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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结之夏-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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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杂音之间,彷佛听到对面的男人似有若无地说这句。
驾驶员对嘴边的麦克峰说着些什么,目的地应该不远了。
二十五、Mr。L # Mrs。L 下
「感觉像要去拍电影什么的,好紧张喔。」
从昨晚开始就吱喳个不停的陆皑还在说。
跷起长腿的混血儿男人,勉强撑起了眼皮,瞧一瞧他。
冰凉戒指随着车子的震动,有一下没一下地碰在他胸膛上,提醒他该尽的义务——
抱歉,他已经仁至义尽了,不会再理这个全天候的发声机。
「所以你们以往都是怎样办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然后走人?」
什么嘛,这是什么态度!!现在他们是要去黑帮交易吧!?又不是去菜市场买菜这样简单!!
第一次参与只有在电影上才看得见的黑道活动,他当然紧张期待,不知道会不会有连场枪战啊!!不知道会不会有掷硬币决定胜负什么的……好可惜这辆车子像被谁放了催眠气体,一个二个要死不活的,阿心照例闭眼养神,哈雷睡到歪着头颅,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行行好吧,把他的幻想还来啊!!把他的战前气氛还来啊!!呜,他要换辆车子。
「妈的…」
本来在副驾驶席假寝的某“黑帮老大”也受不了了,HUGO那混蛋约了下午两点,他的心情已经够干了(道上的人都知道他没有三点起不了床吧!!),听公主在后头吱吱喳喳不断,他更烦「阿心,管好你家那只公的!!用胶带什么的封住他的嘴吧!!」
「今天他归你管,是你要带他出来的。」
「干!!」
哈雷摸摸鼻子,手臂搁在窗沿没说话了。
是啦,是他要带公主一起的,公主在这件事件上有掺一脚,他知道HUGO那边也一定拖LEO出席,因此公主堂堂一个大男人也不出席就难看了。当晚的事实只有两人知晓,这样各执一词的难搞事不当着攸攸之口说清楚,以后就更难办,怎样也要让公主出来现身说法,一次了结,这也是对他最好的护卫,大家都会觉得不现身的一方就是理亏了、怕了,所以才不出现,他可不想公主在火车上有什么三长两短的。
阿心不高兴了,觉得带公主去无异是往危险推,于是也拆了石膏跟来。
不然这次阿心负伤,本来他都不打算要他跟来。
从倒后镜看去,男人们牵着手。
陆皑的手牵着阿心的,闭目的男人调整了姿势,坐深点,拣了个比较舒服的位置,安定。
交握的手搁在男人的膝盖上,偶尔移离了,是陆皑贴近窗,去看外头风景。
阳光洒进刮花的玻璃窗,洒在残旧穿洞的皮垫上、洒在阿心棕红的发丝上。
无名指上的戒指正闪闪发光。
多有外国怀旧小电影的况味。
真他妈的老夫老妻啊,才个半月不是吗?羡慕不来的,阿心跟公主有今天也不容易。
毕竟他看着他俩的这些年就最清楚,自己反而成了什么事都伤冬悲秋又感概一番的臭老爸了。
哎——他双手交叠,向前,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公主,订了后天的火车票没有?」
