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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结之夏-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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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完全空掉的纸杯重重放回床边柜上。 

然后推开椅子,直直走向门口。 

「阿娇,抓了我会让你变成白色吗?」 

他握着门把,没有转过头去。 

这个黑白不分、灰色地带的问题由始至终仍是个问题「不,那只会让你变得更脏。」 

他走出去时,已有好几人撞过他的肩膀进入病房。 

大概条子们现在很后悔派给他这“神圣的任务”,因为他做了绝对会被高晓诸九族的事。 

他们大抵还会拍着胸口自我安慰,幸好咖啡是冷的。 

三十、不能杀的人 下(虐慎) 

轻轻的喀一声响起。 

来人已经尽量放轻手脚,小心翼翼地压下门把。 

还是足够让男人惊弓之鸟般瞪大双眼。 

牛奶没得选择,不偏不倚的迎上了那双眼睛。 

他希望现在的表情没有出卖他的情绪。这男人的情况比他想像中更糟。 

陆皑的模样……凄惨非常。 

看来是被打到流鼻血了。上衣沾上一些血迹,瘀青了一片的鼻梁,唇瓣上还有抹糊的血。 

吊着盐水袋的架子老早就倒在地上,躺在房间的一角。 

手背的白胶带要掉不掉,勉强地黏着,染红的棉花掉在地上。也不知道管子是谁拔走的。 

陆皑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被绑在椅背后面,只能维持肩膀耸起的姿势。 

这样的姿势不知维持多久了,光看也觉得非常不舒服。 

彷佛重一点的空气都会弄疼陆皑,他不禁屏息静气。 

托盘上有简单的三文治跟一杯水,幸好他有备而来,拿来了湿毛巾。 

男人在看见他之后,稍微安心地垂下了头颅。脖子已没支撑脑袋的多馀力气了。 

牛奶滑动一下喉头,放轻手脚地接近。 

这男人当然不能伤害他,他怕的是,自己无意中会伤到这男人。 

陆皑的双眼涣散无神,疲惫不堪。彷佛连抬头跟说一句话的力气也燃烧殆尽了。 

神奇的是,他看起来极其脆弱,随便一记踢腿就能令他粉碎;姿态却又那么坚韧安静,逆来顺受,无论被攻击伤害多少次,被切得多碎、散落在什么地方,他都能沉默倔强地一块一块捡回来。 

警局里从来不乏屈打成招的画面,牛奶某个层面上也认同有些人不见棺材不流眼泪。 

但他从没看过伤得这么重的,若被打成这个地步还没开口承认罪状,那就真的没犯过了。 

陆皑推翻了他这种认定。 

他也许不会被打死,但他会慢慢地、静静地流血消耗至死。他只是个人。 

他扶起倒在一旁的椅子,拉到陆皑的对面。 

在他吱呀一声坐下来的时候,陆皑勉强振起了精神,抬起头来凝视他。 

他知道这是这男人尽最大努力表现出来的友善了,即使他们显然是对立立场。 

陆皑也知道的,意大利的条子们打他不怕、迫供无效,迫不得已之下就拉他过来,拉他这个与陆皑一早认识,而且是同国藉的人过来,想用怀柔政策换取陆皑的态度软化。 

他来这里照顾陆皑五分钟或十分钟,不是什么善良的原因,只是另一次的手段。无了期的迫供,一轮接一轮,痛苦的、难熬的、威胁的、良心煎熬的,在他和盘托出之前,是不会完的。 

