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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记事-第2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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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破了,顾瑾之也不再怀有另外的幻想,心里居然一松。
燕山被思柔的话,吓得一愣。
他不知野种何意,茫然看了眼顾瑾之。
思柔又是一个冷笑。
“这孩子,是我和王爷的亲生骨肉。”顾瑾之笑了笑,“你一个世外人,这么信口雌黄,满口污秽,难道不怕佛祖烂了你的嘴?”
这话,让思柔大怒。
她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
“无谓的争吵,失了你我的身份……”思柔郡主道
她话音未落,顾瑾之猛然一个快步上前,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打完之后,顾瑾之又快速后退几步。
思柔被她打懵了,整个人僵在那里,半晌没有回神。
而燕山,也吓得眼睛瞪得圆圆的。
“我不仅要和你争吵,不仅要骂你烂嘴烂舌不得好死,我还要打你。”顾瑾之的神色,一瞬间冷峻起来,“你自己做了亏心事,被鬼神缠身,出了家,反而诬赖我害你,这是你五根不净,我替佛祖教训你;你出言污蔑我的清白,玷污我儿子的出身,我要替我自己教训你……”
“你……你……”思柔郡主回过神,半边脸火辣辣的疼,脑袋里嗡嗡直响,半晌不知该捡哪个恶毒的词回骂。
她着实不知怎么骂,就扑了上来。
顾瑾之把燕山往旁边一推,眼瞧着思柔郡主就要冲上去,她微微侧身,快步迎上她。
她的手,落在思柔郡主的后颈。
顾瑾之用力掐下去。
思柔郡主顿时就昏迷过去。
“燕山,咱们回去。”顾瑾之把思柔郡主丢在地上,整了整衣襟,牵了儿子的手,道。
燕山已经吓傻了,目光呆呆的。
顾瑾之唤了他两声,他才回神,眼神复杂看着母亲。
顾瑾之冲他微笑,面容温柔:“燕山,别怕。娘早就告诉过你,不管谁要欺负你,就不要让他们占了便宜……”
燕山的眼神,仍是有点直。
他的腿,又开始发颤。
他紧紧攥住了顾瑾之的手,非常用力,跟着顾瑾之往外走。
然后他问:“娘,那个人死了吗?”
*****
、第444节离间
顾瑾之听了燕山的话,就停下脚步,轻轻抱住了儿子的头,低声道:“燕山,别怕。她只是睡着了,一会儿就醒,没有死。娘不杀人的。”
燕山颤抖的身子,在顾瑾之的安抚下,渐渐停止了下来。
他相信顾瑾之的话。
顾瑾之见他好了点,就道:“咱们回去吧,燕山?”
燕山说好。
他几乎是牵着顾瑾之往外跑,迫不及待想离开这个地方。
顾瑾之只得跟着他的脚步,。
王府里人来客往,没人注意到他们,顾瑾之没有跟简王告别,直接趁乱出了门。
她和燕山回了家。
燕山脸色有点苍白。
到了家之后,顾瑾之让燕山依偎在自己怀里,低声哄他,一再跟他解释,那个人没有死,然后又说:“过几日,娘再带燕山去看她。她是活着的,只是睡着了……”
燕山这才真的相信了。
顾瑾之让人端了杯热水给燕山。
喝了点热水,燕山身上的气血活络起来,脸色也渐渐好转。
顾瑾之这才放心。
燕山就对顾瑾之说:“娘,咱们以后不去那家……”
他再也不想去简王府做客了。
“好!”顾瑾之道,“以后再也不去了。”
燕山甜甜笑了笑。
顾瑾之问他:“要不要去跟义父学写字?”
燕山对写字这件事热爱至极,连连点头,说好。
顾瑾之就把他送到林翊那边去了。
林翊教燕山写字,顾瑾之也坐在一旁看了片刻。
见燕山的确好了很多,已经无碍了,顾瑾之才放心,对林翊道:“我出趟门,燕山就劳烦林先生照顾……”
林翊说无妨。
燕山也喜欢和林翊在一起。
等顾瑾之走后,燕山偷偷跟林翊:“义父,什么是野种?”
林翊怔愣。问他:“燕山,你从哪里听来的这话?”
