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飞花-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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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都沉默了。
　　爱上一个人究竟需要有多少勇气，他们都明白的。
　　不管是陈凛愿意堕入轮回道陪著春儿走了七世，又或是他发狠将春儿囚禁在自己身边，不择手段的蹂躏他，想让自己在他心目中留下深刻的位置。
　　他只想让春儿深刻的在乎他，不管是他丑陋的一面，还是温柔美好的一面，怎样都好。
　　他那麽爱他，也许手段错了。
　　可他们两个对春儿的爱，那都是不容置疑的，容不得半分怀疑。
　　那样缠绵而霸道。

　　50。春城飞花（完结倒数3）

　　陈凛一个人独自在大厅里头沉思著。
　　楚宁从房里出来看到他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他坐在那边，用手撑著下巴似乎在思考什麽，可眼神却有些空洞。他不由得愣了一下，轻声地问：「陈凛？」
　　坐著的男人顿了顿，转过头来看他，不知怎麽的忽然露出笑容来，有些无奈。
　　「我明天还有第三个十鞭，今晚你好好睡，别想太多，好吗？」
　　楚宁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麽。
　　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可思考之间，竟又觉得都是自己的错。
　　「前些日子，风神来过了。」
　　楚宁十分惊骇。
　　「他来、来过了？」而後惊慌失措的，有些语无伦次，「他来做什麽？他是不是知道我在这里？陈凛……你不要让他找到我……」
　　陈凛轻拍他的背，并没有说话。
　　楚宁渐渐的平静下来，却隐约还有些抽泣的声音，「不想让他找到……」他抽抽噎噎的，仅仅抓著陈凛的衣服，「陈凛……对不起……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麽？」他抬著他的脸，认真的问他。
　　他不要楚宁对他有任何一点愧疚。
　　「都是我，你才会被判鞭刑……」
　　「不是你的错，楚宁，你别想太多。」
　　陈凛还想要说些什麽，外头却忽然传来一阵吵闹的叫声，似乎还有一些刀剑相撞的锵锵声。
　　两个人皆是一愣。
　　陈凛皱了皱眉，才要站起身，可还没来得及推门去看，门却先被撞了开来，开门的士兵显然是有大事，神色慌乱，衣衫不整，而且上面沾满血迹。
　　两个人都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士兵惊慌失措之间，倒还记得先说重点。
　　「城主……雷神……杀进夏城了！」
　　楚宁只觉得眼前像是被炸开一样，耳边嗡嗡作响，脑中一片空白，呆傻在当场。
　　「杀进……杀进来？」
　　「那麽快？」陈凛只觉得十分惊诧，和楚宁对看一眼，随後拉著他走出门，远远看过去的时候似乎有些人在厮杀，难分难舍，还可以听见兵器相交的声响，楚宁浑身冷汗。
　　「为什麽要杀进来？」楚宁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惊骇的问他。
　　「很简单，因为我们不肯帮他。」他哼哼笑了一声，神色之间从容镇定，反到令楚宁又惊又疑。陈凛却无视於他的脸色，迳自拉著他，说：「跟我来，你从地道走进去，会有人接应你，不用害怕，我随後跟上去。」
　　「陈凛……」楚宁茫然的看著他。
　　陈凛才刚把他推拉进地道的入口，又突然转过头看了一眼杵在那里的士兵。
　　「你过来，跟著春城君，护送他到底端，有任何差池唯你是问！」
