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天者-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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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头颅啊……制造了我们的人类的头颅，竟然脆弱得像是风化了万年、一碰就碎的石灰岩。
我脑袋里的剧痛不再，似乎整个战场都静了下来。在这一瞬间，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莱霏儿说过的词。
自由。
不去理会那些人的尖叫，我扯下手腕的精神波动遏制装置，看着自己的手，一时之间竟然失神了。
我究竟干了些什么？
为了这帮狗屎一样的家伙，把那些信任我，即使我下令送死也会照做的部下……朋友，送上牺牲的祭坛？
战争不可怕，可怕的是逝去者的鲜血都在白流。
想起莱霏儿的那句问话”你为何而战？“，我的回答”人类“简直就是个大笑话。
”导师长死亡，权限转移通过，天使全面毁灭装置已经启动，进行倒计时１０分钟。“
那合成的电子语音甜美而温柔，宣读的内容却让我心寒。我看向那犹如向着天空伸展的双手一般的操纵台，一个研究导师哆嗦着双手从上面滑下来。
我看向生化舱里的加百列，她艰难地摇摇头。
不是炸弹之类的东西。脑部已经有了体积不小的精神控制器，没办法再装炸弹。至于身体的其他部分，小型的炸弹没办法毁灭战斗力强的天使，大型的炸弹会影响天使的战斗力，都不太可能。
那么也许是某种会让我们身体组织崩解的讯号吧，这样子根本就防无可防。连她也没办法抵御得了吗？那我呢？
那……我的同伴们呢？
从刚才的语音广播开始，所有的战斗都停止了。亚特兰提斯的天使没有必要再去进攻，我方也没有必要再去把那些无怨无仇，和我们同样悲哀的天使们一起拖下死亡的深渊。
精神控制也解开了，许多天使都扯下了手腕上的精神波动遏制装置，如果有精神控制，这个动作是绝对做不到的。但是……为何会有敌对方的天使也做出了这个动作？
”该死！“曾经的世界中心，浮艾德。难道全面战争前的中心枢纽被修复了吗？并以此关联到了亚特兰提斯的中心控制枢纽？那么，岂不是连亚特兰提斯的天使也会跟着一起毁灭？
没错。现在的浮艾德不过是靠天使苦苦支撑，而且在我的率领下有翻身的趋势。如果亚特兰提斯的天使和浮艾德的天使全都被消灭，凭着人类自己的拳头决定胜负，恐怕比天使战更轻松。把自己的毁灭装置和浮艾德关联起来，决胜之余还能把没用的兵器一起处理掉，不失为一着妙棋。
但他们不会无缘无故走出这一步的。难道是因为……我赢了煌韶？
荒唐，为了人类打生打死，现在的１０分钟后，天使将被灭族？
这并不是非常困难的推理，看着周围的天使那黯然的表情，大概也就知道他们已经了解了什么。
”哎呀呀，怕就是怕这个破烂毁灭装置。“一个声音从我身后发出，我转过身来，看到的是另一个禁忌天使，莱霏儿。旁边还有煌韶，不过看起来比我要好多了，可能是找到了有治愈能力的天使。
”你早就知道有这东西？“我问道。
”是啊！“她一脸的不满，”你以为自由的我为什么不敢动手宰人？宰了大人物，天使团灭；宰了小人物，马上就有几个天使军团来围剿我，绝对抗不住。索性游离战场之外，还有点在舞台剧高潮部分朝导演扔番茄的机会。“
那叫什么比喻？
”你也不想死？对不对？“莱霏儿问道。
”你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确实的，但可以试试看。“即使这时候，她的脸上还是带着开朗的笑容，实在让我怀疑她的神经是不是少了几条。
”天使毁灭装置不知道是装在哪里的，但从那个被你打死的人类伤害加百列的过程来看，发射源离这里很远。找是找不到了，但我们可以逃。“
”怎么逃，要逃多远？逃到哪里？“
