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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结之夏-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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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想把他直接甩上床,但他身高至少七尺,只扯着他的发想把他甩上去?结果只会扯下他一层头皮而已。于是男人衡量一下,虽然对一个变态杀人魔来说不够潇洒,看来也只好把他抱上去或要他自己爬上去了。
男人不敢犯险,一手仍拿着枪,枪指着他的胸膛,又指了指床铺。
他是听不懂外星文但他绝不是傻瓜。
男人不耐烦了,完全没想到先射一枪要他就范,一心一意要他当个乖孩子,自己爬上床,最好还微笑着剥下裤子张开大腿,跟他说声欢迎侵犯。
男人蹲下来,正对着他的脸,一副有话好商量的模样。
近距离看,裂出几条血痕的下巴更恐怖,分不出那里是血那里是伤口了。
枪口顶着他的额头,男人粗暴地揪他衣领,想把他直接扯上去……
他死抓着床脚,男人料不及他有此举动,身子被拉得一低,他知道是时侯了!!
他抽出压在身后的小刀,插在他手臂上!!
用力之猛把手臂钉在床边了!!男人的痛嚎几里外都听得见!!「啊啊——」
接连的枪声响起,男人的手指不由自主地一紧,扣下了板机,一轮子弹激射而出,一连串呼啸刮过耳边,墙上、窗上射出好几个小洞,窗户应声粉碎,碎片四溅!!
他只看见枪口迸出花火,似任何下一秒都会打中自己,把他打得像蜂巢!!
他毫无防备,挡在身前的只有空气,背部只能死贴着地板。眼见手枪垂下,下颗子弹会打碎他的肝,他冒险使劲向上一踢,踢到男人的手肘,然后枪枝脱离掌控,趺下地板转几圈。
枪声嘎然而止,这小房间的硝烟大得像第三次世界大战,从各个小洞冒出来。
套句哈雷的话来说,他真是有够好狗运的!!
他往男人的胸膛招呼两脚,趁机站起,连跑带爬的抢去枪枝,不管里头有剩多少子弹。
这一踢不得了,刀子在男人的手臂拉出长横的口子,他想小刀一定切断了肌腱!!
他冲出屋子外,瞄了最后一眼,只见男人痛红了眼,正拔出小刀。
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方向,他只往最亮的方向跑。
那是城市,肯定没错。风往脸庞吹过,耳边只有沉重的呼吸声跟怦怦的心跳声,除了多了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手铐——当纪念品外,竟然能全身而退,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他的庆幸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听见寂静的路上响起了另一道脚步声。
那混蛋追上来了!!
跑不是办法,他很快就领悟了。
虽然能进入城市就没事了,但这又不是在比赛马拉松。而且进城后也很难说,谁知道那个地方有多少人是他的伙伴,又有多少人“锄弱扶强”?那不是说道理、说道德的世界,而这世界观他竟然似曾相识,你知道,是监狱没错。
没人帮你,没人赶得及帮你,你能靠的只有自己。只能以暴易暴,告诉别人你不是好惹的。
他同时感到愤怒,似一小束火苗冒出头来,然后开始越烧越旺、越烧越红,在他身上所有血管中活跃,往四肢百脉扩散,真有点混黑的狠劲了。
我不来惹他他竟然来惹我,太不知死活了!!而且谁都知道对性虐待变态用不着说道理!!
