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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家-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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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环扭过头冲着角落里的程水若招了招手,那老妇人眯着眼细细了看了看,待到程水若走到门口的灯光下,这才呀的一声拉着程水若的手,一把拽了进去,“小红姑娘,您怎么来咱们这儿了?”
小环急急的道,“路大婶,您先别问了,这事儿说来话长,如今外面有许多的官兵正在找我家姑娘,还要拜托您收留我家小姐几日。”
“官兵?”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从里间走了出来,使一张白布擦了擦脸,有些谨慎的走到门边瞧了瞧,这才回过头问道,“你们过来没让人瞧见吧?”
小环摇了摇头,那路大婶却是在灯光下瞧清了程水若的脸,脸上一团团的淤青此刻越发的吓人,不由得惊呼道,“小红姑娘,到底是哪个天打雷劈的,竟然伤了你?”
说着伸手去摸程水若的脸,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想了想道,“家里有些活血化瘀的药,可怜这好生生的一张脸,竟然成了这个样子……”扭过身进了里间去寻药了。
那汉子却是要谨慎几分,皱着眉头道,“小红姑娘对家母有恩,这事儿无论如何咱们也不会袖手旁观,只是事关衙门,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小环姑娘,你且与我细细的说说,我才好想法子。”
听到此话,程水若的心才镇定下来,之前小环一直只是说带她到的地方万无一失,经历了许多事的她如今却是对人人都抱着几分怀疑态度,瞧见这老妇人和这汉子忠厚实诚的模样,心一下子落地了。
小环只将程水若近日的遭遇和盘托出,听的那汉子满脸的愤慨,只是道,“原本我以为小红姑娘嫁入方家还是好事,前些日子家中还好好的摆了一桌,却不想方家竟然如此待小红姑娘!如今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小红姑娘避避也是好的,以我之见,小环姑娘怕也不太适合在外面走动了。”
顿了顿又道,“这四合院里住着的都是咱们几个有过命交情的兄弟,我的事儿自然是他们的事儿,你们且大胆放心的住下来,家母受小红姑娘恩惠这事儿没几人知道,想必也查不到咱们这里来,我天亮便出去打探,必不会教你们再受了委屈。”
末了,狠狠的抹了一把脸,骂道,“方家那帮子肠穿肚烂的东西,枉我往日里敬仰他们,没想到还是一肚子坏水儿!”
小环冷冷一笑,道,“人心隔肚皮,谁能看的真切?路大哥,小姐就拜托你们了,我却是还有事要出去办,方家若是不能还我家小姐一个清白,我便要要他方家的名声陪葬!”
那神色只看的程水若一愣,不由得伸手拉住她的手道,“小环……”这丫头与她结识不过短短半日时间,却是让她莫名的感动,还有几分依赖,看见她决绝的神色,心中不由得浮起几分不安。
小环笑了笑,望着程水若道,“小姐,奴婢害的您差点儿死掉,此事小姐虽然不与奴婢计较,奴婢却是心有不安,这事儿既然是奴婢能做的,还望小姐成全,即便做不成,只要小姐还在,就不愁讨不回这个公道。何况,此事虽有几分危险,却也不会危及性命,若是不放手一搏,小姐与奴婢倒是真的性命堪忧了。”
说着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程水若手足无措的站起身来,拉着她要起来,却是拽不动执拗的小环,呯呯呯的三个响头掷地有声,一脸决绝的站起身来,掰开程水若的手扭身往外走去,程水若想要追,却是被一双手给拉住了,扭过头,是那路大婶漠然的脸,
“她既有心,就让她去吧。说来能跟着小姐也是她的福气……”
“可是……”明明是她做的决定,为什么要让小环去冒险?何况小环根本不欠她什么?
只是,即便拦下小环她又能做什么呢?
对这个世界她根本不熟悉,没有赖以生存的本钱与人脉,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份情默默的藏在心底,永生不忘!
程水若暗暗的握紧拳头,望着被人关上的门楣,默默的发誓,她一定要强大起来!不再任人欺凌,也不能再让身边真正关心她的人为她去冒险了!
