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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权野兽朱棣-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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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走之前,拍关键人物的马屁
回家路上,方孝孺不断地埋怨女儿,非要女扮男装,这回可好,看你什么时候再恢复女儿装?弄不好,这是欺君之罪呀。方行子却不当回事,说她一辈子当男子正合她意。当女儿有什么好?她只能终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有当宫中侍卫的机会。
方孝孺说不服她,只好听之任之,却多少有隐忧,一旦露了馅,这叫什么事,他怎么面对皇上啊!
晚饭还没做好,方行子换上女儿装,在她的房子里弹着琵琶,好久不弹,她觉得手都生疏了。
方孝孺在书房案前伏案批改文章,听着琵琶声在院子里回荡。
管家方仁进来禀报说:“老爷,燕王来了。”并随手递上洒金粉的大红拜帖。
方孝孺接过拜帖一愣,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禁“哎呀”了一声,他怎么来造访?万万想不到啊,突如其来,迎接也不是,拒之门外也不是,叫他无所措手足。他最怕的是皇上和同僚们知道,他可是跳黄河洗不清啊,岂不有一只脚踏两只船之嫌。
在方孝孺拿不定主意时,方行子进来了,她说:“父亲早该想到的。朱棣一向有礼贤下士的美名,他的三个儿子又都是你的门生,于理于情,他都不该过门而不入啊。”
方孝孺与女儿探讨,燕王此来何意,应如何接待?
方行子笑道:“得了吧,我的夫子爹,你再把燕王上门的意图和你的对策探讨明白,人家早进来了,快换衣服吧。”
方仁早捧出了官服靴帽,女儿帮他穿戴,方仁说:“我先请燕王殿下到前面客厅里等吧。”
方孝孺说:“岂有此理!他是王爷,我得到大门外去跪接。”
方府大门、二门早已洞开,家仆分左右两列站班。方孝孺急步趋出,见朱棣带着朱高炽、朱高煦、朱高燧三个儿子早已下了轿,正在阶下等着呢。
方孝孺口里说:“燕王驾临寒舍,该先下个安民告示才是,免得我失礼。”同时跪下去要磕头。
朱棣马上双手扶起他来说:“这可使不得,先生是我三个儿子的业师,我来看望老师,我只是家长而已,岂敢受先生大礼?倒是先生该受我一拜才是。”他只是象征性地做行礼状,方孝孺马上拖住了他。
朱棣便折中地对三个儿子说:“你们快来给老师磕头,也算代表本藩了。”
不管方孝孺怎样拦挡,朱高炽还是带两个弟弟给方孝孺行了大礼。
方孝孺伸手礼让:“殿下快请。”并让朱棣在甬道上居中先行。
朱棣却与方孝孺手拉手地进了院子。
方孝孺本来要把朱棣延入客厅的,朱棣却执意去书房,他早听人说了,方孝孺的私人藏书,江南独一无二,他很想见识见识。
方孝孺无奈,只得把他让进书房。
一进入方家书房,一股陈年纸张和油墨气息扑面而来。朱棣望着张挂四壁的字画和琳琅满目的图书,他说:“一进先生的房子,便闻到了书墨香气,不像我们家,一股世俗之气。”
方孝孺说了一句“殿下太客气了,你说是书香之气,更多的人说是酸腐之气呢”。他笑着与朱棣分宾主坐定,朱高炽三兄弟打横分坐两侧。丫环穿梭般过来上手巾把、上茶和干鲜果品。
朱棣早就听蜀王说过方先生学富五车,只是无缘结识,去年在临淮关陌路相逢,又是个不愉快的见面。朱棣说过后想来,很抱愧。
方孝孺说,殿下奔丧,归心似箭,这也是人之常情,在下奉旨劝阻,也是基于太祖遗诏,这并不伤彼此感情。
朱棣道:“说得好。没想到,我的儿子们有幸受方夫子熏陶。”
方孝孺称赞世子和两位公子都是极其聪颖的,他方才还在批改他们的文章。方孝孺说,文如其人,个个都有不凡气质。
朱棣说:“过奖。”他转对朱高炽说:“高炽,把我送给方先生的礼物拿来。”方孝孺一听就不高兴了,也有几分惶惑,他说:“我知道殿下富有,可我不希望坏了我的规矩,我从不收学生任何礼物。不信,可问问世子和二位公子。”
朱棣早知道。但他一本正经地说:“本藩岂敢坏先生清规?我按孔圣人礼数,先生该不会拒绝吧?”