　　「是！城主！」士兵收了刀，楚宁还要说些什麽，却已经来不及了。
　　陈凛用力的推了他一把，士兵很快的关上了入口，墙上的画又被放下来，没有任何破绽，陈凛这才又转身过去，从木柜里拿了剑出来。
　　地道里头十分昏暗，从出事到现在也不过短短的时间，他都还没能从惊愕当中恢复，士兵催促：「春城主，该往前走了。」他都还愣在入口，望著那道把他和陈凛隔离的门。
　　他们没有火把，只能摸黑前进，大概是太久没有使用的关系，地道里头散发著一股霉味，令人窒息。
　　楚宁胆颤心惊的跟在那名士兵後头，走了快半个时辰连个小洞都没看见，更不用说什麽出口。
　　「还没到吗？」他用双手环抱著自己的肩膀，地道里头十分阴冷，竟不像夏城一样闷热。
　　这里还藏著这样一个地道，他却什麽都不知道。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陈凛，也越来越看不透他。
　　甚至是他刚才说的，岳将平来找过他，这麽大的事情也不肯告诉他。
　　他心里搋著那麽多心思胡思乱想，没注意到跟前的士兵停下脚步来，一下子撞到他的背，疼的整张脸都皱在一起。
　　「到了吗？」他问。
　　士兵却没有说话，里头太黑了，即使眼睛已经适应黑暗，仍然看不太清面前的东西，他伸手想去碰触士兵，却摸了个空。
　　他吓了一跳，便问：「你在哪？」回声在地道里头显得有些诡异，却没有人回应他。
　　他左顾右盼了一会，黑暗中听见锵的一声，有点像是剑从剑鞘里头拔出来的声音，他顿了一顿，才开口想要说话，耳边却听见一阵风声。
　　「啊！」接连著是右臂一震疼痛，好像被砍伤了，楚宁意识到什麽，抱著伤口往前跑了几步，可竟然撞到一面墙！
　　後头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你是叛徒！」楚宁大喊。
　　——你是叛徒！
　　——你是叛徒！
　　回声响了几回，楚宁绝望的闭上眼睛，站定在原地，双脚有些发软。
　　有只手猛然抓住他，往旁一拉，他跌在地上，地道中倏地擦出一阵火花来，那是兵器碰撞在一起的时後摩擦出来的。楚宁什麽都没看清楚，就听见急促的锵锵声，他狼狈的扶著墙站起来，又听见噗嗤一下，还有一个人猛然惊喊一声，接著安静下来了。
　　「谁？」他警戒地盯著前方看，什麽都没有。
　　啪嚓啪嚓的一阵，火光接著照亮了整个地道，他眯起眼睛，眨了几下，有个人随後便抱住他，楚宁僵硬著，不敢去看。
　　「别看！」岳将平拥著他，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胸膛里。
　　他颤抖著抓住他的衣襟，声调有些不稳：「为什麽？」
　　「他是卧底，你别看，他死了！」楚宁闭上眼睛，任由岳将平把他带出地道，再次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另一片天了。
　　他还被拥在岳将平的怀里，情绪难以平复。
　　差一点他就出不来了。陈凛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自己的夏城邸府里头会有卧底，岳将平要不是事先就和他串通好，躺在那边的大概就真的是楚宁了。
　　「为什麽是你？」楚宁又问。
　　他笑了一笑，大概是因为楚宁难得对他心平气和：「我去找下夏城君就是为了这个，前些日子雷神有些不大对劲，大概和似雪有些关系。」
　　他继续说：「夏城君说错了，他以为极阳之神是雷神，其实是火神才对，要让似雪打开雪窖，另一个办法就是和极阳之神结合。」
　　楚宁吃惊的看著他。
　　「和极阳之神结合？」他不敢置信。
　　「对，重点不在於这个，而是两个人交欢的时候，要让原神结合在一起，似雪才有能力打开雪窖。」
　　楚宁愣在当场，说不出话来。
　　「雷神大概不知道自己陷进去了，知道似雪和火神结合的时候大发雷霆……所以才杀进夏城。」
　　「你早就料到了？」
　　岳将平看了看周围，点点头，默不作声。
