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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家-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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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个女人不是闹不清状况就是在胡搅蛮缠,跟她讲道理那就是白搭。
立在路中央,一动不动,白家人的身子骨比寻常男人都要强壮上许多,何况周夫人身边只有那两个丫头,他疾言厉色,外面他那兄弟听见响动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看见几个女人对着自家兄长推推嚷嚷,暴喝一声:“再动手休要怪老子不客气了!即便是尚书夫人也没有到别人家里胡乱闯的道理!是我扔你们出去还是你们自己滚?”
这人比白管事还要强壮上几分,黑黝黝的皮肤,铁塔般的身子骨,往那儿一站,再闷声一吼,只叫人心里打鼓,眼晴一立,谁也不敢怀疑他真的敢动手。
两个丫头都有些怯懦,却是碍于主子在,没想到周夫人却是先退缩了,但凡有真本事的人都有些古怪脾气,何况她如今求着别人?
即便受些气也唯有认了,毕竟是她的人伤了人,如今程水若在气头上,肯定是没办法说服她的,与其让冲突升级,还不如先回家去将事情料理清楚,最少也要找到个替罪羊来,只要将小环受伤的责任一推,何愁不能说服程水若不是?
她不是方才才想明白这个道理,却是没想到程水若真个这般处事,这院子不大,这边的吵闹声早该传到程水若耳中了,偏偏她不出来,因此她想要找程水若澄清事情的打算落了空,唯有先回家去,快些找出推倒小环的那个人才是正理。
第一三八章
周夫人前脚离开,程水若也离开了,马车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不过目的地变了,而车上的人则只剩下她和白管事两个。
只让不过回家了片刻功夫的周夫人扑了个空,空荡荡的屋子,只留下一个管事和一个小孩儿以及病床上不知道生死的丫头。
对于带着一群管家闯进来的周夫人,白二管事是没好脸色的,他开门的时候还算是彬彬有礼,一听说程水若走了,立马变脸,直接带着人冲了进来。
若非程水若走之前有交代,无论周家人做什么,他们都不可以还手,白二管事怕是早就提拎着这么些人给扔出去了。
周尚书位高权重不假,如今有的是人想抓他的把柄,真干出什么事儿来,皇帝怕是又要少一条臂膀了。
冷冷的看着周夫人,白二管事道:“周夫人可瞧真切了?我家小姐真不在!该打道回府了吧?”
周夫人的怒气也是隐隐上升,她知道自己不对在先,可程水若也未免太嚣张了,赔着笑脸,拉着自家的家奴上门来道歉,这已经是她的底线,可程水若留给她的却是空荡荡的一所房子。
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小环,屋子里只剩下三个家仆,就这么片刻功夫,摆明了就是要给她难堪!
真以为她就奈何不得她了么?
“拿张门板来,将小环姑娘抬回去!”周夫人冷冷的道。
白二管事往门前一挡,喝道:“周夫人要做什么?我家小姐说了,小环姑娘如今不能移动!”
周夫人冷笑道:“叫他们小心些就是了。如今程姑娘不在家,而这丫头本就是因我的家人才会受伤,既然如此,照应她也是应当的。若是白管事不放心,跟我一道过去就是了。”
白二管事道:“不劳周夫人费心,小环姑娘有我等照料就可以了,何况小姐说了,兴许不到晚上她就回来了。”
周夫人已是做下了决定,如何能让白二拦她?她已是跟程水若磨蹭了足够多的时间,病情不等人,这会儿她没耐心了。
若是平时,这种仗势欺人的事儿她未必会做,只是这时候她已是别无它法,若说这世界上谁的脾气比程水若还要坏的话,那恐怕就是白家人了。
她是因为得罪了程水若,所以程水若寸步不让,而跟白家的恩怨则更要长久一些。
此刻,她不得不留下足够的退路,毕竟她没有把握能进刑部大牢,即便是进了刑部大牢,也未必请的动白家的人,要知道,白家人可是连皇帝的帐都不买的。
“带人走!”周夫人大声喝道,身后的一干管事摩拳擦掌,一旦白二管事动手,必是要一涌而上。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白二管事闻言不仅不拦她,还拉住了一边激动的要扑上来的霁风,淡淡的笑道:“那就有劳周夫人了。不过,我家小姐说了,即便如此,也休想她谢你。”
周夫人闻言一愣,程水若的背景到底如何,京城里众说纷纭,曾经的花魁交游广阔,后来落难了却是没有人伸手搭救,可是,若非如此,她又为何如此硬气?要知道,白家人硬起那是因为一身卓绝的医术,而对于程水若,则是谁也说不清道不明。
不过事已至此,却是没有半分退步的余地,咬咬牙,她还不信这京城有人会为了一个妓女跟她过不去!