男人不知对他吼些什么,他停下来,转身。
男人一手垂向下,即使看不见,但鲜血一定从屋子漫延至此。另一手则高举指向他。
昏暗的夜色下,只看得到模糊的轮廓,根本无从分辨男人是不是拿着枪。
但如果男人真有另一把枪的话,早就二话不说地扫射他的背了。陆皑肯定。
毕竟被打裂了下巴、还割断了手臂,换作是他,逮到机会肯定先把那人射成蜂巢。
……拿着把没子弹的枪(又或根本不是枪)追上来报仇,可真够不知死的啊。
「Stay over there!!」
他向男人吼,举高枪逐步接近他「Otherwise,I will shoot you!!」
男人不敢轻举妄动,乖乖停留原地,可能他嗅得出那种狠劲。
他并不是在说笑「I promise!!」
他接近男人,直到看见男人的手上真的什么也没有,只握着一团空气,只想恐吓他。
「kneel down。」他轻轻地说,轻柔得像是情人的绵绵絮语。
男人动也不动,只拿一双不甘心的灰败眼睛瞪着他,这样的眼神让人真想在他眼窝开个洞。
「I said,kneel down。What are you waiting for?」
他摆摆枪枝,这次轮到他把枪口顶在男人的额头上。他慢条斯理地拉开保险键,让男人听听撞针的声音。这型号的枪他没用过,但所有设计都差不多。
他甚至不知道还有没有子弹。但除非男人在跑出来前仔细数算过墙上的弹洞,否则没人知道。
「You expect me to blast your fucking knee?It would be fucking painful,believe me,I had pretty suffering experience the other day。」
他顶了顶男人的额,男人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下来。
他奇怪自己竟然对个前科不少——任何人知道他有此恶行都会打得他不成人形的混蛋,更别说这人刚打算带他回那秘密的行凶基地,侵犯虐待他——但他面对这个死变态竟然还压抑得住怒意。
他突然有了主意「Take off all of your clothes。」
管男人听得懂还是听不懂,他都不会“客气”地说法语跟意大利语了「Clothes。」
男人瞪视他好一会儿,直到他的食指动两下,有节奏地轻拍在板机上。男人才吸吸鼻子,在肃杀的夏夜中拉开了西装的钮扣,再来是里头的衬衣,陆皑看着他直到上衣全脱光。
然后是裤子,男人伸手向下,佯装解开皮带……下一秒,一道银光掠过陆皑的眼角!!
右手拿枪、他下意识地伸左手一挡!!
金属与金属的磨擦差点迸出了火花,发出难听的吱嘎声!!
男人打算偷袭,但失败了,无庸置疑。他定睛一看,才知道那几秒间发生什么事——男人从腰后摸出了他的最后杀着,那把小刀——毕竟他也没时间再去百宝袋中找出什么大炮了。
本想一举拿下他,插穿他的臀或心脏的,但他左手一挡,手表却挡住了小刀。
若不是有白金表带,他的左手早就被切下来了,同时,他听到什么碎裂的声音。
男人起身欲逃,陆皑举起手,闪电般击下!!
枪柄撞断了男人的鼻梁,鼻血像刚开的水龙头般喷出来,男人捂着鼻子痛嚎!!
趁他张开嘴巴的当头,他将枪枝塞进男人的嘴里,男人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嗯嗯…」
男人痛得泛着泪雾地看着他,瞳孔游移不定,带着对死亡的恐惧,彷佛看到的是握着大镰刀的死神,彷佛躺在棺木中看见杀死自己的凶手,但陆皑心里却清楚,他不会杀这个人,至少现在不会。
只是他怀疑这混蛋面对着曾这样看着他、渴求怜悯的受害者们,是否也曾起过恻隐之心?
