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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许谁诺-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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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了事情的经过,王母卸下往日的雍容华贵,为死去的棠初哀悼,也为刑天的头颅凭吊。
“当日,我们一同种下的海棠树可开花了?”刑天问。
王母点点头,脸上有淡淡的哀愁,“花虽开了,只是不知为何,并非你所说那般惊艳天地的红色,而是和我这蟠桃花一个颜色!”
“带我去看看。”

王母和刑天并肩同行,一个美丽不可方物,一个却显得很狰狞,二人并肩同行,实在是突兀至极,所有的侍女无不纳罕,只是无人敢说言道事。
王母微微叹口气:“想不到棠初小小女子,竟能为了天下舍生取义,牺牲自己。这般无畏,世间女子中着实罕见。”
刑天说:“那小女孩儿叫棠初?”
“恩,她是轩辕的神女,也是女娲的后人。”
刑天停下脚步,朝着不周山的方向跪下,一言不发。
王母知道,刑天深受女娲娘娘的恩惠,如今保护不周山不利已然无脸面对天下,亏得棠初舍生取义,力挽狂澜,才使大荒免遭灾难,更加觉得愧对女娲娘娘和天下人的信任。

王母没有打扰,也在心底为棠初默默祈祷,片刻后,道:“难道就没有办法可以救棠初了吗?”
棠初为补苍天,一身精血全部耗尽,身体又被淹没在洪流中,王母知道,如此这般伤害再难以保命,却还是抱着一线希望问。

刑天没有回答,继续跪了一会儿,便对王母说:“很久没有看过你跳舞了,如今,再跳一次给我看,好不好?”
王母眉眼上浮现一抹罕见的娇羞,“你若愿意,我天天跳给你看!”
刑天微微一笑,在心里说:恐怕这是最后一次看你跳舞了。

海棠树下,白色的花瓣随风而落,洒在王母的肩上,然后在王母舞蹈时又簌簌落在地面。王母广袖翻飞,翩然起舞,身姿绰约丝毫不减当年,她心底充满了快乐,脸上也荡漾开幸福的笑,千百年来,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她想起了棠初说过的话,想释放自己的快乐,笑是最好的表达!

她快乐,所以她跳舞,她快乐,是因为有人在一旁看她跳舞,她很幸福,也很满足,因为那个人是自己盼了无数个晨曦,等了无数个黄昏才看到的人,而此时……

他在哪里?

王母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刑天的影子,他走了,又一次的不告而别。
王母依旧跳着舞,就好像刑天仍在原地看着自己,脸上挂着苦涩的微笑,和满足的泪水。等待千年,她一定要将这支舞跳完,千年未完成的愿望将在今日实现。

在王母翩翩起舞的素裙罗衫后,那原本洁白似雪的海棠花一点一点的开始变化,变得鲜红如血,灼灼一簇。

不周山巅,这里已然荒芜一片,残痕断石随处可见,每一道痕迹都深深印刻着当日的惊天场面。
白云深处,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年举目痴望着的天空。

“棠初,我来看你了,你听得见我说话吗?现在整个大荒都在念着你的名字,如今你的名头比拓跋恒阳还要响亮!”说到此处,瑾瑜颇有自嘲的摇头一笑,接着道:“舜帝为了纪念你的功德,特地在济水为你建了一座行宫,那里每日都有人虔诚焚香,祈愿他们的拓跋娘娘保佑他们一世安好。”
云烟缭绕,烟波淼淼,轻轻环绕在瑾瑜的周围,像是女子纤细的手轻轻抚摸爱人的脸庞。

瑾瑜闭上眼睛,两行眼泪悄无声息的滑下,抽泣一声猛然张开眼睛,声嘶力竭道:“棠初,你睁开眼睛看看啊!你的瑾瑜哥哥来了,我来看你了,从今以后,天涯海角,我随你去流浪,只盼你能出来见我一面!”

声音悲痛辽阔,将身前的云烟荡开好远,整个不周山安静一片,没有人回答瑾瑜,连回音也没有。

片刻后,从身后传来窸窣的脚步声,轻若丝雨,但在瑾瑜的心里却比震耳欲聋的雷声还要来的猛烈。“棠初!”瑾瑜猛然回头,下一刻惊喜僵在脸庞,不是她。

“刚刚去扶桑,不见你人,知道你肯定在这里。”拓跋恒阳说,转而又道:“眼下已是寒冬季节,不周山寒气尤重,随我回去吧!”

