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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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热河风云　第一百一十四章　血战老街（四）

日军步兵在小野长岛指挥的十二门三八式七十五毫米野炮的轰鸣声中，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始进入老街，除了主街的猛攻之外，大约二个大队的日军士兵开始翻墙从街道的左右两翼进入密集的民宅之内。

在老街正面指挥防御作战的胡正龙听见日军野炮的轰鸣声和弹道的尖利呼啸声顿时一愣？日本人的这炮似乎打得也太近了吧？难不成日本人被打傻了？将火炮移进了我们的炮火射程之内？

有些受到了惊吓失了军人镇定自若风范的松田国三此刻正在享受着一杯难得的热茶，板本政右卫门师团长阁下的严令让松田国三十分庆幸不已，躲在后方用电话指挥部队虽然很不名誉，但是相比起来却倍感安全，只有真正体会到在生死边缘挣扎感觉的人，才是知道生命的可贵，任何人的生命都是独立绝无重复的，这一点松田国三非常清楚，那种自己下一秒就可能随时毙命的感觉让松田国三几乎崩溃！

现在以想起今吾昭一那白色夹杂着血丝的脑浆，松田国三就浑身发冷，如同赤身裸体置于冰天雪地之中瑟瑟发抖一般。

在老街的街头日军步兵在进入街道一百公尺之后开始散成了散兵队形，老街实际上只有不足七公尺宽得一条一里多长的青石路，有些微微弯曲，总体上一眼可以忘到低，日军非常清楚中国士兵一定挖掘好了阵地在街道的另外一头等待着他们，而他们所要做的就是在炮火之后一鼓作气直接突破中国军的阻击，只有越快突破中国军的阻击，部队的伤亡才会越小。

当日军士兵密密麻麻的填满街道进入二百公尺范围的时候，胡正龙亲自操起一挺捷克造轻机枪开始猛烈射击，随即十几挺马克辛机枪组成了二道火力网，交叉扫射老街之内的日军。

中弹的日军官兵纷纷倒地之后，日军中爆发出了一阵狂吼，随即日军步兵进入了冲击进攻姿态，端着寒光闪闪刺刀的日军士兵在军官的带领下嚎叫着迎着弹雨冲向中国守军阵地，马克辛重机枪射出的子弹如同飞蝗一般给予日军迎头痛击，日军的进攻队形几秒钟就被击散，中弹倒地的日军士兵被后续的人踩在脚下，刚刚越过同伴尸体的日军士兵再次中弹倒地，日军士兵的尸体如同铺路一般层层叠叠。

很多日军惊讶的发现他们的脚下似乎有些什么东西？让他们很难能够站稳？一名摔倒在地的日军中尉在地上摸了一把，放到眼前一看竟然是一把豆子？没等日军中尉研究明白豆子的用途，他的额头就被一颗飞来的子弹打出了一个血窟窿，额头前仅仅是一个拇指大的弹孔，但是整个脑后勺却已经被子弹掀飞了。

踩着同伴尸体前进的日军士兵的脚一落地，就会毫无准备的以各异的姿势摔倒在地，中国士兵专拣跌倒的日军士兵打，一打一个准！宽阔的老街已经成为了一个大屠杀场，整整二个大队的日军官兵拥挤在其中成了最好的靶子。

突击无望的日军士兵开始试图冲进两侧的商铺之内，但是让日军士兵无比震惊的是两侧的商铺无论是门还是窗户竟然都纹丝不动？慌乱的日军官兵在街道上成了靶子，一些日军士兵在绝望中甚至用手雷去炸那些纹丝不动的门和窗户，结果门和窗户是炸开了，但是也波及了附近的不少友军官兵。

当商户的门窗被炸飞之后，日军官兵目瞪口呆之后更加陷入了惶恐与绝望之中，那些木门和窗户之后竟然是一道道的青石封闭的墙？这里根本就是中国军预先选好的屠杀场，后续的日军部队还在前进，之前气势汹汹的日军部队开始陆续的后撤，结果进攻的人流与后撤的撞到了一起，在三百公尺的距离上，十余挺马克辛重机枪和二十余挺捷克轻机枪把老街内纠缠在一起的日军士兵打得血肉横飞。