……
“跑了?方家竟然让人给跑了?还想撤回状纸?明日就要开堂审问,他们竟然这个时候来撤回状纸?”楚夫人一把将手边的茶盏扫到地上,跌了个粉身碎骨。
下方回话的管事被吓了一跳,旁边站着的那位文士却是抚须笑了,“夫人,这方家做出此事不正是意料之中的么?”
楚夫人瞥了那柳先生一眼,“先生,如今又该怎么办?这个女人果真不简单,轻飘飘的跑了,扔给我好大一个难题……我本算计着她绝不会让方家人好受,却没想到把自己给算计进去了……”
柳先生捋着胡子道,“夫人其实不必担心,方家人想息事宁人,可彭家人岂是能吃亏的主儿?胡彪要是知道那个女人在方家手上跑掉的,这笔帐该算到谁头上?方家这会儿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他们既然要撤回状纸,那咱们也没有再拘着胡彪他们的道理,大可将人放了……”
楚夫人眼神闪烁了一下,“这样不太好吧?若是这样夫君他如何自处?”
柳先生笑笑,“楚大人也不是不知迂回之人嘛,那一日方家七少爷信誓旦旦的要救那位姑娘,说那位姑娘是被流言所误,如今方家人如此对待那位姑娘,大人必然于心不忍。如今到底是方家把那位姑娘给怎么了,谁也不知道呢?夫人说是还是不是?”
“既然那位姑娘生死不明,案子也没了原告,又该如何进行下去?还不如放长线,钓大鱼!”
柳先生顿了顿,楚夫人却是被说的有几分心动了,只是一想到要放那胡彪归山,便有几分不甘,恼火的道,“这方家还真是不识抬举!昨夜竟然将先生赶了出来!”
柳先生扯扯嘴角,声音阴冷的继续道,“他们虽要撤回方家七少爷的状纸,却没说要撤回状告彭福私闯民宅的状纸,他们不想提这一茬,却是大大的有人想帮他们提。如此推断,我倒是有两个想法。”
“什么想法?”
柳先生压低声音道,“一,方家人早有准备,所以人还在他们手里!如此做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二,那个女人真跑掉了,他们不得不为自己留条后路,在找到那个女人之前,尽量的拖延案子。但是,不论是哪一条,那女人都绝对还在京城之中!”
说道这里,柳先生阴冷的笑了,“既然如此,那不妨掘地三尺将人找出来!咱们不便动手,那就让方便动手的人去找好了!他们两边鸡飞狗跳,而咱们不妨做那在后的黄雀!”
……
铁甲森森,街道上充斥着官兵四处搜索的声音,一干民众敢怒不敢言,唯有眼睁睁的瞧着那些兵丁闯进自家,砸烂了东西,拿走喜欢的,再翻上个底朝天……
人群喧嚣处,却是有担着担子的小贩偷偷的回望,还有一抹娇小的身影穿梭其中,官差们手上的画像落入驻足的人眼中,只流露出一抹担忧的神色,随即,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熙熙攘攘来来往往,有人心知肚明,有人一头雾水,却不过擦肩而过的印象,只奔向该去之处,无片刻的留恋。
方家祠堂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满脸疲色的跪着,背脊却是始终打的笔直,客厅前的那个娇小的女子,满脸倔强的咬紧牙关,任由来来往往的人穿梭于眼前,麻木的双腿却是麻木不了她火热的心。
书房里的争吵声却是自打一传回那个让众人震惊的消息以后便未有片刻的停歇,庙堂之上,有人偷笑,有人怒颜,睁着一双双阴鸷的眼,俯视着这一切,有人在做,有人在看,还有人蛰伏着不知在等待着什么,一场风雨悄无声息的来到这一片本就纷乱的地方,不知何时会掀起尘烟……
…………………………
擦汗,读者的眼睛是雪亮的……
虽然知道解释是掩饰,这事儿不太好,还是忍不住要解释一下,我不小心又去了医院逛了一圈,,,若是这个解释不满意的话……那啥啥,,,我承认俺偷懒了……
这本书的计划是下个月上架,还是希望大家能在上架之前能多看一些的,我会尽力的多更一些,看过我书的读者都该知道,小弓也算得上是厚道人……请大家不要对俺失望……
人人都有懒惰的情绪,请大家来监督我吧,鞭策一下,俺才能勤奋点儿……
嗯,最后,废话完毕,俺的双更送上……明天,俺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一章
连续阴雨了多日,难得的好天气,这京城街上的人像是被憋坏了一般,一大早的便多了许多。
人多了,路边茶寮的生意自然不会差,行来过往的旅客,渴了少不得要去花上两个铜板换上三杯茶水。
不过,今日靠近这顺天衙门的茶寮生意竟是格外的好,这一项勤快的老板因连日阴雨耽搁了多日生意,一大早迫不及待的赶过来,竟是有人已在这儿候着了。
此刻,几张稀稀拉拉的桌子旁坐满了人,人人手中握着茶盏,眼睛一边往不远处顺天府的门口瞟,一边叨念着近日来这京城最让人挂心的那件大事。
“那小红到底是去了哪儿?方家没道理巴巴的把那丫头给藏了起来,如今弄的自己吃哑巴亏吧?”