他还没想好第一句要说什么,绞扭着餐巾时,男人竟先向他说话了。 

声音透着疲倦的沙哑。 

「…果然是你呢…我之前在码头看到你时,还以为看错了……」 

「对啊,我也是第一次来意大利,因为出任务所以能坐头等舱呢!!不过,呵,根本没想像中舒服,降落的时候耳朵痛死了!!」 

「哈哈…对啊,头等舱是没什么好玩的,我常出trip但在飞机上根本睡不下……」 

他们相视而笑,笑这段荒谬却自然的对话。 

想不到隔了好几年没见,即使身份是完全的对立,此情此境之下,还可以谈笑风生、一切如昔。 

他真佩服陆皑,他更佩服完全不进状况的自己。 

「呐,吃点什么吧?」 

他抓起一份三明治,摆到整整两天没进食的陆皑的嘴边。 

男人咬了一小口,吞咽有点辛苦,还是吞了下去。一口接一口,只吃了半份,就摇头不吃了。 

说是没胃口吃不下。 

「…化验的结果出来了吗?」 

牛奶听罢,脸上掠过一抹赧红地答「出来了,没事。」 

在陆皑被抓来的几小时,声称自己是被哈雷一伙绑架后,意大利的条子们压根儿不相信,更以“检查受害人有没有被强暴过为名”,要抽取陆皑的样本去化验。 

同为男人,他光想像被陌生人(即使是医生)戴着胶手套,拿着棉花棒在屁洞掏来挖去,就觉得绝对无法忍受、非常屈辱,他不知道陆皑是怎处之泰然的,又是怎能自然得像谈论天气。 

当条子们说“如果真的在你屁洞找到你姘头哈雷或阿心的精液,你就给我吞下去”时,这男人还可以挑衅性地说“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还是第一次觉得同性恋也可以很帅、很有尊严。 

他喂了陆皑一点水,男人看起来非常渴的样子,却没喝太多。 

他想叫陆皑喝多点不然会缺水,但又想,陆皑是怕等下条子们不给他上厕所,所以才不敢多喝吧。 

「我等下过来带你去厕所。」这样说后,男人毫不客气地咕噜咕噜把水喝清光了。 

男人贪婪地、又有点吃力地啜饮着水,彷佛小小一杯水是天大的恩赐般。 

何苦把自己弄成这个模样?这不会是一两天就结束的事,他忍不住问了「…你…是不知道还是不肯说哈雷跟阿心的所在地?」 

陆皑意犹未尽地开合了嘴唇两三次,彷佛想挤出多馀的水份来回味。 

「…对你们来说有差别吗?」他是不知道,即使知道了,也不会说。 

他也怕自己知道,怕受不住折腾就神智不清地说出来了。 

所以不得悉最好,任他们怎掐他喉咙也挤不出半点情报。 

「如果你真的是被哈雷绑架、如果你真的是…受害者,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再怎打你都没用,我……」他会什么?他会怎样!?像当初初遇陆皑一般,孑然一身地去挑战上司跟一群同伙? 

他真的能向自己跟陆皑作出这样不堪一击,以卵击石的承诺吗? 