马克辛重机枪旁抛落的弹壳冒着青烟，副射手紧张的盯着帆布弹链，联动机构的每一次击发产生的后坐力带动抽壳钩反复动作，空壳抛出，推弹上膛，发射出的弹头在日军的人群中带起一阵的血雾。

老街方向密集的吭、吭吭的重机枪射击声，与后续进攻部队的混乱让小野长岛知道肯定是前方进攻受挫，果然，旅团部转来的步兵第四十五联队进攻失利的消息，小野长岛立即命令副大队长野村大尉组织炮火支援，而小野长岛本人如同一只勤劳的小土拨鼠一般，在拼命的继续挖掘着他自己的掩体！

轰！轰轰！一阵密集的炮击过后，中国守军的阵地上硝烟滚滚，弹片肆意横飞，至少有二挺马克辛重机枪被日军炮火摧毁，炮声如此之近？但是却只听炮声不见其的发射阵地所在？

连续几组炮兵观察哨反复转移位置才最终发现了日军炮兵所在，胡正龙拿着望远镜在炮兵观察官的指导下果然发现了日军炮兵的所在位置，寒冷的天气火炮射击产生的巨大热量发出的雾气和硝烟暴露的日军炮兵的所在位置，胡正龙没想到日本人竟然将炮兵阵地设在了街南头的那片洼地当中。

在得知日军前进炮兵阵地竟然设在了自己眼皮之下？火冒三丈的张天鹏当即协调了二个炮群对日军炮群所在洼地实施炮火打击。

很快，正忙得热火朝天的日军第六师团野炮联队第一大队的日军官兵头上也响起了尖利的呼啸声，炮兵们都非常清楚，那是炮弹破空发出的声音。

轰！一颗七十五毫米榴弹在爆炸的闪光后掀起了一阵飞扬的尘土，随即炮弹如同雨点一般纷纷呼啸落地，爆炸之声彼此起伏，在连串的爆炸声中日军炮兵在疾奔试图逃遁，显然面对肆意横飞的弹片，日军士兵的逃遁没有任何的意义。

实际上洼地的地形让日军产生了一种弹如雨下的错觉，张天鹏所指挥协调的炮群只进行了一次五发急速射，在张天鹏看来那么小的一片洼地日军最多也就塞进十几门七十五毫米野炮，一阵炮弹下去就足够砸他个稀巴烂了！

殉爆的炮弹如同礼花一般绚丽夺目，进退两难的日军士兵又一次把看家的流氓战术搬了出来，用尸体堆砌城墙来抵挡猛烈的投射火力，主街的日军进攻部队之所以死扛不退，实际上是在为两翼突破的两个队在创造战机。

脸色发黑的松田国三已经不在接前沿打来的电话了，他给步兵第四十五联队代理联队长吉田中佐的命令就是进攻、进攻、进攻！以洗刷步兵第四十五联队之耻。

因为在松田国三看来，只要老街正面吸引住了中国军主阵地的兵力与火力，两个从侧翼穿插进攻的大队就一定能够收到奇效！

不过日本人哪里知道，从街道两翼攻入的两个日军大队此刻也陷入了鏖战之中！

第二卷热河风云　第一百一十五章　血战老街（五）

对于围攻承德的日军部队来说，似乎没有最倒霉的，只有更倒霉的！或许是他们经常拜的天照大神这会精神走号没能及时想起关照他们这些可怜巴巴的家伙，小野长岛就算是其中之一。

等中国军反击的炮火结束之后，幸存的几十名日军炮兵从那个大队长亲自上阵挖掘的防炮洞塌方的边缘发现了一双崭新的军靴，显然未雨绸缪的小野长岛中佐给自己挖了一个不错的葬身之地。

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小野长岛的尸体可以说是被炮弹炸熟了大半，漆黑碳化的面容几乎让人无法辨认，其凄惨的模样让人感觉在加点木材或许直接变成骨灰了！小野长岛十分荣幸的紧挨着今吾昭一大佐的遗体，而挨着小野长岛的则是木正、山本、东条等几位少佐和大尉，日军严明的军阶等级制度让日军士兵即便死后也要分开躺，军官多了一条毯子，而士兵则是孤零零的躺在雪地之中。