「嗯。」看着窗外风景的男人瞧他一眼「我拨去领事局问了补发护照的程序,不难,明天就搭火车去罗马。」
「那你要怎跟他们说?在大街上被抢了整个旅行箱,然后被好心的老公公老婆婆接济的童话故事?」
「不,事实是我被好心的年轻寡妇接济了。」
说着,陆皑还藉着倒后镜中的视线交汇,眨一下眼。
哈雷笑了。
阿心低哼一声「依你那副德性最好是有女人肯养你。」
原来一直有听他们对话。
「不要妒忌我的魅力啊,老婆。」
「喂,我午餐都快吐出来了!!」哈雷拍几下屈曲刮花的车身,打得当当作响「为了不辜负公主对我们的聪颖机智的期待,现在就来个作战会议吧!!」
「哈雷哥,我们不是从来都不开作战会议的啊?」驾车的熊仔难得分神,好奇地搭上一句。
「很简单,听好!!一、HUGO发火乱枪扫射的时候,把公主推出去当战靶!!二、谈不拢大家抄家伙开战的时候,公主当先头部队!!三、条子来了,大家各逃各的,把公主留下来当祭品好让条子们快快收工、我们也收工!!俗语有云,予别人方便就是……喂,阿心,你在看什么?」
后视镜映出来的棕发男人,心不在焉地摇下了车窗。
风吹得发丝乱扬,男人注视着窗外的一点。
好心酸,他长篇大论精心计划的作战计划都没人要听了现在。
阿心越来越不把他当老大了,究竟当初阿心是为什么会认他的啊?还真是一个谜。
陆皑笑说,妈的别这样做啊,狠狠踹向他的椅背,害他差点一头撞穿玻璃,滚出马路上被辗死。
阿心仍然在看天空,彷佛那有什么吸引的事物。
「……没事。」只是,他好像看见了直升机的黑影,一略而过。
***
海风,好咸。
风把他的黑发吹得乱七八糟的,他直直向前走,伸出一指。
舔舔指尖,果然是咸的味道。意大利的味道。
「皑哥偷藏了糖?」擦过他身边的柳丁这样问。
手肘撞一撞他,大有如果真的有糖分我一颗的意味。
陆皑不知道他所谓的糖究竟是真的糖果或是另一种。双手插进裤袋,他笑着耸耸肩。
「公主,你再到处放电,我要向皑嫂告状罗。」
熊仔把后车箱盖很有气势地喀一声盖上(不排除那辆破车根本盖不上啦)。
哈雷从中抽了一个黑皮箱,边点烟,边向他走来。风太大了,必须用手盖着,打火机擦了两三次。
「你爷的,HUGO那混蛋约在鸟不生蛋的地方,等下我不把他扁到哭我不姓哈……」
嘴上这样说,其实心底也明白交易必须在这些地方。
「我那有到处放电,冤枉啊大人。」
只是明天要去照护照相了,他先穿那DIOR HOMME双排钮外套出来,吹吹胶套味。
……怕被人看出他穿着阿心的衣服,怪难看的。戒指已经够了。
阿心走向另一辆车,小弟开了后车箱,他俐落地抽出皮箱,掷向哈雷。
哈雷把手上原本拿的皮箱抛给他,然后接榄球般接住飞过来的那只「喔!!」
看哈雷的表情像心肝五脏都要挤出来了,应该是枪。
陆皑秤了秤手上那只皮箱,满轻的,说不定是“货”。
他没办法想像自己拿着了几百万…不、不应该这样说,几百万的支票他是常常拿,钻石也是。
但同样份量的毒品,光拿着都觉得诡异的沉重,怪怪的,恨不得立即易手。
哈雷他们在车盖上组装着枪枝,他环视一周,这里似乎跟香港的货柜码头没有分别。
货仓与货仓层层叠叠,能从间缝中窥见碧绿的海,像条亮眼的丝带,不知道跟他们在山顶日夜看的那片海是不是同一片。听熊仔说,这儿是半荒废的港口码头,快要清拆了也不知道柜内是有货没有,只是还没有人来搬走,搬运空柜也要钱,这个他认同,老爸就是做船运起家的。
四周缭无人烟,空间大到看不见尽头,不是货柜就货柜,风钻过那些间缝拐了几个弯好像特别响了,其中夹杂组装枪枝的喀喀声,这么大的空间就他们就聚集在小小角落,像将要进行什么秘密任务。HUGO还没出现,大概也在某个小小角落,跟他们做着同样的事。
为什么毒品的交易总要在海边的货柜码头?
