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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路-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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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感激地冲他笑笑:“曹大哥放心,我知道的。”她也不是视钱财如命的人,要是真的大祸临头,她也只能逃跑了,大不了从头奋斗,又不是没捱过。
曹玦明想了想,暗暗一咬牙,又道:“今年雪下得早,不少人都病倒了。妹妹前两年吃过苦,生过大病,平日看着还好,底子怕是还有些虚。我晚上回来替你抓两包补药,妹妹记得早晚吃一剂,把身体养好了,也不怕吹了风就生病。”
青云自认为身体还算强壮,没必要吃什么补药,但曹玦明是大夫,他又是好意,就没推拒,笑着向他道了谢。曹玦明只说还要回医馆去,提防周棣再派人来请,就离开了,临行前却在想:原还打算等青云随他去了稳妥的地方,再为她开药治那失忆的症候的,如今却顾不得了,不知什么时候周家人就惊动了楚王府那边,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且不说曹玦明如何心怀鬼胎,青云又如何提心吊胆,周棣那头,却早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此时此刻,他满心里想的都是卢孟义私自带着奉墨去搜淮王别院一事,心里生着闷气,睡也睡不着,丫头送了药上来,他只喝了两口,就觉得太苦,想着风寒不过是小毛病,不吃药也没什么,发了汗就好了,便把药推到一边,径自躺倒,睁大了眼睛想事儿。期间周太太与周楠都来瞧了几回,他只推说要发汗,任由她们说什么都没心思理会。
这一躺,就是大半天。他心里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儿,就大声喊了奉砚进来:“卢先生和奉墨还没回来么?!”
奉砚也知道事情有些不妙,忙道:“还没,午饭都没回来吃,怕是外头雪大,路上耽搁了。”
周棣气得直捶床:“他们分明是找东西找得入了神,连外头天色如何都不知道了!要是一会儿还不回来,父亲怎会不怀疑?若真的找不到东西,日后我还能拿什么当借口去淮王别院?!”又怨奉墨:“你们虽是外祖父送我的人,但我才是你们正经主人,怎能处处听区区一个侯府清客的话,把我抛在脑后?!”
奉砚心知他只是迁怒,到底是奉墨行事莽撞了,也不敢顶嘴,只讨好地笑说:“大爷放心,他们只是心切想找到东西,一会儿准回来。到时候只推说天冷,墨汁都凝结了不好写字,改日天暖和些再去,老爷不会起疑心的。”
周棣还是觉得恼恨:“我素日只当卢先生是个好的,不成想他也不中用。若真是个知轻重的明白人,怎会为了争功做出这等糊涂事?!即使他想在外祖父面前讨好,也要瞧瞧我是谁!”恼完了,便骂奉砚:“臭小子只会为他们说好话,还不给我滚出去?!”
奉砚心里也怨奉墨与卢孟义,闻言灰溜溜出去了。
他们一直等到天色擦黑,也没等到卢孟义与奉墨回来。周棣只以为他们是为了找东西忘了时辰,一味怨恨他们给自己添了麻烦,倒没怀疑别的。周康因今日县衙人手短缺,忙碌了一日,也没腾出空来询问卢孟义的下落,等到他终于闲下来,可以去看儿子了,路过前院卢孟义住处时,才问了一句。跟着的奉砚心里有鬼,自作主张地答说:“奉墨回来送信,说是卢先生在路上遇见一个多日不见的故友,因此跟人吃酒去了,怕是要很晚才能回来。”
周康没有多问,直接看儿子去了,周棣担心他会起疑,没说两句闲话,就请父亲去陪母亲与妹妹吃饭。周康只当是儿子在撒娇,大笑着回了院,谁知就在周太太操持着摆晚饭时,门子忽然来报,说钟县丞有急事求见。
周太太素来厌恶钟县丞,一听就恼了:“什么事这样要紧?连饭都不许人吃了!”还拦着周康:“由得他等去!他能有什么急事?!”