此刻的程水若在做什么呢?
她正在城门外站着,这些日子白管事天天出去打探消息,其中一项就包括了驸马爷一家的踪迹,虽然那位驸马爷好像比较难伺候,又比较喜欢吓人,她总觉得自己还是有可能会遇上麻烦事儿,要上门去求人的。
其实,她并非没有其他的人可以选择,自从遇上了那位大学士以后,程水若已是有了自知之明,在青楼混出来的感情最终发展方向可不是那么美妙,大学士自命风流别人未必有那么好的涵养。虽然驸马爷难缠了点儿,她琢磨着他还是算是难得的好人。
毕竟依照宁家小姐的美貌,驸马爷也可以不动心,像她这种出身风尘的女子,人家想必是看不上眼的吧。毕竟,除了给她送了一次消息以后,后来派人上门去,都碰了一鼻子的灰。
她还帮了他一次呢!真是不给面子!
坚定的遗忘掉自己曾经陷害了人家闺女的事儿,程水若便在出城的路上候着,今天是公主殿下风雨不改进宫的日子。
远远的就可以瞧见一小队人马行过来,驸马爷骑在马背上,身后跟着的是十来个侍从,却是没有公主的马车,因此那一队马跑的很快,扬起了一路的灰尘。
眼瞧着人片刻功夫就要来到面前,程水若往路中央一跳,笑眯眯的挥手,却是让来人个个迫不及待的紧勒缰绳,马匹一阵嘶呜,马背上一个侍从气急败坏的骂道:“找死么?往路中间跳!”
说着马鞭就要打下来,却是被那八字胡的男子喝止住:“住手!”
程水若镇定的站在路中央,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已是控制住了险些受惊的马,恶狠狠的瞪着站在路中央一脸坦然的女子:“又是你!你来做什么?”
程水若闻言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她有那么不招人待见么,好歹长的还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吧?
腆着笑脸,程水若道:“驸马爷,我这不是有急事儿来求你么?若非如此,也不会急吼吼的跳到路中央拦您的马不是?要知道这事儿若是您的骑术稍微差了些,可就要了我的小命了!”
“少拍马屁!知道危险还跳!我看你是活腻了!”
驸马爷什么样的人没见识过,程水若这等功底的马屁功夫算的了什么?他只觉得今天出门的时候眼皮在跳,就知道会遇上什么事儿,万万没想到的是遇上这个女人,一想到上次帮她打听事情后发生的事儿,他就不由得青筋直跳。
“我跟你上次就两清了,你还来做什么?”
程水若闻言嘿嘿笑了两声,不知为何,别人说她她听不下去,驸马爷骂她却是格外的中听,不是因为他身份高贵,而是她对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很有好感,听他的事迹,认识他的女儿,再通过上次见他,都没有让她生出厌恶的感觉,这会儿挨骂,却是愣是能从他话里听出他的关怀。
“一条人命呢!不过就打听点儿消息,怎么就能两清了?”程水若叫道,“受人点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如今我被人欺负了,再怎么滴,您也得替我出个头不是?”
“呸!我这感情是遇上无赖了?上次可是你说的两清的。”驸马爷沉下脸来道,“何况,你后来做了什么事!真当我不知道?不把你送到刑部,就算我很给你面子了,还敢在京城晃悠,你信不信我立马让人将你拿下!”