方孝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朱高炽已经呈上一束肉干,一共十条,干干巴巴的,很不像样子。方孝孺先是一愣,随即开怀大笑,说:“好,好,我收下这束修,孔夫子收十条肉干,我收了也不为过。”
朱棣也说:“孔圣人收学生的束修,不就是十条肉干吗?这礼物没使先生为难吧?”
显然,朱棣这举动博得了方孝孺的好感。他说:“如不嫌弃,殿下父子留下吃便饭,正好我也没吃呢,不知可赏脸否?”
朱棣很痛快地应承下来:“太好了,我非常想与先生多交谈几句,长长见识,只是不好意思叨扰。”
方孝孺说:“我也拿不出山珍海味来招待王爷,诚如殿下所言,一起说说话吧。”他吩咐守候在门口的方仁说:“你去告诉厨师,买点新鲜菜蔬,收拾一桌清淡好菜,还有,就用自家酿的米酒。”
方仁答应一声离去。朱棣突然问:“记得在临淮关相见时,方先生是带了公子同行的,公子不在吗?”
因方行子今天是女儿装,不敢让她露脸,方孝孺就笑着说:“不巧,犬子不在,倒是女儿在家。”他想,朱棣不会见他女儿?
却不料朱棣说:“何不请出一见?”
无奈,方孝孺便命门口的仆妇:“去把小姐叫来。”
仆妇去后,方行子很快来了,风摆杨柳地进来,美丽而又带着大家风范,她先向朱棣道了个万福,说:“见过殿下,恭请大安。”又转过去说:“世子、公子好。”
朱棣和三个儿子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美丽少女。朱棣说:“上次临淮关见到的是她弟弟,还是哥哥呀?”
方行子说:“是我弟弟。”
朱棣说:“长的太像了,太像了。”
朱高燧也说:“像一个人一样。”
朱高煦问:“在宫里教皇子武艺的,就是你弟弟吗?”他听说过,却没见过。
方行子看了父亲一眼说:“正是。”
朱棣夸奖说:“方先生课子有方啊。”
方孝孺说:“不行不行,自己的刀总是削不了自己的把呀。”他对方行子说:“给殿下添一杯茶,下去吧。”
方行子给朱棣倒了茶,犹豫了一下,也给朱高炽三兄弟添了茶,她发现,朱高煦一双眼睛一直在她脸上看,她装看不见,走了出去。
宴席上,果然没有鱼翅、燕窝、熊掌之类的山珍海味,多是菜蔬瓜豆,朱棣父子却觉得新鲜,吃得很尽兴,都说好吃,比皇宫的好吃,方孝孺忍不住乐。
觥筹交错,早已酒过三巡。朱棣说:“既然先生说他们三个大有长进,我很欣慰,我这次北归,想把他们带回去,你看如何?”他知道方孝孺是天子近臣,所以这话也带有试探性质。
方孝孺警惕起来,他才不表这个态呢。他说:“这是殿下自己的事呀。更何况,殿下需奏明皇上才是。”
“那自然。”朱棣说,“如果方便的话,先生可否在皇上面前进一言?就说高炽他们兄弟学业有成,可以回去了。”
方孝孺在大事上可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说,这怕不方便。一来他只管教书,管不着他们的去留。二来,他读了大半生书,也不敢说学业有成,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朱棣很尴尬。朱高炽打圆场说:“父亲是想儿子想得太切了,这事怎么好求先生?父亲直接去问皇上,也许会放我们回去的。按我的本心,真想多留几年,以期跟着方先生有更大进益。”朱棣借坡下驴地说:“高炽说的是,我是思子心切,烧香没找对门。”
方孝孺深知皇上是不会放他们走的,这是唯一可以牵制朱棣的,他挽留朱高炽他们的理由冠冕堂皇。他说,让他们多在太学读几年书,有益无害,江南大儒云集金陵,这里有钟灵毓秀之气,讲做学问,总比北平强啊。况且,即便是要走,也要过了年根。
朱棣问他这是为什么?
