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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家-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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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也折腾不出多少东西来,这是一切的根本,但是这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最少也得要个三五年。”
刘夫人点点头,程水若继续道,“然后则是怎么去赚别的地方的钱,人离乡贱,物离乡贵。官府的钱都来自税收,咱们就唯有变着方儿的让咱们这儿的优势给体现出来,让许多的人来咱们这儿做生意,做生意的人多了,才有更多的税可以收。只是,眼前确实是个困境,不能收税,上面的拨款又下不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楚大人自己掏腰包来填窟窿了。”
刘夫人道,“那怎么行?谁都知道楚大人是清官儿!”
程水若眨眨眼道,“那就要官府自己想办法弄些收入了,不抢不偷不收税,还能做什么?莫非要与民争利?”
第一四六章
程水若并不想把自己表现的多突出,不过,她与刘家交好,刘家好了,她自然有好处,而楚怀沙是个一心热为民做事的官员,虽然这会儿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在程水若看来,转不过弯来也是好事,一州一府的父母官并不像京官那样需要多圆滑,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反正他的后台是皇帝也不怕得罪人。
这个知府别人做自然不如他来做,她要在这儿站稳脚跟,楚怀沙这样清廉的官员在这儿当父母官对于她来说才是最有利的。
所以,程水若才会勉强提醒一下刘夫人,刘夫人想不想的明白都没关系,刘师爷的脑子够好使,官府里的弯弯道道也看的最清楚,想必是会明白她的意思的,其实按照程水若的观点来看,楚怀沙最大的麻烦并不是他的死脑筋,而是他跟整个豫州城的血债,若是调和不了这个矛盾,什么都是白搭,想来皇帝让他来,也是为了磨一磨他的性子吧?
送了刘夫人走,程水若便专心的忙活自己家里的事儿,何敏儿到底不是什么常性的人,初时的新鲜感过去了,便再也在家中憋不住,经常带着霁风跑出去,因为暗中有人护着她,程水若也懒得管。
这一日,正是与刘夫人约好的茶会的日子,便在其中一位夫人的家中聚会,程水若便早早的将自己收拾妥帖,领着何敏儿与小环出了门。
那位夫人是本县县令的夫人,本就是豫州城的大户出生,家中田地不少,更是在城外有一座大庄子,那位县令虽是豫州城所辖,处处被知府掣肘,却也是个年少的进士,前途不可限量 若非皇帝派了楚怀沙空降过来,许多人都以为他会在这次事情之后晋升的。
因此,那位夫人在本地很是有些声望,还有几位程水若却是有此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官夫人,总是脱不了县里州府的官夫人就是了。
对于这个时代的夫人们喜欢什么,程水若不清楚,所以才拖着小环和何敏儿撑场面,据小环自己说的,吹拉弹唱,她虽不算精通,却也是上的了手的,各种各样的游戏也是会一点儿,至于何敏儿,自小就跟宫里的人玩惯了的,上有所好,下必行之,想来也不会怯场,面子问题应该可以保住。
马车缓缓的向城门行去,三个人在车上促膝而坐,何敏儿正兴高采烈的与程水若讲她这两日又瞧见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却是发现马车渐渐的慢了下来,车外的车夫道,“小姐,城门被人堵住了,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咱们要不要绕到东门出去?”
何敏儿闻言便撩开窗帘探出头去,瞧了一眼便扭讨头去,“咦,好多人在哭啊!咱们下去看看吧?”
说着也不管程水若同意与否,径自跳下了车,近来何敏儿最是喜欢东家长西家短,颇有成为八婆的潜质,最是看不得热闹,程水若见状唯有摇摇头,撩开窗帘瞧了瞧,前面果然堵的好生厉害,人七嘴八舌的在说什么也听不清楚,却是可以隐隐约约的听见一些哀嚎声,像是许多妇人在哭一般。
城门的道路并不宽敞,也就仅仅容得下两三辆马车并行,这会儿车马拥挤,行人也围拢到了一堆,根本就没办法过去。
何敏儿跳下车便往人堆里挤了过去,她身子娇小,旁人又只顾着看热闹,三两下便钻进了人堆里,人堆里大半都是闲来无事的汉子,偶尔有两个妇人,程水若见状怕何敏儿出什么事儿,连忙拉着小环下车,只让小环守着车子,唤上白管事与她一道过去。
只听见身边看热闹的人纷纷摇头叹息,即便有两个后来不知道情况的询问,旁人也只是摇头叹息,什么也不说,程水若不由得好奇心大涨。
前方传来的哀嚎声,哭的是声嘶力竭,一个个哭着自家的儿子,一时间也分不清到底有多少的妇人在哭。
难不成还出了人贩子了?
