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太子的禁脔-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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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太子的禁脔》作者：苏小路

备注：
　　　　　他就说他讨厌人类，虽然这个人类很吸引他。什么？不愿意长生不老和他在一起？没关系，他可以迁就，可是什么？他居然有二心？他就说人类都是欲无止境的混蛋！！　　　　　　　　　　　　　　　　　　　　　　　　　　　　　　　　　　　　　　　　　　　　　　　　　　　　　　　　　　　　　　　　　　　　　　　　　　　　　　

☆、龙太子的禁脔…1

“赵希，你可曾有一丝喜欢过我？”说话的男子有一双妖异的瞳孔，金色，泛著奇异的光泽，引人入胜。或者，误入歧途。他的面容那麽年轻俊美，千百年来不曾改变：“你只是恼我恨我限制你的自由，还是你根本就没想过和我在一起？”
赵希被质问著，不知所措，只有沈默以对。长久的沈默，两个人对望，谁都不说话。
蓦地，男子低下头，再抬起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相当温和的表情：“小希，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再也不逼你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边说边向赵希伸出手。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赵希的双手迅速藏到了背後，相当用力的握在一起，仿佛是在抵抗著什麽。指甲狠狠地掐在肉上，裸露的手臂泛起青筋，额头隐隐泛起汗渍。显得十分痛苦的样子。
男子别开脸，像是在忍受压抑著什麽似地，良久。
“好了，小希。”男子伸手抹平他紧皱的眉头：“我不逼你，我们慢慢来好不好，反正还有那麽长的岁月。”
反正岁月悠长，不急於一时。他无数次听到男人这麽说，他清楚的记得他的面容，这麽久了始终不曾忘记，他是造成他噩梦的元凶，也是他梦境中唯一的主角。
赵希在黑暗中睁开眼睛，他的瞳孔竟然隐隐泛起了金色，如同梦境里男子的眼睛，在漆黑的夜里光芒大盛。他迅速的闭上眼睛又睁开，瞳孔已经恢复了黝黑，之前的一切转瞬即逝，仿若在黑夜里生出的奇异幻觉。他在床上撑起半边身子，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一个古旧的记事本，不知是什麽年代留下来的，纸页早就泛黄的脆弱，仿佛一碰就会碎。他的手摸上了封皮犹豫了一下，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有翻开，只是小心的把本子放回去。
“敖青，这是我离开你的第500年，我记得。你是在提醒我要回去了吗？”赵希低头看著刚刚触碰过本子的食指，自言自语般的小声念叨：“也是呢，都这麽久了。这麽久了呢。久到我几乎都忘了，你是多麽霸道的人，多麽不容人。多麽自我。多麽，可恨。”
他的声线带著轻易不被人察觉的哀伤，深入骨髓。
赵希回想到了从前。他不是个轻易回想从前的人，大概是活了太久的缘故，他能想起的，几乎都是500年前的事，因为太过於刻骨铭心难以忘记。而离开那个人的五百年仿若白驹过隙，轻飘飘的离去，什麽都没有留下。
这麽久了，他还是孑然一身，尝试著谈过几次无果的恋爱，尝试著不要回想遥远的过去，都是失败。赵希明白，他的人生，在遇上那个人之後就已经终结，剩下的本是遥不可及的未来已经变成了既定的可以预知的现在。
你不必安排明日的生活，因为明日与今日没什麽不同，你不用担心未来，因为你已经站在了遥远的时空那端，不生不死。或者，长生不老。
赵希半靠在床头上，从床头上摸了一根烟，点了火。烟雾缭绕中，他想起了那段刻骨铭心的岁月以及飘渺无知的感情。