“不会是死了吧?掘地三尺愣是没把人给找出来!”
“要真死了,方家,彭家的人还会这么卖力的去找?如今两家的案子全系在她一个人身上,我瞧着这事儿还指不定要闹腾到什么时候呢!”
“依我说呀,那女人迎来送往,跟多少王公公子有交情?真要藏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怕就怕有人在背后捣鬼……”
人群中,有一个略微显得消瘦书生打扮的少年郎闻言抬了抬眼,瞥了议论不断的众人一眼,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随即收敛了。
与他一般来的较迟,没有座位的人也不少,人人只盯着那议论纷纷之处,倒也没人注意到他有些奇怪的表情。
顺天府衙门外这会儿已是聚集了不少的人,随着衙门被人缓缓的打开,人群传出一阵欢呼声,这边便有人纷纷的扔下茶杯涌了过去,那少年郎也一口将手中的茶水饮下,将茶杯重重的摆在桌上,随着人群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
公堂之上,高高的牌匾之下,楚怀沙已是一身蓝色的官袍,神色肃穆的坐在正上方,身边站着的是那位柳师爷,两旁有笔录等人随侍,衙役拿着杀威棒站得笔直,随着一声威武,正式升堂。
惊堂木一拍,四下寂静,随即便是带原告被告上堂,方家出席的是方家老二方竹黄,而被告一方则是彭太师的侄儿彭福。
两方人马一上堂便是怒目相向,彭福冷冷的看了方竹黄一眼,背过手去,方竹黄则是淡淡的笑了笑。
看见这情形,楚怀沙便有些头疼,却是面色不改,猛拍一下惊堂木,喝道,“堂下何人?竟然上了公堂不跪,尔等可知罪?”
彭福扯扯嘴角道,“楚大人,咱们也不是第一回见了,我本是朝廷命官,你是四品,我也是四品,何须叩拜?倒是眼前这位,身无公职,见到大人不拜,却是不该了。”
方竹黄淡淡的道,“大人,在下是原告,且有秀才之身……”
楚怀沙本没想在此事上与两方多做计较,摆摆手道,“罢了,既然如此,都站着说话吧。”
下一刻便有人递上讼纸,楚怀沙本已是烂熟于胸,只是淡淡的扫了两眼便道,“方竹黄,你要状告彭校尉滥用公权,私闯民宅,殴打方家三夫人?”
话声刚落,就听见彭福嚷嚷起来,“楚大人!我也有状纸递上,为何不先审?”
“放肆!”楚怀沙身边那衙役喝道,“咆哮公堂,该当何罪?楚大人先审问此案自然有楚大人的道理!”
彭福轻蔑的瞧了那衙役一眼,“两案本就由一事而起,我递上的那状纸正是此案的根源,大人若不先审那个案子,此案又怎说的分明?”
楚怀沙闻言将案上的那张状纸翻开,露出遮在下方的一张,抬起头问道,“彭校尉要状告方家纵仆行凶?杀一伤一?后又包庇私纵人犯?”