周康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休要胡闹。”起身出去了,周太太恨得差点儿摔了杯子。周楠只得劝她:“母亲熄怒,也许前头真有什么要紧事。您即便拦了父亲下来,他吃饭也吃得不安心。”周太太怒道:“难道你母亲我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这个姓钟的,分明是故意气我的,否则怎会迟不来,早不来,偏你父亲要陪我们吃饭时来?!”周楠悄悄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
过了足足两刻多钟的功夫,周康才回来了,脸色十分难看。周太太见他坐下不说话,只当他是处理完公事,回来陪家人吃饭了,便决定大人有大量:“可算回来了!饭菜早就冷成冰了,我叫人热一热去。下次那姓钟的再来打搅我们吃饭,我可不客气了!”
周康冷笑一声:“你不客气?你要如何不客气?!”
周太太一愣,火气又上来了:“你好好的朝我发什么火?!”
“楠儿回屋去!”周康喝了一声,周楠忙去看母亲,见周太太皱着眉没有表示,也迟疑了。周康见状更生气,再大喝道:“给我出去!”周楠还是头一回被父亲这般对待,不由得眼圈一红,起身捂着脸就跑了。
周太太生气地说:“好好的你冲女儿发什么火?便是在外头公事有什么不顺,也没有拿孩子撒气的道理!”
“你还跟我讲道理?”周康冷笑,“我且问你,你是不是知道卢孟义到淮王别院,是冲什么去的?!”
周太太怔了怔,眼神开始游移:“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还不认?!”周康气得直跺脚,“人家都抓住现形了!”
原来方才钟县丞来找他,是因为看守淮王别院的官差送来了急报。
今日卢孟义带了书僮去淮王别院,原也跟昨日周棣似的,摊开了纸笔,摆出一副要临摹名家墨宝的架势,守门的官差不耐烦陪着,就先退了出去。但其中一个官差是个做事极小心的人,他见卢孟义带了炭盆来,虽说是为了取暖,但在燃烧炭火的同时又关了窗,万一吸入了炭气可不好。再说,那炭盆是有火的,书房里又都是书,要是一个不小心,烧着什么,卢孟义有知县大人撑腰,还可以混过去,他这个守门的人却逃不掉责罚,因此他心里总想着这件事,午饭后得了闲,就想过去瞧瞧。
谁知到了书房,门窗都关着,炭盆也烧得差不多了,人却不见了踪影,再看砚台里的墨汁,早就结成冰了,沾了墨汁的毛笔也结得硬帮帮的,早就写不得字了。那官差心里存疑,又想起卢孟义早先跟另一位蒋友先先生是来过的,差点儿就要硬闯,似乎有什么不轨图谋,便猜想这卢孟义是打着写字的招牌来做不法之事,于是赶紧通知了同伴,两人四处搜寻。
他们没花多少时间,就发现了淮王过去的卧室窗户里似乎有人影晃动,忙冲了过去,只见后窗开了,窗台上留下两个鞋印子,还有小半块泥,那后窗的窗页还微微晃动着,显然是有人刚刚从那里逃了出去。更让他们惊讶的是,淮王的卧室已经变了样,别的都还罢了,只那张千工大床被挪动过,绕着大床来到床后一瞧,那里的地板上多出了一个三四尺见方的入口,入口内有台阶可行。
两名官差沿着台阶往下走,发现入口下面是一个极大的暗室,就跟淮王的卧房差不多大,地面上堆了许多箱子,其中一面墙边立着七八个厚重的木架,上头摆的都是金银器物,或是极大的玉石雕刻,件件价值连城,另外一个角落里,放着一顶尚未完工的金丝冠,一顶打了折扣的珍珠凤冠,那规格绝不是淮王这种级别的亲王或亲王妃可以戴的,不过上头本应镶嵌的珠宝都被拆掉了,瞧着一点儿气派都没有。
官差们又掀了箱子瞧,里头装的不是成箱成箱的银锭、金块,就是无数的珠玉宝石。整间暗室里的财宝加起来,至少也值上百万两银子,他们有些怀疑,这大概就是传说中一直不曾找到的淮王财宝了。
不过他们兴奋之余,也发现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比如这暗室地面上本应布满尘土的,却明显有许多个凌乱的脚印,是新近才留下来的;而其中装有金银珠宝的几个箱子,又都只剩下了一半的东西;在箱子表面上,有曾经放了四个方方正正的物件的印迹留下,有可能是小点儿的箱子匣子,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还有那对金冠凤冠,上头的珠宝都没有了,肯定是被人拆掉了。莫非是有人曾经偷偷潜进来,将这些财宝盗走了?