在白管事的帮助下,总算是挤进了人堆,程水若却是被眼前的情况给惊呆了,城门口,跪了一排排的老妇人,从五六十岁剑七八十岁的都有,从头发花白到发鬓尽染风霜,脸上沧桑一瞧便知道是那经历了不知多少苦难的妇人,出生也必然贫苦,就在这儿,跪在城门口,撕心裂肺的哭着自家的儿子。
“儿啊……你回来啊!你这么走了,让老娘怎么办啊?你爹去的早,我含辛茹苦的把你拉拔大,这才刚抱上孙子没两年,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说走就走了,他们娘儿俩也跟着你去了,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狠心啊……”
“儿啊……我的孙子嘞!你们怎么就都这么把我给扔下了啊,你让我怎么下去见列祖列宗?你让我怎么有脸活下去?……”
这是怎样的场景啊?
老年失孤,身上衣衫褴褛,悲不自胜,只让人一瞧便不由得悲从中来,难怪所有的人除了叹息就是感慨,却是一句话也不说,便是那守着城门的士兵,也是满脸凄然的看着她们,即便她们挡了路,却也没有一个人上前去驱赶。
程水若最是看不得这些事情,鼻子一酸,别过头去忍住不听,脑子里胡斯乱想着,尽量别在这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在现代信息社会生活过就有个好处,知道这样的群体性事件绝不会是偶然发生的,这么多老妇人,一起跪在城门口,为的会是什么?程水若下意识的就想起了楚怀沙。
不忍心去看那些老妇人,不得不将自己的精神分散开来,在人群中寻找何敏儿的身影,却是瞧见何敏儿正与一个乡绅模样的八字胡中年男人在说话,一边说一边擦眼泪,鼻子眼睛都红红的,神情却具义愤填膺。
程水若见状连忙上去一把拉住何敏儿道,“敏儿,咱们该走了,时间来不及了。”
何敏儿一扭身子,叫道,“我不走!她们这么可怜,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害死她们家的人的。”
程水若闻言唯有苦笑,何敏儿要管这事儿其实也没什么,怕就怕被人给利用了,这丫头的倔脾气她已是尝试过了一次,跟她也是不相上下的,她自个儿最是知道自个儿的事,这种时候怕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唯有给白管事低声道,“你让小环去找个地方歇着,把马车找地方停好再过来,我在这儿瞧着,实在不行只有迟些去那边了。”
白管事点点头走了,何敏儿却是在听那中年男人说话,旁边的人都是听的满脸的愤然,程水若断断续续的听到了点儿,什么害死了他们的家人又不管她们死活之类的,只将那人形容的一钱不值,却是绝口不提那个人的名字,众人却是像心知肚明的样子,唯有何敏儿傻乎乎的不断的问那人是谁。
程水若摇摇头,站在一边听着,心头却县一阵冷笑,果然就是这些手段,旁人被煽动的义愤填膺,只恨不得生噬那狗官的血肉,心中不由得琢磨,这楚怀沙到底如何去化解对手的这一招?
“劳烦大家让让!劳烦大家让让!”人群后传来一阵颇为客气的声音,后方的人突然沉默了下来,纷纷的让出一条道来。
只带了两个管事,半个兵丁也没有,楚怀沙一身青衫布衣缓缓的走了过来。
一干老妇人哭的正伤心,看见来人,哭声更大了几分,有几个更是不甚其哀,哭晕了过去。
楚怀沙见状连忙上前去,扶住其中一个,叫道,“快去请大夫过来!诸位老人家,不要再哭了,这样对身子可不好,你们都已经这般大的年纪了,有什么事便与本官说说,本官替你们做主。”
跪在前排的一个老人闻言抬起头,眼巾闪过一抹憎恨的头彩,呸的一口浓痰吐到楚怀沙脸上,“你做主?就是你做主把我儿给害死的!老太婆跟你拼了!”