他问过哈雷,哈雷说,因为那比较易逃走。
仰头看艳阳,天空万里无云得像随时会无端飞出一只外星飞碟。
戒指把光反射出去,形成一颗星状。
「公主——!!」哈雷叫他,他走过去,赫然看见车盖上摊开一幅货柜码头的建物图。
图的四角用随地捡起的小石头压着,还有阿心的火机。
他吹了一声口哨,虽然BHO看上去吊儿郎当,想不到他们还有手准备。图中很多部份都下了注释,英文,不知道是谁的笔迹。
哈雷噗一声咬开麦克笔的笔盖,手一挥,画了个圆「这里是我们站着的地方,车子则停了在…这里!!这儿、这儿有预先藏起来的车子,用胶帆布掩住,紧急时用。」
油墨吱吱地快速在图纸画起来。
「逃走的路线是红色这条、这条跟这条线,我都探过了,从这里跑最妥当,尽头会有部车子。老规则,不要一股脑冲去同一个地方等条子抓,兵分几路,各顾各的别扯兄弟的后腿,抢到车的尽量载多点人才走,抢不到的跑也要给我跑出去。」哈雷把笔盖吐出来,将笔尖指了指他。
「货现在在公主的手上,锁头有三条刮痕在背面。另外准备了两个假货,必要时唬他们的,假货的锁头上有两条刮痕,里头的不是洗衣粉就是面粉,我没去超市所以也不知道那个比较便宜。」哈雷耸耸肩,大家都笑了。某柳丁喊来一句,这次是洗衣粉啦。
「好,是洗衣粉。大家最想知道的现在知道了,别装傻,每人都要缴洗衣粉的钱。交了钱才可以拿一个对讲机,让我知道谁没缴我就砍断谁的手!!」
柳丁们开始掏起口袋翻零钱,你问我我问你的,每人手上都有数个硬币。
熊仔提来一个重甸甸的布袋,向下一倒,哇啦哇啦,数十个小巧的对讲机趺在车盖上。
原来现在混黑的可以很专业,陆皑不禁看傻了眼。
阿心塞给他一个对讲机,说,这里偏僻,有不能覆盖的网络范围所以不能靠手机,加了密码的对讲机不容易被警方截线。边说着的男人,拇指一弹,欧罗转了几圈落在车盖上。
车盖铺满了金金铜铜色泽,留下一滩阳光,四处弹来的硬币掷上,叮叮当当很响亮。
很快,对讲机被搜括一空。
哈雷的臂一揽,一口气把硬币全扫进布袋中。
然后说了句法语,把布袋掷进后车箱。压下车盖,带头开始走。
大概BHO特有一套祝好运的仪式吧。
他想抓住阿心,彷佛有心灵感应,男人同时向他伸手。
阿心抓着他的手臂「跟着我,别离太远。」
「别抢了我想说的话。」
医生说要打半个月石膏的,阿心才一星期多就拆了。就怕他的脚还不够灵活,行动不方便。
大概这辈子还没被吩咐过要跟着谁人、被谁牵手照顾走路,男人立竿见影地眯起了眼。
不知道是疑窦还是生气。
阳光穿透棕色瞳孔,彷佛剔透琥珀,好看得紧。
对比起将要参与交易的紧张兴奋,他却突然更舍不得明天离开这个男人,他的恋人了。
二十六、Tu m’aimes? 上
集合点在码头中央的大空地。
那里同时是货柜叠得最高的地方,仰颈望上去,只分到二十厘米的天空而已。
他们去到的时候,那里已经或坐或站了一群人,年纪都跟柳丁们差不多。
有些人坐在比较矮的堆叠纸皮箱上,晃着腿,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不知道怎样坐上去的。
现在很明显是哈雷迟大到了,但那只完全不尴尬惭愧的冲天炮,还在打大大的呵欠——
这是家教良好的陆皑没办法理解的事,那男人竟然闲适得像去参加家长教师会。
他着实很怀疑在监狱暴动中露出凶狠表情的男人有存在过。
想问一下HUGO在不在那群人中,就见纸皮箱上某个男人举起手「嗨。」
哈雷也举起手,当打了招呼「嗨,好久不见了。」
……那人就是传说中的HUGO吗?这个半多月来害大家东奔西走的男人?
陆皑不禁屏息静气,小心翼翼地瞧向他。
……明明是大热天,男人却戴着一顶纯黑的毛线帽,把浏海压得低低的,配上那副粗框眼镜,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脸庞跟眼睛。哈雷刚刚跟他说广东话,大概是东方人吧,不知道是为了不被仇家追杀而故意掩遮脸庞还是本身爱走东瀛风了。
他默默无语地,将视线移向身旁男人,冲天炮被风吹得微微摇晃。
怎么说呢……电影中的老大们个个都虎背熊腰,背部跟手臂刺上威猛纹身,有沧桑的战迹疤痕……这一个扎起冲天炮、另一个从东京街头跑出来的男人算是个什么东西啊?