两个官差在台阶的栏杆上发现了一根小布条,记起它与卢孟义今日所穿的外袍是同一种材料,大概是无意中被刮落的,显然,后者曾经进过暗室,而官差们也是因为找他才发现这地方的。两人顿时激动起来,犹豫了好些时候,才在瞒下消息私吞财宝与即刻上报钟县丞两者之间选择了后者。钟县丞一听他们说的话,也顾不上别的,一面命那人赶回别院关闭大门,不许任何人等出入,一面赶来向周康汇报。
周康不是傻子,他原本对蒋友先生疑,就是因为后者总盯着淮王别院不放,相比而言,卢孟义还显得比较淡然一点,如今事实证明两人都不是好东西,而他儿子先前又主动提过要进淮王别院习字,莫非是知道其中关窍?周康深知蒋孟二人都是岳父虞山侯的亲信,自然也就怀疑起自家妻子了。
周太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却是哑口无言。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卢孟义会被人以这种方式发现,沉默了半日,她只能说一句:“卢先生可找到了么?要知道事情真相,只能找到人才能问清楚。”
“还没有找到。”周康冷冷地盯着妻子,“他走得倒快,可惜,快得连暗室的门都没关上,只怕用不了两天,事情就要传遍清河县上下了,你叫我如何向百姓交待?!”
这时,周棣那里已经得了信,知道卢孟义事泄,他面色顿时变得苍白,开始发愁要如何向父亲交待。
(总算回到家了,腰酸背痛,头还晕……)




第四十一章 苦肉计
更新时间201346 23:50:40  字数:3832

 周棣心内慌乱失措,他再年少也是深受外祖父虞山侯宠爱的孩子,知道事情轻重。卢孟义以帮他临摹名家书法的名义进入淮王别院搜寻秘密名册,如今也不知道名册找着没有,却被人抓住与失踪已久的淮王财宝有关联,甚至有盗取财宝的嫌疑,如今还逃脱了,这叫他如何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对此事一无所知?
现在可不是心软的时候,无论卢孟义是否外祖父看重的清客,此时都只能把罪名推到他身上去,否则,光是虞山侯府的门人知道淮王秘密藏宝地点这一事实,就够王家与周家喝一壶的了。
还有奉墨,也是他的小厮,想要从这件事里脱出身来,只怕不容易,即使瞒得了别人,却未必瞒得了父亲周康……
周棣苦涩一笑,已经想出了一个法子,低声嘱咐奉砚:“悄悄到院子里,取一盆雪来。”
奉砚此时也正为卢孟义与奉砚失踪之事急得满头大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大爷说什么?”
“悄悄取一盆雪来!”周棣提高了声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醒过神,忙应声去了,不一会儿,就拿茶盘捧了半盘雪来,小声道:“大爷吩咐说要悄悄的,我怕去取木盆会惊动丫头婆子们,就在外间拿了个茶盘……”
周棣并不在乎他用了什么器皿,他的重点是盘里的雪。他伸手碰了碰那些晶莹洁白的雪砂,苦笑了下,便掀开了身上厚厚的被褥,拉开了贴身的里衣。
当周康怒气冲冲地来到儿子的房间时,就看到他一脸苍白的靠着床头,浑身颤抖着想要爬起身来的情形,奉砚在一旁含泪劝他:“大爷身子要紧,您先别着急,兴许只是外头的人胡说的,卢先生未必真的骗了您……”
周康听了,脸色略缓和了些,但还是板着脸,说话语气也很冲:“这是在做什么?!”
