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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倾天下-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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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视我眸心,眼光濯濯,她将手中的小银刀扔回盘中,“哐当”一声碰撞出令人悚然的脆响,她冷然道:“你当年是因为风签而疑他,而他却是因为玉璧而疑你。你那时认定了他对你的喜欢不过就是源自那张风签,就像相师所预言的你就是他命中衔来祥瑞的女子;而他那时认定了你与耶历赫暗中往来,私情深种。”
紫嫣面朝向我,笑意中是说不出的鄙夷“你们当年不也是千情万爱,如胶似漆么?却是因为两件外物而决裂,他人只要稍稍挑唆和离间,就能让你们互相怨怼,猜忌横生,由爱侣变成陌路?不得不说是,绝佳的讽刺!”
绝佳的讽刺?我心头淡漠想着,我和奕槿之间或许真的是讽刺罢。整颗心像是浸在黏稠的胆汁中沤得发苦,他如今是在骗我,当年在他口中那一场所谓的刻骨铭心的感情,说出来也不过尔尔,脆薄如纸罢了。
我感到心口气血翻涌,喉咙间有些温热的湿黏,我紧紧咬住牙关挺住,牙根一阵发酸,竟有些头晕目眩。
玉笙站在旁边,见到如此情势,自然是吓得心惊肉跳,按捺不住,突兀地插进一句话来,却是
结不甚,“紫嫣小姐,小姐自幼以诚待你,你居然……”
“退下!”紫嫣厉声叱道,眼锋寒芒掠过,“大胆奴婢!竟然敢直呼本宫名讳,先前那一声,本宫念及旧情不与计较,你倒是愈发不知收敛,竟然连要上尊称都不晓得了,指指戳戳地叫‘你,成什么规矩!你当这里是过去的颜府和林府么
紫嫣的一番话说得声色俱厉,直直令人心神一凛,玉笙哪里扛得住这般的气势,她面色惨白,下唇骇得发紫,如同黄昏时悬在天陲一痕晦暗凝重的虹,她怔怔半响,却是将惧意去了几分,道:“奴婢原是以为慧妃娘娘是顾念旧情而来,所以贸然用了旧日的称呼。小姐眼下这样子,娘娘何必再如此出言刺激?”
我强忍下几声咳嗽,虚弱地朝她们摆摆手,“好了,你们不要再说了。”
就在这时,旁侧的银吊子滚开了,发出“咕咕”突兀的声音。紫嫣神色略略缓和,她手中挟着干布,当心地将炖好的冰糖雪梨倒在瓷碗中,一线热水注入,腾起无数乱窜的白气,梨已被炖得软糯,浸在一汪澄明如璧的糖水中,色泽微黄晶莹。紫嫣搅动瓷勺,轻轻地吹凉了,将瓷勺送到我的唇边。
玉笙此时神色惴惴地看着我,我朝里头偏过头,却是不肯喝。
紫嫣对此像是意料之中,她拖长声音道:“姐姐……”
我仍旧无动于衷,紫嫣不经意地蹙眉,眉心的褶皱宛若湖水细微的涟漪。她面无表情,趁我不留意,出手粗暴地将瓷勺猛地一送,硬生生地就给我灌下一口。
“咳咳……”我咳起来,干灼的喉咙瞬间被甜腻的糖水浸润,其中夹带着一嗅草药的苦味,浓烈地窜入鼻息。
“紫嫣小姐,你……”玉笙见到紫嫣,骤然失声叫道
紫嫣冷冷地瞥过她一眼,就让玉笙噤声。她此时的眸色如秋霜清粹沁凉,悠悠挑唇,朝着我道“姐姐请恕阿紫冒犯,但是你若再不喝一口东西,怕是就没力气听阿紫下面的话。”
以前若是奕槿强行灌我进食,我都是尽数吐出来,而这时,却是很奇怪地,我竟是将那口糖水缓缓地咽了下去。我现在算是明白紫嫣要让侍女们拿银吊子来的用意了,那只银吊子常年用来煎药,药味渗透,所以今天熬出来的雪梨沥汤才会是苦的。
“姐姐,是的,这就是我,你的表妹阿紫,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枉你当初如此信任我,对我毫不设防,换来的却是我对你毫不留情的算计。”紫嫣揽动着碗中明光涟涟的糖水,隔着氤氲的白色热气,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见她用瓷勺抵住一块雪梨,被炖得软软地像是受不住力,让坚硬的瓷勺慢慢地压成了糊状,如同一颗碾碎的心般静静地沉到碗底。
“那这是为什么?”我空濛地睁着眼睛,仰首闷道
“为了报仇,为了扳倒薛氏。只有你离开,我才能凭着与你相似的面貌,傅取皇上的好感,借助他的力量去杀了我想杀的人。九年来,我自甘沦为你的影子。无论我做了什么,无论皇上再怎么厌恶我,不为别的,就是单单为了这张面皮,这张天下间除却你,就绝不仅有的面皮,他都不敢处置我!”她深深垂眸,长长细密的睫毛在白皙的面容上映出两弯玫瑰色的阴影,正好掩去邢凌厉的眼波,最终,她沉沉问道:“姐姐,你恨我么?”