说是感情，其实是自己亦弄不清的情感。他想，也许敖青就从来都没明白过，他对自己究竟是报了怎样的期望，才会失望的那样彻底。
他不想回去，一旦回去，这五百年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一切都回到了原点。这起码不是他期待中的结局之一。
他把还泛著火星的烟扔到地下，细细长长的还有半根，在地板上燃烧著。赵希默默注视著那弱小的火光。慢慢的闭上了眼。
不论怎麽做噩梦睡不著，第二天他还是准时的像闹锺一般。醒来刚好6点。不知为何，他不想去学校。
没错，赵希是个大学老师。这是他刚做了3年的职业。
他穿好衣服，走到书桌前拿起早就写好的辞职信，带了钥匙出门。
在这个辞职比找工作容易许多的社会，赵希在听校长说了第三遍我们真的很遗憾的时候，忍无可忍，头也不回的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没想到一出门，门口就站著一票泪汪汪的女生。
“赵老师你要走了吗？”为首的女生拉住他的衣角：“你不是说会带我们到毕业吗？”
赵希摸摸她的头：“没办法啊，老师家里有急事，要回去了。”
“那老师你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赵希摇摇头：“看命吧。”
泪汪汪的女孩们一下子咧开嘴笑了：“老师你还是喜欢说这种神神怪怪的事情啊。”
“老师现在都21世纪啦，不要还这麽封建啦，亏你长了张这麽年轻的脸。”
“老师你好好笑哦，老师。”
七嘴八舌的话语，微微的喧闹微微打散了赵希心中的阴翳。
“你们不知道啊，天命难违。”赵希笑著吐了口气：“等知道的时候，就晚了。”
女生们这下更是笑得明显，离别的伤痛就这麽被暂时忘记了。
天命难违。
对崇尚唯物主义的现代人来说也许只是一个笑话，对赵希来说，却是穷极一生都难以挣破的枷锁。
“我会想念你们。”赵希的声音带著些许蛊惑：“在我经历的，将要经历的岁月里，都不会忘记你们。”
这是不折不扣的谎话。整整五百年来，这话他不知对各型各色的人说过多少遍，然而一眨眼，他就会忘了他们。独自存活的悠长岁月让他变得无比薄情。许多年前那个热心乐观少年，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多年前他用来吸引那个人的东西，胸腔里那颗热忱跳动的心脏，那美好纯洁的心灵，在岁月的打磨下已经什麽都不剩，只剩下和以前一模一样的臭皮囊。
赵希带著报复的心态，他想快点回去见那个人，看看自己身上还有什麽值得他喜欢的，想要看他失望厌恶的神态，想要狠狠地伤害他，就像当年他对自己做的那样。
现在交通无比的方便。
赵希坐在飞机靠窗的座位朝外看，飞机渐渐的爬升，脚下的一切变得渺小，然後模糊不可见。
他想起很久之前，那个人也是这样，带著他飞翔，仿佛天地之中只有他们俩。他不记得那时的敖青究竟放了多少心在他身上，可还记得他们经历的美好岁月，那麽的美好，就如同伤痛一般不能轻易抹去。
到达目的地也不过是两个小时之後。
东海。
赵希站在海边深深吸了一口气。海水特有的咸腥争先恐後的涌进鼻腔，他眨了眨眼，差点落下泪水。
这麽多年，自从他离开这里之後，就不曾回去。
越走越远，越走越到荒凉缺水的大西部。自己的内心也变得越来越干固。他突然有些害怕起来，这麽久的岁月，他突然不知该如何面对那个人。
他走向海里，一步一步，缓缓的。
如若周围有人一定会惊叫起来，那像极了万念俱灰想要轻生的人，可是对赵希来说，只是去探望一个故人而已。
他越走越深，直至海水淹没头顶。
没有丝毫缺氧的感觉，他根本感受不到水的存在。
他凭著记忆走到了水晶宫。不禁松了一口气。这麽久了，还是回来了。
这里也是，一点都没变。
伫立在海底的水晶宫，冷冰冰的泛著庄严地气息，就如同那个人一般的神圣不可侵犯。
慢慢的走近，果然被门口的虾兵蟹将挡了下来。连说的词语都和赵希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大胆，何人竟敢擅闯水晶宫。”
