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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我往矣(下)-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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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呢!”
我点了点头,朝帐内看了一眼:“离离一人在里面?”
“是啊!”一面说着,一面替我掀开帐帷,我弯腰进去,一眼便望见离离腆着肚子正卧了榻上,慵怠懒散的模样,她见了我,想要坐了起来,我慌忙上前止了她:“别动!”有些无奈地看了她说:“大夫不是说了,产期愈近,愈要小心嘛!”
她笑了笑,却是不置可否,掐指算来,还有二十日左右便要临盆,这些时日越发地不要碰了磕了。照这样子推算,定要在营里出生了。瞧了她不在意的模样,我却是很内疚,若不是为了我,她何需在军营里,比起侍郎大人府上,这里的环境简直恶劣。
她仿佛看出我的心思,却是笑着说:“ 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这点累还是受得起!”
我只有哭笑不得,一面指了她的腹处:“你受得起,他受不起啊!”
她依旧是笑,一面指了榻弦:“寺玉,坐下来吧!”
我顺势坐了下来,她却端详了我一番:“脸色难看了!”
我只是笑了笑又与她说了些闲话,瞧着她又有些犯困的模样,便起身回了营帐。
回去的路上,又撞见了李典,他见了我忙俯身招呼:“姑娘!”
我点了点头,想要张口询问他的伤势,又觉得实在是多此一举,便噤了声,一面正要越过他,不料他却伫了原处唤道:“姑娘!”
我转了身看向他,他却是讪讪地笑了笑,才说道:“皇上这几日怕是心情不好,所以才…!”
“我知道!”我忙打断他的话,我不仅知道他心情不好,更知道这罪魁祸首是谁,这样想着,不觉惨淡地笑了笑,落了他的眼里,却是黯然伤神,又惹来一声惋惜怜悯。
不待他开口再说些什么,我只笑了笑:“公公好好照料皇上,我先回去了!”说完,便抽身离开,只将他撂在那里空叹息。
等到他的伤势痊愈,又是十日有余,时节也进入了寒九。行军打仗,常常耗时一年半载,因为要顺着天,地道将一类,这样的天气,实在不宜交战,所以军营中反倒是一派太平,虽然只是短暂的,至少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木预心里却要烦躁不堪吧,他曾经说过,行军打仗,最扰人的便是寂寞。当决定了一些事情,心里开始彻彻底底地怀念,将他将说过的话在心里思忖一遍又一遍。
更重要的是,离离的产期将近,幸而杨溥无需在这样的天气领兵出战;才得以日日守了身旁。皇上那处未得允诺,只是我知道,他心里正在思量此事。撇开私怨不谈,战争从筹备到爆发,都是劳民伤财,有伤国本。如若能不废一兵一卒,而将这场谋反乱战平定,又有何不妥。如今我只能等,等他开口发话,而等待的日子是一种煎熬。
这日黄昏正俯了案边,随意翻了翻书,忽然彩烟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一眼望见我坐了绒毯上,忙上前说道:“姑娘,叶姑娘好像要生了!”
“要生了?”我听得一愣,幸而立刻反应过来,忙站了起来,彩烟也上前扶我,一面说道:“刚刚说肚子痛,大夫来看了,说是怕要生了,赶紧寻产婆去!”
“这是早产么?”我心里却在寻思,日子好像还未到啊。彩烟却是摇了摇头,有些讪讪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早产这二字总让我心有余悸,多半是早先电视剧上总那么演着,心里想着越发不安,一面便拉了彩烟出帐。
还未至帐口,便见杨溥正在那里踱来踱去,急得倒真像热锅上的蚂蚁。我忙上前去,他见了我勉强笑了笑。
“在里面?”他不用回答,我便听到凄厉的惨叫声传了出来,而他额上的青筋更是和着这一声声的惨叫而一下下的突出。我听得只觉发怵,想要开口安慰,自己却已是忧心忡忡,只能站了一旁。
因为是黄昏,夜色渐深,寒风越发凛冽,我不禁裹紧了裘襟,彩烟见了,忙靠得近了,轻声问道:“姑娘冷吗?”