我软软地靠在榻上,看着她,今日是她第二次这般问我,这般郑重其事地问我,姐姐,你恨我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坦白?”我朝她清泠而笑,“我反正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了,反正被人当成傻瓜蒙在鼓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你今日来,若是说说笑笑地谈些小时候的无谓往事,你还是我的好妹妹。何必非要说起那些,非要逼着我恨你?”
“姐姐,当年的事情,我做了就是做了,绝没有什么可遮掩,或是言辞曼饰。”说罢,她鼻翼间哼出一声,道:“我说当年之事皆是情势所逼,而我心非此,姐姐信吗?那时江山美人两难全,或者说我在是帮姐姐一试皇上到底有几分真心,还是假意。那时耶历赫肯为姐姐放弃兵临南下,更或者说我是帮姐姐寻到更好的男人。”
紫嫣的声调陡然森冷,唇齿间冰寒就如利刃般逼近,“如果真的这样,姐姐不会觉得恶心么?
“恶心,的确是恶心。”我喃喃念着,手指下意识地揪紧锦被,却不知道是在说谁?
紫嫣就坐在我面前。我看去,那张与我极为相似的容颜,其实她面部眉眼的弧度,骨髂的轮廓生得都比我深刻,女子妩丽柔媚之余,更是隐约流露出几分不输男子的疏狂傲气。
奕槿曾说过我的心性过于倔强,难以驯服。可是我面前,分明就是一个比我更倔强傲气、更桀骜不驯的女子。有过裂痕和瑕疵的感情,我情愿不要。可是她,为什么就能多年屈就宫廷,心甘情愿地做他人的影子,报仇,她是为了报仇罢。
“姐姐。”紫嫣幽幽道,眼底弥漫着白雾般的忧伤,她低声:“在你眼中,阿紫是不是做错了很多事。但是……但是如果可以重来,阿紫情愿代姐姐前往北奴。”
如此强势的她,此时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经意的柔弱。我侧首不看她,声音中是说不出的冷峭道:“算了罢,当年的事就不必再提了。”
“姐姐知道么?阿紫当年为什么能进入东宫见到尚是太子的皇上,因为阿紫说愿意为姐姐替嫁,所以皇上才肯见我。”紫嫣美意娇妩,神情纯然宛若少女,眼眸中带着一点皓白星芒般的懵懂,道:“若能如此,能被那人找到的就不是姐姐了。”
若能如此,能被那人找到的就不是姐姐了
“慧妃娘娘!”玉笙神色大骇,整张脸皆是惨白。
紧嫣却是靠近几分,目光灼灼地盯着我,声色咄咄道:“姐姐,据我所知,那历赫于轩彰六年薨逝,你既然假死逃出。那么轩彰六年到轩彰九年,这三年中你在哪里?而她当时就在漠北,你也在,你们不可能没有遇到……”
我浑然不知紫嫣在说什么,眼神惘然
“慧妃娘娘,求求您不要再说了……”玉笙却是冲上来,跪在紫嫣脚旁扯着她的衣袖,苦苦哀求。
“滚开!本宫跟姐姐讲话!哪里轮到你插嘴!”紫嫣怒道,豁然一拂袖,将玉笙推倒在旁边,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竭力喊出道:“姐姐,是姥姥啊,难道你一点都不记得……”
“皇上驾到!”太监尖细高亢的嗓音传来,通传的声音此起彼伏,来人是奕槿,里面的人霎时齐齐一惊
“慧妃来了么?里面怎么这样大的响动?”男人朗利的声音,轩昂高峻的身影渐渐走近
紫嫣眉心微锁,她疾步上前打翻了那只熬汤的银吊子,顿时里面滚烫的糖水四溅流散,此举出人意料,玉笙双眼愣直地看着她,后背却是被她猛推一把,低喝道:“还不快去收拾!”