”空间上没有保证，因为那个毁灭装置应该只是一个简单的自毁信号而已——就像引爆一颗炸弹一样，说不定有很多发射源——谁也不知道有效距离和防御方法。所以我们不在空间上逃，在时间上逃。“莱霏儿提出了大胆的意见，”用你的力量，破开时间的通道，带我们到另一个时间去。“
”进了时间通道，就未必出得来了。而且我也无法选定我们会到过去还是未来。“她那种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是哪里来的？
”比确定的死亡要好不是吗？从知道天使的毁灭装置开始我就一直在研究，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个方法了，终于等到你的诞生。“莱霏儿这样说，”煌韶已经把亚特兰提斯的天使也叫过来了，你还要多少时间准备？“
”尽力而为吧。“
考虑到种种因素，我决定把整个金字塔形的总部搬走。所有还活着的天使都来到了金字塔上，把我围住站在中间。有治愈能力的佛丽丝匆匆为我处理了伤势，让我能够勉强运用异能。
”我们未必能找到出来的路，也许死亡的可能性更大，这样也可以吗？“
我的话看来是白问了，没有一个天使动摇。于是，我用最大的出力发动了异能，强行控制和时间轴的相对流向。只是，身上有伤的我，似乎就差那么一点。
只要再加一点，我们就能进入时间通道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背上，一股清新的能量流入我的身体里。这股熟悉的天使气息，让我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加百列，你还不回生化舱去！“
”我很想要自由，但我也知道，没几个人能得到的。反正我的希望不大，要多少能量，只管拿去。“
她在我的身后，但我似乎可以看得到她的淡淡笑容。时间还有最后几秒，也只有熟悉我的加百列有这个能力和资格把能量调整到与我同步的境地。这种时候，实在没有办法顾及到她的生死。而作为领导者和决策者，我的冷血还在。
”挪移！“
随着我的一声叱呵，天使开始了一次壮烈的旅程。
时间的通道中，无数的空间乱流拍击着庞大的金字塔，让我的力量像是开闸泄洪的水坝般迅速流失。但我的决策仍然是正确的，比起直接带领天使进入通道，有个容身之地无疑有保障得多。比起照顾到每个人，这样反而好控制。
我的周围，天使围成一圈，把自己的力量调整到与我同步，在我的力量下降时按照顺序将力量送到我的身体里，然后留下一句话或是一声笑，和加百列一样，变成飘荡的思念体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个失去效用的精神控制装置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被旁边的同伴用力一脚踩成粉碎。
我已经开始麻木了，我不记得有多少天使把力量交到了我身体里，我也不记得那安慰、鼓励和解脱的笑声究竟属于谁，我只是在拼命地撑下去，看是先找到时间通道的出口，还是我们先死光。即使是在这种时候，莱菲儿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她象征性地征求了所有天使的意见，然后无视反对把我们这艘时空之旅的船定名为”方舟“，至于她的理由，仅仅是因为”三角舟、四面体舟之类的名字多不好听！“不过这么被她一打岔，等死的气氛倒是淡了不少。
能够把力量交给我还不会消失的只有两个人，就是莱霏儿和煌韶。凭着六翼高阶精纯的天使能力，她们勉强不会消散。最后，当煌韶拖着疲累的身体，推开莱霏儿把手放在我身上准备进行最后一次输送的时候，我找到了出口。
我们不知道穿越了多久的时光，终于来到了这个新的地球上。那美丽而灿烂的星空，我一辈子难以忘怀。想起那些一起的朋友，我突然觉得脸颊上有些湿润。天上没有下雨，那这些水是哪里来的呢？看着身旁泪流满面的煌韶和莱霏儿，对比之下我好像找到了答案。
哭的感觉，其实也很好。