那神情和姿态，不由得让赵希想起电视上那些神话传说中的虾兵蟹将。人类真是聪明，虽然不知道有神明的存在，可还是模仿的很像的。这麽一想，禁不住笑了起来。
赵希的模样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间，捉摸不定有几岁，长相顶多算是清秀，但是笑起来的样子很是狡黠可爱。眼睛弯弯的，鼻子上有些细小的皱折，微微露出尖尖小虎牙，两个虾兵道行尚浅，竟是看呆了。
“我找敖青。”赵希笑著说：“不过既然你们俩傻了，我就自己进去找了啊。”说完还拍拍他们的肩膀，大摇大摆的从大门走了进去。
水晶宫内里也没什麽变化。赵希这麽想著，又暗笑自己傻，也许这里千百年来都没有什麽变化吧。五百年对凡人来说是很长久的，但对龙神们来说，也许只是弹指一瞬。眨眨眼，时间就过去了。
他本是凡人，五百年对他来说，已经长的太可怕了。他需要抑制自己才能够不做噩梦。
因为你已经没有未来，长久的活著，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龙宫很大，赵希加紧脚步，还未走到正殿，就听到里面传来的一片丝竹管弦之声，还有隐隐的喝彩声。
他躲在门口偷看，一眼就望到了敖青。
他坐在大殿之上，手里搂著一个轻解罗裳的女人，脚下还跪坐著一个。脸色那麽的严肃，这麽多年，他还是没怎麽变，容貌依旧美得触目惊心，还有那金色的瞳孔，依旧那样吸引人。殿堂里好些美貌女子在跳舞。敖青的右侧手边的位置，一直都是赵希坐著的，此时已经换成了另外一个美貌的女人。
看起来端庄又优雅的女人，赵希是认识的。在赵希之前敖青最宠的女人。莲。
“哎呀你是新来的侍从吗，怎麽躲在这里偷懒。”女声从赵希後面响起，同时她还把赵希一拽：“赶快把这个给大太子送进去。”
莫名奇妙的被塞了一个托盘，上面放著好些酒水和水果。赵希硬著头皮朝大殿的王座上走去，不知为何心里竟隐隐的含了些期待。
他低著头，依照记忆中那些人的样子小心的把酒和水果摆好。即使不抬头都感受得到落在他背上的刺人的目光。
“你回来干嘛？”敖青开口的时候他正在往莲的杯子里添酒。
猛地听到敖青的声音，赵希的手一抖，酒撒了一桌子。他被人拽著後背的领子提了起来。
“问你呢，你回来干嘛，赵希？”
他只好抬起脸，和敖青对视，嘴唇抖了抖，说出了自己也想不到的话语：“敖青，我好想你。”
敖青显然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先前还戾气十足的脸庞瞬间变得很柔和。他手指放松了力气让赵希站在地上，还温柔的替他整理好了衣服的领子。被抱到怀里的时候，是赵希自己也没想到的温暖。
不知为何，敖青怀抱著赵希，微凉的肉体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梦，不知为何。他突然就落了泪。





☆、龙太子的禁脔…2

敖青哭了。
敖青竟然哭了。
这句话在赵希的脑海中不断放大，震的他耳朵嗡嗡作响。敖青哭了，那个千百前来流血不流泪，可憎又可恨，霸道无理又任性的敖青，居然哭了。他宁愿相信落在自己衣服上沾湿了一片的是敖青的口水而不是眼泪，他宁愿相信敖青比千百年前变得更加冷血也不愿看到他示弱的样子。心脏砰砰的跳，带著连自己都无从知晓的期待。
赵希微微抬眼望向四周。龙宫的人都各司其职，哪怕是他的出现打乱的宴会，他们也只是马上撤下食物和酒水，恢复大厅的平静，没有一个人朝他们的方向看。何况敖青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只有他知道敖青哭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好像是变成了他们之间的小秘密。甜蜜而酸楚。
这就是他们俩之间的相处方式。
赵希不断的期望，敖青不断的学习，赵希退一步，敖青进一步。到了现在，敖青学会了人间的七情六欲，学会了与人相处甚至拉拢人心。他几乎变成了一个人。
沦陷只是时间问题，再多的挣扎都是徒劳。他挣扎了500年，最後还是回到了这里。