没有,肯定没有。他的手法仍旧多熟练,他的工具每一样都沾满陈年血迹,绝不是宰羊宰猪的血。
换作是他现在被绑在那张铁架床上,肯定会被这混蛋折磨到苦不堪言。
他发誓警察会在那建筑物或附近找出骨头,这样的人渣死不足惜。但还来不到他来审判。
这混蛋即使被拿走了枪却还是执意追上来要报复,想耍小阴招夺回优势。不发火还真把他当任意宰杀的羊了。
他只能以暴易暴,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该给他刻骨铭心的教训,可惜他不知道那里有警局。
「Deaf to my warning,are you?」
他把枪管再往内推,男人的脸立时涨得通红,发出了欲呕的声音。
吞着枪管,男人拚命地摇头,然后老实地脱下仅馀的裤子跟内裤,在风中因恐惧而颤抖。
男人赤裸裸地站在他面前,反而把他弄得像个性犯罪。
他拿起男人的衣物,把口袋中的东西倒出来,皮夹、打火机、数根卷烟。
他要男人走到最近的铁丝网前,然后把他的双腕用皮带跟撕下来的布绑死。
这过程中,枪管一直塞在男人的嘴巴中,口水跟鼻血流了下来,令男人像个智障。男人几乎无法呼吸。
「Phone your mama to take you home。」
直到他确定男人不能轻易脱出,他把枪枝拔出来,没有通报一声。
于是连带一颗牙齿掉出来,被枪管上的小突起撞出来了。带着血丝的牙齿不知跌那去。
男人像受了委屈的孩子般狠狠地瞪视他,吃力地抽吸着鼻子,带着前所未有的狼狈。
大概这辈子干尽坏事,还未被他盯上的目标反过来修理。
但倒霉的是他遇上的不是警察,是个在这里没存在证明的陆皑。
他把衣物踢在一起,擦开了打火机。
火慢慢地烧了起来,在他脚前形成光团。他把男人所有衣物烧干净,等他赤裸裸站在这儿直到天亮,让路过的同性恋受惠受惠,在意大利,同性恋随街可见,不会是什么难事。
他抽起男人的皮夹,证件是法文,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反正他没兴趣知道,那身份八成是假的。他拿光里头的钱,数数,竟然有二百多欧罗,还有几支卷烟。当然,还有手枪。
他没有再看男人一眼,往来时路走回去。
他很兴奋,没有抽毒品却像释放了两吨脑内啡般兴奋,没法控制失控的心跳。
肾上腺素让他的手指微微发抖,他越走越快,然后开始跑了起来。
步音响遍了寂凉的夜,他离那团小火越来越远了,他跑,不是因为罪恶或内疚。
他跑,纯粹是难以抒发体内横冲直撞的情感,兴奋、刺激、恐惧、死而逃生的庆幸、亲手痛殴一个人渣的满足,混成难以名状却异常激动的情感,彷似巨大怪兽在吼,心跳的声音冲击着耳膜,怪物要呼啸而出。
他像个刚拿到新玩具的孩子、更像刚打胜了一场架的孩子。
直到回到灯火通明的不夜城,他才发觉人们异常的目光、纷纷远离是因为他还拿着手枪。
那不勒斯虽然是罪恶温床,但也没人夸张到明目张胆地把枪秀出来。
他赶紧将枪枝插回大衣内,立即就发现徒劳无功,白色大衣上全是血迹。
他拐进一条小巷子,然后脱力地倚墙滑坐。
他知道巷子中根本没有一块地方是洁净的,但他实在需要坐下来、喘口气,好好整理思绪。
在这之前,他更需要狠狠抽几口烟。心跳快得像得了心脏病,血液往脑门冲,脸色酡红。
他翻出男人的纸烟,含住。
刚湿了烟他就知道不对劲,那不是烟,味道不对。*那是野草,那是大麻。
打火机才略过烟头,手就无力地垂了在腹间,大麻烟冒出橘色火点,在巷子中格外耀眼。
随着一吞一吐,紫雾色烟雾,脑内啡分泌得更严重了,简直像决堤的洪水般。
迫得他背部要紧贴着墙,手要按着石地,不时用力磨擦,确定自己还坐在地表。
啊难以置信,他躲在异国某条湿冷的巷子中哈草,难以置信。
这世界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他刚完成了午夜的冒险,全身而退,好好教训了该死的人渣。
他觉得兴奋又满足,进行了一场与死亡擦身而过的历险,他有错觉自己无所不能,这可能也不是错觉,他好久没试过如此快乐,但这快乐又是以往每一个时刻的好几倍。
他不需要任何人,自己一个人也会很好,而他刚刚也证实了这一点。