燕山就把当时的事,说给了林翊听。然后他又仔细跟林翊解释:“……我娘没有杀人,她只是睡着了。我娘打了她一巴掌,她冲过来,然后……然后她就睡着了。”
林翊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淡淡舒了口气。
“义父,什么是野种?”燕山见林翊没有回答他,又问了一遍。
思柔郡主模样有点吓人,用手指着燕山,说这个孩子是野种。燕山年纪虽然小。却记忆深刻。
他非要弄明白是什么意思。
林翊就正了脸色。道:“野种,是个恶毒的脏话。燕山,义父今天跟你讲讲,什么是恶语伤人……”
他就这件事。和燕山说起恶语伤人的种种。
燕山听得非常认真。
他小小的心里,第一次起了小小的震撼。
原来人这么可怕,燕山闷闷的想。
******
把燕山交给林翊,顾瑾之只身进了宫。
太后是挺高兴的,笑道:“哀家昨晚还和成宛念叨你,你今日就进宫了……”
“母后念叨我什么?”顾瑾之笑着问。
“仲钧不在家,哀家也不知道你们母子好不好,甚是挂念。”太后道,“今天怎么得空来。不带燕山他们兄弟?”
顾瑾之低垂了眼帘,半晌才接话道:“母后,我是恶人先告状来了。”
太后听了,欢喜神色敛尽,蹙眉问道:“告什么状?”
“简王妃病逝。我去上祭。王府的人接了我,要内院献茶的时候,思柔郡主给我和燕山带路,却将我们带到了后花园,说了些难听的话。”顾瑾之很是委屈道,“在七年前,简王妃就发病了。发作起来,拿了刀剑就要砍人,他们不想落人口舌,不肯对外人说一个字。
后来听说我医术好。求到了我跟前。在我之前,他们请了彭乐邑太医。这件事,母后不信,可以问彭大人。
当年我便给简王妃开了方子。而再次复诊的时候,察觉王妃病情并未好转,仔细问来,才知道简王停了王妃的药,说王妃吃药难受。
我在简王府,也没少受冷眼,却不吃我开的药。
后来,简王妃越病越重,简王府的人一次次再求我。
我想着,我开了方子他们也是不肯吃药,反而怪我无能。这吃力不讨好之事,断乎做不得,只说回去吃老方子,就回绝了简王府。
如今,思柔郡主却问,是不是我当年的方子,害死了简王妃……”
她的声音有点哽咽。
太后听了,心里的怒火蹭的上了,脸色微变。
成姑姑站在一旁,胆战心惊,生怕太后又气得犯病。
“……我是十万分的委屈。思柔郡主又说起我当年被绑架之事,还说了些特别难听之词。燕山当时也在场。
我一怒之下,掴了她个巴掌。她要还手,我又一掌把她劈晕了,把她丢在他们家的后花园。”顾瑾之声音越来越低。
太后听了,由怒转笑。她竟然没问思柔郡主说了当年绑架的什么事,而是问:“你怎么一掌劈晕思柔的?”
顾瑾之就说了自己的方法。
太后自己也试了试自己的脖子,有点够不着。
成宛就主动过来,让太后试试看。
太后看了几眼,笑着道:“哀家也不是要学小七的手艺,学成了,用来做什么?”
她没有拿成宛试。
知道顾瑾之没有吃亏,太后心里才舒服些。
她对顾瑾之道:“一味谦让,旁人只会得寸进尺。外头总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以为哀家在深宫,护不到你们,就敢胡作非为。”
她这一笑,心情好了不少,怒火也消弭殆尽,人也很理智了,对顾瑾之道:“丧母之痛,失了心智,思柔说些不着四六的话。哀家也不好拿了她来问。哀家知道小七委屈,看在简王府还在治丧的份上,这件事暂且不提吧,日后哀家让思柔给小七陪不是。”
顾瑾之道是。
她赶在简王府告状之前,先告了状,目的就达到了。
在太后面前,不需要表现得得理不饶人。
该给顾瑾之的,太后都会给的。
顾瑾之略微坐了坐,瞧着天色不早,便道:“母后。我告辞了。改日再来看您。”
太后点点头。道:“带着燕山他们兄弟一起来……”
顾瑾之口头答应了。
上次晋王那件事后。顾瑾之再也没有带孩子进宫过,太后也未强求。
等顾瑾之走后,太后和成姑姑说起了这件事。
“思柔从小性格就烈,既不像简王。也不像简王妃。她当面骂小七,哀家是信的。小七也打了她一顿,也算找回了便宜。”太后道,“如今简王府又是新丧,小七是吃了点亏,就算积德行善,就算了吧。”
成姑姑犹豫了下。
而后,她悄声对太后道:“太后,前些年王妃出那件事。您还记得吗?”