我摇了摇头,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帐内,灵儿在帐内照应着,离离的惨叫声越来越频繁,听得我胆战心惊,只是如何担心也无济于事。忽然帐被掀开,却是灵儿正端着浴盆匆匆忙忙出来,杨溥慌忙截住她:“怎么样了?离离还好吗?孩子呢?”
“还好还好,姑爷不用担心!”她忙不迟迭地点头,
“怎么这么久,她是不是很痛苦?是不是…!”他还未说话,灵儿只是快速抽身一面走开,一面说道,“我的好姑爷,别挡路啊,我要去换水!”
我忙示意彩烟进帐内去帮忙,一面轻轻地扯了杨溥的衣袖,安慰道:“杨大人不要急了,灵儿既然说了没事,应该不会有事的!”
他自觉有些失了态,只能强笑了笑,却依旧是踱来踱去,仿佛这样可以减轻焦虑。
忽然帐内就传来一声婴儿的哭声,在寂静空旷的夜色中愈发地嘹亮,杨溥听得竟有些发愣,半晌才喃喃自语:“生了?”
我瞧得有些莫名感怀,朝他点了点头,笑了说道:“你做父亲了!”
他这才恍过神来,有些欣喜若狂,一面转身冲进帐内。
我看着他的身影,不禁摇头失笑,彩烟恰好掀帘出来,见了我忙上前笑着说道:“真是个男孩!”
“是吗?”我望了一眼帐内,此刻杨溥正俯了榻前,与离离一起深情注视着他们的孩子吧。
“嗯!”她笑了笑,又轻蹙了秀眉,仿佛是喃喃自语道,“以前总听人说,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小子,不知道为什么,杨姑娘的孩子却是小小的,皮肤皱皱的红红的!”
我听得不禁扑哧笑了出来,瞧着她难得有些迷惑的神色。
“姑娘笑什么?”她被我笑得有些不自在,忙问道。
我只是笑而不语,想着那个小小的皱皱的孩子,生命实在是很奇妙,当我们还是孩子时,不明白自己从何处来的,而后那些科普知识教我们知道了生命的形成与孕育,生已可知,却不知道死了会如何,真的是化为灰烬,荡然无存了么?
“姑娘进去看看么?”彩烟已踱了我的身旁,瞧了我已有些失神的模样,小心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这才将视线转了回来,笑了笑道:“这一折腾怕是累极了,就让杨大人陪着,我们何必去打搅?”
“那我们回营帐吧!”彩烟一面替我将裘襟的绸带系得紧了。
我点了点头,忽然眼前一亮,仿佛有什么东西飘过。还来不及瞧清,便听到彩烟有些惊喜地说道:“下雪了!”
我听得一愣,再定睛一看,那在眼前如柳絮般飘扬的,真的是雪,不觉笑了,自言自语道:“真是应了良辰吉时!”
这应是今年第一场雪,还不算大,谁剪轻琼作物华,仿佛飞袖间,细雪翻飞如花,落了脸上,丝丝凉意。不觉伸手,欲要承接这絮絮雪花,却是触手即化,水过无痕。不过是眨眼间,雪越下越大,竟有漫天飞舞的势头,抬头望天,暮色沉沉,只觉寥落高远,萧萧簌雪落下,寒风却息了声,转头又看向那帐内,已听不见窃窃私语。
“姑娘!”彩烟见我半晌不说话,有些担忧,一面轻扯了我的衣袖。
我只是笑了笑,一面喃喃道:“只是忽然想,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寂寞如雪?”身后却传来一声重复,我返过头去,便见他站了离我几步之遥。已有十日未见,不觉扫了一眼他的肩处,却看不出端倪,想必伤真的痊愈了。这一瞄,却落了他的眼底。
他慢慢踱到我的身旁,彩烟忙俯身轻唤:“皇上!”