程水若摸摸鼻子,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把方白芨做的事儿算到她头上了,不过这会儿可不是解释的时候,周围人来人往的,那么多双眼晴看着,解释清楚了她也可以直接进去了。
唯有苦笑道:“被您拿下了也比被人害死的好吧?我真不想来麻烦您老人家的……”
驸马爷果真是好人!
程水若再一次感慨,虽然就是难缠了点儿。
巴巴的望着坐在上位,一脸漆黑的中年男子,程水若没胆子将眼光放在他的嘴巴以上,只有瞥着他那两撇胡子,等候他的问话。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程水若低着头道:“其实没什么,就是一时好心帮周尚书的儿媳妇接生,结果他们死活要我给他们家老太太治病,我不是不会么?就推脱了。结果他们竟然把我的丫头给打伤了,那丫头可是我的心头肉,救过我性命的,这会儿还生死未卜。我看他们恩将仇报,所以就跑来找您救命了。”
“就这么简单?”驸马爷端着茶杯慢条斯理的喝着,淡淡的打量着下面那个看起来很老实,眼神却是乱瞟的女人。
程水若忙不迭的点头:“就这么筒单!”瞥了一眼上座的人,明显满脸的不相信,唯有摸摸鼻子道,“好吧,我还想让他们帮个小小的忙而已。”
至于是什么忙,她就不说了,实际上,她是设了个套子给周家人钻,不管周家人乐意不乐意,都要往某条她设好的路上走。
啪!
将茶杯拍在桌上,用的力气虽然不大,发出的声音却不小:“你别告诉我,劫狱那件事跟你没关系!”
程水若张张嘴:“不是我干的!”这她可没撒谎,她才不会干这种没建设意义的事情呢。
“你只说跟你有关还是没关就行了!”驸马爷喝道。
程水若闭嘴,这次,她真的很委屈,方白芨干的事儿管她一毛钱的事儿啊,何况她还阻拦了那件事情的发生,只不过后续的事情实在不适合公诸于众,要是让皇帝知道他布好的局就是被他们给搅黄了的,她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
点了点头,神情颇为委屈:“有关。”
“所以,你就把炸药往彭家的小院儿里扔?你知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驸马爷越说越来气,啪的一掌拍在桌上,这一声比刚才那一声更大,吓的程水若一个哆嗦,冷汗冒了上来,感情眼前这位什么事都知道?
否认,这会儿摆明不是时候,这事儿,她现在还判断不出来驸马爷是真知道还是臆测的,若是知道却是不去抓她,那她的面子还真是倍儿大,若是只是臆测,若是她一个应对不好,今天的结局就难料了。
眼前这位真不是省油的灯啊,所以她才会自己去另找靠山,也不愿意来跟这位忽悠。
程水若背上的冷汗一个劲儿的往下淌,脸色也涨的通红,撒谎,是瞒不了一辈子的,装傻也不行,骗谁也不能骗精明人,唯一的出路就是半真半假的话,这种时候也只有赌一把了,她就赌驸马爷其实是欣赏她的,所以在事情已经造成以后才没有揭发她,张张嘴,深吸了一口气,程水若低声道:“本来不知道,后来知道了。”
程水若说完并不敢抬头,只是从余光中瞥见驸马爷慢吞吞的坐回了椅子上,手紧紧的拽住椅子的扶手,青筋毕露,半晌都没有反应。
程水若也不开口,上次,她陷害他闺女儿,人家没跟她计较是因为她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儿,这一次,她干的事儿可是妨碍了皇帝的大计的,一个不慎就有可能闹腾的民不聊生,当然,事前她还真没考虑那么多,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本以为最多让皇帝和彭太师斗争的再激烈一点儿,谁知道几包炸药就能让彭太师跳起来谋反啊?
“呼……”深深的呼出一口气,驸马爷开口了,“好!很好!非常好!我本以为你是个为国为民的奇女子,没想到竟然会做这种糊涂事儿!今天你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把你绑了送进刑部大牢,跟方家人作伴去!”