　　四周是一片草地，远远的什麽都看不见，楚宁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眼前的岳将平又不似之前那样粗暴，又或许是刚才他的及时出现，没让自己死於剑下，心里原本隐藏的那份他不敢承认的感情，此刻隐约冒出头来彷佛挣扎著要翻腾。
　　「你还怕我？」岳将平看著他，俊美的脸上说不出是什麽情绪。
　　他眼里一闪而逝的，楚宁没能来得及看清，只有下意识的点点头，却没有推开他。
　　「不怕。」
　　「不怕你还点头？」
　　「呃……」他尴尬的抿著嘴唇不说话。
　　「你担心什麽？担心夏城君？」他的神色阴冷下来。
　　要怎麽样才能让自己也存在在他的心中？岳将平一直很想知道。
　　他也想像夏城君一样温柔的对待他，也想像他一样被楚宁牢牢的记在心中。他用尽手段，使尽心机，甚至是污辱他，囚禁他。
　　难道这样都不行吗？
　　「你不必担心他，我派过去的士兵足够帮他逃出来。」他顿了一顿，并没有注意到怀中的人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来，「我表面上还是雷神一派，若要帮忙，也不能太过嚣张，希望你能明白我的难处。」
　　他低下头去，与楚宁四目相交，「我不会再对你做什麽，你不用这麽紧张。」岳将平轻轻的放开他，楚宁呆愣著，不明白他为什麽忽然这麽说。
　　「春城君，你是真的……不懂吧……」他自嘲的笑了笑。
　　而後忽然歛了表情，往前走了几步，才回过头来。
　　「走吧，这里离夏城已经有些距离了，我带你回风神邸府，」像是顾忌什麽一样，他补充道：「你不用再怕了，我不会锁著你，我发誓。」
　　楚宁一句话都没能说得出口。
　　他看著前面那个修长的身影，背对著他，对他说，他再也不会伤害他。
　　他再也不会那麽对他。
　　胸口揪在一起的，那不知道是什麽感觉，不同於那时看见陈凛和李鸣舒在一起的那种疼痛，而是有点酸酸的、闷闷的，有点想哭。

　　51。春城飞花（完结倒数2上）

　　岳将平果然说话算话，回风神邸府的那一日起，便什麽也没有对他做。
　　偶尔会来看看他，和他说说话，或者一起用膳，却什麽逾举的行为都没有，甚至摸个手都没出现过。
　　楚宁不禁愕然。
　　原来自己在他心里也不过是如此而已，要能对心上人做到如此程度，这哪还能称得上是喜欢？
　　楚宁不只一次问过陈凛的事情，岳将平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他什麽时候会回来？」
　　岳将平这回却耸了耸肩，「已经回来了，受了一点伤，在东房休息。」
　　楚宁愣了一会，有些惊讶，「为什麽不告诉我？他什麽时候回来的？」
　　岳将平直勾勾的盯著他看，毫无表情地迳自夹著菜，优雅的嚼著，一点也不把他的话听进去似的，任由他著急的看著他。
　　「你有没有听啊？」
　　「嗯。」
　　「算了，我自己去找他。」楚宁说著，一边放下筷子起了身，谁知才刚踏出一步，就被岳将平一把抓住，他错愕的转过头去看他，那人好看的眼里一闪而过的怒意令他怔忡了一会。
　　这还是，这几天来唯一的一次接触。
　　岳将平很快的放开他了。
　　他叹了一口气，才把手中的筷子也跟著放下，又唤了侍童来把东西都收了，才从柜子里头拿出一件外衣来披在他的身上。
　　「外头有些冷，披了再去找他，从这门口出去，往东走就是了，他在第三间寝房里头，或许正在休息。」
　　楚宁点了点头，便迅速的出去了。
　　岳将平看著他的背影，觉得好笑。他压抑住自己的感情到底是为了什麽？似雪从他府里偷走人之後，他就一直在问自己，到底怎麽样才能真正留住春儿的心？他不懂，自己百般讨好也不行，温柔以对也不行。
　　非得逼得他那时在赏花大会上动手了，却也没能让春儿正眼看他。即使被这样推入轮回道，即使让他嚐过那种元神被撕裂的痛苦，他都没有恨过他。
　　他爱他，爱得如此之深，春儿却还是从没将他放在心上。
　　如今他再也狠不下心来伤害他了。他只想好好的爱他一回，只想温柔的把那个人捧在手心里呵护著，不让他受伤。
　　怎麽样都好，他不会再做任何令他讨厌的事情。