奉砚仿佛这才发现他进来了,忙跪倒哭道:“老爷,大爷听说了卢先生的事,急得不行,不顾自己病情,强撑着就要起身去见您。”
周棣则伏在床边,努力做出伏身请罪的姿势:“儿子一时不察,竟听信奸人谗言,为人所利用,实在是无颜见父亲!求父亲责罚!”说着就重重地在床边磕起头来,但只磕到第二下,就晕头转向地往地上倒去。奉砚在旁慌忙扶住他:“大爷,您怎么样了?”接着又大呼小叫:“呀,大爷,您烧得厉害,这可怎么办呢?!”
周康一听,也顾不上生气了,忙忙冲上来扶住儿子,一试他的额头,果然滚烫非常,但他身上、手上却冷得象冰似的,还冒了许多冷汗,几乎将衣裳都浸湿了。周康不由得也慌起来,他记得饭前过来时,儿子还没病到这个地步的,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病情就加重了呢?
他面上疑惑之色一闪而过,周棣已经看在眼里,心知自己所为并不是没有破绽的,但此时只能尽量弥补了,绝不能让父亲发现自己的苦肉计,于是便虚弱地道:“儿子没事,早上吃了一次药,已经好多了。儿子想着父亲曾经教导过,读书习字,若有一日不练,就会生疏起来,今日已经因病耽误了学业,既然已经好了,若还偷懒,岂非荒废了光阴?于是便起来看会儿书,温习温习功课。大概是方才儿子觉得气闷,想开窗透透气,却吹了风,才觉得有些发热。”
周康责备道:“你这孩子也是糊涂,你就是因吹了风,着了凉,方才病倒的,吃了药即便好些,也还不曾根治呢,又吹了风,病情怎会不加重?!赶紧给我躺好了,我请小曹大夫过来再给你瞧瞧。”
周棣忙道:“多谢父亲,只是……儿子被卢先生所骗,竟连累了父亲……”
“不必说了,我心里明白。”周康冷哼一声,“那卢孟义连我都骗倒了,更何况是你一个孩子?放心,我定会将他抓捕归案,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周棣听得心下一惊,连忙低下头,神色间隐隐露出几分不安。虽然他似乎将自己从这件事里摘了出去,但如果父亲真要追捕卢孟义,会不会查到虞山侯府头上?那岂不是糟糕?
犹豫之下,他还是多说了一句:“父亲,这件事若是传开了,怕是于外祖父有些妨碍,不如……父亲暂时将财宝之事瞒下,私下里派人去找卢先生就好?等抓到人,把事情问清楚了,再上报朝廷也不迟。”
周康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很是坚定:“不可!淮王在别院里藏了那么大一批财宝,必然有所图,当年因朝廷没有找到有力的实证,证明他确实有不臣之心,至今只能将他软禁在京中,案子也不了了之,只铲除了些小卒。如今这笔财宝已经可以做明证了,事关朝廷大局,怎能瞒下来?!你一个孩子只要安心养病就好,别的事少管!”
周棣的脸色更加苍白了。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被卷入党争,而遭到贬斥的,若是能找到明证指证淮王的罪行,不用说皇帝一定会记得父亲的功劳,提拔重用自不在话下,可是虞山侯府就危险了。一边是父亲,一边是母亲,他该如何选择?
不,也许这根本就不用选择!没有虞山侯府支撑,他父亲即便高升,也坐不稳官位,但只要保住了虞山侯府,父亲迟早会有升迁的一日!
周棣咬咬牙,又再度开口:“父亲,儿子不是让您瞒下此事,只不过……您要上报淮王别院有财宝之事也没关系,但别把卢先生扯进去。他是您的幕友,又是虞山侯府的门人,朝廷知道了,对您和外祖父一家都不好。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当为母亲、为儿子和妹妹着想啊!”顿了顿,又连忙补充,“还有远在家乡的祖母,年事已高,又过了多年苦日子,您忍心让她老人家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担心受怕么?”
周康听得一呆,这才反应过来。卢孟义涉及淮王案,确实对他有些不利,但幕友又不是家人,他还是可以脱身出来的。至于虞山侯府,他一向看不惯,要是岳家真的做了对不起朝廷的事,因此获罪也是理所应当的。他行得正坐得正,怕什么被连累?
倒是儿子,怎么好象一个劲儿地劝他将此案压下?莫非……
周康眯了眯眼,再看一眼儿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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