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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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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念头在心里盘旋着,久久不散。
直到回到了家门口,顾瑾之的情绪才彻底平复下来。
朱仲钧下了车,孙柯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捉弄那两个人,朱仲钧的主要目的,就是引起孙柯的注意。
他知道孙柯不是宁席的亲信,所以愿意培养孙柯的忠诚度。
忠诚的前提就是,孙柯知道朱仲钧值得信任。
朱仲钧在酒楼出手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收服孙柯。
而现在,孙柯的态度明显由敷衍转变成了疑惑。
他不停的打量着朱仲钧。
他似乎想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朱仲钧则冲他微笑,道:“孙柯,你先去歇息吧。”
然后拉了顾瑾之的手,回了正院。
路上,他还问顾瑾之:“你说,孙柯他注意到我的不同了吗?”
朱仲钧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也是确定了孙柯的确和宁席有仇,才敢如此行事。
孙柯是不会把朱仲钧的反常告诉宁席的。
“注意到了!”顾瑾之肯定的说,“他今日的态度大转变。”
孙柯也是个聪明的人。
如果能培养成亲信,将来对付宁席之后,也有人可以替换指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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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节落花有意
刑部左侍郎和翰林院修撰的公子好男风,相互勾结为伴,且公然调戏庐阳王,皇帝和太后震怒。
皇帝亲口骂了刑部左侍郎蒲学汕和翰林院修撰郑长林,要罢免他们的职务。
蒲侍郎乃是谭家的人,郑长林又和顾延韬交好,朝堂之上,自然有人替他们说情。
皇帝碍于君臣情面,况且庐阳王也没有吃亏,打算口头责骂几句就算了的。
是太后不依不饶。
太后从来不干涉朝政,对这件事却分外坚持。
皇帝不处罚蒲家和郑家的公子,太后就不肯进食。
最后,依靠着顾延韬的翰林院修撰郑长林被罚了半年的俸禄。
刑部左侍郎乃是谭家侯爷从前的门生。谭家毕竟已经不在朝堂了,有些事通过夏首辅操控。
可皇帝最信任的,只有顾延韬。
夏首辅的话,远不及顾延韬的管用。
刑部左侍郎蒲大人,只得以身体不好为由,主动请辞。
顾延韬哪里肯放过?
他落井下石,趁机收罗了很多蒲家公子伤天害理的事,还将蒲公子的同伴郑怡玉所为,也全部推到了蒲公子身上。
蒲公子一人身背数条命案,谭家亲自求情也没用了。
况且谭家也不想为了蒲家的事,弄得自己一身骚。
蒲学汕是个人才,却太过于宠溺孩子,弄得自己也声名狼藉。
蒲公子锒铛入狱,判了死罪,秋季问斩。
朱仲钧听说了之后,对顾瑾之道:“你大伯行事,太过于刻薄。除非皇帝永远这里信任他,否则将来有他的苦头。他只要倒霉。就是墙倒众人推,你们家死祖坟都要被刨出来……”
顾延韬在朝中利用皇帝的信任,党同伐异,手段的确叫人闻风丧胆。
不过,也获得了奇效。
投靠他的朝臣越来越多,他的势力也越大。
夏首辅不敢反驳顾延韬的话,顾延韬却从来不将夏首辅的陈奏放在眼里。
他已经凌驾于首辅之上了。
“权力就像毒瘾。一旦上了瘾,明知是死路一条,也戒不掉,只想越来越多。贪得无厌。”顾瑾之道,“他心里难道没有预警么?只是,停不下来的……”
说罢。她看了眼朱仲钧。
前世的朱仲钧,不也是这样?
朱仲钧明白她的意思,微怒道:“我可没有毒瘾!”
顾瑾之撇撇嘴,心想没有才怪。
朱仲钧似乎看透了她的心,道。“我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顾瑾之似乎真的知道不多。
他也从来没认真跟自己说过,顾瑾之哪里能猜到?