西敏次郎在举着他的相机不停的拍摄着，十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今吾昭一生前与死后的照片都是由他西敏次郎拍摄的，一大片的尸体让西敏次郎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他知道这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因为大部分的尸体还都留在敌人阵地之前，而有些被打烂炸烂的尸体恐怕都已经无法辨别了。

一排排长长的尸体还在不断的增加，这些在冰天雪地之间形态各异的日军死尸，他们的母亲和家人恐怕难以想象自己亲人为了所谓的皇国兴衰去侵略别国的悲惨下场，不过大半的日军尸体已经被扒得差不多了，很多甚至赤身裸体的丢在雪地当中，这些日军的衣服全部被伤员扒走了，没有足够御寒衣物的日军伤员的死亡率高得吓人，在冰天雪地之中一场小小感冒也许就能要了一条命，更别说是破伤风、化脓感染、败血症了！

相对死人来说，他们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如果打赢了，他们还能有希望白骨凯旋，如果战败那么他们就注定只能克死他乡，对于这些禽兽不如的侵略者来说，他们似乎害怕的也正是如此，在中国的土地上杀了那么多的平民，发泄了他们所有潜藏的兽性，如果下中国的地狱能有他们好果子吃？

被从旅团到师团都寄予厚望，进入老街左右翼的川岛大队与井下大队在一栋挨着一栋的民宅中遭遇到了他们从未有过的困窘，热河承德老城的民宅大多是前清和民国初年的产物，都是以青石打底上围子，起青砖厚顶重梁的结实房子，房子往往都是父亲盖儿子修孙子才能住进去，修得可谓艰辛不易，自然也就异常的结实。

而且由于热河风大沙多，所以房子的后窗户基本就是几个拳头大的小孔，正好是预留的射孔，杜可锋与邓理两个连配备的都是每人清一色的双毛瑟手枪和P18冲锋枪，加重的德国舶来木柄手榴弹，加之又熟悉地形，打得日军几乎全无还手之力，在狭窄的小巷中三八式步枪不但难以发挥其精确的优势，就连其拼刺的长度也成为了制约日军士兵的问题。

杜可锋带着二个战斗组穿行在之前挖好窟窿的墙壁之间，只要日本人一靠近，不由分说就是一梭子子弹搂过去，然后在洞口下面挂上一颗手榴弹，日军一旦钻洞就是一炸一大片，与杜可锋突击第一连交手的日军川岛大队是经过加强的步兵大队，全大队一千一百九十名战斗员，兵力足足是杜可锋的六倍，但是在这种狭窄的特点条件下的巷战中，川岛大队的兵力优势根本无从发挥，手动旋后拉枪击的三八式步枪让日军士兵成为了毛瑟手枪与P18冲锋枪的祭品。

肥头大耳的川岛小次郎此番也是刚临战阵，可以说日本帝国陆军的最后一次大战也是在一战时期，现在的日本帝国陆军只能称得上是训练有素，相比一直内战不停的中国军队来说，日本陆军的优势在于其单兵的素质和整体的武器装备，若是说基层军官的实战经验和单兵作战经验，日本帝国陆军一样是一群小菜鸟！

不过这群所谓的小菜鸟有其灭绝人性独到的训练方式，比如川岛小次郎就在行军途中用四百六十多名被他认定的反满抗日分子做了全大队的刺杀靶子，用活人充当刺杀训练目标可以十分快捷的让新兵投入到战争状态之中，这种训练手段是日军在日俄战争时期总结出来的一种极为有效的方式，可以用最小的代价让一名训练有素的新兵成长起来，这样的损失远远要比让部队上战场直接与敌军进行战斗要低得多。

不过今天是川岛小次郎进入热河之后打仗最为窝囊的一天，他的部队下辖四个中队，交战半个小时四个中队长全部换过了一遍，几乎他的大队被兵力远远少于己方的中国军在追打，中国军的冲锋枪和毛瑟手枪加上木柄的手榴弹简直就是巷战的三件法宝，这里是中国军的预设战场，而自己则是一头闯入对方虎口的肥羊，不过川岛小次郎是绝对不甘心做什么肥羊的，他已经习惯把自己当成恶狼。