说完,她扑到我的榻前,竟是双膝一软跪下来,眼底涌出一片光芒摇曳的清泪,泣声道 “姐姐,一别数年。阿紫就算是跪烂了蒲团,烧尽了香烛,也想不到还能在有生之年与姐姐相逢。”
“阿紫知道姐姐心中有怨,阿紫也觉得愧对姐姐,姐姐多年在外受苦,可是阿紫却是在宫中安闲富贵,每每念及此,锦衾软被只觉得如坐针毡,膏粱珍馐只觉得如咽糟糠。”单薄如玉的眼脸上那纤纤细致的羽睫支撑不住,泪水一滴一滴地滚下,在她姣好的脸上晕散如珍珠,紫嫣一手颤巍巍地抵住自己的心口,纤细的手指还是抑制不住地震颤着,极是哀恸凄恻的样子。
“多年来,原本应是姐姐随皇伴驾,是阿紫占了姐姐的位置。阿紫不敢奢求姐姐的谅解,若是姐姐介意阿紫留在皇上身边,阿紫情愿自行引退妃位,迁离漪澜宫,余生独居于去锦冷宫。日夜焚香祷祝,唯求姐姐和皇上之间能够圆满,此生足矣。”
紫嫣抬首看我,只见那纤秀娇小的脸上泪痕纵横,眼底将落未落的泪珠盈盈,口间露出一点碎玉般的皓齿,那一点欲说还羞的楚楚可怜,竟是一种说不出的令人心折。
奕槿阔步进来时,正好就看见眼前一幕,他未说什么,仅是默然地凝视着我
黄缃亦是垂眉跟在奕槿身后,进来时见到如此情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悲痛哭号道:“娘娘在说胡话罢!若是娘娘走了,谁来照顾三殿下?”
细碎的浅银流苏从发髻直垂到颈边,愈加衬得紫嫣的一张脸雪白清矜,血色全无,她的双唇如雨滴打湿的花瓣般战栗着,端正神色,朝我深深地一拜到底,声音清婉却坚定无比地遒:“阿紫愿将三殿下从此托付姐姐,只愿姐姐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对幼子多多垂怜……”
我一直冷眼看着她,听到这里不由也觉得心间一震,紫嫣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奕槿的神情亦是微微动容,我眼光澹澹地瞟过他的面庞,一时间彼此都怀着波云诡谲的心思
却是都不多言语。
终于,他声音清疏地开口道:“好了,宸妃现在毕竟病着,这样的话也无须拿到她面前说。”
恸哭之后,紫嫣眼角微微地有一小片红晕,仿佛是女子刻意描画的檀妆,也似萦纡在山顶浅绯色的浮云,却是分毫不损她的绝丽容貌。她默默地用绢子拭去脸上的残泪,低声道 “臣妾失仪,望皇上恕罪。”
奕槿末言,目光却是扫向那里一滩打翻的雪梨糖水,银吊子骨碌碌地滚在一旁
紫嫣是极聪慧的人,道:“刚刚不小心碰翻了才弄出的响动,姐姐近来脾胃不佳,臣妾自作主张,拿了新贡的东瞿雪梨,混着冰糖炖了给姐姐。”她的眼光移到我身上,“难得姐姐肯喝下一点,臣妾一番心思也不算白费了。”
“颜颜,你终于肯进食了。”奕槿闻言轩轩眉头,不甚欣喜
垫在脖子下的一个软枕略略移了位,让我有些不舒服。我冷漠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她。整颗心是被压在千年玄冰之下,一时觉得胸口气闷,却是阖眸无言,既然如此,我还能再说什么。
颜倾天下风烟错莫雨垂垂1
那日紫嫣走后,我朝玉笙轻轻地说了一个字“粥”,尽管细若蚊虫,但底下人听闻无不是欣喜若狂。我之前一心求死,若是真的有个不测,冰璃宫中上下皆是难逃其咎,现在见我肯进食,都舒宽了口气。
后来谈起那天的事,玉笙还是心有余悸,她抚着心口,喃喃地念着道:“紫嫣小姐那日可是疯了?一会严厉异常,一会又哭得肝肠寸断。有时好像还是以前的紫嫣小姐,有时却又不是了。”
我浅淡一关,那笑意淡薄如映在残雪上清冷的日光。朝玉笙摇摇头,这世上唯有让她逼疯的人,她自己哪里会疯?我心知紫嫣不过在演戏罢了,引退妃位,谪居去锦宫,将亲生儿子拱手相让,演得如此情真意切,入木三分,是给奕槿看,还是给我看。心中这般想着,忍不住一句嘲讽的话,就脱口而出;“她若是生在倡门,定是一等一的戏子。”