我看了一眼彩烟,她会意地点了点头,一面退至远处。
他却站了半晌,而雪越下越大,原先是轻素减云端,不过片刻已是沈沈飞雪白。而他已不知心思落了何处,兀自沉吟中。
忽然传来一阵婴儿哭泣的声音,划过这俱寂的夜色,不觉返头看了一眼帐内,那孩子又哭了么?刚来到此处,遇上一场初雪,却不懂得喜悦,只是孩子,什么都不懂,众人为这初雪的到来而雀跃,他却是哭他的,一副与我何干的模样,所以做孩子是好的,我行我素,没有牵绊。只是时光不会任他侥幸,终要在他身上烙下印迹,世事终要与他旖旎纠缠一番,只盼他这一场生命不必华丽深邃,也不要幽苦艰绝,仕途,荣华,权势尚可轻触,只有重叠泪痕缄锦字,人生最难将息的情字,真要慎之又慎。这一番辗转思侧,又觉啼笑皆非,不过是个孩子,如花若锦,弦轴刚抽,我竟在这替他胡思乱想。
“朕可以答应你吗?”他的声音没有预兆地落了下来,愣是让我吓了一跳。待到恍悟过来,心里却是不解。转头望向他,却是瞧不出神色,仿佛有一层薄薄的雾隔了眼前。
五十三
“这是什么表情,就算不是欣喜若狂,也应该是满意的神色!”我瞧不清他的脸,只听到这冷漠的嘲讽,“至少朕在给你选择的机会!”
一时间将各种心情按捺下去,一面俯身叩谢,一面抬头笑着说道:“谢皇上成全!”
从他的眼睛里,我瞧得出自己的笑容,不是灿若星辰,不是盈盈莞尔,只是平平静静,淡淡落落的一笑,却几乎将平生力气都用得尽了。
他却是盯了我半晌,神色已是淡薄漠然,又伫了一会,才拂袖离去,返头的一瞬,落下一句话:“你犹豫了!”
等他走得远了,彩烟才走上来,一见了我却是慌措地问道:“姑娘,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只是笑了笑:“我们走吧!”
孩子取名为暮念,因为是黄昏出生,又承袭一份十年天各一方的思念等待。这孩子很安静,绝大部分时候是酣睡着,不缠人不哭闹。还有些皱皱的眉眼,鼻唇依稀能看出袭承离离的样貌,若是再袭了杨大人那份清朗磊落,长大了又是一个丰神俊逸,好姿容的温润男子。
“寺玉笑什么?”叶离离正靠了榻上,目光却一刻不停地随着这襁褓里的孩子流转。
我笑了笑说:“我在想,这孩子长大后,一定又是个人见人爱的俊俏公子!”
叶离离也不禁笑了笑,一面伸了手要抚摸他小小的脸额,一面喃喃自语:“我希望他的一辈子平平淡淡,安安稳稳!”
不禁抬头看了看离离,幼年时因朝堂重案牵连被诛三族,逃过此劫却又落难风尘,遇上一良人却叹造化弄人,两地相隔等了十年,这一番波折,人生芳菲已逝去大半,红颜易老,年华不再。只是不幸中的万幸,便是如今这份幸福,捧了手上也觉颤颤巍巍,心有所感,意有所归才会说出这话来吧。
不禁作了认真的模样朝她说道:“这孩子,或是你们,以后的日子都会安安稳稳!”这话不是信口拈来,因为知道杨溥是四朝元老,还会辅佐下一代皇帝,最后寿终正寝。
她听了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小姐,你看,他在笑耶!”灵儿正一面逗着那孩子,一惊一诧地又笑又唤着。
“眼还未睁开,哪会笑啊?”叶离离啐了她一声,她却较了劲,一面把孩子抱了过来, 一面嚷道:“小姐,你瞧呀,真的在笑,闭着眼睛也能笑呢!”
“许是做梦了吧!”彩烟瞧着也忍不住笑了,我瞧了这二人愈发离谱地想象,不觉暗暗失了笑,对外界一无所知,又毫无记忆的人怎么会做梦呢?
从离离帐内回来,昨夜的雪越下越大,今日已是皑皑一片,抬头望天却还是愁云惨淡,凝作一处。雪花散入珠帘,落在衣襟上,一触即化。地上的雪堆积了三分,踏上去哧哧作响, 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这样踏雪,因为家住北方,冬天常常是大雪纷飞,冰落三尺,还是孩子时也会见了雪而喜不自禁,也曾顽皮地在雪地里翻滚,像个男孩一样,扔雪球打雪仗堆个雪人什么的,那样简单满足的心思再也寻不到了。这样暗暗想着,不觉脚下一滑,重心不稳径直摔了下去,可怜彩烟被我拽着,也顺势跌了地上。
“姑娘,摔着了吗?哪里疼吗?”她坐了地上,还慌忙问这问那的。我笑着摇了摇头:“不疼,雪地上松松软软的!”