他幻灭了,早对哈雷不寄予任何寄望,还以为可以对HUGO抱着期许,把最后的向往都摆在他身上了,结果……
男人大概察觉到他的失望吧,转头,狠狠瞪他一眼,额上青根隐隐在跳
「你想说什么啊?小公主?」
「没有啊…」冷淡地撇开脸。
只是突然有把家中收集的黑帮片子一把火烧掉的冲动(为了阿心而开始爱看的)。
「谁是公主?生脸孔吧。」
他正哀悻着自己花在黑帮电影上的时间金钱,冷不防,对头老大竟然直接点名。
那声音些许地低沉,在这样热的天时却令人感到背脊发凉。
他下意识想要踏前一步,却在拉开步履时被阿心拉住了手臂,要他别动。
哈雷把烟头拔开,舔舔唇
「那你们那边那个混蛋是性变态啊!?别一下子出来太多个,我认不出来的。」
坐于纸皮箱上的男人的拇指跟食指好像磨擦了一下。
人群之中突然跌出了一个男人!!
被两个胁持着他的人猛力一推,男人倒在地上,挣扎了一下子才爬得起来。脸抬起了,这才看见男人的脸东一片青西一片紫的,鼻梁还贴了块大纱布「呜嗯……」
陆皑吓到了,虽然事隔一个月,他有点忘记这男人的长相,但这副肿胀的猪头样比起当初仍相差甚远。印象中那在酒吧中向他搭讪的男人长得还满帅的。
「别瞧了,他被你给打歪了鼻,然后又被我的兄弟再毁了一次容。」
陆皑抬头,直直撞进那黑框后的眼睛中。他就是知道男人在向他说话。
HUGO已经从他惊愕的表情中得知他就是公主。
「我很有礼貌地问过他一次,他说,那晚上酒吧时见着一个东方男人,长得还满不错,于是上前搭讪打算带到小屋去,之后那东方男人突然发难,抢了他的枪,把他拖出大街上打得要死不活,还把他剥光跟铁栏绑在一块。及后他想想,应该是哈雷的手下干的好事,毕竟我跟你老大的关系算不上是很友好。」
「屁。」听到这与事实完全相反的保身之说,陆皑不禁啐了口「那就是你问得太有礼貌了,这样的人渣不对他粗鲁点是问不出东西来的。」
HUGO从口袋抽出一根歪折的烟。
摆弄了好一阵子,咬着烟再说「对,我也有同感。所以我便让兄弟们加重了语气去问他,想说兄弟之间话比较好聊开,结果我再进去的时候,他的脸就被弄成这样了。道上的都知道他是个专虐妓女的性变态,我还真替他担心以后的“生意”要怎样干得下去。不过,反正你也早把他的鼻打歪了吧?嗯?」
同时,HUGO用夹着烟的两指摸了摸鼻梁,这男人有形状漂亮的鹰勾鼻。
陆皑发觉……也许哈雷也早发觉了,这男人早知道此事是谁对谁错,却没打算偏袒LEO。
他隐约有感,即使此刻理亏的人是他,HUGO还是会以此为藉口修理LEO一番,LEO是道上出了名的性变态,虐杀妓女的技俩让人不耻,偏偏还是有初出茅庐的妓女被他骗诈,也许HUGO想狠狠修理他很久了却找不着理由,这次的导火线倒让他一石二鸟。
「就这样想要蒙混过去?躺在那边烂面的把旅馆射得像蜂窝又怎样算!?」哈雷吼。
「那你之前抓了我的兄弟又怎样算?要他活着,你今天会不带出来?」
「他妈的你别转移话题!!是你的人自己冲进来乱射一通,把自家兄弟的脑袋射爆得像豆腐渣一样溅到整个地板都是,我没抓你的人去逐寸舔干净你就该庆幸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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