我们好像回到了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从前。我们把金字塔形的总部沉入了海底，静静观察着这世界上尚未开化的人类。同时，我们也不断地改造着总部。莱霏儿在入口的地方竖下了一块写着”无争之地“的牌子，说是要纪念天使团结大逃亡。她还把研究室当成了花园乱种植物，简直就变成了个花园。只不过她的园丁天份实在不高，最后花都死了，草倒是长得很茂盛。
但无论我们如何努力，也没有办法令变成思念体的同伴恢复原状，也没有新的天使从生化舱中诞生。
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出去逛了一圈的莱霏儿，竟然带回一个人类的女婴。
小小的人类女婴很可爱，据莱霏儿说那是一个似乎因为民族的缘故产生的弃婴，在就要被狼叼走之前被莱霏儿抱了回来。我们对莱霏儿吹嘘自己如何英勇地面对狼群不感兴趣，但我们都很高兴，无论如何，终于有了一张新面孔。
我们精心地照顾着这个刚出生的孩子，虽然麻烦事情很多，经常要轮流出去飞得很远找个牧场偷牛奶，但我们觉得很快乐。尤其是莱霏儿，一刻都不肯放手，总是把孩子抱在怀里带着飞来飞去。如果不是我提醒她，估计那女婴已经被空中转折带来的加速度折腾死了。
只是好景不长，不过十几天的时间，我们发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思念体要消散了。如果思念体消散，我们的同伴、朋友们将不再存在，彻底地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于是在那个月夜，莱霏儿采取了行动。
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突然间用那对能量的精确操纵，大量地抽取我和煌韶的力量。猝不及防之下，她得手了。她吸纳的力量是如此之多，以至于全身金色的血液都在从破裂的皮肤中渗出，止都止不住。
我忽然明白了她要干什么，她想要彻底改变天使的生命模式。
我和煌韶忍耐着力量大量流失产生的昏昏欲睡，看着在星空下的她把所有天使的思念体聚拢在周围，用那自己绝对没办法控制的庞大能量压缩自己的血液，为思念体结出一个个的卵，接着那些卵被她不受控制的能量喷发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这样，这些卵将具有她的特性，可以自行从周边的环境中吸收能量。同时莱霏儿也赋予天使可以通过和人类共生活动的能力。而她所凝聚的卵，将是坚不可摧的护盾。只有擅长操纵能量波动的她，才有这份本事。
当然，她没有忘记选择自己看得顺眼的人类的权利。
虽然并不值得欣喜，但我们确实是人类以自己为模版产生的造物，经过改造能够从人类的身上得到能量不断积累下去，也许有一天，我们能够回到独立的形态。
随着血液的大量流失，她的能量操纵变得越来越不稳定。在最后一枚卵完成之后，她又拼命地为生化舱充能。终于，她的身体也遵循着必然发生的规律进入了不可挽救的自爆边缘。
她扯过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女婴，像母亲一般吻了她的额头，用最后的血液为那个人类女婴制造了一个卵壳连着襁褓一起包起来，送到了我的手上。
”等你们醒来，就打开卵让她回到人类世界去。告诉你，虽然这是人类，但这同样是我女儿！现在临危托孤，要是敢让她受委屈，饶不了你！“
这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她就转身向月亮飞去，我知道，她是不想被我们看到自爆时被炸得四分五裂的情景。
我和煌韶转过头去，拼命地带着那枚卵回到了海底的金字塔，勉强把包裹着女婴的卵放进了生化舱，然后就开始昏迷不醒，进入了恢复力量的休眠期。
不知道过了多久，几百年，还是几千年？我终于苏醒了，煌韶在我苏醒后的三年后也跟着苏醒，对我们来说，莱霏儿沐浴在月光中的背影还清晰得像是就在眼前一样。