玉笙被我一惊,我甚少能说出如此刻薄寡恩的话,想是经历先前一事,意志消颓之后,心肠亦是冷硬了几分。
她那时轻轻叹口气,垂眉劝道:“小姐莫这祥说,毕竟紫嫣小姐都是浣沁夫人的女儿,何况夫人临终时,也希望小姐和紫嫣小姐之间能互相扶持…”她后面的话含糊其辞,再也听不清楚。
公主府上的那场惊变,让奕槿一直骨鲠在喉。他严下旨意,令九公主从此不准踏足宫门半步。太后在帝都城外西郊的阴山行宫养病,所有事宜都是由灵犀夫人一力打理安置。眼下太后那头还是密不透风地瞒着,在帝都中的皇族近支亲贵,也有人暗中劝说端雩去向奕槿认错,奕槿大概是一时龙颜震怒,毕竟俱是先帝儿女,同发一枝,血脉相连,多少年的情分在里面,只要端雩肯低头服软,这事兴许就能过去了。
但是端雩是刚烈的性子,索来高傲到日中无人的九公主,让她服软怕是很难。我听宫人说,端雩将前去公主府上为她看诊的御医,都给尽数赶了出来,皇室中人若有去劝说的,也都无一例外地吃了闭门羹。
我心中想着,端雩也真是个烈性的女子,她那天情绪虽失控,却一赢未曾向奕槿说出当年林氏设计她下降的事,要知道这事若是说出来,就是欺瞒先帝,蒙蔽公主,是蔑视皇族颜面、足够抄家灭门的重罪。由此可见,端雩再怎样深恨紫嫣,深恨桁止,深恨林家,但夫妻十余年,毕竟是有一分割舍不断的情意。
但她现下这般自暴自弃,到底还是不甘心罢,不甘心罢。想着想着,心间触动,斫刻在心底的痕迹就如锦帛上抚不平的褶皱,说到底,我现在的处境与她可有两样么?事情到了这一步,明明知道一切已成定局,无法改变。但是要你就此低头,却是不甘心啊。
我对奕槿的态度淡漠,形同陌路。他还是常来看我,但事到如今,我们之间却是生疏到连话都不再说上一句。有时听闻争相撂起帘笼的簌簌声音,我就知道是他,顾自假装睡着,奕槿亦是明白我对他的回避。
他凝视我睡中的容颜,时而会俯下身,覆在我耳畔轻轻说着,他的声音有些喑哑,“颜颜,朕知道你没有睡着。朕不怕等,怕的只是你的冷漠。你可知道你的冷漠,让朕多伤心,真当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走到今日实属不易,况且我们之间已经空耗了太多年,这么一直冷战下去,难道真的要错过一生么?”
他的声音极低极沉,气息拂过耳畔直觉得湿热的痒,让人生腻,耳后的肌肤激起了微小的颗粒。我周身觉得绵软无力,肩膀却是忍不住地颤抖,轻其一声,道:“你要我为你想,可想过你把我囚禁在冰璃宫中,我又该如何自处?”
奕槿眼神一震,低声道:“颜颜,朕绝对没有囚禁你的意思。若是你愿意,还是可以像以前那样,朕不会拘束你在宫中走动,时而也可以带你出宫……”
我“嗤”地笑出,冷冷地质问道“从笼中鸟再成为你手中的风筝,这两者能有多大的区别?”
到底是心结难好。
如此日久,底下官人都觉察山宸妃对皇上的不太待见,谨小慎微地服侍着,不敢妄自'议论。我先前不过就是沉默安静,性子倒还婉娩,待下人亦是宽厚和睦,但经历那事后,性情却是益发孤僻冷清,难以接近。
混沌的午后,我慵散地躺在榻上,身上覆着层湖绿薄丝葛被。侍女们都道是我在午睡,但是屏息敛神,不敢发出大声响。窗户半掩,微风徐徐地吹来,漫卷着廊下正当盛开的素馨花清幽怡神的香气。我昏沉地躺着,似乎有轻微的脚步声,朝内阁中而来,到了两重销金帷幔前停下。我只当是奕槿,心中毛糙地厌烦,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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