瑾瑜恍若未闻,只是呆呆的望着天空道:“恒阳,你说怎么会这样,本来不会是这样的!”说着便跪在地上,将连日来不曾发泄的苦通通化为泪水,倾泻而出。

哭吧,自棠初死后,他就一直压抑着,冷静的有些反常,所有的人都很担心。此刻,拓跋恒阳看到嚎啕大哭的瑾瑜,不但没有上前安慰,反而放心了不少。

待瑾瑜哭的久了,拓跋恒阳走上前去,将他扶起,“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等她!”瑾瑜淡淡道。
“那扶桑呢?”恒阳问。
瑾瑜说:“交给瑾焱吧,他一直想要掌管扶桑,可我却有父亲的遗命,所以他才一直忍让我。”想起瑾焱,瑾瑜又忆起当初棠初为何会不辞而别,怕是和瑾焱少不了关系,不由得怒从中来。可转念又想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呢?

恒阳又问:“那你父亲的遗命呢!和姜氏的约定呢?”
瑾瑜沉吟片刻,淡淡道:“以前就是有诸多顾虑才会畏首畏尾,如果……也不至于造成今天的遗憾。瑾焱博学,又有伯父桑音扶持,他们一定会打理好扶桑。至于姜氏,和他们有婚约的是瑾瑜,若时间再无瑾瑜,又哪来的婚约呢?”

拓跋恒阳闻言,咂舌道:“你要干嘛,大家已经失去了棠初,难道你还要……”
“你放心!棠初要我等她,我就一定会等她。”
恒阳放下心来,又问:“那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是啊,这天下虽大,可是却想不到一个去处,其实又何必在乎哪里,只要有棠初,哪里都是天堂,反之,若没有棠初,哪里都一样!
瑾瑜忽然想起了当日放勋殿内孤独的老者,没有了帝王的身份,一个人孤苦无依,他该有多寂寥?
“我想去陪帝尧!”瑾瑜正色道。

恒阳闻言,才想起这世间还有一位曾经德高望重的帝王下落不明,人都说自古帝王多寂寥,这话看来一点都不假,不管身前身后,皆是孤寡孑然。

“你呢?”瑾瑜问。
“眼下大荒洪水泛滥,我自然要治理洪水!”
瑾瑜点点头,不再多话,抱拳道:“珍重!”说完便召唤窃脂,消失在不周山巅。





、Chapter2

Chapter2 桃花依旧笑春风

苍梧平原内,竹涛阵阵,借着夕阳的晚风婆娑作响,整片竹林墨绿一片,与天边的赤霞交相辉映,绚烂夺目。
在这条一泻千里的绿带尽头,坐落着一间十分简陋的茅屋,茅屋四周分别站着四个虬髯大汉,面目如霜,气质似刀,脸上分明写着不可接近四个大字。

茅屋内,唐尧卸下了君王的长袍,一身粗布衣衫,整个人和村野农夫无甚区别,可是外界的人绝对不会想到此处幽禁着的老者,却是他们曾经膜拜的帝王。
世事无常不过如此吧!

竹林上空,一只羽毛烈如焰火的大鸟盘旋着,正是瑾瑜的坐骑窃脂神兽。自那日告辞拓跋恒阳后,便一路寻找帝尧的踪迹,终于在此处找到了帝尧。

窃脂不过离地面数丈的高度,不知是眼前的墨竹滴翠耀眼,还是那四人疏于防范,亦或者是瑾瑜灵力高强,总之,那四个虬髯大汉没有丝毫的察觉。
瑾瑜找准时机,想要一击置四人于死地。
恰临夕阳落入虞渊时散发出最娇艳的光芒,照的整个大地通红一片,晃人眼目,瑾瑜一飞而下,转瞬便到为首一人身前,挥掌就要下手。

“且慢动手!”茅屋内,唐尧缓缓走出。“他们受命于人,本心并不坏。放他们去吧!”
瑾瑜知道帝尧心性仁厚,不喜杀戮,当下便收起灵力,对帝尧微微躬身,然后对那四人道:“今日,姑且放你们一条生路,但若你们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诉别人,休怪我手不留情!”
那四人见瑾瑜灵力高强,性命又兜转在鬼门关前,自不敢多言,可他们奉命看守帝尧,若擅自由他们离去,实在不知该如何交待。