　　就算光想，就觉得痛彻心扉。
　　右手的伤还没好，走快的时候晃到了就会觉得疼痛，可他却没时间去细想，往前跑了几条长廊，果然看见陈凛在门口，不知道正在看什麽。
　　「陈凛！」他喊了一句，陈凛就听见了，转过头来看著他，面色有些不善。
　　「怎麽出来了？手怎麽回事？」陈凛看起来很好，甚至看不出来有被鞭刑的模样，走路的时候也没有一跛一跛。
　　「你没事？」楚宁迎上前去，身上披著的长衣随风飘起衣摆，陈凛看了一眼，脸色顿僵。
　　他走过去，身手碰了碰那件外衣，嘴里低声地：「岳将平的？」而後了然地笑了笑，眼里净是无奈。
　　那日其实说的不只是那些话而已，岳将平料到雷神必定会攻进夏城，只是没想到这麽快，但好歹也是做足了准备。他不可能为了支持雷神，而任凭他伤了楚宁，两人於是只好互相协定，岳将平私下带走楚宁，陈凛对付雷神。
　　而後一切就如同发展的那般，岳将平杀了卧底，陈凛被他派去的人从天牢里头偷渡出来，一切都没被识破，在波涛汹涌之中默默地进行著。
　　只是这样一来，两个人之间互相敌视的那部份自然也被打破平衡，如同一种奇妙的协定。他无法怨谁，两个人既然做到了协定，那麽「共享」楚宁这件事也无可避免的成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即便这样说来像是把他当成物品一般。
　　他无法像岳将平那样霸道，可以的话他也想把楚宁绑在自己身边，让他永远只看著自己一个人。
　　楚宁拉著他的手，看起来很高兴。他太久没有看到陈凛，以致於现在看到他，便把自己和岳将平之间的纠结给忘的一乾二净。
　　陈凛点点头，看起来有些疲惫。
　　「岳将平帮了忙。」他停下来，看著楚宁那张秀气的面庞，心口忽然涌上一种不甘的情绪。
　　「嗯？」楚宁还不知道他的想法，微笑的看著他，眼里的喜悦毫不遮掩，「我知道这些，他让我来这里住的时候就说了。」说到这边，不知道想到什麽，他僵硬的顿了一会，才又说：「那天是他救我的。」
　　两个人相看了一会，楚宁率先低下头去，他知道自己无法从中做出取舍，两个人他缺一不可。他向来不是这麽软弱的人，对著这两个人却从来坚强不起来。
　　陈凛摸著他的脸，让他抬起头来，有点迫切地：「手怎麽样？」
　　「没什麽，就是被割伤一点而已，岳将平替我上了药，好些了。」
　　陈凛放下手，忽然间有些焦躁不安，口气不悦地低喊：「别口口声声都是岳将平……」楚宁被他这样一喊，慌张地停了下来，扭著手不安的看他。
　　陈凛对著他的时候很少发脾气，或者乾脆是说根本舍不得生气，他有些委屈的望过去，陈凛的头发被束成一束，发尾在风里轻飘飘的盪著，平添了一些潇洒的姿态，可他的表情却不是这麽一回事。
　　「我不想让你选，可你……」
　　「我是喜欢你的。」楚宁打断他的话，急匆匆地说著，「我喜欢你，陈凛。」
　　一阵风忽然吹过来，掀起了地上的落叶，两个人看著那些打成小旋风的枯枝木叶，谁都没有先说话。楚宁不知道怎麽回事，忽然转过头去，看见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看著他们，脸上的表情十分黯淡。
　　他猛然一惊，轻轻地「啊」了一声，陈凛跟著转过来，看见岳将平杵在长廊的底端处，他们方才说的话，也不知听进了多少。
　　忽然间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踌躇了一会，才终於走上来，轻轻地整了整宁身上的长衣，重新替他系了一次细绳，怕他著凉。
　　他就是想这麽对他好，他想让这个人心甘情愿地对他笑，而不是在他的强迫下露出怨恨排斥的表情。
　　「我是……」楚宁其其艾艾。
　　「我知道，没关系，不用说。」岳将平短而匆忙地说著，看向陈凛的时候眼里的目光带了一点复杂，许久才轻轻地拥了一下楚宁。
　　这过程竟然没有火药味。
　　楚宁揉了揉眼睛，觉得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