好。
景王府后园水阁里,火地龙烘得阁子里温暖如春,阁子窗户大开着,周景然皱着眉头,懒洋洋的躺在摇椅上,端着杯温热的女儿红,有一口没一口的慢慢喝着,出神的看着窗外飘摇的雪花,程恪躺在周景然旁边的摇椅上,脚高高的翘在旁边的高几上,双手搭在腹部,闭目养着神。
第115章 找死
周景然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将杯子举着眼前,眯着眼睛看着手里通体透亮的定窑杯子,突然暴跳起来,将杯子狠狠的扔到了窗外,
“混帐混帐东西”
程恪睁开眼睛,斜睇着周景然,打了个呵欠说道:
“这一会儿功夫,你都摔了七八个杯子了,你若真是不想去,进宫找皇上说一声不就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周景然颓然的倒在摇椅上,往后仰着,长长的叹着气,冲着程恪的方向点着手指说道:
“你也是个混帐东西净说混帐话”
程恪重又闭上眼睛,半晌,才慢吞吞的说道:
“我跟你说过,这几年里头,咱们跟诚王,大大小小结了那么多梁子,诚王若能不计较,自然也不会计较你是接了那个折子,还是没接,若计较,你就接了折子跑这么一趟,以往那些事就能因为这趟就了了?”
周景然紧紧抿着嘴,转头看着程恪,闷闷的说道:
“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吧,你也知道,那折子,背后是二哥,我若不去,说不定他还留着什么后手,大哥回来了,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别的事来,咱们也不过就是辛苦些,跑上这么一趟,只要别再生事,也算值了。”
“你既然能这样想得开,那还摔那些杯子做什么?你可别象上回那样,说是去低头陪礼的,结果把人家正堂给砸了。”
周景然恼怒的转头看着程恪,
“那是你砸的”
程恪也不理他,自顾自懒懒的说道:
“这样的天,我是一点也不想往外头跑,这趟差使,我跟你说,你就是不去,也坏不到哪里去,去,也好不到哪里去,反正就是这样了,姚家那亲事,诚王那样给咱们没脸,咱们已经忍了,这门亲事,他要,我让给他就是。”
程恪挥着手,大度的说道,周景然眯着眼睛,斜斜的瞄着程恪,
“我告诉你,你打的那主意,不管用没有姚国公家大小姐,还有赵国公、钱侯爷、孙王爷、李丞相家小姐,要真是再说别家,你再想挑姚家大小姐那样的好性子,可就难了,你可想清楚了。”
“你不是说妻弱妾强,不利于家门?换个强的,不是正好。”
程恪拧着眉头,闷闷的说道,周景然被他堵得重重的“哼”了一声,
“我可是为了你好”
程恪浑身阴郁着往后仰去,周景然忧虑的看着他,叹了口气说道:
“出去一趟也没什么不好,你看看你,天天就这么闷着,这也提不起劲,那也没心思,老这么着也不成,这趟出去就当是散散心了,一路上打打猎,看看景,也好把你身上这闷气散掉些。”
程恪上身抬起来些,瞪着周景然,半晌才说出话来,
“二十天里,咱们要来回奔波三千多里,还打猎?还看景?你?不把你骨头颠散就算好的了”
周景然脸色阴沉了下来,站起来,走到窗前,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程恪也从摇椅上站了起来,踱到周景然身旁,默然看着窗外的雪花。
半晌,周景然才转过头,看着程恪,低声说道:
“往年里,要是有这样的折子,父亲必定是留中不发,今年……”
程恪垂着眼皮,没有接话,周景然低低的叹着气,程恪转过头,看着周景然,低声说道:
“父亲让我把千月带上,让我和千月片刻不能离你左右。”
周景然猛然转过身来,眼神瞬间锋利起来,程恪目光凝重的看着他,低低的接着说道:
“父亲说,我在明,千月在暗,纵有些见不得的人的阴暗伎俩,他也能放心多了。”
程恪看着周景然,顿了顿,垂着眼皮,声音有些含糊的说道:
“你我都大了,父母总有放手的时候。”
周景然眼神茫然着伤感起来,缓缓转过身,背着手看着窗外零乱不已的飘雪,半晌,垂着头坐回到摇椅上,取了只杯子,又倒了杯酒,慢慢喝了一口。
程恪也坐回到摇椅上,倒了杯酒,冲周景然举了举杯子,一饮而尽。
周景然慢慢喝着酒,在摇椅上晃了一阵子,转头看着程恪说道:
“咱们明天一早就启程了,随云先生那里,你去道过贺了?”
程恪点了点头,周景然挑着眉梢,突然有了兴致,直起上身,满眼困惑的看着程恪问道:
“这随云老头,号称非天份极高者不收,连我这样的,他都看不上眼去,你倒是说说,你那个傻表弟,到底是哪一点入了他的眼了?我想了这两天了,也没想明白”
程恪直起上身,看着周景然,脸上的神情古怪起来,
“我去的时候,先生正一个人在后园里喝闷酒,我就坐下来,陪着他喝了两杯,他也不说话,就是长长短短,不停的叹气,我跟他道贺,他竟起身走了。”
程恪挑着眉梢,笑了起来,往周景然身边探了探身子说道:
“这弟子,八成是老头被迫收的,我就是没想明白,是什么人能压着他收弟子,再说又是古家这样的……”
周景然想了想,突然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跺着脚,
“我倒要看看,随云老头怎么把那根傻木头雕出颗七窍玲珑心来”
程恪眉梢高垗着,也跟着大笑起来,
“这回先生可再没心思‘闲来无事听花落’了,也省得他今天一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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