每当与中国军小分队遭遇，日军就处于绝对挨打的境地，刚刚的遭遇战让川岛小次郎胆战心惊，川岛小次郎万万没料到中国军一个八人小队竟然拥有一挺轻机枪和七支冲锋枪？在狭窄的小巷双方展开了追逐战。

最开始是川岛小次郎带领着七十余人在追打中国军小队，不过没多长时间，两支中国军小队相互配合从背后狠狠的捅了川岛小次郎背后一刀，等援军抵达清点伤亡的时候川岛小次郎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阵亡了四十三人，而中国军仅仅留下三具尸体？这种骇人的伤亡比例让川岛小次郎毛骨悚然。

于是，为了摆脱挨打的局面，川岛小次郎决定将大队的全部兵力集结起来，该分散合击变成集中突击，大量采用炸药爆破民房和小巷，让中国军无处藏身！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发愁叹气，川岛小次郎无比郁闷，杜可锋却打得顺风顺水异常的顺手，以一个加强连的兵力纠缠住日军一个加强大队的兵力，还能不断的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在此之前这些都是杜可锋不敢想象的。

对于日军改变渗透分割合击战术为集中突破，杜可锋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日军集中兵力恰恰是杜可锋求之不得之举，这样他的小队就可以如同恶狼一般围绕着日军川岛大队主力伺机而动，围住日本人一大口一大口的撕咬他们的血肉，这一点是杜可锋最愿意干的。

第二卷热河风云　第一百一十六章　血战老街（六）

与杜可锋的突击第一连情况不同，邓理的突击第二连碰上的井下大队的井下多泽向来性格谨小慎微，在其第一次与川岛大队同样冒进遭到迎头痛击之后，井下多泽立即开始着手调整战术安排。

采用大规模的爆破作为推进方式，日军先架设好重机枪的阵地，然后派工兵对附近的院墙和街道进行爆破，扫射、投弹、白兵突击，然后在重新架设重机枪阵地，再进行爆破。

在双方互相隔着院墙投掷手榴弹的过程中，日军伤亡可谓是惨重，日军伤亡惨重的主要原因就是其的八九式加重手榴弹无论是个头、重量、爆炸威力、投掷距离皆不是德制木柄加重防御手榴弹的对手。

一般来说杀伤性手榴弹又可分为防御用途的破片型和进攻用途的爆破型两种，张学武的这批德国造二四型柄状手榴弹作为德国陆军自第一次世界大战末期至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所使用之手榴弹，其的性能可谓相当的优秀，二四式柄状手榴弹非常独特的外表，使其在英国陆军俚语中翻译为马铃薯捣碎器，且为二十世纪步兵投掷爆破器材中最易辨识者之一。尤其这批加重型号的投掷防御弹，虽然投掷距离缩减到了五十公尺以内，但是臂力出众的士兵还是可以将其投出五十公尺的，以二四式柄状手榴弹的延发时间来计算，只要投出五十公尺，手榴弹就是空爆状态！相比后世的六七式木柄手榴弹，德制二四式预制破片加重型防御手榴弹的威力可谓是惊人。

在巷战之中，中国士兵往往都要拉开引绳之后等二、三秒才投掷，等日军士兵发觉手榴弹掉落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来不及了，相比日军的八九式卵形加重手榴弹的二百二十至二百六十块的破片，二四式的六百片以上的破片堪称凶猛至极！

虽然右翼的中国突击第二连打得不如左翼顺手，但是依然给予了日军巨大的杀伤，让邓理非常担忧的是如果日军借助其的优势兵力一再强攻的话，早早晚晚他的突击第二连会被日军挤压出去。

就在邓理一愁莫展之际，井下多泽少佐也遇到了大麻烦，那就是他的炸药用光了，在与中国军爆破对爆破，机枪对机枪，手榴弹对手榴弹，以白兵突击对冲锋枪的战斗中，虽然部队伤亡较大，但是进展却异常的迅猛，相信不出五个小时他就能够凿穿整个右翼阵地附近的民宅街区。

一脸硝烟如同京剧中小丑一般的井下多泽此刻有点沮丧，因为他派去的山田大尉告知师团部储存的炸药也消耗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