方竹黄闻言一拱手,“大人!程水若那日与小梅离家外出,便在集市上走失了,我家中上下四处派人搜索未果,如今还不知此女在何方。何来纵仆行凶,包庇私纵人犯之说?反倒是彭校尉不问青红皂白的带着官兵上门,无一纸文书,便要私闯民宅,还砸坏我家中不少物件,并打伤了我家三婶……”
“啪!”楚怀沙一击惊堂木,厉声道,“你双方各执一词,可有人证物证?既是彭校尉状告在先,便由彭校尉先说,方竹黄,你且候着!”
彭福瞥了方竹黄一眼,走上前一步道,“事情经过楚大人不是很清楚么?此女在衙门伤了胡彪还杀了一个人,当日楚大人做主拿下那一干衙役,如今已是将他们放了,想必也是知道其中原委,如此谁之过大人必然了然于胸,何须我多言?”
顿了顿,冷笑道,“说来大人此女本是在衙门之中,不知道为何会逃了出去?”
楚怀沙的脸色暗了暗,彭家人嚣张,他已是领会过,只是这次竟然在公堂上如此不给他面子,眼下程水若失踪,那案子没了当事人,怎么也折腾不出浪花来,他即便有心偏袒方家,也做不出个什么事儿来,彭太师能放心的让他单独审理此案,便是为此,而他,也断然做不出自绝前程的事儿来,如今唯有口中泛苦。
一口气憋在胸口,眯起眼问道,“你是要状告本官私纵人犯了?若是如此,大可将状纸递上去,本官自然候着!”
彭福笑了笑,连连摆手,“不不,大人误会了,我只是说此事大人也该清楚的……何须再问在下?”
啪!
楚怀沙腾的从凳子上站起来,喝道,“彭福!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公堂,本官能容你,国法不可容!”伸手便去取了桌上的签字,扔在地上,“拖出去,打十大板!”
之前楚怀沙一直隐忍,谁也没料到他突然发怒,众人一愣,那柳师爷已是悄悄的向几个衙役使了眼色,待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几个衙役上前将彭福拖了出去,噼噼啪啪的便打了起来。
一顿板子只将彭福打的面色发青,本以为这新上任的软书生不过是个软柿子,一直以来都是对他们隐忍有加,不想却是只藏了牙的老虎,如今才露出爪子来,彭福还有些发懵,回来以后瞪着楚怀沙半晌,突然暴喝道,“姓楚的!你竟敢打我!”
楚怀沙已然坐回凳子上,面色坦然的伸出手指着彭福道,“本官不管你是什么官,即便是皇亲国戚,既然上了公堂便该好好的回答问题,否则,必将严惩不贷!须知道本官坐在这里不代表本官,而是代表了国法!”
彭福色厉,要张口,楚怀沙则是淡淡笑着,伸手去拈那竹筒之中的牌子,两人对视一眼,终是彭福败了下来,冷冷的哼了一声,低下头道,
“大人执法严明,倒是彭某的不对了。”
“如此,就好好回答本官的问题!”
彭福倒是个能屈能伸的,拱拱手道,“有请大人传证人,胡彪!”
蒙着一只黑色眼罩的胡彪被人带了上来,经历了几日的修养,身体本就壮实,除了那只黑色的眼罩之外倒是与往昔无异,彪悍的身躯和一如既往凶恶的眼神,却是在黑眼罩的笼罩之下越发的让人感到一丝血腥味儿。
大咧咧的走上堂来,正要说话,却是瞧见彭福有些惨白的脸色和凌乱的衣衫,一愣,抬头望着正上方笑的一脸和善的楚怀沙,不由得一个寒颤,一种危险的感觉让他不由得将身上的气息收敛了些许,端端正正的跪了下来。
“堂下所跪何人?”楚怀沙问道。
胡彪端端正正的回答道,“回大人,在下顺天府人士,胡彪,为顺天府衙门衙役。”
“胡彪,今日你所为何来?”
“为状告方程氏勾引我兄弟胡彪不成,谋财害命,方家纵妾行凶,私纵人犯。”
楚怀沙闻言皱起眉头来,瞥了方竹黄一眼,淡淡的道,“如今方程氏不在,本官也不能听你一人之言,余下人等于你关系匪浅,也做不得人证,此事却是难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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