瑾瑜察其难色,从怀里掏出一袋玉币,递给为首的男子,道:“这里有些钱,足够你们几人安家立业了,从此去吧,日后多行善事,必有福荫!”
四个大汉唯唯诺诺,接过钱袋,自去了。

瑾瑜对着唐尧躬身道:“晚辈救驾来迟,还望帝尧……”
唐尧忙将瑾瑜扶起,“不必自责,如今我孑然一人,再不是以前的帝尧了,从今而后,你就唤我一声叔叔吧!”
瑾瑜点点头。

“现在中原的局势如何?”二人回到茅屋中,唐尧便问瑾瑜。
瑾瑜说:“重华和鬼君一战,致使不周山倒塌……”
“什么!”唐尧一声颤栗。

“唐尧叔叔,您先别着急,大荒并未遭害。”
为了使唐尧安心,瑾瑜一五一十的将整件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唐尧微微叹息,道:“十年前棠初来伊祁山时,还是个不曾涉世的小姑娘!没想到,她竟有如此胆魄!”
瑾瑜心痛的低下头,只要一想起棠初,心就似被烈火炙烤般疼痛难忍。
唐尧心里牵挂着大荒上他曾经的子民,无暇理会瑾瑜的表情,片刻后对瑾瑜道:“瑜儿,你随我在大荒上到处走走后可好?”

瑾瑜收拾一番心情,抬起头回答:“唐尧叔叔,晚辈此番前来,就是想带您四处走走。”
唐尧看着瑾瑜略显稚嫩的脸庞,眼角犹挂着几滴眼泪,心里恍然,道:“你很喜欢棠初,对不对?”
瑾瑜微微一怔,片刻后坚定的点点头。

唐尧想起扶桑和姜氏曾经定下的婚约,无奈的摇摇头,似是想要安慰瑾瑜,未等开口,瑾瑜便道:“唐尧叔叔,您不必劝我,我会将这件事处理好,如今的我不再是扶桑的首领,对姜氏已经没有任何价值!所以,他们应该不会为难我!”

唐尧还想说些什么,又觉得什么话也不用说,一番辗转后又道:“孩子,只要你觉得你所做的事无愧于任何人,便放手去做。”
瑾瑜苦笑一声,无愧于任何人?他从来不觉得对姜氏有任何亏欠,反而是最深爱的人,却亏欠了太多太多,本以为时间很长,还来得及弥补。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您放心,我会让姜氏心甘情愿的取消婚约的,一定!”瑾瑜对唐尧说,也对自己说,还说给那个要自己等她的人。

数日后,瑾瑜陪着唐尧开始游走在大荒的每一个角落,不是帝王也不是首领,只是最最平凡的百姓,做着不平凡的事。
大荒的很多地方被洪水淹没,舜帝派鲧前去治水。瑾瑜和唐尧所过之处,便竭尽所能的帮助那些流离失所的人,瑾瑜身兼神族之能,所以帮助了很所人治疗顽疾,而唐尧熟知地理天象,为那些失去家园的人指引方向,告诉他们哪里有适合他们居住的沃土,哪里没有被洪水淹没。

寒来暑往,转眼已是七度春秋,这七年的时间内,大荒上游走着这样两个人,一位衣着白锻的少年,悬壶济世,分文不取;一位和蔼可亲的老者教人们春耕秋耘,辨别天气。
随着他们的踪迹,越来越多的人受惠于他们,只是这二人不用别人的报答,也不肯透露姓名。久而久之,人们便把这二人视为拓跋娘娘派来解救苍生的侍者。

一处渺无人烟的山丘,瑾瑜将打来的水递给唐尧,唐尧笑着接过,饮了一口,只觉得泉水说不出的甘甜清凉,将连日来的疲惫都褪去了不少。唐尧把水壶又递给瑾瑜问:“再过几天就是桃花的花季了,你还要去看她?”

