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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我往矣(下)-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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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便冲出了雨中,我瞧着又是一阵跺脚,帐里的担心,雨里的也不省心。返头看了离离,
四十七
,她一面痛得眉头拧成一处,一面又强咬着唇唤道:“杨溥!寺玉!”
灵儿已是吓得要哭了出来,一面说道:“小姐是要见姑爷!”
我慌忙点头,便要返身出去,不料手被离离拽住,她摇了摇头,又指了指营外。我知道她痛得不能言语,却又不要我去寻杨溥,我焦急之下,只能冲了那还守在帐外的侍卫恳求道:“内侍大哥,请替我唤一声杨溥大人,就说杨夫人身子不适!”
他早已将帐里这番变故落了眼中,却因皇上的命令,不得离开我的身边而一直伫了那里,听了这话,脸上却是一片为难的神色,犹豫之季,却是灵儿愤愤地低喝道:“还不去,难道要寺玉姑娘冒着雨去请姑爷么?”
这话奏了效,他愣了一会才慌忙点了头,一头冲进雨中,往杨大人的营中跑去。 那侍卫前脚一走,灵儿便走到我身边,递给我蓑衣和大明烛灯:“彩烟姑娘还没回来,姑娘去催催吧!”
我忙点了头,一面看向离离依旧痛不堪言的神色,一面朝灵儿说道:“你看好离离!”
说完,便匆匆撑开伞,冲入这接天连地的雨帘中。出了营帐,才惊觉这一片昏暗,没了篝火几乎要在泥泞中瞎走,幸而手上这一盏小小的雨灯,才寻得到御药营。北风斜卷雨帘,迎面打了脸上,咬咬牙寻了御药营的方向往前,深一脚浅一脚地胡乱踏步,终于摸索至御药营,一面转身熄了烛灯,一面掀了帐帷,不料帐内一片黑暗,却不知是踩着什么,脚底一滑,身子一侧,心里暗叫不妙,几乎要跌倒,忽然被一只手拽住,顺势一拉,我便朝那方向一倾径直落入一个怀抱,心里一惊便要低喊了出来。
“寺玉!”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低沉得几乎要湮没在这滂沱雨声中,落在我的耳中却像是雷声轰鸣。我听得脚下一软,几乎要站不住,那手用力握住我的臂膊,将我扶得站稳,而我的手却不禁一松,伞也掉了地上,雨灯也落了下来。喉间一紧,却死死咬住下唇,半晌回不过神。
紧接着一声火折子划过的声音,却是那琉璃罩中的蜡烛被点燃,又被提至我的眼前,这才瞧清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时时刻刻烙在脑海的脸,在蜡灯下映得清晰。
我呆呆地注视了半晌,才喃喃呢语:“木预?”
“是我!”这一声回答已有了一丝颤音,我恍过神,已是颤颤巍巍的目光,深怕这一眼望得重了,眼前的人又消逝得不着痕迹。一面伸手要抚上他的脸,犹恐是梦中。早已冰凉的手触到他的脸,一丝温热传到手心,这才相信眼前的正是自己心心念念,想得柔肠寸断的人,反手拽住他,已是一声哽咽:“木预!”
这一次,是他俯下身子,紧紧的拥抱,几乎要将我拥得喘不过气来,好像要教我们之间的无奈哀伤没有一处空隙可以滞留,无语凝咽,拽住可以拽住的一切来证明这真实的存在。半晌才将抬头,还有些痴痴愣愣地说道:“还在生气么?我不敢留在你的身边,不敢与你一起面对,叫你失望伤心了吗?既然一切没有挽回的余地,至少我能离开,离得愈远,心里愈平静,等到那一日,不知是我先闭了眼还是你!”叹了口气接着说道:“都不至于亲眼目睹,我怕那种痛撕心裂肺,硬生生地在心口插上一刀,余下的日子再也无法独自煎熬。可是真得离开了,睁开眼睛瞧不见,心里的想念像杂草丛生,又无处渲泄,我只能将与你相处的一点一滴想了一遍又一遍,翻来覆去,如果那些回忆触摸得到,只怕都是折痕累累!我”
余下的话被他忽然落下的吻吞噬,小心翼翼,轻轻旖旎,仿佛只是要温暖我的唇,只是一会便离了唇,眼里已是痛心怜惜,声音轻颤,却还要噙着一丝戏谑道:“原来我会想念得心痛,都是你传来的!”