她所看到的朱仲钧,她从侧面了解的朱仲钧,就是个重权欲的人。
她笑了笑,道:“没有就没有吧……”
朱仲钧眼底闪过愠怒。
京城的三月。仍是寒冷的。
三月三那日,还下了场桃花雪。
薄雪落地,很快就被泥土掩埋溶化而去。
三月倒也没什么大事。
顾瑾之每日都要去药炉。教大哥念书,和林翊商讨学问药方,朱仲钧就陪同在后院。
他有时候看书,有时候跟孙柯练剑。
他的剑法很拙劣,虽然庐阳王学过。朱仲钧却不怎么懂。
孙柯教他,他却领悟得很快。毕竟有庐阳王打下的基础,肌肉在潜意识里有了记忆。
这中间,顾瑾之进宫过好几次,给德妃问诊。
德妃六个多月的身子,原本一切都很正常。她气血足,就没有发现恶劣的孕吐,胃口也好。
可整日吃得很多,又缺乏基本的锻炼,她胖得厉害,开始喘气。
喘气没几日,她全身浮肿。
顾瑾之进宫给她诊脉,见她肿的厉害,脉象弦滑而数,舌苔薄白而腻,就对她道:“娘娘这是营养过剩。身子里的营养太多了,难以自己消化,就积累了痰湿。痰湿中阻,脾阳不升,水湿排不出,羊水过多了。”
德妃被她说得很尴尬。
她有些恼羞成怒,道:“一开始也是你说,要多吃,皇子才能健康。如今又说本宫吃多了!你们大夫一张嘴两样的话,叫本宫跟着你折腾……”
她觉得顾瑾之说她吃得太好了,很丢人。
要是传出去,旁人还以为她嘴馋,在娘家没吃过好东西似的。
她也不想多吃,还不是为了肚子里的皇子吗?
顾瑾之道:“娘娘教训得是,是我疏忽忘了叮嘱。娘娘全心全意为了皇子。如今已经羊水过多了,先吃药疏导,再饮食清淡几日,解了这水肿,娘娘意下如何?”
德妃见顾瑾之没有顶嘴,很干脆承认了是她的失职,这才松了口气,面色微缓。
她问:“要吃些什么药?”
“吃些健脾利水的方子吧。”顾瑾之道,“娘娘意下如何?”
德妃喜欢不懂装懂,什么都要先问过她,否则她又是一番说辞。
这些日子以来,顾瑾之渐渐摸透了她的脾气,也学会了对症下药。
她肯定不知道什么是健脾利水的药方……
“那你先写了方子,本宫瞧瞧。”德妃道。
成姑姑在一旁,忙吩咐人端了笔墨纸砚来,给顾瑾之开方子。
这个时空人治疗这种羊水过多的症,一般先用“金水六君汤”,先布脾胃,祛痰化湿,再用五皮饮,利水。
两方合用,就能解了这种水肿。
不过,到了后世,有种更好的方子,叫“消水安胎方”,健脾化湿消水的同时,还补气养血。
顾瑾之将“消水安胎方”写好,交给了德妃娘娘。
德妃轻轻念了出来:“生黄芪、白术、当归、白芍、茯苓、泽泻、枣仁、柏子仁……”
然后她抬眼,看着顾瑾之道,“你每次开的方子,都是一堆一堆的药。本宫也不明白……算了算了。拿去抓药吧。”
顾瑾之笑着接了过来,对德妃道:“娘娘不明白,我说给您听:这方子,不仅仅消水健脾,还补气养血。生黄芪、白术、当归和白芍,都是补气之用;而后的几味药,才是消水健脾的。到时候用些陈皮、干姜做引子。这方子要服上一个月,既不伤您的身子,也不伤了孩子……”
德妃哦了声,就没有再多问了。
顾瑾之开好了方子。交给了德妃,又写了医案,分别交给德妃、太后和皇上。
皇帝正好批阅奏折的空暇。正在喝茶小憩,顾瑾之来了,就趁机问她:“……德妃怎样了?”
顾瑾之亲口将德妃的情况,说给了皇帝听。
皇帝微微颔首,夸顾瑾之医术好。又细心:“……董贵人也有了身子,才两个月。她十四岁到太子府的,至今六七年,才有了身子。要不,小七也服侍她一段日子吧?”
顾瑾之不知这是何意,忙推脱:“陛下。这不太妥当吧?董贵人知道我是德妃的堂妹,只怕待我之心不诚。况且家里的药铺,下个月也要正式开业的……”
皇帝听了。也觉得此计不妥,有点失望。
他笑了笑道:“小七所奏甚是。”然后又问她,“王爷最近在忙什么?”
