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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无言 邪君独宠-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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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极必反?”他喃喃道,“如果我们都没有离开柔阳,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可惜呢,这个世上没有如果。”我踢了下脚边的小石子,咕噜咕噜的滚了出去,像我晃动不明的心。如果我没有穿越,如果我没有遇见他们,如果……这一切,都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他低低的叹了声,“是啊,都过去了……”
那个秋日,出奇的平和。
玉奴的精神似乎日渐好转,慢慢的竟可以起身走几步。不过他胃口还是不大好,我变着花样给他做东西吃,跟他聊着往事,他还会跟我说小时候的糗事,他的,或者是萧泽天的。
玉奴,似乎一直在回想过去。
我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每次问孙妙手,他总是左顾而又言他,跟我打马虎眼,仿佛不让我知道。
这天孙妙手来诊脉,我就去给玉奴煎药,经过耳房的时候,就听到一些声音,是萧泽天跟孙妙手在里头,我不由自主地顿足。
“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殿下的情况不太好。”
“怎么?我看他这几日气色不是很好么?”
“毒已呈表,脸上的红乃是虚色。那毒是拓跋独有的,经常用来猎杀大型的猛兽,用于人,只怕是一丁点都能置人于死地。这段日子若不是用雪莲来缓药性的话早就毒发了。勇王殿下……只怕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铿锵”,我手一松,药碗落到了地上。
“什么人?”门咿呀的打开,萧泽天走了出来,眼神一凛,“阿染?”
跟着出来的孙妙手脸色变了变,细声道,“沈姑娘……”
我急急地拽住孙妙手的衣襟,“不会的,他明明可以走路了,气色也红润了许多,怎么会没有办法呢?”
孙妙手无奈的叹道,“沈姑娘,医者救人,却无力回天,若真有法子我不会不救的。”
一下子,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怪不得他一直不肯跟我说明,想必是萧泽天的意思。
“阿染!”萧泽天见我神色不对,想拉着我的手,我用力一甩开他,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不会的,玉奴明明见好了,怎么会熬不过冬天呢?
我跑进玉奴的房间时,他还是斜躺在卧榻上,慢慢地翻着书,他听到声响,抬起头讶异的问,“昭昭?做什么跑得这般急?对了,你不是说给我端药么?”他望着我空空如也的手。
我这才发现药已经被我弄撒了,只好说,“蜜饯没有了,你不是不喜欢那苦味么?我晚些再给你端来。”
我没注意到玉奴的眼神恍惚了一下,只见他笑道,“昭昭,我不是孩子了,药苦点也无妨,你不用哄着我。”
我没有作声,只是走到他跟前坐下来,定定的看着他,他还好好地在我跟前,这样就足够了,原来,只要能听见对方的呼吸,都是一种幸福。
他笑着刮了下我的鼻子,“你今日是怎么了?”
我咕哝了一句,“我舍不得离你半步,怎么,你还不乐意了?”说罢作势要起身离开他。
“别!我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么会不乐意?”屋内又安静了一会,他又轻缓地问,“昭昭,你会一直陪着我吧?”
“当然了!”我语气无比坚定。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


'76. 死生长离别'

玉奴的腿已经不能直立,要人扶着才能勉强走几步。他本来宽大厚实的手背竟能清晰地见到骨头经络,连捧着杯子都会发抖,可是他的笑容依旧如盛极绚烂的芍药花,我想他是知道自己的情况的,试问还有谁比他更了解自己呢?