他不想浪费指间夹着的那根大麻,那会让任何甜美感觉都升华十倍,于是他开始幻想。
男人的幻想跟性不多不少脱不了关系。
现在最想要的?……他幻想阿心骑在他身上,扭动着腰肢,时深时浅地动着。
快感在每条血管中流窜,脑袋失控地旋转。如果能抱阿心…真实绝对比幻想来得好……
但他想,吸大麻对幻想是有点帮助的。啊当然。
他用手抹了抹脸,痛得连幻想都似乎缩回脑袋去。
他的脸被那混蛋撞在桌子上,撞到有点瘀青了……他清醒了一点,然后听见巷子外的步音。
T型的影子挡于巷口,挡住街灯射进来的光,不知是人是鬼的影子覆盖在他身上。
他有两秒以为是那混蛋回来找他报复了,但相反,主动来找的是这场冒险的终点……
阿心停在巷子外数秒,像要确认这吞云吐雾的流浪汉真的是他「他妈的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他像被惹怒的野犬般冲进来,手如闪电般拔走那根烟,揪起他的衣领……
「跟哈雷分开之后你滚那去了!?不回旅馆睡大觉你在这里哈该死的草!!」
他又不是被阿心呼来唤去的小宠物,他握住男人的手,男人转头瞪视着他。
他不知道阿心为何如此神通广大,即使在昏暗的巷子中,还是看出他大衣上鼓鼓的涨起。
阿心抽出大衣内的手枪,几下手势,快速地卸下弹匣,再卸下剩馀的子弹「这他妈的枪你从那……」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听阿心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他以为自己快将被痛快教训一顿,但下一秒,他发现自己抱住了眼前这个男人。
抱住烧得正旺的火焰,与自杀无疑,阿心一手握着手枪,显然也被他吓到了,无法反应……
他结结实实地抱住男人,才知道,啊我要的就是这样。
他劫后馀生第一件想做的是就是看到阿心、真实地触碰阿心,证明自己还是活着。
他不是不害怕,只是他到现在才知道他怕的是在阿心看不见的、不知道的地方死去。
这样不明不白,毫无意义而寂寞地死去。他来这儿不是为了被个老外变态杀死,不是这样。
而是来找这个男人的,来抱抱这在他怀中的男人的。
如果来不及重修旧好就死去,他一定不甘心到变成怨魂厉鬼,那时阿心就有排好受了。
阿心难得乖巧,一声不吭地任他紧紧地抱,像抱大型泰迪熊般,打定主意要抱着睡。
他渐渐听不见暴动的心跳声,心跳慢下来了。
吸了大麻而向上飘,飘离地表的意识也因为挨着这男人而有所依靠,脚踏实地了。
他开始听见阿心的呼吸声,呼息洒在他的耳际,带来压倒性的平稳力量。
想不到这全身充满不安定因子的男人会带给他平静。他由衷感激阿心没有把他推开。
搞不好其实男人也需要这样,也需要这个拥抱来确定他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阿心仍把脸埋在他的颈窝中,不急着问他发生什么事。
即使他脸上的伤、大衣上的血污、变出来的手枪都如此诡异,把三者联在一起也不难想究竟在一晚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他倒想要回旅馆好好洗个澡,然后倒头睡个大觉,直到吃到热软的法式面包早餐。
「……阿心,我们当回朋友好吧?」
气氛如此良好之下,他问。
他相信阿心一定是因为关心他而赶过来的,看他气喘嘘嘘就知道了,搞不好阿心如此火大是因为翻遍了半个那不勒斯。除了关心他的死活,还有别的理由吗?
既然阿心仍然着紧他,他也不想计较之前所有的恩恩怨怨了,他历劫后彷佛重生,除了活着一切都显得渺小了,就让他跟阿心回到最单纯的关系吧,像监狱时在医疗室值班一样、像他打长途电话只为了问候阿心的身体一样,最轻松也没任何冲突的关系,他们仍有这个心,可以做到的。
他满怀感动,大彻大悟,彷佛刚刚有谁下凡替他开了窍。
他以手拍了拍阿心的肩膀,好哥儿们式的拍肩——
「不好。」
看不见表情的男人,半秒不到,闷闷传出这句。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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