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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揽七夫-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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俟画侍琴仍旧被打发去了厢房。安思粟默默地站在后窗前,楼下是一个精致小巧的池塘,塘边一株早梅已经绽放,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毫无征兆的,一个暖暖的声音在卿尘身后响起:“尘儿。”
“月姐姐!”几乎听到声音的同时,卿尘轻快地旋回身来,粉颊上绽开一朵灿烂的笑容,两只乌黑的眸子满是欢喜雀跃,在荧荧的烛火中闪亮如星子。
“呵呵,怎么还没睡?”楚泠月低低地笑着,走上前,迎上飞过来的卿尘,像她们小时候一样,伸手揽住他的身子。清瘦纤长的身子入怀,楚泠月才蓦然发觉,怀里已经不是那个软软糯糯汤圆般的小人儿,两人几乎可以平视的目光昭示着,她的小人儿,已经渐渐长成了俊美的少年。
习惯地抬手摸上对方头顶的手,因为这个突然地认知而稍稍一滞,随即,楚泠月还是笑着拍拍卿尘的肩膀,松开自己的怀抱。
“月姐姐,尘儿想听你讲的故事……”突然失去的怀抱,让卿尘微微瑟缩了一下,声音也似乎在祈求之中带上了一丝迟疑。
“呵呵,”楚泠月低笑,握住卿尘的手,引着他离开后窗,走向低垂的帷幔,火盆就在帷幔之中。
“那么,尘儿想听哪一个故事呢?”
“只要是月姐姐讲的,尘儿都喜欢听。”卿尘的声音里再一次恢复了喜悦和满足,脚步轻快,“月姐姐离开后,再也没有人给尘儿讲那些好听的故事……”
“嗯,”曾经的离开,并不是我愿意。但是,楚泠月却无法将这个原因告诉卿尘。眼前的少年因为与她的重逢是这般快乐和满足,她怎么忍心将那段苦难告诉他,引他的伤心难过?
“讲故事有什么难的,今天我就给你讲。”
“月姐姐真好。月姐姐最好了!”低声的叹谓,带着丝丝的甜意,让楚泠月也忍不住一直弯着嘴角。
公主在打猎的森林里,看到一个美丽的湖,湖上有一群天鹅,优雅游弋……公主最后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永不分开。
故事讲完,房间里安静地只听到两人细密的呼吸。
床上的小人儿仍旧握着楚泠月的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更没有说话。
烛火早已经熄灭,黑暗之中,楚泠月看到床上俊美的少年,大睁着眼睛,忽闪着长长地睫毛,正在若有所思。
好久,两瓣鲜润的唇开启:“月姐姐,你以后还能来给我讲故事么?”
“当然可以啊,”楚泠月凝视着穿透黑暗望过来的眸光,微笑着答应,“尘儿什么时候想听故事,我就什么时候来给尘儿讲故事。”
“那么,”细小洁白的牙齿咬了咬唇瓣,略略迟疑之后再次问道,“尘儿每天都想听月姐姐的故事……”
“呵呵,那有何难?”楚泠月一只手摩挲着卿尘细嫩柔软的掌心和手指,另一只手拂去卿尘脸颊边垂下的一缕发丝,柔声道,“只要我不外出公干,就可以每天来给卿尘讲故事啊。”
卿尘的目光定在楚泠月的方向,似乎想要透过黑暗看清她眼底隐匿的一切情绪。
曾经,你也这样答应我,从此后天天陪伴着我慢慢长大,却一回头就失去了你的身影。
六年,无数个日日夜夜,无尽的想念……
卿尘的沉默,触动了楚泠月的某根心弦。她嘴角微弯,展开一个微笑,俯下身去,轻轻地吻一下光洁饱满的额头,柔声道,“这一次,月姐姐一定不会让卿尘失望。我答应了卿尘的,一定会做到。”
“时辰不早了,尘儿该睡觉了……”
第四十七章寻花
第四十七章寻花