生化舱已经成功启动了，应该会孕育出一个强大的天使。不过看莱霏儿当时的能量属性，是一枚天使卵的机会比较大。只是在此之前，我们先要把女婴拿出来。
那个女婴的卵，在我和煌韶的合力下被打开了。她并没有长大，一直处于休眠状态。只是被莱霏儿的力量包裹了千年，加上生化舱的作用，被同化的结果就是她已经具有了莱霏儿的部分特征——那美丽的容貌和金色的双眸。
作为战斗工具的天使没有被赋予生育能力，但对我们来说，她就是莱霏儿的亲女儿。
这个世界上，也出现了一种人，叫做御天者，而很多天使也找到了自己的御者。只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成为这种形态的天使都出现了羽翼数量翻倍的现象。在我看来，也许是为了力量的精微控制故意分散的吧，毕竟人类的身体太脆弱，要分散一些异能压强。
而同样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人世间的千姿百态，让我想起埃佛伦萨导师长说过的一句话”人和人是不同的。“现在看起来，这似乎是我印象中他说过的唯一正确的一句话。看起来，我几乎有把每个人类都归类为一个物种的冲动。
让我们很高兴的是，大部分的天使和现在这些什么都没做过的人相处愉快，在这个时空中遇到了人类的天使并没有被过去说或是说未来那些无关的仇恨蒙蔽了眼睛，都开始去尝试着了解这些”不同“的人类。还有很多甚至结下了深厚的感情。
我和煌韶商量后，决定按照莱霏儿所说的，让她回到人类的世界去。如果只有两个，而且对象是独立型天使，我也可以用从莱霏儿那里学来的办法做出改变。我和煌韶将自己改变成了可以依附于人类的形态，她成为了莱霏儿女儿的天使，女婴的眼眸也变成了淡淡的绯红。我把他们抱到孤儿院后，也选定了我的御者，一个来自御天者家庭，刚出生不久、资质极高的男孩子。而另一个左右我选择的，是加百列也在这个家庭中，作为一个照料者，她绝对合适。
我也该试试看，在最近的距离下了解人类，这种奇特的生命。
一切按照我的预料发展。那个御天者的家庭收养了女婴，那个男孩子也很高兴地接受了我，我预感会跟他很合得来。
确实很令人期待。
那个女婴渐渐长大，虽然是黑发，但她的面容精致完美一如莱霏儿，甚至那种不愿意受到拘束的性格也和莱霏儿很像。喜欢艺术、喜欢赛车、喜欢自由，会把自家的后院种满乱七八糟的植物，有着一份很幸福的生活。
人类还是应该到人类的世界去。但有了我和煌韶，这两个孩子应该会有更加丰富多彩的人生。他们可以到处走，到处玩，干自己想干的事情，交自己想交的朋友。
”这不是很棒吗？“莱霏儿的问话又一次在我耳边响起。
确实很棒，我也开始这么觉得了。
方舟　第三章（全）
辛穹家里的人——还有天使，围成一圈静静地聆听着紫冥讲述以前的故事。平心而论，紫冥并不是个讲故事的高手，他一来不会夸耀自己的勇武，二来不会炒作气氛，三来竟然连那死亡地狱一般的天使战场都一语带过，并没有给人热血沸腾的感觉。
但正因为这样，可信度才高。何况事情和自己有关，所有人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这么说起来，清灵究竟多少岁了？“辛穹掰着手指慢慢数着。
”几千岁了，老太婆了，是吧？“
虽然冰清灵是微笑着问辛穹的，但辛穹知道自己要是说是的话那就死定了。所以他连忙示好。
”那里有的事！今年二十，明年十八！“
”哼！“冰清灵作罢。
”说真的，算起来也不比我小多少。最起码要从公元前算起吧。具体的年份是——“
”紫冥你闭嘴！“辛穹惨叫道。
”这个嘛，当然还是从人生真正开始算起了。虽然事情已经过了很久，但想起导师长那张臭脸，倒还是历历在目哪。“加百列笑着把小小的争端化于无形，”说起来，要是莱霏儿不出现，你们还不打算把清灵的身世公之于众吧？“
”我们还以为她死了呢。“煌韶气鼓鼓地说，”还帮她藏着掖着。“
”我倒认为她不会死，只是没有证据罢了。“紫冥今天的心情也变得很好，”她虽然神经大条，但要做一件事的时候，思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