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媚九小姐-第2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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峥儿和嵘儿没离开过皇宫，到街上看行人物品都觉得新鲜。暖香买了两只风车，边走边逗他们玩，两个孩子拍着小手，爬上跳下，高兴得咿呀直叫。
几人来到一家整洁清静的早餐店，点了几样小吃。江雪边吃喂孩子，两个小家伙连吃带玩，可爱灵动的小模样吸引了路人驻足哄逗。
三个戴着黑纱斗笠的男子来到餐馆，让伙计把桌子搬到外面，三人在外面用餐，吃饭也不摘下黑纱斗笠。飞豹营暗卫慢慢靠近，三个男子也一脸警惕。江雪害怕打斗惊吓孩子，忙叫暖香和水瑶带着孩子离开餐馆。
回到行宫，江雪把孩子交给暖香和水瑶，她换了男装，骑上马直奔南城门。几年前，她从济州进京，在中州城外遇到南成远。传闻他用处子血练长生功，又打了沐宸钰，还好有南宇沧求情，那时候，江雪恨不得咬他几口才出气。
　　　如今，与南成远生离死别已经两年了，回忆过往，一声长叹，几滴清泪。她在城门外转了一圈，又祭莫了飞花，痛哭了一场，才回城。她牵着马，不知不觉就来到南成远的别苑。别苑的门开着，她近去打听，才知道别苑已经转卖给别人了。从别苑出来，她迎面碰上三个裁黑斗笠的人，互看一眼，擦肩而过。
　　　她到中州的商会巡查了生意，顺便了解远洋的情况，并让中州杨掌柜替她约远洋的总掌柜见面。中州商会经营不错，她查完账目，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刚准备离开，杨掌柜来报说远洋掌柜在中州，见面要等几天。
……
祁云山在中州城外三十里，早晨出发，半日行程便到。他们到达祁云山脚下，祁云寺主持方丈率诸僧到山脚迎接她们上山，并给她们安排了独立的院落。
人间四月，满目芳菲。
他们在祁云寺住下，每天一早起来焚香祈福，跟着僧侣诵经、上早晚课。在孩子生日前后几天，燃烛烧香、舍钱布施，又做了几场盛大的法事。
转眼在祁云寺住了半月有余，江雪计算时日，也该下山回京了。定下回京的日期，她想再清静几天，就传令侍从回城准备，只留下水瑶、暖香和孩子陪她。
杨掌柜送来中州商会当月的账簿还有几封密信，请江雪批阅，并说远洋总掌柜有意到山上见她。江雪答应，让杨掌柜传话，定下见面的时间。
这天，她午睡起来，暖香、水瑶和孩子还没睡醒。她洗漱完毕，在院外玉树凉荫下活动了一会儿，刚回到厢房，杨掌柜就带着远洋的总掌柜来了。
杨掌柜把远洋的总掌柜领进厢房，做了介绍，就识趣退下了。来人一身青衫，戴着黑纱斗笠，看不清脸，江雪心中犹疑，这人她在中州城见过。
“怎么到屋里还不摘下斗笠？很怕晒吗？”
“嗯，草民本应早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只是……”
江雪怔了怔，站起来打量着来人，突然扑过去，一把掀掉了他的斗笠。看清他的脸，江雪扑到他身上，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你怎么就不死呢？”
“不是已经死过了吗？”
江雪泣不成声，呜咽着问：“为什么要活过来？为什么到现在才来？”
南成远把江雪楼进怀中，清亮的泪光在他眼底旋溢滴落，落到江雪的发丝上，玲珑剔透。江雪双臂勾着他的脖子，埋在他胸前，低声饮泣。
“没死成就活过来了，江雪，别哭了，只要还能见你，什么时候都不晚。”
江雪拿出丝帕，帮他擦眼泪，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成远，带我走。”
“你想去哪？孩子呢？”
“我想带上他们，只要跟你一起，去哪里都行。”
“好，给我三个月的时间。”
“为什么不是现在？我不想回宫了。”