不管朝堂百官京城百姓如何议论,定采报名的三天,内苑衙门内的工作还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由于设置了定金和州府资质证明的限制,来报名的商家并不是太多,但看到有些新面孔出现,楚泠月也算比较满意。
三天报名完毕,一堆商户资料,还有内苑卿大人交待下来的,各种商品的价格调查,几项任务挤到一起,让内苑衙门的官吏们忙的不抬头,只恨爹爹生自己的时候,没给多生出几双手几只脚。
把几分送上来预览的资料样表看完,内苑衙门的书吏终于学会了使用表格汇总,让楚泠月看得顺利不少。由此想到,自己很有可能推动这个世界行政资料乃至财务账目的巨大改革,也暗暗地有些自得。
对于定采工作的几个步骤,楚泠月心里早已经定了腹稿。看起来繁琐复杂的定采,说起来就是现代政府采购的前身。这项工作在现代已经有现成有效的固定模式--招标。
如今的报名和资料整理,算是把申报和资质审核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定标底和现场招标了。只要那些官吏将市场价格调查回来,标底定制也就是汇总平均了,至于现场大会,就需要找一个宽敞而安静的场所了。搁在现代,随便哪一个五星宾馆的大会议厅就可以搞定,这个世界,任再豪奢高档的客栈也没有这种地方。
看看那些埋首资料堆的官吏,楚泠月实在找不到人去做这件事了,想想眼下内苑衙门最闲的恐怕就是她自己了,干脆走出衙门,去寻找合适的招标会场了。
客栈酒楼是不用考虑了,楚泠月心里也没有目标,唯一凭借的不过是她夜里从屋顶高处鸟览京城时的印象,只记得南城靠近子规湖处,多有些精美的小园林。于是,她从衙门出来,索性信步走来,。
楚泠月的步伐甚快,半个时辰后,她已经站在了子规湖畔。
子规湖为京城的一个内湖,有水路与浑河相连,湖面的一大半被划进皇家的南苑,另一侧,则沿着湖畔逶迤坐落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园林别院,那日郑循带楚泠月去的怡然别居就是其中的一座,也算是除了皇家园林外最大的一处,是数年前女皇登基后,赐给安丞相的。
当然,这些都是从怡然别居出来后,墨告诉她的。
通过那晚安丞相对她的态度,若是楚泠月提出借那院子用一用,相信安丞相会很痛快地答应。但楚泠月明白,一旦这么做了,她无疑就将自己划进了丞相一队。而对于毫无野心,根本不想在这个世界做出什么政治成就的楚泠月来说,卷入党派只能意味着无尽的麻烦了。她当然避之唯恐不及。只是,她这样的想法若是让猜度她诸多行径的朝臣,和刻意拉拢她的安思粟诸人知道,不知该做何所想了。
若说滔滔东去的浑河是一名雄壮的男儿……哦,不,应该说,若把浑河比成雌锋凛冽的大女人,安静秀美的子规湖就像一个娇弱男儿。
粉墙蜿蜒逶迤,依湖而建。
湖畔的垂柳虽然落了叶子,但长长地柳丝,却像男儿秀美的长发,随着微风吹拂,悠悠摇摆。
楚泠月沿着湖畔的青石小径一路行来,绕过与怡然别居类似的几处大宅院,眼见之处,渐渐成了一个个精致的小院落。
这些小院落的木楼多是临水而建,枕一池清波。楼后的园子虽小,透过低矮的花墙却可见假山池塘,回廊凉亭,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不及怡然别居的豪奢大气,心思精巧绮丽却丝毫不输。
楚泠月不由心中一喜。若是能找到这么一所园子,倒正好可以用作招标的场地。
楚泠月边行边看,心里暗暗琢磨,这些小巧精致的院落,官宦富商自然是不屑用的,一般百姓又恐怕连园子的日常维护也维持不了。那么,是什么人聚居在这里呢?
正琢磨着,一个中年女子挑着担子,摇着拨浪鼓,晃悠悠地走来。
“哥哥手儿巧,离不了溯州府的丝线,遂乡的针儿;
哥哥样儿俏,少不了细白白的香粉,胭脂红;
哥哥的发如绸,更要攒支花佃儿,抹点儿桂花油……”
竟然是一个货郎!
别看货郎不起眼,可是天天走街串巷,她们的消息最是灵通的。
楚泠月心中一喜,有了这个货郎,她还愁找不到合适的招标会场吗?