“上次见侍卫练剑,王爷瞧着喜欢,就闹着要学。这几日还在兴头上……”顾瑾之如实道。
皇帝点点头。
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看着顾瑾之有点愣神。
而后,他突然道:“小七。你长大了……”
顾瑾之失笑:“陛下何出此言?”
她从前也这样。
行事说话,和现在没什么区别,仍是她。
皇帝这突然的感叹,让顾瑾之有点摸不着头脑。
“以前像个孩子。”皇帝道,“脸小小的,眼睛很淡;现在好像一夜间长大了,眼睛也好看了……”
原来是说她的容貌更加成熟。
随着年轻的增长,容貌总会变化,不可能整日像个孩子。
顾瑾之道:“是,家慈也说我长大了些,京里的水土养人……”
皇帝却突然伸出手,撩拨了下她的刘海,似乎想更加清楚看见她的容颜。
刘海之下,是一双修长浓密的眉和光洁饱满的额头。
突然露出了额头,顿时更成熟了几分。
皇帝不由惊诧。
他好似从来没有对谁的成长这样留意过。
从那么稚嫩的小女孩儿,一模一样的眉眼,居然添了成熟的妩媚,真神奇。
顾瑾之心里突了下,心想他什么意思。
不动的话,他接下来会做什么?要是躲开的话,是不是又太过于明显,反而把隐晦的东西点出来?
她心里快速转着,眼前微微一黯。
刘海又覆下来,盖住了眉眼。
皇帝没有做什么。
他笑着对顾瑾之道:“道乏吧。”
顾瑾之松了口气,起身告辞。
一路上,她不由想皇帝那些举动的意思。
是不是她想太多了?
回到家,她自己拿了镜子照了照:仍是那么淡的眉眼,清秀白皙,却谈不上漂亮,皇帝怎么会对她动了心思?
宫里的那些妃子,任何一个都要比她高上几个段数。
她放下镜子,心想她应该多虑了。
“怎么一回来就照镜子?”锦幔之内,突然有人道。
顾瑾之吓一跳。
一转脸,朱仲钧躺在她的床上打盹。
她以为朱仲钧还在药铺,就没有多想。
“今天皇上有点奇怪。”顾瑾之道,“他说我长大了,还拨开我的刘海看,我想他是不是对我有点意思。回来就照照镜子,这模样也入不得他的眼吧。估计是想多了……”
朱仲钧一个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什……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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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节结亲
顾瑾之的话,让朱仲钧心里警铃大作。
他紧紧盯着顾瑾之,让她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顾瑾之又说了一次。
她解释道:“我不太明白他到底何意……也许,宫里的女人,都是他的,也许他根本不知道男女之嫌……”
朱仲钧心里冷哼。
这么明显,顾瑾之还在那里装傻。
他起身下床,走到了顾瑾之身边,撩起她的刘海,问:“这样?”
顾瑾之打开他的手,笑道:“别闹。”
朱仲钧就冷声问她:“皇上撩你刘海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叫他别闹的?”
顾瑾之听得出他话里的冷意。
她道:“怎么可能呢?也许他只是一时兴起,想看看我的额头。我真的打开了他的手,反而我是心里有鬼。明明没事,叫我多心弄成了事……”
没事才怪!
朱仲钧腹诽。
他一开始对皇帝就没什么好感,此刻更添了怒。
“你以后别进宫了!”朱仲钧道,“皇帝的心思,还不容易猜?天下是他的,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他未必有情,可一旦动了心思,就想占为己有。你还想进宫做妃子不成?”
旁的女人朱仲钧不敢说,顾瑾之大概做不到。
她来自那个世界,习惯了一夫一妻。
和众女人分享皇帝,她是做不出来的。
顾瑾之被他说得心里发憷。
她知道朱仲钧不是危言耸听。
男人想要一个女人,并非对她有情,也许仅仅有了欲。
男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简单。
她垂着头,久久不语,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是他们俩多心了还好,万一不是呢?
就怕万一。
朱仲钧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头,道:“下次进宫给德妃问诊。我陪着你去。担心什么,你明年就要和我完婚了……”
不出意外,明年就能完婚了吧?