没顶的刺痛,透骨的悲凉,如同黑夜寒冬,见不到阳光,感不到温热。我需要无时无刻的提醒着自己要镇定,才能不在人前失控,可每每午夜梦回总是辗转难眠,我实在害怕这种看不到希望的日子。
奇迹还没来得及出现,呼啸的冬天就追来了。
他双手伸出袄子外,冻得通红也不觉,正细心地刻着手中的玩意儿,偶尔抬眼见我傻愣愣的看着他,会咧开嘴笑着说,“又这般看着我做什么?莫不是我长得太俊了你移不开眼?”说完还会自恋的摸摸自己的脸,给我抛个媚眼什么的。
若是往日,我会没好气的揶揄回去,只是现在已无那种调侃的心情,我比当事人更要放不开,只是呆呆的望着他。孙妙手说,这双湛亮的眼眸,或许不久就将失去光明,他会看不到一切,看不到我,他更看不到,我留在心底的泪。
我把他的手拉过来,在自己的袖筒捂了好一会,温声说,“觉着累了么?要不先休息一下吧!”他都刻了一个上午了。
他弯起灿烂的笑弧,反握我一下,又把手抽走埋头继续刻着,“朝曦就喜欢这些小人儿,我看现下得空儿就想给他刻一个,不然你总说我不疼他。”顿了顿又叹气般自言自语,“朝曦还那么小呢……我有二哥,他没一个兄弟,可怎么办才好?”
听了他的话,我脑筋一个突跳,像证明什么似的赶紧驳他,“有你一个爹疼着比有十个哥哥都要强,更何况不是还有靖晏么?那孩子很疼朝曦的。”
他侧头愣了回,眯起眼笑笑说,“你说得对,还有靖晏呢,说起来他真的很像二哥。小时候我很皮,整天不是爬树捣鸟窝就是下河抓鱼,二哥骂归骂,却从来没有恼我半分,总是护着我的。”
不想去深究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我站起身说,“好了,是时候吃药了,今天不许耍赖。”还说他不怕苦,每次吃药都龇牙咧嘴推三阻四的。
他嘴一歪,耷拉着脸抚额道,“昭昭,你饶了我吧!”模样十足十的孩子气,被我扫了一眼后又立马噤声。
过了一会,我端药走进屋来,只见他合起了眼,斜倚在软榻上,手上还是抓着那个半成品木刻。
斜晖脉脉,透过窗棂照在他脸上,那么的平和,还有,安静。我整个人定格在那里,顿时被抽走了呼吸,“玉……玉奴?”
“嗯?”他缓缓的掀开眼帘,“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都困了,可又怕被你骂,说我不肯喝药。”
我已经变得神经兮兮,稍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拼命地紧咬着唇,可那延伸至四肢百骸的疼,怎么才能遏止?我深呼吸了一口气,“那喝了药就歇歇吧,叫你别操劳你还不不听劝,急什么呢?”
他眉眼一挑,“瞧,又训我了。”
服侍他喝了药,果然没过多久他就沉沉的睡去了。
我也顾不得什么世俗的眼光,这些天一直是睡在外间的榻上,就怕他半夜要茶水,或者,有个什么意外。每每梦中惊醒,总要到他跟前确定他还安好,心才能定下来。
这日,我才伏在案上眯了一小会,忽然被人拉起来。睁眼一看,是萧泽天。等到了屋外头,我才挑眉瞪着他喊道,“你做什么!”
他没有做声,一直紧紧的握着我的手,快步带我去到临时为孙妙手建的药庐。
孙妙手似乎早就知道怎么回事,立即替我把脉,良久,才捻着胡子慢慢道,“姑娘这阵子可是觉得头疼,心闷,而且气虚力弱?”见我点点头,他又了然道,“这个是七情郁结所致,姑娘不要太忧心才是。老夫先替你开些宁神养身的方子好好调理一下,不过,心病还须心药医啊。”说着有意无意的望了萧泽天一眼。
我垂眸低语,“我没大碍的。”说完感觉身旁的人连呼吸都绷得紧紧的。我有些讶异,那天他去看望玉奴的时候碰巧我犯头疼,让他扶了一下,他居然还上心了?
“我会另外派人照顾玉奴,你给我好好休息!”萧泽天的声音冷冷的,却不容人置喙。
“不要!我要亲自照顾他,别人来我不放心。咳、咳咳!”我说得太急,呛了声。
他拧紧眉,抿唇道,“日日夜夜守着身子怎么吃得消?你看看你这鬼模样,跟在他身前不是添堵么?总之守夜让丫鬟来,你给我好好歇息去,不然你看我让不让你再见他!”他一拂袖,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我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颓然泄了气。
他发那么大的火做什么?