太后当然记得。
皇帝还趁机杀了张道坤,灭了蠢蠢欲动的张家,把张淑妃丢尽了冷宫。张淑妃身娇肉贵,在冷宫里挨了两年就病死了。
那件事,朱仲钧和顾瑾之却是从未在太后面前提及过。
太后也多次问。到底是谁下的手。
皇帝也支吾推诿,说不知道。
太后现在才想起来,小七方才说“思柔郡主说起我当年被绑架那件事”,太后一心在生气上,而后又未留心,都没有问顾瑾之。
直到成姑姑提起。
思柔怎么知道小七被绑架之事?
为了仲钧,太后和皇帝冒着大风险,娶了顾瑾之;而又问了仲钧的尊严和皇家体面,他们对当年绑架之事,刻意隐瞒。
京里有人知道,皇帝和太后也是不怕的。
能在京里消息灵通的,都是精明人,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他们心里一清二楚。
简王府也听说了吗?
思柔郡主也知道?
“你是听说了什么?”太后看向成宛。
“奴婢并没有听说什么。”成姑姑笑着道,“只是有件事,偶然听王爷提到过一次,让奴婢不要告诉您,免得您担心……”
“什么事?”太后连忙问。
她心里隐约有几分不安。
“王爷说,当年大少爷早产,是因为王妃路上动了胎气。奴婢也只是随口问,王爷的马车,赶车的都是老车夫,稳妥得紧,怎么会动了胎气?王爷却说,路上有人追杀他们,一路逃命,这才伤了王妃。”成宛道。
朱仲钧每次回京,都要给成姑姑、常顺等太后身边的红人带份重礼。
这件事,朱仲钧问过太后,是太后点头同意的。
成姑姑和常顺等人拿了朱仲钧的礼,也会先拿给太后瞧。
太后默许他们收下,只是不要声张。
所以,成姑姑和常顺时常在太后面前,说些朱仲钧的好话,太后心里也是明白为什么的。
她是乐意听到。
成宛是太后心腹第一人,朱仲钧有些话,不好和太后说起,就告诉了成宛,这是很常见的。
“……是什么人?”太后脸色骤变,手伏在扶手上,指尖捏得发白。
“王爷也说,不甚清楚。他猜测,大概是余孽。”成宛道。
太后心里顿时就明白过来。
是想害顾瑾之的人。
“到底是什么人?”太后声音发厉。
“不是张家的人。”成姑姑道,“王爷和王妃离京的时候,张家都入了狱,不会去追杀王爷和王妃的。太后您想,既然凶徒仍逍遥法外,再散播些谣言,思柔郡主听闻了,岂不是就合情合理了——只是不知思柔郡主和谁走得近……”
太后顺着成宛的话,仔细想了片刻。
而后,她突然问成宛:“这是王爷教你说的?”
“王爷不让说。”成宛笑道,“说怕您担心。王爷想着您,心里极孝顺。可奴婢揣度那意思,王爷是个明白人,知晓奴婢在太后娘娘您跟前最是忠心,不管什么话,告诉了奴婢,不就是告诉了您么?您说这是王爷教奴婢说的,也没冤枉奴婢……”
*****
、第445节离巢
成宛在太后身边多年,能把太后的心思揣摩得一清二楚。
一句话,就逗得太后开怀。
“……当年的事,论理也和简王府牵扯不上什么。”太后慢慢琢磨思柔郡主的事,觉得害顾瑾之的,不可能是简王府。
因为,没这个必要。
顾家和简王府应该是没有仇怨的。
庐阳王更是简王的亲侄儿。万一事情暴露,简王府可能要被夺爵,简王府没必要冒如此风险。
最可能害顾瑾之的,要么就是跟皇家有仇,要么就是跟顾家有仇。
而两者皆备者,反而能让太后想到某个姓氏。
她心里冷然,半晌没有开口。
脸色紧绷起来。
成姑姑看在眼里,也不敢再开口。
“七年多了,查起来也是不容易的。”太后喃喃自语,“小七和简王府,有点过结。否则,小七不会一言不合就打人。哀家看小七的性子,从小就沉稳,认真说起来还有点闷,不是那急起来便动手的人……”
成姑姑微微颔首,只说顾瑾之:“王妃性子温和深敛,自小便是这般,不像是会动手打人的。”
“所以哀家猜想,小七和思柔是有过大过结的。思柔虽说任性了几分,却也不是糊里糊涂的。若不是她做了对不起小七的事,心里疑惑小七会报复,又怎么说小七害死了简王妃?”太后道,“是她做了什么事,才断定小七必然报复?”