几乎有那麽一瞬，赵希想要放下所有和敖青相守。差的只是不甘心而已。
“敖青。”开口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尾音在颤抖：“敖青。”
接著就被温柔的摸了头发，因为拥抱著的姿势，敖青的体温烫的他也开始发热，心发慌。
“敖青。”
“嗯。”
“我一直在想你。”
就这麽一句话，反复的在说，因为不知道除此之外还能说什麽。
在过去的500年里，他不断的想起敖青，想他的坏，更多的却是他的好。敖青伤害了他，但是他也对他好过。他恨敖青霸道任性禁锢他的自由，无视他的自尊，可是他也爱著这样的敖青。
後来他谈过几场恋爱，男女都有，却没有一个能像敖青那样对他，也没有一个能让他那样的动心。敖青是他内心的里程碑，记录著他的过去，延伸著他的未来。
他被他无声的下了蛊却不自知。
内心的矛盾是促使他离开敖青的理由。
他恨敖青把他变成这个样子──只能活著，经历无尽的岁月变迁，连死去都不能，却从没想过如果没有遇到敖青会怎麽样。因为活的太久，他已经丧失了思考死亡的能力。他从不思考何时回去找他，却也没想过再也不回去。他恨他把他变成了这样，到後来却连自己都习惯了。
人说的真不错。时间是疗伤的圣药，没有什麽爱恨是抹不去的，没有什麽是忘不掉的，只是时间不够而已。
他不知道他还要多久才能抛去对敖青的爱恨，却在遗忘还未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害怕了。害怕遗忘，或者被遗忘。
是敖青让他的人生变成这样，他却对他爱恨交加。
敖青没有接话，只是更用力的把他按在怀里，刻在心上。他们分离了这麽多年，却难得的对彼此都没有陌生感。一切恍如从前。
这温情脉脉的重逢，在某些人眼里就变成了一场可笑的闹剧。拥抱著的两个人谁都没有注意到，莲──敖青的宠妾，眼里散发出的妒恨的光芒。
灾祸的种子一旦埋下，就注定不得善终。
莲曾经是敖青最喜欢的妾，不是没有原因的。
龙族生性高傲，敖青偏又薄情冷性，终年寒冰也捂不化，在遇到赵希之前，他真是千年也不见笑一下，当然也不会生气。只是终年板著那张扑克脸，白白浪费了他英俊的容颜。他有三个妾，也只是为了他那几乎不存在的欲望所设。龙性本淫，偏偏敖青却是一个例外，千年也不见得会有一次欲望，这样下来，他的三个妾更是连吃醋争斗都懒得。
这一切，东海大太子龙宫的微妙平衡，在赵希出现後立刻被打破。
说起来还是很久很久以前，赵希只是个16岁的少年。那是一个相当俗气的开始。
龙族一般都只有两种职责，司雨以及降魔。司雨的一般是由越过龙门的鲤鱼或是鲛所化的龙族执行，像敖青这种血统纯正的天龙是不肯干这事的。於是只有降魔。
那日，那妖的名字叫梦魔。
妖如其名。那是最难缠的妖，入梦，所以看得到你内心最脆弱的地方，他抓著你的软肋不放，让你无可奈何。
饶是敖青法力高强，也差点著了他的道。拼著收了梦魔，敖青也受了伤。他是龙族，一向性子高傲不肯低头，即使受伤了也要强撑著不肯求助於人，撑到了东海边上，终於忍不住晕了过去。
赵希就是在那里捡到他的。
敖青从昏迷中醒来，著实吓了一跳。
他记得他是晕在海边，醒来却是躺在一张实在是很难称之为床的地方。不仅如此，因为他是正躺著，双眼可以清楚的看到屋顶破了好大一个洞。环顾四周，只能说这房子的主人实在穷的可怜。小小的一间房，只有一张勉强的床，光秃秃的桌子，破旧的衣柜。
真是。。。让人难以忍受。
敖青挣扎著坐起来，腹部的伤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但又有种凉凉的感觉，他掀起上衣，发现伤口已经被敷了药草。
他本是神龙，凡间的草药多半对他也没有什麽效果，他伸出手指轻轻的点在厚厚的药草上，十分清凉的触感，不知为何，他没有抹去，只是盯著看了两眼然後放下衣服。
“你醒了啊，”非常有活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呀，你怎麽坐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