孙妙手安静地立在一旁,若有所思。
接下来几天,总是我白天看顾玉奴,晚上两个丫鬟守夜。萧泽天一得空就会去陪他,跟他说说话,下下棋,玉奴见了哥哥总是很高兴,胃口会跟着好不少。我以为,会一直这么下去,慢慢地变好,直到永远……
这天浑浑噩噩的,半夜里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玉奴带我回到柔阳那个我们初识的小山坳,可他一直往水里走,走几步就回头对我笑笑。我叫他不要再走了,他偏不听,我亦步亦趋想追上他,却总有段距离让我够不着他,眼看他就要沉下去了,我着急的大喊他的名字,“玉奴!玉奴!”
我猛地醒来,里衣已经惊湿了一大片,发丝紧贴着脸颊有些难受,原来只是一个梦。可心还没安下来,忽然发现窗前有个暗影,高大,神秘,我愣是吓了一跳,赶紧拿起枕头前长秀送的匕首挡在身前,那锋利的刀剑在银白的月光下暗露幽光。
“是谁?”我慢慢的迈下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镇定,输人不输阵。初冬的冷意让我哆嗦着身体缩了缩,可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那个人。只要他微微一动我都绷紧呼吸,心怦怦直跳。
“是我,你别紧张。”这是熟悉而又低沉的嗓音,只是语气有点怪怪的。
“半夜潜入姑娘的闺房,似乎有失你明王殿下的身份吧?”我虽然不悦,却是放心下来,随即拿起搁在一旁的披风披上,这才稍稍回暖一些。
“阿染。”他低低地喊了我一声。
“嗯?”我正想寻烛台点起灯,不太习惯在黑暗中说话,或者说,不想跟他在黑暗独处,那会让我觉得自己处于困境。
半晌,他幽沉的嗓音顺着夜风传来,冰如寒夜,“阿染,玉奴去了……”
立刻,心里的一角坍塌下来。我手一松,匕首掉落,砸到脚背上却不觉得疼。我勉强的抬步,喃喃低语,“我去点灯。”
萧泽天一把拉住我,紧紧地摁在他怀里,语气带着不同寻常的哽咽,“你听清楚了没?他去了,他离开我们了!”
我捂着耳朵,胡乱地挣扎,大喊道,“你乱说,你乱说,他下午还听我唱小曲呢!他是你弟弟,你做什么诅咒他?你放手,我去看看他,我要去看看他!”
他攫住我的下巴,让我扬起脸看他,夜色中他的脸忽暗忽明,“你别这样,他,他走得很安详……”
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立刻朝玉奴那奔去。到了门外,高泰安跟司青肃然的站着,跟前跪了一地的丫鬟仆从,廊内升起了幽森的白灯笼。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踉踉跄跄的走进去,与外面呜呜咽咽不同,里面一片死寂。
他不是还好好的么?跟平日一样安安静静的睡着啊。可当我伸出手,却碰触不到他的温度,一如方才那个诡异的梦境。
眼前一黑,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昭昭。我知道你并不爱我。可是我还是自私的想留你在身边,哪怕只是看着你也好。可是,也许老天爷觉得我太贪心了,就连这点奢望都要夺走了呢。”
“不会的,我们说好要一起到封地去,纵情山水,当闲云野鹤的,等你伤一好,我们立即起行。”
“嗯,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带你去的,二哥说过,做人就要守承诺。”
不望今生,只盼来世。
我们说好的,牵手看云卷云舒,永不言悔,可是瞬间一个残酷的大浪扑来就将这个美好掩埋,一切都化为乌有。
“你醒醒,都半个月了,你还要这样多久?”萧泽天钳住我的双肩摇晃,时隔多日,他已经没了好脾气,可这些怒吼对我来说无关痛痒。
我还是沉默。
他握紧拳,一把捶在床柱上,起身,过了一会又走过来,拿了面铜镜,逼着我看向镜中的自己,“你看看,你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这样玉奴会活过来吗?!会吗?!”