南成远拉着江雪坐到凉榻上，轻声暗叹。江雪见到他的激动和伤感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听到江雪来中州的消息，他就赶到中州，见了她几次。
看到她带着孩子，一脸幸福的小女人模样，他本想忘却前尘往事，不再相见。可心里一直放不下，决定见一面，了却一桩心事，从此陌路也无遗憾。
他知道江雪不喜欢呆在琼楼玉宇，过金尊玉贵的日子，可她和南宇沧有了孩子，血脉相连的纽带怎么割舍？而且南宇沧对江雪的爱丝毫不逊于他。他也想带江雪走，也愿意把她的孩子视若己出，南宇沧会有什么反映？他必须考虑。
“江雪，我可以带你和孩子走，宇沧会答应吗？”
江雪拧眉长叹，正如北野枫所说，她若带着孩子离开，南宇沧会疯狂。现在的南宇沧已不是当年温润飘逸的落拓皇子，而是俯瞰天下，颇有作为的帝王。落拓时，他尚有自己不弃不舍的坚持，何况是现在？
南宇沧爱她、爱孩子胜过爱自己的命，如果他知道南成远没死，带着他心爱的女人和孩子离开，他会疯狂，极端的做法也令人难以想像。
“我真的不想回去，不是他对我不好，而是我不喜欢。”
“江雪，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一定能让你自由。”
“好，成远，我等你，我也会跟宇沧说。”
　　　孩子的哭闹声传来，水瑶和暖香也起来了。南成远看着江雪，深情轻叹，握着她的肩膀点了点头，没有叮咛嘱托，煽情告别，微微一笑，戴上斗笠离开了。
江雪靠在凉榻上，抚额沉思，若不是身上还有南成远的味道，她会以为刚才一幕只是梦中。她没来得及问南成远为什么会死而复生？离别两年，今日才与她相见。南成远还活着，她心里充溢着踏实，又隐隐不安。
怎么去面对南宇沧？
同样是深爱她的男人，她不忍心伤害，何况还有孩子。可她只能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选择了这个，另一个注定远离，不管爱有多深。
水瑶和暖香一人抱着一个来找江雪，两个孩子看到江雪，拍手欢叫，争相往她身上爬，抱着她的脸，又啃又亲。江雪被他们舔了一脸口水，接着他们玩闹。
“暖香，你带峥儿和嵘儿去找奶娘。”
“好。”
暖香把峥儿和嵘儿放到车上，推着他们出去。洛水瑶坐在凉榻一旁，看到江雪脸上浅含忧郁，隐约有泪光，拉着她的手，轻叹一声，没说话。
“水瑶，我想带峥儿和嵘儿离开。”
“江雪，离开对于你或许不错，可你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
“我知道他不能接受，我带孩子离开对他也是致命的伤害，可我真不想在宫里呆下去了。我不想伤害他，但我也不想在宫里耗死，我怎么办？”
　　　洛水瑶想了想，说：“你可以明说，最好的结果就是他可以让你离开，绝对不会放峥儿和嵘儿。如果让你舍弃孩子，一个人离开，你忍心丢下孩子吗？”
江雪闭上眼睛，皱紧眉头，重重摇头长叹。她想起了影碧，南成远的生母，当年影碧离宫，就发下了与儿子此生不得想见的毒誓，这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江雪，跟他明说，强扭的瓜不甜，他会明白这个道理。”
“好，我们明天下山回京。”
……
清风破窗而入，吹拂一袭明黄锦帐，鲜艳明傲的颜色舞摆飘移。
南宇沧午睡醒来，洗漱完毕，来到寝宫后面的暖阁，一袭明黄艳色映着强光晃过他的眼睛。一个人正坐在御案后面看他，他微微闭眼，怔了怔，大步走过来。
“难得你见到我还能如此淡定坦然？”
“威名远播的成皇叔哪能轻易被害呢？朕为什么不坦然？”
南成远坐在龙椅上，没有要让座的意思，冷笑问：“你也知道我是被害的？”
“皇权争夺向来你死我活，想必成皇叔比我清楚，我不下手，别人也会下手。”
“宇沧，我低估你了，你坐这个皇位，比你父皇还理直气壮。”