他还没说完,就见陆皑轻轻摇头,极低地道 

「难道你会出卖自己的老婆吗?」 

他唯一不想欺骗的就是牛奶,他知道牛奶明白他所说的。 

牛奶收拾碟子跟水杯的手顿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 

条子们没错、陆皑也没错,这不是谁是谁非的问题,而是谁能熬到最后,就能得到想要的。 

这会是一场持久战。他竟然说不出希望那边会胜利,只希望这男人别输得太惨。 

小房间寂静得像海底,只有几许喀喀的声音。 

牛奶拿起湿毛巾仔细地替他抹一抹脸,抹去冷汗跟血迹,他觉得好过很多了。 

「咬着。」 

牛奶将毛巾中的水份都挤出来,翻了个面,卷成圆筒递在他面前。 

他用力地闭了闭眼,然后把毛巾乖乖地咬着。牛奶塞深了些,他咬得更紧。 

双手被反绑在椅背十多小时,又踹又打的,他肩膀脱臼了。 

牛奶看出来了。 

「我会很快的。」 

牛奶绕到他的肩旁。 

「吸一口气。」 

他照辨,感觉牛奶的大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 

牛奶的手是那么温暖又轻柔,但他知道等下他会用上很大的力度。 

可能在下个一秒,牛奶就毫无预警地猛力一推……在准备就绪的前一秒,他发出声音。牛奶拔走他嘴巴中的毛巾,他说「数三声可以吗?」 

「好。」 

说完,牛奶又将毛巾送进他口中。 

在咬住毛巾前,他补充「不要数到第二声就推上去的把戏。」 

他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屏住。 

牛奶修长有劲的手指抓住他的臂膀,他感受到力度在收紧、收紧…… 

「一!!」 

「嗯——!!」 

悲鸣伴随着冷汗,洒落在地板。 

*** 

在牛奶替他把臼位接上去没多久,门再度开启。 

他早知道这次来的不会是牛奶。糖果之后当然是鞭子,虽然糖果没有多甜。 

几个穿得人模人样的警员踏了进来,高矮肥瘦他没心机去看真。 

可能是新的一批审问高手、也可能是对虐待他回味无穷的人。 

带头的那个人有着一张粗糙的、历经沧桑的雀斑脸。 

他只抬头瞧了一眼,然后没兴趣地垂下头,闭目养神。 

他们不太懂英文、更不懂中文,来的目的通常只有一个,就是教训教训他—— 

这次有点不同。 

带头的人用粗大的两指掐起他的下巴,像拿保龄球般粗鲁地摆左摆右。 

他厌烦地撇开脸,甩开那个人的手。 

男人不怒反笑,竟然这样问他「Are you princess?」 

喔,看来他们从那黑道小流氓那弄来了情报。 

终于给他们搞清楚他跟哈雷一伙,尤其是阿心的关系了。效率真的满高的。 

那又如何?他死口不认,这群猪猡奈何不了他的「Are you out of your mind?I’m Lu Ai。」 

「There’re a lot of rumors going around。」男人耸耸肩,彷佛他也是道听途说,开了个不需要付责任的小玩笑「But your face tells it all。ARE YOU PRINCESS!?」 

男人加大了声量,逐个字逐个字吐出来质问。 

他学他一般,清晰、缓慢、有力地否认「No,I’m not。」 

「How is your wift,Sum?Ah?Where the bloody hell is he?」 

「I don’t know who the fucking princess are。You’re just wasting you breath。」 

「It doesn’t seem like that,my little princess,lovely princess。」男人不知道示意了些什么,后头的人早商量好对付他的计划,一个二个噙笑走上来,七手八脚扯开皮带、把他的裤子跟内裤扯下膝盖!!「I hope this will teach you a lesson。」 

「喂!!Hey——!!」他疯狂地扭动身体,但那没用,只令肩膀发出抗议的疼痛。 

不用十秒,他的下身已经光脱脱,暴露在冷空气之中。因为小腿裹得像木乃伊,牛仔裤卡在膝盖。 

他们轻而易举地达成了目的,但似乎并不为强暴他。 

光是这点就比强暴更可怕「What are you going to do!?」 

「I’ve heard so much about you!!Mr。princess。」男人拿出后袋塞着的东西,那东西看起来就像一卷竹简「I can’t wait to have lots of fun with you。」 

陆皑的皮肤泛起了一股颤栗,恐惧在空气中变得沉重,压在他的身上。 

不出所料,男人将竹卷般的布条推开时,现出了一排亮光。 

非常尖长的针,从幼到粗、从短到长,最长的有两根手指长。尖锐的针头就像黄蜂的后尾。 

光看都令人晕眩,呼吸困难,想移开视线。 

为什么……他看过的旧电影中的桥段总会一一实现在自己身上!? 

监狱的轮奸、围殴跟暴动,现在被抓来警局了,竟然还有幸得见很著名的“针插下阴”的迫供手段。 

难道他乘时光机回到七八十年代了吗?从八十年代开始审问的技术就没有进步到?他们就不能再文明一点,搬部测谎机来吗?反正收到的效果还不是一样!!妈的,这犯罪率超高的城市,根本没人会去损款给无能的那不勒斯警局!! 