铜镜里,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双目无神,形销骨立,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听见自己凉凉的声音从干涩的喉咙里滑出,“难道你不伤心么?你不是他最爱的哥哥么?”我仰起脸,一瞬不瞬的望着他那张出奇镇定的脸。
他像被打了一记耳光,脸色倏变,我感觉肩上的力道加重,他忿忿地说,“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伤心?要痛哭流涕才是难过,要悲戚哀嚎才是痛心?而你就是这么看我的?”他黑亮的眼眸里掠过一抹痛楚,隐忍的等待着薄发。他不仅是玉奴的二哥,还是穆军统帅,还是名震天下的明王,他再难过也不能倒下,更不能让人看见他的脆弱,那会成为备受攻击的软肋。
我犯浑了,竟能问出那样的话来。
他终于叹了口气,“哭吧,若觉得伤心就哭出来,别憋着自己。”
我趴在他肩头,决堤地泪簌簌落下,“我只想他好好活着,为什么不行?这到底是为什么?我恨哪……”我是孤星托世么?为什么一个一个都要离我而去?
那个总是浅笑熠熠的少年已不在了,这个浑浊的世间,留不住他。
“我知道,我都知道……阿染,哭出来就好了。”他这个温和的声音陪伴了我好久好久,用手抚着我的背,一字一顿道,“你放心,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77. 路远不可测'

玉奴被送回邑宁的那一天我没有去送行,我不敢去,或者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他离我而去了,我情愿自己是在做梦,可恨的是我无比的清醒。终日情绪恹恹的,却一直提不起兴致。
如今已经是显仁七年冬了,这以后的很长一段日子,我已不能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了。那半缺的书,越来越模糊的记忆,从前没帮我离过半分凶险,现在失了预知后心里更是惶惶。长秀真的会当将军?那萧泽天、仲孙静月他们又会怎么样?我在这里到底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我苦笑,自己始终是个不能入戏的人。
自从玉奴不在以后,萧泽天更常出现在我面前了,好像想亲自守着我不让我想不开似的紧迫盯人。他偶尔会陪我吃吃饭,更多的时候是我在一旁看书,他在书桌前处理公务,气氛和平安宁得有些诡异。我有时不经意间抬头,会看到他神情专注地拿着毛笔在公文上批注,认真的人总是出彩的。
立嫡立长?萧诚轩不过胜在比他早出生几年,占了长子的名分,若作为君王之选,论声望论能力,我想没有人比萧泽天更为合适。司青说得对,他是天下百年一遇的大才,该无情时绝不手软,可温和时又让人忍不住沉溺,若说女人是一本书,那么他应该是一个谜,充满着猜不透的神秘。
一山岂能容二虎?长此以往很难不兄弟阋墙,甚至于兵戎相见。然现今天下底定,那么要开始夺位了?
“看到什么精彩之处了?这么入神?”他不知何时来到我跟前。
“呵!”我被吓了一跳,手中的书本掉到了地上。
他弯腰捡起来,弹去上面的灰尘,看了一眼书的封皮才轻缓道,“原来你喜欢《素思》这类婉约诗词?是能陶冶性情,只是看多了,人难免伤春悲秋的,对身子不好,孙妙手说你忧虑过深,得静心安养,少看才是。”他说罢就把书递给我。
我接过来,浅淡的说,“不过随便看看,不较真的。”只是无意翻起的那一页,正是《离恨》,心倏地被刺痛了一下。
他转过身望出窗外,忽然提议道,“下了两天小雪,今儿个总算是放晴了,不如出去走走?”
这个主意让我心动了,想起自己真的已经很久没有到外面散步,都快发霉了,便神差鬼使的点了点头。
他刚要抬步,又细心地拿了搁在架子上的披风替我拢上,这才走出门去,动作一气呵成,自然得连我自己都以为我们俩从前就是这样相处的,最近他这种亲昵的动作似乎做得有些过了火,弄得我常常不知所措。我跟他曾经是那么水火不容的两个人,他那么傲然,突然对我放低姿态,让我没由来的恐慌,可是心里又隐隐的在期待什么,真是万分矛盾的想法。
幽郡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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