南宇沧自嘲一笑，微微摇头，不管是先皇的真遗旨，还是他用来扳倒太子的假遗旨，南成远都可以理直气壮地要回皇位。南宇沧并不担心，他很清楚南成远的行事风格，如果南成远为皇位而来，就不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成皇叔此行不是专程来跟朕闲聊吧？”
“你认为我来干什么？”
“不知道。”
南成远靠坐在椅子上，微微一笑，很坚定地说：“我来要回属于我的东西。”
“朕要是不给呢？”
“不出三天，京郊四个大营就会兵临城下，你可以试试。”
南宇沧冷冷一笑，突然出手，直取南成远的咽喉。南成远跳离龙椅，躲过他的攻击，双手发力拍向他的前胸。南宇沧身形急转，避过攻势，跳到龙椅上，拉开御案的抽屉找东西。南成远没再攻击，双手抱肩站在一旁看着南宇沧。
“你在找龙角？”
龙角就是一只号角，吹响后发出的声音类似龙吟。龙角吹响，代表皇上处于危难之中，隐藏在皇宫乃至京城的飞豹营就会赶来救援。
“别找了，在我这里。”
明黄帘帐之间飘出一袭红衫，冲南宇沧晃了晃龙角，一脸嘻笑。
南宇沧看清来人，面含冷笑，眼底涌动着气恼，问：“齐越王来公干吗？”
“你们叔侄要争江山，我来调解，这应该算公干吧？”
“多谢齐越王，皇权争夺你死我活，想必齐越王也很清楚，你如何调解？”
北野枫晃动了龙角，冲南宇沧抬了抬下巴，问：“你想要江山？”
南宇沧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没说话，这么弱智的问题他没必要回答。
“你想要江山，他也想要江山，江山就有一个，南日皇朝面积很大，分疆而治也不错。不过，南日皇朝两百余年，都在封疆扩土，你做皇帝，反要分疆而治，会显得你很无能。哪怕你的皇位是盗来的，他是明正言顺的，民间也会议论。”
“你到底想说什么？”
北野枫靠近南宇沧，低声说：“我来为你出谋划策，我是齐越王，你是南日皇帝，南成远现在只是个平头百姓，我当然帮你了。”
“有话直说。”
“你的皇位本应是他的，他来跟你要，你不想给他皇位，给他一样别的东西把他打发走不就行了。你就看南成远那副德兴，哪象做皇帝的材料？”
南成远狠剜了北野枫一眼，不予理睬，象他这样的和事佳，本身就欠揍。
南宇沧轻哼冷笑，说：“没想到成皇叔是来谈条件的，想要什么，直说吧！”
“南成远，他让你直说，意思就是除了皇位，什么都可以给，君无戏言。”
南成远微微一笑，很坚定地说：“我带江雪走，还要带上峥儿和嵘儿。”
“你说什么？”南宇沧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夸张的笑话，满脸不可置信。
“你没听清楚吗？他要带你的皇后走，还有你的儿女，替你养，这……”
“你休想。”
南宇沧突然暴呵，打断北野枫的话，看向南成远的眼神充斥着极度的愤怒，掺杂着惧怕恐慌。南成远要拿皇位换江雪，还要带上他的儿女。交换条件滑稽可笑，对他却是致命一击，江山和江雪只选一样，他如何抉择？
南成远挑起嘴角，几丝嘲弄慢慢演化成笑意，说：“不管是先皇的真遗旨还是你弄出来的假遗旨，这皇位都应该我来做。现在，我不要江山，但我必须带江雪走。江雪不能舍弃峥儿和嵘儿，所以，我要连两个孩子也带上。”
弃皇权如敝履，以河山为骋，只想与心爱的女人不离不弃，相伴到老。见过她红颜残褪、鸡皮鹤发的模样，还有什么不能为她舍弃呢？
“这条件怎么想怎么合算，现在要有人把我那个婆娘和女儿带走，我会歌舞狂欢庆祝，一天给他烧十柱香表示感谢，怎么这好事我就碰不上呢？”
南宇沧一手拉着御案，一手掐着额头，连声冷笑。他绝不会舍弃江雪和他的儿女，也不想丢掉皇位，这不只是选择，而是你死我活的较量。
“宇沧，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如果两天之后我见不到江雪，你也知道后果。”
南成远扯着北野枫离开，北野枫走了几步，回头扫了南宇沧一眼，一脸嘻笑同情，把龙角扔到御案上。南宇沧抓着龙角，伏在御案上，身体微微颤抖。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带太子公主回宫了。”