我听得只是喉间一紧,不知是想落泪还是想笑,忽然一声雷鸣,仿佛是在头顶轰得炸开,我心神渐凝,蓦地醒悟过来,一面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可以来这里?”
他却笑了出来:“夫人,你反应真是迟缓!”一面说着,一面拽了我的手,“好了,我们走吧!” 说着,一面将蜡灯熄灭,怕在黑夜中将侍卫引来。
黑暗中我只能任他牵引着,完全不知道方位,泥泞水潭,深浅不一,而我更是心头惘然昏沉,雨声雷声都落了耳外,只有自己的心跳声愈发地快,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响,继而是杂乱脚步声,我心底一惊,不觉返头一望,远处灯火一簇簇,正朝这边涌来,心下一慌,随即脚下一阵踏空,一个踉跄跌了地上,他慌忙俯了身子径直要将我抱起。我忙摇了摇头:“没事,我可以走的!”一面借着他的手,爬了起来。黑暗中瞧不出他的神色,却听到他似乎是喃喃自语:“这么快?”我只觉格登一下暗觉不妙,那些人是来寻我的吗?
不待我想得更多,忽然又警钟声响起,营中虽还是黑暗一片,却能察觉到四面八方的帐中士兵都冲了出来,我心下一惊,不禁手上拽得他紧了,低声问道:“被发现了吗?”
他却不置可否,只是身形越发地快,似乎是辗转了好些帐处。这昏天暗地的磅礴大雨竟替我们作了掩饰,至少教那些已四处搜寻的侍卫听不见又看不见的,心里不禁暗暗庆幸。又忽然听到一声清晰的低唤:“木公子!”
这该是接应的人,只是这声低唤有些陌生,并不是沐琼,只觉木预已闪到他的身旁,依旧镇定地问道:“马呢!”
“正在前面等着!”
我不觉有些讷闷,这声音再听得又有几丝熟悉,究竟是谁,如果可以,我宁可自己那一刻未深究这无足轻重的小事,因为不待我迷惑,四周腾地亮了起来,一袭一袭的明灯燃起,恍如白日一般,我惊恐地抬了头,却见面前正是一队身着军衣的人马,却是皇上的锦衣卫,只是站在最前面的却是杨溥,我看得只能惨淡一笑,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木公子夜半来我军营中,请问有何赐教?”他竟一脸正色,还作了彬彬有礼的模样。
木预还未回话,却是刚才那人低声道:“公子,杀出去?”这阴沉的声音叫我一颤,抬头一看,还有些愣住了,却是杨尚,二王爷曾搁在奕肃身边的人。
这话落了杨溥耳中,换来一丝嘲讽:“二位认为,皇上的军营是可以让你们如此放肆,来去自如的么?”
话音刚落,便听到错落有致的兵器出鞘的铿锵声,恰是一道闪电划过,将那锋茫映得寒光咋现,木预手上却是没有任何利器,那杨尚手中尚有一把剑,纵是他如何英勇,只怕难于抵挡这些锦衣卫的郡攻,何况身后那蠢蠢欲动黑压压的士兵。
木预却是冷冷一笑:“杨大人想要试试看么?”我听得只恨得要跺脚,这样以卵击石,毫无胜握可言,他还凛然地挑衅,只是这一声冷漠沉着的话,竟叫杨溥脸色微变,那些锦衣卫竟有些犹豫。
“大人,你看!”他身边的一人指了我们身后,神色凝重。
我顺了他的手势看去,不禁惊诧地张了嘴,不知何时,我们身后不过百步,却有上千精锐骑兵,正在马上远眺这里一举一动。
“木公子,你说是你的骑兵快,还是我的箭快!”再返过头,却是杨溥正手持弓箭,径直瞄准木预。
我心里一丝惊悚恐慌,这箭总教我有些后怕,忙挡了他的面前朝杨溥说道:“不可以!”
杨溥脸上掠过一丝犹豫,却是转瞬即逝,不等他开口,我却用力被木预拽到身后,他竟轻笑一声:“夫人这是要英雄救美吗?”