他们是去年二月被赐婚的,明年就整整两年,顾瑾之也快要满十五了。
再不完婚,也说不过去的。
只是,世事难料。
要是老爷子明年真的去了,顾瑾之也要服丧。
按照本朝律例,孙儿为祖父服丧一年整。
顾瑾之明年可能嫁不了。
再拖上一年,变化就更大。
“咱们肯定想多了。”顾瑾之越想。心里越发没底,就笑着自我安慰道,“宫里那么多的妃子。皇帝又不是瞎眼,他看得上我什么?”
看得上我什么?
这语调挺悲观的。
顾瑾之长得并不算太美,却很温雅娴静,行事又端庄沉稳。如今,又是沉淀了岁月。从容优雅,是很有魅力的。
可她似乎觉得自己不足以迷倒任何男子。
“顾瑾之,你是不是有心理阴影?”朱仲钧突然问。
顾瑾之不解。
“你从前是不是没人追?”朱仲钧又问。
这个问题……
顾瑾之瞪他。
不过……真叫他说对了。
除了前男友钱詹,似乎没人喜欢过她呢。
她微微挠了挠头,起身道:“我更衣了……”把朱仲钧推到了东次间去。
然后就喊了丫鬟进来服侍她洗漱。
以后每次进宫,朱仲钧都片刻不离她左右。
皇帝态度和从前一样。对顾瑾之没什么特别的。
顾瑾之心里肯定是她自己多心了。
朱仲钧每每为此鄙视她。
——*——*——
到了四月下旬,顾瑾之第二次给三奶奶夏氏号脉。
她已经确定三奶奶夏氏有疾,她子宫里有寒。中医上叫“胞宫凝寒”,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导致不孕的。
不过,有病得先治病。
“不管能不能得子,病先治好,三哥三嫂也安心。”顾瑾之对顾晴之夫妻道。
顾晴之夫妻很配合的点点头。
三奶奶夏氏平素就怕冷。一旦冬日浑身发凉。她生的单薄,每次月经来的时候。剧痛难忍,甚至痛得呕吐。
因为很多女子痛经,甚至夏氏的母亲也这样,从来没人觉得是病。
况且医者多男人,这种事谁也不敢贸然请医。
从十三岁月经初潮,就一直那么痛着。
顾瑾之说,能用药先治好这月经疼痛,三奶奶大喜。
能解了这该磨人的痛,她也少了桩苦事,岂有不同意的?
“先吃两个月的艾附暖宫汤,一共一百二十剂,每日吃两剂,不要间断。”顾瑾之道,然后写了方子。
艾附暖宫汤由艾叶、香附、川断、吴茱萸、官桂等组成,乃是个民间验方,后世的大夫所创,这个时空尚未出现。
顾瑾之记得这个验方,专治血虚气滞、下焦虚寒导致的宫寒。
宫寒就月经不调,而且痛经。
艾附暖宫汤除了暖宫调经,还有理气养血之效。
胞宫里暖了起来,气血充足,才能孕育孩子。
顾瑾之将这个道理,告诉了三奶奶。
三奶奶忙道谢。
大夫人听说了顾瑾之给三奶奶取脉两次才开了方子,足见顾瑾之是非常的慎重。
大夫人心里也升起了希冀。
她亲自请了顾瑾之,单独问她:“你有几分把握?”
顾瑾之道:“没什么把握。只是胞宫有寒,也该治治……”
她说得很保守。
大夫人就叹了口气。
三奶奶的娘家母亲也听闻了女儿在吃药,忙过来瞧。
三奶奶是夏首辅的小孙女,她的父亲,乃是夏首辅的第五子,她母亲在人称虎夏五太太
得知是顾家那位神乎其神的七小姐开的方子,夏五太太很是放心,叮嘱女儿先好好养身子:“……你没有亲妯娌,原本就不用攀比。大房的大奶奶。过门两年才生了个女儿。如今女儿两岁了,又怀了身子,她断乎不敢因而轻狂而瞧不上你的。”
三奶奶笑道:“没有的,娘。我早就说过了,家里的人都好,没人笑话我。大伯母经常劝我放宽心,别急躁。是我自己太过于轻浮不沉稳……”
夏五太太就握住了女儿的手。
她几个孩子里,只有夏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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