心里有了计较,楚泠月迎着货郎走过去。
“哎,那个大姐儿……”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楚泠月也随着货郎抬头望去。
她们身旁的木楼上,一个粉衣少年正从窗口探出半个身子,露出一张粉团儿般的小脸,水汪汪一双眼睛看下来,正向下招手。
见货郎停住脚步,少年咣当一声放下窗户。却不巧,支窗扇的木棒没有握住,直落下来,脑子反应过来之前,楚泠月的身体已经自发向后移开,那名货郎没有这份功力,自然也就无法躲开突然而落的棒子。木棒当头落下,只听“哎哟!”一声痛呼,货郎登时捂住头蹲下了。
“啊呀!”楼上的少年听到痛呼,也知道自己惹了祸,惊呼一声,缩回头去。
一时间,除了那个蹲在地上哎哟的货郎,整条街上就剩下楚泠月一个。她正寻思着,那名少年是不是偷跑了,就听到踏踏踏一阵脚步声,那名少年,竟从园子另一侧的大门绕了出来,一路飞跑着,一张粉团般的小脸,都染上了一层红霞。
小少年似乎根本没有看到站在一旁的楚泠月,径直跑到货郎跟前,焦急地询问着货郎的伤情。
货郎还蹲在地上没有起来,一只手仍旧握着脑袋,却伸出另一只手摇着,还口气平和地安慰少年不要害怕。
看到眼前如此和谐的肇事者和受害人,楚泠月有些哭笑不得。却因为心里有事,也只好耐心地等着两位寒暄完毕。
“辉哥儿上一次要的那个玫瑰露,我寻摸到了。真是好东西,只一点子,就香好几个时辰呐!比熏香可好多了,又好闻,又便宜。”货郎已经起身,说着从货郎挑子的最底层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小巧的琉璃瓶儿递给少年。
“嗯,就是这个了。”少年一脸欢喜接过玫瑰露,用手指摩挲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唉,要是我们公子也肯像柳琳那样儿待客,莫说一瓶玫瑰露,就是天天用新鲜玫瑰花也算不得什么……”
听了此话,楚泠月心里对这精美的小园子已有了个大概的认识。这些园子里住的非官非商,更不是平民百姓。这里住的是一种特殊的人群--花郎!
那少年自怨自艾了会儿,也不指望一个货郎一个路人能给他什么安慰,也没了听货郎讲趣事儿的兴致,掏出银子付给货郎,转身就走,竟连那个打伤人的木棒也忘记拿上。
货郎低头挑担,正欲离开,看到地上的木棒,正欲俯身拾起来,却见一只细白柔润的手伸过来,捡起木棒,对她弯弯嘴角,抬脚追着那名少年而去。
第四十八章寻花
第四十八章寻花2
可能是那个少年走的匆忙,小园的门没有关。楚泠月很顺利地走进院子,目光所及,一个藤萝花架,一池寒水,几块玲珑剔透的瘦石后零落着几丛翠竹,没有多余的花草,也没有过多奢华的装饰,整个小院幽静整洁中,透出一些清冷。
楚泠月在敞开的大门上敲敲,稍停片刻,见无人应门,干脆抬脚自己走了进去。
似乎是门外的青石街延伸了进来,方正的青石砌成小径,一直蜿蜒伸向那栋三层的木楼。
穿过花架,绕过小池,楚泠月正欣赏着那几丛这个季节难得青郁的竹子,一个脚步声猛地从她背后传来。来者脚步轻浮中又有些滞涩,显然不会武功,而且似乎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主人出门归来?
楚泠月正欲回身招呼,那人也看到了楚泠月,脱口问道:“你是谁?”
这一声问话落下,楚泠月正好转回身来,恰与来人的目光相对。
来的却不是辉哥儿口中的那位公子,而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面色暗黄虚胖,八字眉,眼角本是耷拉着的,此时盯着楚泠月努力瞪大了眼睛,却恰如两只蝌蚪挂在那浮着一层油的脸上。身上穿的绛色绸袍倒是有七八分新,却被前襟上突兀的两块抢眼的油污给完全破坏了。
不过,听对方的口气,倒像是这个园子里的人。楚泠月心里看好这个地方可以做定采招标的场所,面对对面可能的合作方,她倒也镇定,正欲开口回答对方的质问,却不想来人在楚泠月回首的刹那微微一愣,瞬间就认出了楚泠月的一身朝官简服,整个人的神情瞬间一变,脸上的笑容如夏日阳光般灿烂绽开。
“哎呀,蓬门荜户,不知大人降临,有失远迎,乞望大人莫要降罪才是!”