我又恼又急,恨不得将他脸上的笑揉碎才是,这剑拔弩张的时候,他竟还有心思玩笑。
不待我说些什么,杨大人忽然下令:“全军听令,将他二人拿下!”
这一声令下,只见黑压压的锦衣卫都冲了上来,这样真刀真枪的厮杀我是从未见过,唬得有些呆愣,任凭他一手护住,一手夺过兵器架招,等到恍过神来,从来未发现他竟有这样矫健的身手,而杨尚更是招招凌厉凶狠,一剑弊命,身边的锦衣卫却无穷无尽般地涌上,那身后的几千骑兵,也是蜂涌而至,闯入厮杀中援救。
我被他一手推上马时已有些头晕目眩,听得他一声急急地低喝道:“骑了马冲出去,没人会拦你!”
原先手上要失了力气,缰绳都拽不紧,见他左顾右盼地照应我,自知此时若不走,定要叫他心有旁骛,不得安心。于是凝神闭气地拽了缰绳,腿上用力一夹,马儿腾地跃起,欲从人群中冲出去。
耳边声音嘈杂,兵刃撞击,却没有人簇到我的身边,我竟这样轻而易举地从厮杀中突围逃出,而这马儿竟发了疯似地奔驰,许久才渐渐缓了下来,我已是呼吸急促,气都喘不过来,雨势渐渐小了,转过头去一看,那营中火光冲天,还有战马嘶鸣。
忽然有一种恍惚,这是两兵交接么?这是我余生要日日见着的对峙交锋吗?木预还在营中,身处险境,无论能不能逃脱,都是朝着深渊一步近似近一步,只要这场战争不怠,他终要一败,终要一死么?想到此处,原先百转千回的哀恸,忽然麻木了,微微颤栗的指尖蓦地止了,而我终是不能面对这样的结局,一手抚上自己的唇,仿佛还有一丝余温,还有熟悉的芬芳绕齿,前一刻的他能宠溺地对我笑,紧紧地拥我入怀,如果这一切不复存在,伸手触及只能是冰冷的毁灭与死亡,究竟哪能一种伤,叫我痛不欲生。
心思百转,不过须臾之间,一个主意在心头凝定,于是用尽力气扬鞭一甩,马儿吃痛前足一跃,泥泞在脚下飞溅,朝来时的方向奔驰而去。
四十八
不过片刻工夫,离营越来越近,远远地兵刃相撞声,竟和了心跳声高高低低入了耳膜,我四处扫寻,一眼便见那刀光剑影,战火翻飞间的白色身影,离得愈近,马儿竟然有些怯怯放慢步伐,不得已,只能狠狠地扬鞭策马,急于靠近他的心思翻江倒海般淹没了我,竟有些神思恍惚,不管不顾左右横飞的暗箭长枪,不时有人受伤撞了上来,更有甚者一刀落下,鲜血迸发,浓重的血腥味迎面袭来,我强忍住晕眩害怕,直贴了马背处向他奔去。
“木预!”离得近了,才低唤了出来,他蓦地一返头,望见我,一刹那间神色百转,惊讶,责备,恼怒,担忧。而来不及说什么,又是明晃晃的刀剑迫来,他腹背受敌,竟都是身手凌厉的锦衣卫,更是招招狠毒,心里蓦地一惊,这锦衣卫是由皇上直接辖制,皇上当真是要他的性命,不觉气血涌上,手上拽着的马鞭更是指入三分。再看向杨尚,也是招架不住,他们的精锐骑兵终究是寡不敌众,已处被动劣势。
我正不知如何接近,忽然抬头,便望见不远处,那明黄色战袍立于马上,气定神闲,正左手执弓,右手张弦,弦满弓弯如满月,脸上杀气沉沉,目光如炬,而那所瞄准的猎物,正是木预,我心头大骇,不禁用尽力气喊道:“不要!”
兵器声,战马厮鸣声,竟没有将我的声音湮没,木预返头望向我,那射箭之人手上也一颤,箭如赤兔嗖地离弦,我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它已不偏不倚地射来,那白色身影一个踉跄,身子往后一倾,几乎要跌倒。
我的脑海轰轰作响,却是一片空白,手上一松,缰绳落了下去,马儿用力一甩,竟直直倾身地跌了下来,摔在泥泞之中,却不觉得疼。
“木公子!”杨尚见了,大喝一声,执剑用力摒弃左右,慌忙窜到他的身旁,一面搀扶住他。
幸而这声大喝,将我惊醒了,慌忙爬了起来,一面踉踉跄跄地扑向他,他脸色惨白,那一箭幸射在肩处,但汩汩鲜血将白衣染成殷红一片,他手上长剑铸入泥中三分,作了扶手。杨尚慌忙之中瞄过他的伤势,却舒了口气:“幸好不是要害!”