成姑姑又沉默下来。
有些话,她不适合说,怕适得其反,太后又疑惑是庐阳王给了她好处,让她如此的。
太后迟早是会想到的,成姑姑觉得自己没必要自作聪明去帮太后点破。
太后也在沉思。
大殿内静悄悄的。
有内侍进来禀道,说思柔郡主求见太后娘娘。
太后看了眼成宛,道:“果然来告状了。”
想了想。太后对内侍道,“回了她吧。别说,让她安心哭灵,过几日再来给哀家请安。”
内侍道是。
等内侍出去后,太后突然想起什么,又问成宛:“思柔郡主已经入了佛门吗?”
“戴发修行,已经好几年了。”成宛回答。
太后略有所思,没有再问了。
*******
从宫里回家,顾瑾之先去看了燕山。
燕山仍在林翊那边练字,却表情闷闷不乐。
顾瑾之还以为他在纠结思柔郡主的事。便笑着喊他:“燕山。娘回来了。”
燕山抬头。弱弱喊了声娘,又继续埋头练字。
顾瑾之就看林翊。
林翊无奈摆摆手,给顾瑾之一个眼神,让她出来说话。
顾瑾之便随着林翊。走出了屋子,站在屋檐下低声说起话来。
“……我多次见您和王爷在孩子跟前,直言不讳。燕山问我什么是野种,我便把我知晓的诽谤之道,都教给了他。他听完就不高兴,一直不说话。”林翊有点内疚道,“这次,是我不好。”
“先生快别如此。”顾瑾之笑道,“孩子虽小。但世道险恶,他应该要知晓。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知道人心不古,他也能学得自保。我感激先生都来不及。”
林翊便在心里想,顾瑾之真是个奇怪的母亲。
和林翊说完。了解了事情,顾瑾之又进入屋内。
林翊没有跟进来。
屋子里只有她和燕山。
她坐到了燕山对面,含笑望着他。
燕山抬眼,看了眼顾瑾之,轻轻喊了声娘,又继续写字。
他却没有听到顾瑾之的回答。
他狐疑了下,又抬眼打量顾瑾之。
顾瑾之仍是方才的神情,就那么看着他。
燕山那笔的手微顿。
顾瑾之这才开口,道:“燕山,到娘怀里来。”
燕山听到这话,只觉眼眶一热,几乎是快奔到了顾瑾之怀里,紧紧搂住了她的脖子。
而后,他又怕自己伤到了顾瑾之肚子里的小宝宝,身子微微让旁边倾斜。
他懂事得叫人心疼不已。
“燕山……”顾瑾之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后背,给他温暖,轻轻呼唤他的名字,“燕山……”
“燕山,你今天跟义父学了什么?”顾瑾之又柔声问他。
燕山不答,只是把头埋在顾瑾之的肩膀里。
顾瑾之不厌其烦,又问了一遍。
燕山这才说:“娘,义父和我说了诽谤、污蔑、欺诈……”
顾瑾之顿时惊喜万分,道:“燕山,你会说这么多词。娘真高兴。”
她的高兴,是从里到外透出来的,热切又明显,让燕山微微愣了愣。
而后,他也抿唇笑了笑,终于松开了母亲的脖子。
他依靠着母亲的胳膊坐下,然后喃喃跟母亲说今日义父教他的东西:“义父说,小到乡野,大到朝堂,处处皆有欺诈、诽谤。之前有个宰相,因人诽谤,被处腰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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