「You looks so scare。Poor princess。」男人掐着一根最幼但尖利的针,摇头晃脑地接近他,故意把针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让他看清楚,满意了,才牵起他的手。 

托起他的手背,响亮恶心地印下一吻。 

「Let’s start from here。」 

陆皑不能移开视线,他瞪大双目,眼睁睁看着针头插进他的指甲缝里。 

他咬紧牙关,直到男人开始将针推进去,才忍不住惨叫出声「Ah——I’m not a princess!!」 

「Aren’t you?」 

「No——!!Ah——!!」 

「AREN’T YOU!?」 

「No、No…No,I’ m not!!I’m not,I ‘m not——!!」 

直到最后,他都没有屈服。 

他知道一旦认了,那就完了。那代表BHO的Princess被抓住,也代表阿心的公主从此消失。 

阿心不准许任何人杀掉他的公主,就是陆皑,也不行。 

公主不能死在他手上。 

三十一、陆皙 上 

*** 

他讨厌那个男人,从小就没喜欢过。 

更讨厌的是,他充份了解到自己为什么讨厌他。 

*** 

拇指弹动了两下。 

柱状的灰白烟灰趺落,被风吹走了。 

看见不抽烟的后辈走过来,他撇头将烟雾吐向另一边。 

牛奶摆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我。他还是将只抽了一半的烟挤熄了。 

「…那少爷仔如何了?」 

都两天了,先不论陆皑本有枪伤在身,就是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拷问。 

牛奶不想回顾那凄惨的场面,只能疲惫地摇首「很糟。」 

怎说呢?他很明白,陆皑是自愿的、是为了哈雷一伙而留下来断尾的。 

无论之后发生什么事,他早有心理准备而且必须有所担戴,毕竟,这是他自己选择的。 

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陈娇润了润唇瓣,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对。 

「牛奶,我说……」 

还没说什么,走廊的另一端就起了一阵骚动。 

陈娇把烟包塞到后裤袋,与牛奶一同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几个意警从门口的方向跑过来,跟卜派(那意警头头长得超像大力水手)咬耳朵,卜派的脸色大变。他听不懂意大利话也知道事情非比寻常,即使听得懂,也没人有那个善心向港警交代。 

「Hey,What’s going on?」 

他扯大喉咙问,有几个意警转头过来,就是没人要理他「What’s happening?」 

卜派状甚烦躁地抓抓头,跟意警说了些什么。很快,就有人跑去拘禁陆皑的小房间,将男人带出来。陆皑不能自个儿行走,只能被两个意警扶着,急着想将他藏那里去。 

「你们想把他带到那里去!?喂——!!」 

急起来,他连英文也不说了,只顾追上去「你们他妈的究竟想干什么!?」 

他跟牛奶冲上去,还没碰触到陆皑就被几个牛高马大的意警挡着,不让他们上前。 

他看见脸无血色的陆皑被意警强迫地带走,不遗馀力地挣扎。 

但两脚都受伤的男人根本没办法挣脱,只能被扯着走。 

蓦地,彷佛有发光体捕捉着陆皑的视线,男人有两秒停顿了,然后眼睛微微眯起来,露出孩子般欲哭的表情。 

他真真切切地听见了陆皑这样叫「……大哥!!」 

「大…嗯、嗯嗯!!」 

来不及发出第二声,男人的嘴巴就被一只大手给捂着。 

不准他再发出任何叫声,就这样将他向反方向拉,消失在某道门后。 

骚动彷佛海啸,从远至近席卷而来,源头就在警局门口。 

陈娇转头,走廊的尽头出现一双身影。 

如果不是听见陆皑叫那声大哥,他绝对没法肯定他们的血缘关系,因为他们长得真的很不像。 

但那傲视同侪、天之骄子般浑然天成的气势,倒是如出一辙。 

不知道坐拥几亿的人是否都如此。 

就在陆皑被抓回来的第二天下午,形势有180度的大转变。 

*** 

显而易见,意警慌乱成一团。 

他们自成一国,叽叽喳喳地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得不出最终结论。 

问题是那重炮手已经迫到面前了,情况容不下他们从详计议。纵是他也想不到陆皙会这样快来到,更何况是对陆家的势力还没有太大概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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