说着便欲站起身来,却是因为跪的太久双腿发麻,哭的太久,又身上没什么力气!还没起身便跌倒在地上。
楚怀沙带来的两个管事见状便要去推那老人,楚怀沙连忙侧身挡住,厉声喝道,“还不赶紧去请大夫过来!”
“我们不要你的假惺惺!楚怀沙,你要是真想我们好,就滚出豫州城去!否则老婆子就跟你拼了!反正我们也是没两天活的人了!……”
“滚出豫州城去!”众老人大声叫道,“滚!滚!滚!”
人群后不知道是谁突然叫了一声,“就是他,害死了咱们多少的相亲亲人!就是他,害的这些失孤的老人也没饭吃!就是他!让他滚!”
“楚怀沙,叫你滚!”
“楚怀沙,滚!咱们豫州城不需要你这个狗官!”
“滚吧!”
一时间,群情激奋,反倒是方才一直很激动何敏儿有些茫然,喃喃的道,“他们说的是楚大人?!!!”
程水若淡淡的笑道,“可不是楚大人,敏儿你刚才没听出来么?在豫州城害死了上万的人,遍数历代,又有几个?”
何敏儿闻言抿了抿嘴,低声道,“可是,他是好人啊!”
程水若无语,唯有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这事儿咱们管不了,他是好心,可是确实也害死了不少不该死的人,大局来看,他是对的,可对于这些人,公平么?”
“可是,”何敏儿倔强的皱了皱眉,“若不是楚大人,兴趣这此人都会死!”
程水若摇摇头笑道,“没有可是,如今结局已经注定了。这此人年老失孤,生活没有人照顾,对她们来说,活首不比死了好。你忍心苛责她们么?”
何敏儿看了那些哭的甚为悲切的老妇人一眼,不忍的收回眼头,摇了摇头,抓着程水若的手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让她们这样吧?就没人管她们么?”
怎么会没人管?朝廷已有明命,各个县都要照顾好这些年老的人,可是,下拨的银子填补各地的窟窿都不够用了,哪儿来的钱来照顾这些人?所以各地才会想收些税赋吧?结果楚怀沙拦着,他又拿不出钱来给各地花用!逼急了下面的这帮人,才会给他上演这么一出。
只是,程水若不知道该怎么跟何敏儿解释这个事情,眼下这姑娘已经够愤怒了,真要给她说了!指不定能招什么事儿,因此,程水若只是摇摇头。
程水若明白,楚怀沙何尝不明白,这豫州府就是个烂摊子,皇帝偏生要丢给他收拾,大概的意思就是,你自己惹下的事儿,就自己去结个尾吧。
楚怀沙除了叩谢皇恩还是只能叩谢皇恩,雷霆雨露皆悬君恩。
只是,看着各县的老人集中到了这一块儿,虽然知道她们身后必然有人操纵!却是怎么也怨怼不起来,只能怀着一颗愧疚的心,唾面自干。
几个老妇人扑上来抓扯楚怀沙的衣裳,他只能回避,旁功两个管事也被几个老妇人给缠住了抓扯,弄的极为狼狈,个个衣裳都被扯破了口子,脸上手上都被挠出了许多的抓痕。
程水若见状也不忍看下去,这楚怀沙若是只能这样应对此事,怕也只不过是跟其他清流一般,只是个嘴巴利索,却是没人什么能耐的官员,在这豫州城必然呆不下去,便拉着何敏儿的手道,
“罢了!不看了,咱们还有事儿,这事儿咱们也帮不上忙,看着只是图添闹心。”
何敏儿抿抿嘴!她也不知道该帮这些老人还是去帮楚怀沙好,在她看来两方都没有错,这会儿偏偏扭到了一块儿,急的直跺脚,听程水若这么一说,却是甩开程水若的手便冲了出去,大声叫溢,“你们别打了!楚大人其实是好人!”