方孝孺说,朝廷在张罗兰亭诗会,文人骚客谁不想躬逢其盛、一展才华?世子三兄弟实在不该错过这个机会。兰亭诗会是有这么回事,但是否一定要朱高炽他们参加,完全是方孝孺随口说的。
朱棣只得说:“方先生此言有理。我是想,让他们回去,过些时候,我把先生接过去,专门为我课子几年,岂不更好。”
方孝孺推托说:“好是好,我也愿意。只是皇上晨昏召问,我实在离不开呀。”朱棣碰了个软钉子,无言可对。
? 首席大臣说朱允炆就缺手段
朱允炆的嗅觉和触觉都是很灵敏的,朱棣造访方府的第二天,他就知道了。散朝时,他把方孝孺留下,约他到御花园湖心亭坐坐。方孝孺立刻猜到,有耳报神把消息传过去了,幸好他心里没鬼,可以坦然面对。其实皇上不问,他也会奏报的。
皇上和方孝孺坐在湖心亭石桌旁,太监上了茶,皇上由天气说到唐诗宋词,又说到咸水鸭,漫无边际地东拉西扯。
方孝孺忍不住了,他说:“皇上把臣留下,是有话说吧?”
朱允炆笑道,没事时请教学问的次数也不少啊。
方孝孺说:“这次不同,皇上是听到什么风了吧?”
朱允炆笑了,不再拐弯:“是呀,听说燕王礼贤下士,带着三个儿子到府上去谢师了?”
方孝孺说,谢师也谢得很别致,不落俗套,送了十条肉干,真正的束修。朱允炆说:“这不是本来用意吧?”
方孝孺只能实话实说:“他想求我在圣上面前说句话,说他三个儿子都已学业有成,可以回北平了。”
朱允炆没想到会有这事,这可不像朱棣了,这不是太露骨了吗?他太急于让儿子离开南京,他不怕露了马脚吗?
方孝孺说,这是当局者迷吧。他没答应朱棣,他还会来求皇上的。
朱允炆说:“不放人,总得找点理由吧?”
“理由是现成的,陛下也不妨这么说。”方孝孺说,他告诉燕王,说年尾朝廷要在浙江兰亭办兰亭诗会,他说让燕王的几个儿子与会后再走。这样不是可以拖延时间吗?
朱允炆并不认为这是上策,这只能搪塞一时,兰亭诗会后又怎么办?皇上还想把他们三人一生一世扣在南京啊?方孝孺说,半年后,我看鹿死谁手,也该见分晓了。这话也是,朱允炆点了点头。
方孝孺接着说,这几天,他一直忐忑不安,心里不能不为燕王的不宣而到担忧。
朱允炆认为方孝孺说得很对。朱棣回京,在朝野上下刮了一场大风。朱允炆问他有何说法?
方孝孺说:“臣说了也没用。”
朱允炆说:“这叫什么话?有别人这么说的,没先生这么说的。朝臣中有人很嫉妒你,认为朕对你的话言听计从,连恢复西周井田制都听,说朕是复古皇帝呢。”
方孝孺说,齐泰的话是对的。燕王回京,可没闲着,这几天,忙着拜访在京各亲王、公主、郡主,他想扮成哀兵,博得同情。他敢回来,他是想让人们明白,他光明正大,心里没鬼,绝无反意。
朱允炆很犯愁,朱棣这一招出其不意,很高明。朱允炆还真不好下手,齐泰他们主张趁这机会削他藩,这恰恰不是时机,朱允炆怕天下人指责他。那是皇上太仁慈为怀了。方孝孺趁机再次建议,即使不削他封号,不治他罪,也该趁此机会调虎离山,把他改封到长沙,或南方随便什么地方,那他就是虎落平阳了。
听了方孝孺的话,朱允炆很奇怪,方孝孺是最宽容的老夫子了,他也会有此奏议?方孝孺说,连他这老夫子都被逼出了这样的想法,可见当机立断处置燕王是多么急迫。倘这次坐失良机,再放虎归山,那朝廷就只好等着自食恶果了。
朱允炆说他这几天睡不好觉,也想不出好主意来。也许,朱棣是真心悔过,不想与朝廷作对。那天在奉先殿上哭得震天动地的,连朱允炆都很伤感,毕竟是他的亲叔叔啊,他已经连削五藩了,那五藩又毕竟是有过失、有人告发的。燕王就不同了,他对社稷有功,地位举足轻重,但凡能相安无事,也是社稷之福。朱允炆想再找他叙叙亲情,人心总是肉长的,他难道不明白,想谋夺大位又谈何容易,又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不怕遗臭万年吗?