对方态度突兀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改变,楚泠月稍稍诧异,转眼目光扫到身上的简服,也是心下了然。点点头,也没说话。
对方是什么人?那是在市井勾栏里滚熟的,眼见天上掉下一尊财神,哪里还理会的人家态度冷淡不冷淡。更何况,这样的冷淡放在平民百姓身上,那是失礼。但若是对方身份尊贵,就是自持身份,那就叫不怒而威了。
“啊,啊,大人,您这边请!”女人自动自发地抢前一步,躬身侍立邀请,见楚泠月抬步,急急随了,一边扯着嗓子对着楼里喊道:“夕辉,夕辉,赶紧叫你家公子下来,迎接贵客啦!”
说着,有急忙忙对楚泠月陪着笑脸道:“小户人家的孩子不懂规矩,让大人见笑了。”
“无妨!”楚泠月对这个女人显然没有多少兴趣。她很好奇,有那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侍的公子,又是怎样的天人之姿。
说话间,楚泠月已经踏入一楼的花厅之中,目光所及,恰如园子的光景一般,整洁静谧之中,带了一丝冷寂。
“夕辉,夕辉,小猴崽子,耳朵聋了?”进的门来,还未见有人迎出来,那女人再一次直着脖子开始大吼。
哐啷!楼上一声脆响,竟似是将什么瓷器之类掼到地上的样子。
楚泠月被这突兀的一声惊得一愣,那个女人更是被惊得跳将起来,转眼,脸上勉强堆起的笑容就有些维持不住了,仰着脖子大喝一声:“混账的小贱人……”
喝声喊出,才突然记起身旁的贵客,又骤然打住,却将一口气憋在喉咙里,脸色青紫。
蹬蹬蹬,楼梯踏响。一个人影飞快地跑下楼来。粉色的衫子随着灵动的身影,翩然若蝶,只是,那一张粉团儿般的小脸上,却满是隐忍、惊慌和焦急。
夕辉跑的甚急,几乎是冲到楚泠月面前,方才堪堪停住脚步,微微的带了一丝喘,却是对着那个女人说话,目光却楚楚地看着楚泠月让人生怜:“万嬷嬷,公子今日有些鼻塞头重,刚刚正在歇息呢,一时间起的猛了,手有些抖,这才失手打了一只盅子,嬷嬷莫要怪罪。”
“哼……”万嬷嬷冷哼一声,正要再喝斥几句,却被楚泠月出声截住。
“哦,既然公子抱恙,楚某也就不便打扰了……”
说着抽身欲走,万嬷嬷顿时慌了,竟伸手扯住楚泠月的衣袖,谄笑道:“楚大人,楚大人,您大人大量,不要和那不懂事的东西计较。他……他,他没有病,我这就叫他下来……”
楚泠月脸色不渝,一条腿仍旧保持着迈出的姿势,但终究是停住了身形。
万嬷嬷急的一脑门子铮亮的油汗,也顾不上擦拭,只扭转头对着夕辉叱道,“小蹄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准备茶水点心?”
“是!”夕辉还未长足的身体瑟缩一下,下意识地低头恭敬答应了一声,却又随即抬起头来,为难地望望楚泠月,又转向万嬷嬷,嘴唇无声地翕合了一会儿,终是在万嬷嬷吃人的目光中,嗫嚅道:“嬷嬷,家里没……这位大人身份尊贵,只怕家里的点心,大人吃不惯……”
“混账东西!不会说话不要胡吣!”转头,看向楚泠月的目光又再次满是谄媚,“大人,您看……”
好一场一唱一和的双簧!
如此明目张胆地的讨要钱财,还真是不枉了她们这个行当!登时,纯真少年也令她生出几分厌弃来。
楚泠月心里冷笑,脸上却淡然无波,冷冷地将衣袖从万嬷嬷那肥腻的手中抽出来,从怀里掏出青绫湖绣钱袋,看也不看,径直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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