我惊慌失措,一面扶住他,听得这话,心里才一丝懈怠,不禁急急反问:“真的?”杨尚皱了一下眉头,还未答话,他却强扬了唇,佯作凶狠地神色看了我,一面挣扎着将我拽至身后:“该死的,为什么折回来?”
“公子不要动!”却是杨尚大声喝道,一手还要执剑挡了要刺向木预的刀枪,又一面朝我喝道:“去牵马,再耽搁下去,流血过多也会有性命之忧!”
话刚落下,却是亮堂堂一剑推进,几乎要砍上他的背处。这一剑,却叫我蓦地恍悟,这刀剑之间我竟毫发无伤,绝不是巧合,一定是他暗暗安排。
我搀住他,一面用身子护住,果然那压迫过来的刀剑齐齐后撤,刺,抽之间已有了几份犹豫,我暗暗庆幸,一面更加周全地护他左右,一面后退,这样一步一步竟让我退至边缘,返身一看,杨尚竟已杀出群围,窜至我们身后,手上正牵了马,而他失血过多,唇色已是苍白,眼睑垂下,我已是不住地颤栗,一面将他扶至马上,他忽然反手一拽,要将我拉上马,我只是用力地要抽回手,若是平时,我定是不得挣脱,而他此时却是孱弱无力,眼睁睁地看着我后退几步,目光里却是迷惑,还有因伤口疼痛的隐忍。
我只作不见,再朝杨尚唤道:“快上马!”
杨尚却是一阵踌躇:“姑娘你!”
“快上啊!”我没有时间与他解释,只是推了他一下。
“把她带走!”马上已是气若游丝的他却是咬牙切齿地命道。
我不敢抬头看他,只能冲了杨尚疾言成色地恐吓道:“你以为带了我,还逃得了吗?他若死了,你家主子就趁早死了心思,什么都别指望了!”
他听得一愣,却是立刻回复神色,脸上一阴,即刻翻身上马,又朝身后喝道:“全军撤退!”
木预却是恨恨地瞪了我一眼,用尽了力气落了一句话:“每一次留给我的,都是不能离开,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些骑兵得了令,急忙抽身撤退,不消一会,便都随了杨尚,渐退渐远,慢慢消失在夜幕中。这场厮杀终于终束,雨早已停了,空气中却是泥泞气息夹杂着血腥。脑海中回荡着他最后撂下的话,心神俱散,是呀,从策马折回那一刻,我就不再打算随他离开,一低头,身上的衣裳处处血渍,多是他的,那有些恨意的话,倒让我放心,未中要害,才有力气说出这样的话吧,不禁苦笑一番,只是笑着笑着,又不觉眼里一热。
“你还要伫到什么时候!”身后传来这声冷若秋潭的话,不用返头也知是他。
要面对的,依旧无法逃避,如今我们也该有个了断交待。这样想着,却听到他继续冷冷地说道:“利用朕的感情,护他周全,倒像是你会做的事情!”
我只能一声苦笑,一面要站了起来,不料身上没有力气,一时竟站不起来,暗暗思忖,这一夜的折腾,好像把我这一世的精力都耗尽了,事已至此,就像紧绷的弦蓦地断了,一张一弛也永远失了韧性。
半晌不回话,又纹丝不动,方让他有一丝诧异,他踱到我的面前,见我神色迷离,目光已是三分涣散,脸上才变了色,有些慌乱地俯了身子,晃着我的肩处:“寺玉,寺玉!”
我只觉面前有好些个皇上,晃晃荡荡,如影交错,头越发地昏沉,眼睑像山压下般沉重,一面闭上了眼睛。
这一昏沉,不知又是几个日夜。
等到睁开眼时,只见有人俯在榻上,一面握住我的手,一面侧头睡着,我抬头一看,却是彩烟,这一稍稍起身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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