这七年来,每年的三四月间,瑾瑜总会不远万里飞回的扶桑的那片桃花源,折一枝开的最艳的桃花,然后又飞往没有山头的不周山,静静的望着天空,一坐便是一天。

瑾瑜接过水壶,轻轻的点点头。每一年最期待的岁月,便是桃花盛开的时节,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听到棠初叫自己一声“瑾瑜哥哥”,虽然每次都是落空,可从来没有因此而放弃希望。
她说过要自己等她,那么她就一定会来找他。

又是一年桃花飘香的季节,扶桑的桃花源里,十里桃树,落英缤纷,团花锦簇。翠竹屋安静如初,风铃摇曳作响,叮叮之声不绝于耳,只是不闻故人之声。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可瑾瑜却在这如画的仙境中平添惆怅,没有那一抹青衣的陪伴,再美的风景也不过是空白。

精心挑选出一枝粉嫩的桃花,召唤窃脂,前往不周山飞去。
不周山上,仍是荒芜一片,空旷的山顶上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瑾瑜迎风而立,单薄的身影在风中显得有些孤单,或许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孤单。

“棠初,我又来看你了!”瑾瑜自语道,脸上是一贯的温柔,“桃源的花开的很艳,特地摘了一支最美的桃花来,你看看,喜不喜欢?”
明知道没有人回答,可瑾瑜却又仿佛听到了回答,笃定的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
瑾瑜将握着桃花的手轻轻松开,桃花枝在瑾瑜的灵力下随风飘扬,飞往未知的远方。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花依旧,人,也依旧。
依旧是独身一人坐在冷清的不周山上,淡看云卷云舒,清风嬉戏。
暮色开始四合,西边呈现出灿烂的晚霞,温暖的照耀着大地,可整个不周山却没有因为夕阳的温暖而变得温馨,相反却透着几许凄凉。
瑾瑜静静的等着,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远处一个青色的身影若隐若现,似青天之色,如清澈之泉,青得自然极致。瑾瑜脸上瞬间绽开了笑颜,比盛开的桃花还灿烂。那抹青色不仅落在他眼里,更渗在他心里。
青影渐渐走进,身影一点点清晰,瑾瑜的笑凝固了,神色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不是棠初。或许他早就知道,痴痴地等待些许是为了给自己一点慰藉。

“恒宇兄!”瑾瑜淡淡道。
拓跋恒宇笑道:“好久都没有你的消息,这些年都干什么去了?”

“追随帝尧,在大荒流浪,处处为家!”
拓跋恒宇微微一笑,虽然瑾瑜没有详说,也能从他被岁月侵蚀的脸庞阅出这些年来的酸苦。“大荒上流传着拓跋娘娘的侍者,一心帮助苦难的人民,该不会就是你们二人吧?”

瑾瑜微笑着默认,随后开口说:“她为了拯救大荒而牺牲自己,我也应该为她做点什么!”

拓跋恒宇沉默下来,他虽然没有参与当年的战乱,可心痛的感觉一点也不会减少。那是他的亲妹妹啊!母亲因为思念棠初而疾病缠身,至今未愈,父亲更是一怒之下扬言要向舜帝和鬼君讨回公道。好在大哥晓以情理,才不至于酿成祸端。
可经此巨变,原本欢乐温馨的轩辕山突然变得死一般沉寂,就连往日最爱玩闹的青鸾也变得萎靡不振。

整个大荒也是狼藉一片,舜帝派鲧前去治水,可泛滥成灾的洪水根本难以治理,鲧率众人意图将洪水梳理,分别引入大荒中的五湖四海,可沿途艰阻无数,困难重重,不是地势高,就是地势低,而且稍有不慎,那些洪水便会改变航道,淹没附近的部落。整整七年下来,治水工程却无寸进,闹的夏鲧终日愁眉不展,忧心忡忡!




、Chapter3

Chapter3 却如天涯陌路人

白云浩淼,微风徐徐,瑾瑜和拓跋恒宇相对站着,衣衫随风摇摆,心中皆在缅怀同一个人。
“你一直在等她?”拓跋恒宇问。
瑾瑜点点头。
“她会来吗?”
瑾瑜点点头。

拓跋恒宇微微叹息,伸出手臂,一拳打在瑾瑜肩头,摇头笑道:“和我多说一句话你会死吗?”
瑾瑜说:“如果和你说话就能见到她,要我和你说三天三夜都不成问题。”说完之后咧嘴笑了,看着拓跋恒宇,眼里含有感激之意。他何尝不知拓跋恒宇只是想要自己开心一点,可棠初是自己所有的快乐,如今快乐不在,又如何能开心的起来?

“你呢,这几年过得如何?”瑾瑜开始转移话题。
拓跋恒宇耸耸肩,说:“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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