一面说着,一面慢慢地爬了起来,返头一看,雪地上是两行脚印,深深浅浅。恰在此时,头顶掠过几只乌鸦和它们嘶哑凄厉的叫声。
彩烟顺了我的目光瞧去,却也笑了说道:“鸦过留声 ,我和姑娘留了脚印!”
我却笑不出来,只愣愣地望了那脚印,将积雪划得迤逦消残,恍惚了片刻,才转身朝彩烟:“回去吧!”
一回了帐内,便遣了彩烟替我磨墨,将宣纸摊开,又替我备了杯热茶,不禁抬头看了彩烟一眼,原先小渊替我备好笔墨时,也喜欢将一杯清茶搁了案上,难不成是沐大人的习惯。又见彩烟迎上我探寻的目光,已露了迷惑,不禁笑了笑,却是转了话:“好了,你去离离那里照应着吧,如今多个孩子,怕灵儿一人也忙不过来!”
她却有些迟疑,又看了案上的文房四宝:“姑娘写字别累着了!”
我点了点头,一面又遣了她出去。整日陪在我身边,倒也无所事事,瞧得她也喜爱逗着暮念,就让她与灵儿一块耍会。而且此时,我只想一人独处。
等她走了,我又是望了雪白的宣纸愣了半晌,脑海中却是回忆溢满。于是提笔,又是辗转思侧一番,才开始慢慢地写着。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扬唇浅笑,蹙眉敛目,伴随着自己那一刻的心情,甚至那些戏谑嘲讽,这时记起来,不觉已笑了出来,笑着笑着眼眶又一热。这样的心思再细细寻来,不时又辍笔侧思,深怕有一处漏了忘了,这十二年的时光,与他一起的喜怒哀乐,是我如今拥有的唯一珍宝。
这一字一句写下来,越来越快,字迹已经缭乱,心神已经涣散。
不觉天色暗了又亮,星月沉沦又浮起。漆盘的烛油添了又添。彩烟在我的身旁唤了一次又一次,我只是埋头俯案,一语不发,或是一会落泪,一会轻笑。只将她唬得泪眼涟涟,又知我这一时是不会理睬,只能坐了一旁陪着。
终于把它记载到我们成婚的那一日,我记得夫妻交拜,他轻握着我的手,只是微微用力,教我听见无声的誓言在耳边萦绕。写到此处,便搁了笔。就当是故事,有个幸福的结局。
抬头看了烛光摇曳,又见彩烟已俯了身旁,不知陪了我有多久,已经困倦地闭了眼。
不觉已将一沓纸落满了墨迹,将它叠好收拾,却不敢掀开扉页再看一眼,我只怕再望一眼,就失了勇气。
一面站了起来,腿脚已是麻弊僵硬,伫了原处半晌,才慢慢站了起来,一面将屏风上的披襟轻轻搭了彩烟的肩上,又轻手轻脚地踱了帐口,掀了帐帷,月色极好,皎皎银色落了雪地上,只觉暗夜回光,残照落了帐上,冷光清眩,将我的眼睛灼得生痛。
这是我能留给你的唯一印记,纵是时光飞逝,这字迹可以穿透数十载,等到一切都不再重要,等到时过境迁,等到我已离去,希望这些字可以将你的回忆唤醒,也希望时光的穿透,可以淡薄这份感情,等你再忆起一切,不会如我这般,心里绞痛得不能呼吸。
我一面将这些信笺整好,依旧将它搁进了那个锦盒中。彩烟只在一旁看着,知道它是我这几日不休不眠俯案写下的东西,只瞧了我一丝不苟的神色,也不敢出声打搅。
又将它捧了怀中半晌,才看向彩烟,一面将它递上:“这个,又要麻烦彩烟替我保管了!”
她听得一愣,满目不解。我笑了笑说道:“等到了时候,你见了公子,再交给他!”
“交给公子?”她更是瞪着我,依旧迷惑,“姑娘为何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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