“江雪、江雪……峥儿、嵘儿。”
南宇沧推开太监，快步向寝宫跑去，来到寝宫门口，他停住脚步，长吁一口气。双手掐着额头平静了一会儿，挤出一张笑脸，向寝宫走去。
江雪坐在龙榻上，正逗峥儿和嵘儿嘻闹。水瑶和暖香看到南宇沧进来，施礼之后都退下了。江雪刚要行礼，被南宇沧握住双手，突然用力，搂进怀中。
南宇沧面色平和，久别的喜悦洋溢在眉宇间，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江雪伏在他怀里，满面忧虑，心中长叹思付，怎么跟他说？
“江雪，离宫一个多月，玩得开心吗？”
“很好，祁云山风景不错，祁云寺香火很旺。”
南宇沧拉着江雪坐到床边，又一手一个抱起孩子，哄逗他们，嘻闹亲吻。
“一个多月没见他们，我觉得峥儿和嵘儿长大了许多。”南宇沧把孩子放到江雪怀里，搂着她们母子三人，轻声说：“江雪，我想你，想孩子。”
“宇沧，我……”
话到嘴边，江雪欲言又止，南宇沧爱她、爱孩子，她怎么能说出口呢？说出来，是对南宇沧的致命伤害，不说出来，会伤害三个人。
“怎么？”
江雪让奶娘把孩子抱走，她坐到南宇沧身边，说：“宇沧，我有话跟你说。”
南宇沧眼底闪过狠厉阴涩，江雪要说什么，他很清楚。他之所以不表现出来，就是想装成不知道，不去想，让自已多开心一会儿。
“说吧！”
“宇沧，我想离开皇宫，带着峥儿和嵘儿一起。”
“你不是刚回来吗？又想出去？还没玩够吗？”
江雪拉着南宇沧的手，注视着他的眼睛，轻声出语，却很坚定，说：“宇沧，我不想在宫里呆下去了，我要离开，带着峥儿和嵘儿，不再回来了。”
南宇沧看着江雪，没有喜悦，没有温度，“那我呢？我怎么办？你是我最爱的女人，峥儿和嵘儿是我的骨肉，你们要离开，我呢？”
“宇沧，我知道这样对你很残忍，但我没有选择。”
“你也知道这样对我残忍？那你为什么狠心？”
江雪眼圈泛红，咬着嘴唇，说：“因为我答应过一个人，不论贫苦疾病，我都会跟他相伴到老，不离不弃。两年没有他的消息，外面传言他死了，我的心也空了。我知道他没死，我要履行自己的承诺，跟他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江雪，你走了，我怎么办？峥儿和嵘儿怎么办？”南宇沧抓住江雪的手，眼底泪水滚落，“江雪，你和峥儿、嵘儿是我的命，你要带着他们离开，不如先杀了我，踩着我的尸体离开，我死了，你跟谁相伴到老都无所谓。”
“宇沧，别逼我。”
“江雪，是你在逼我。”
江雪松开南宇沧的手，站起来，擦去眼泪，说：“宇沧，我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我曾经爱过你，很深，看在以前感情的份上，放过我，好吗？”
南宇沧摇头冷笑，问：“你见过南成远了？”
“见过了。”
“呵呵，你去中州就是为了见他？”
“不是，在见他之前，我都不知道他还活着。”
南宇沧抓住江雪的手，眼泪大滴滚落，“江雪，你跟他在一起只有半年，我们在一起两年，又有了峥儿和嵘儿，你就不能忘记他吗？”
“宇沧，不一样的，我什么都能忘，但至死我也忘不掉我跟他一起度过的半年。那半年，没他陪我，我早死了，不会再见到你，也不会有峥儿和嵘儿。他不只是我的爱人，更是我的恩人，你没有亲身体会，不知道那半年的日子我们是怎么过的，呜呜……当初听到他的死讥，若不是因为有了孩子，我会陪他死。”
南宇沧擦干眼泪，摇头大笑，狠厉坚决出语，说：“江雪，我不会让你走。”
“宇沧，我想走，你留不住，即使死，我也会走。”
“哈哈……江雪，你听清楚，就是死，我也让你死在我身边。”
江雪冷冷一笑，靠在龙榻上，不想再多说。自见到南成远，决定离开，她就在想如何跟南宇沧说。南宇沧爱她、爱孩子，她怕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