驸马爷的口气很轻,已经完全没有了见到程水若时候的怒火,只是程水若偏偏背脊一阵阵的发寒,冷汗冒的越发的厉害了,脸上的涨红也消失无踪,她有些怀疑自己跑来是不是一个错误的抉择了。
还是实话实说了吧?
“劫狱的事儿不是我干的!我知道这件事以后就去阻止,没想到事情闹的那么大,竟然所有的人都惊动了,将我们堵在了一个小院儿里,我不得不让他们带着炸药赶紧跑掉,中途遇上什么高门大户的人家就偷偷的将炸药给扔进去,好混淆官府的视听……谁知道,谁知道竟然会误打误撞的扔到了彭太师家里!”
程水若抬起头,满脸的委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然后呢?你又怎么跑去给周家人治病了?不好好的窝在家里避祸,这种时候还乱跑?”驸马爷不置可否的继续问道。
程水若道:“这事儿,您也该清楚的,我在京城的仇家还是有点儿多的,我沾染上了劫狱的事儿,总是不能来给您添麻烦吧?所以,恰好遇上周尚书家的媳妇儿生孩子难产,我又恰好住在隔壁,就上去帮帮忙啰。若非如此,我怕是都被几个往日的仇人给宰了。“说着仰起头,望着驸马爷问道:“这件事儿,您也该听说过吧?”
“哼!”驸马爷冷哼一声,程水若见状唯有苦着脸:“好吧!好吧!我承认是瞧见事情不对,所以才会想办法混进周家,可我也没安什么坏心眼啊,就是希望他们能帮忙救一下白家人罢了。”
驸马爷冷笑:“客气了!怕是不光希望他们帮忙,而是设了套子给人钻吧?”
程水若闻言也不否认,知道在这位面前什么事儿都瞒不住,加上之前不该承认的都承认了,也就光棍了,一摸鼻子道:“那也是他们仗势欺人,他们若是没这些坏毛病,我设什么套子又有什么关系?何况,他们也不是没好处,若非我,他们家就要一尸三命了。”
在先前的计划因为方白芨的破坏而失败之后,程水若的计划非常的筒单,她需要一条通往宫廷的道路,那是在后门瞧见王大夫以后灵机一动想出来的。
先前她租房子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左邻右舍都是帝党的官员,位高权重,而周尚书又是个直性子,恰好家中老母生了病,又恰好将所有的大夫都得罪了,那病其实是可以医治的,在王大夫口中很容易就探听到了这件事,救他儿媳妇不过是程水若顺带做的事儿罢了。
也让自己更容易的掺和进这件事,与王大夫套好话以后,将老太太的病情控制在她能控制的范围之内,并且将病情弄的复杂一些,至少让一般人瞧不出真像,再通过王大夫利用方家的关系网,利用那些被周家得罪的大夫,让所有的大夫都不敢治这个病例,逼着周家不得不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方家身上。
这是第一步,然后么,只要方家出来了,后面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就可以顺水推舟,周家人被人救了,自然要替人求情吧?而方家又能拿得出对皇帝和他们自己双方都有利的说法,这件事应该可以有个好的转折吧?
最重要的一点儿,则是周尚书的地位,如今是越发的重要,皇帝依赖的左膀右臂,总是要给点儿面子的吧?
再有人从侧面推动,方方面面的下来,总该是将方家人的问题解决掉不少,即便皇帝心中有气,也不会赶尽杀绝。
程水若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周家人竟然跟方家人有宿怨!
这事儿只能说是人算不如天算,所以才将自个儿给拉下了水,而且还害得小环伤重,自己也跟周家如今是势不两立。
她如今是不打算靠周家了,其实也说不上靠,不过是公平的相互利用关系罢了。
驸马爷听完了程水若的申辩,沉吟了半晌便开始上上下下的打量程水若,跟那位大学士的目光不一样,别人瞧她必然是带着一些色彩,而眼前这位中年男子却是眼神深不可测,程水若不知道他在想些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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