那些老妇人恨楚怀沙已经是恨到了骨子里,哪儿听的下去别人的劝慰,但凡说楚怀沙好话的都是敌人,闻言更悬怒极攻心,不光手抓脚踢,连牙齿也使上了,旁边刚不上趟的恰好瞧见何敏儿扑过来,便冲着她来了。
楚怀沙那几个妇人要去挠何敏儿的脸,大惊之下,伸手便将何敏儿拉入怀中,大叫道,“你们要打要杀,尽数冲着楚某人来,楚某人没有半分怨言,切不可对无辜的人动手!”
程水若这边也是吓的脸色发白,何敏儿冲出去不过是片刻间的事儿,她防不慎防,还好楚怀沙伸手及时,护住了大小姐的那张脸,若非如此,就冲着那些老妇人的狠辣劲儿,何敏儿今天非得毁容了不可。
乘着那些老妇人被楚怀沙喝的微愣之际,程水若三两步走上去,将何敏儿抢了回来,何敏儿这会儿也不知道是脑子撞在楚怀沙胸口撞昏头了还是被吓的,一声不吭,程水若见她无羔,松了一口与气。
那些个老太太闻言果然不再去惹其他的人 旁边两个管事她们也不搭理了,只围着楚怀沙拼命厮打,这些老妇人年老力竭,又许多的人围在一起,因此施展不开来,却是将旁边两个管事急的跳脚,程水若见状心中承了楚怀沙救了何敏儿一次的情,走到其中一个人身边道。
“还不赶紧回去叫人帮忙?”
倒也不用人帮忙了,本来发生这样的事儿,旁边有官员都少不得要上去替上官拦上一拦的,偏生楚怀沙人缘欠佳,大家都乐的看笑话,因此站的远远的,那两个管事被程水若一提醒,便反方了过来,只去叫城门口的那些兵丁过来帮忙将老太太们一个个的拉开,安顿下来,这才将一身狼狈的楚怀沙给解救了出来。
这时代的人对官兵的畏惧还是很深的,比现代人看见武警拿着微冲戒严的感觉还甚。
楚怀沙也不是全然的没有政治斗争的经验,只甚对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太下不得手罢了,脱了困出来以后,便让人盯着人群,看有没有人在带头闹事,因这些官兵对老人们还算客气,因此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将这些老太太们扶上了城楼,又让人请了大夫过来,治病吃饭,一样不少,楚怀沙却是站上了城墙,此举,让本打算趁着何敏儿发呆的时候赶紧走人的程水若停下了脚步。
楚怀沙此刻的形象绝对没有当日程水若见到他时候的玉树临风,在日光下,衣裳褴褛,蓬头垢面,更像几分叫花子,他独自站上城墙,面色肃穆,突然之间跪了下落,咚咚咚便是三个响头,磕完以后,又转过身,冲着城外,咚咚咚又是三个响头,众人对他的行为有些讶异,惊的说不出话来。
在沉默之中,楚怀沙站了起来,额头上的血流了下来,又在他被抓花的脸庞上多添了几丝色彩,面色肃然的道,“今天,有这么多老人在城门口控诉我楚怀沙是罪过,是我楚怀沙对不住豫州城的百姓,也对不住皇上的恩典!”
“磕几个头,是不能赎了我犯下的罪过的,大家都甚这么想的,我也是这么想的,皇上更是这么想的!”
“有人怕是要问,皇上既然这么想,为什么不杀了我楚某人?反倒是让我继续到豫州这一亩三分地上来当父母官?”
“说实话,我也不明白。所以,我便问皇上了,以我楚某人的罪过,即便是千刀万剐,那也是没办法赎罪的,这么重的罪孽,死后活该要下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大家知道皇上是怎么说的么?”
说到这里,楚怀沙笑了,下方的人纷纷问省,“怎么说的?”
楚怀沙道,“皇上说,千刀万剐,十八层地狱都没办法让我恕罪,皇上即便杀了我,也不过就是少让我在地狱受几十年的责罚而已,这辈子犯下的罪过,就该这辈子来偿还,我死了,豫州城的百姓除了解恨之外,没有半点儿好处,我活着来替豫州城的百姓做牛做马,有全豫州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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