方孝孺摇头叹息着说:“看来臣的话皇上很难听得进去了,唉,太祖的聪明才智都传给了皇上,只有一样,皇上没有学到手。”
朱允炆问:“是什么?”
方孝孺苦笑:“还用臣说吗?”
朱允炆明白了,也不想细问了。方孝孺一定想说,他没把太祖高皇帝的权谋和威猛继承下来,这么说是客气的,方孝孺没说出口的词也许更挖苦、更难听。
与朱允炆一样,朱棣也不轻松,紧张地与朱高炽等三个儿子磋商,他最害怕的是朱允炆也拿出什么兰亭诗会来阻挠,方孝孺不是已经吹过风了吗?他不知道是不是朱允炆的旨意。
朱高煦生怕自己被扣下,不管怎么说,他是一定要跟父亲回北平去的,人质的滋味他受够了。他暗示,世子地位显赫,当人质合适。
朱高燧也说:“当初本来没二哥事的,可是你抢着挤进来。我反正是回去,走一个我也走。真留人质也不用留三个呀。有大哥就够了。”
他们一致想牺牲兄长,令朱棣很生气。朱高炽并不恼怒,他毕竟考虑得周严些,他明白,这不是想怎么着就能怎么着的,这要听父王的,也要审时度势,小不忍则乱大谋,非要留一个人质,他愿留下。
朱棣满意高炽的成熟,这话说得对。他难道愿意他们留在这是非之地吗?不让他们离开京城,是当初始料不及的。朱棣现在还没有向皇上提及此事,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朝廷以为有燕王三子在京城,朱棣就不会反。这是皇上仍有可能不放行的原因,朱棣并不乐观。
朱高煦出了个主意,约定个时间,分别从京城溜出去,在江北浦子口会合。
朱高炽想的深远一些,这恐怕不是能不能溜出去的事。
朱棣说:“高炽说对了,溜出去不难,可人一溜出去,势必引起轩然大波,给人以口实,他们就有理由对我下手,这是万万行不得的。”
朱高煦说:“那就不管我们死活了?”
朱棣说,这是他最焦虑不安的一件事,带他们回去,也是他这次回京最主要的目的,他要儿子们别着急,他准备向皇上提这事,要走,必须名正言顺地走、大大方方地走,否则必招至灭顶之灾。
? 要兵权就不能要儿子
朱允炆又站在谨身殿群虎图前出神,怎么看怎么觉得深刻,画意入骨三分,他不由得想起了绘画人景展翼的娇媚模样,也不知她在北平怎么样。
这时宁福进来细声细气地说:“回皇上,齐泰在殿外面等着呢。”
朱允炆这才转过身来:“叫他进来吧。”
他刚坐定,齐泰趋进殿里,匍匐叩头:“臣恭请皇上圣安。”
朱允炆说了声“赐座”。宁福便拿了一只矮凳放在离朱允炆一丈远的地方,齐泰告坐:“谢皇上。”
朱允炆开口就问他想得怎么样了?
齐泰不卑不亢地说:“启禀皇上,臣想得怎么样都没用,关键是皇上想得怎么样了,皇上要下决心才行。”
这话对皇上说,口气有点不恭,朱允炆也不责怪他的倨傲无礼,长吁一口气,何尝不是这样?他知道齐泰他们想干什么,只是容易陷他于不义呀。
齐泰还想说服皇上,当初削周王,皇上不也瞻前顾后难下决心吗?后来又连削四藩,不也没天下大乱吗?有人预测,罢周王,燕王必反,燕王不也没敢怎么样,反而到京来负荆请罪吗?
这倒是。但朱允炆以为,若削燕王,毕竟不同,这是一座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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