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郎妙计-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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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品的官。”赵家娘子两眼发光，活似老赵高升了一般欢喜，又瞅着妙音说：“我们姑娘以后可是好福气呢，是做有诰命的夫人的好福气。”
妙音正伏于炕桌边描着花样，听见赵家娘子这样说，轻斥了句：“大姐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张嘴就胡说起来。”
半夏和赵家娘子依旧在一旁议论纷纷，半夏又说：“爷当了大官，那么以后一定住着更大的宅子，还会有更多服侍的人。这下子是真热闹了。”
赵家娘子笑道：“你就那么怕寂寞不成，以后定少不了你的。”
赵家娘子和半夏一起畅享美好的未来，妙音却想未来到底是怎样的一副光景，等商羿到了高位时，会不会还和现在一样呢，一样保持着他那颗坚强的内心，以及难得流露出的温情。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从龙之功

商羿捧着新写的诏书，感慨万千。诏书上写的不是自己因为从龙有功，而升官进爵之事，而是沉寂了二十三年的冤情终于在今日能得以洗刷。因为政治事件受牵连的父亲商怀璧，为了保全节义而投井的母亲岭南卢氏，终于可以瞑目了。
商羿将诏书恭恭敬敬的拜访在牌位前，拈香再三祭拜祷告着：“两位老大人，儿子终于做到了。从此二老终于能沉冤昭雪。谢谢二老在天之灵，保佑儿子夙愿得偿，让儿子有重生来过的机会。”
又叩首祭拜过，依然难掩内心的激动之情。
妙音得知，也很是感慨，商羿为止拼搏奋斗这些年，一心为的都是此事。心想从今夜起，他总能好好的睡个安稳觉了吧。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妙音招呼了吴妈备了一桌子的好酒菜，全是商羿爱吃的菜式，而吴妈的手艺的确是让人无从挑剔。
一家子正要好好的庆贺一番时，突然柴安来报，说夏侯轻来访。
商羿忙忙的放下了碗筷，亲自迎接了出去。两人原本脾气不和，交往甚少，可这些年来多少的羁绊，两人已成为了至交。
妙音听说便和紫苏说：“选几个好的菜品，让柴安送到书房里去吧。将这壶御赐的酒也拿去吧。我也不好露面。”
紫苏答应着忙着去收拾。这里妙音匆匆的用了饭，余事不管，自己归房不提。
夏侯轻一身绯色的锦袍，头戴瓦楞帽，自从夏侯太太去世以后，明显感觉到沧桑了不少。两人相见。自有一番的寒暄之词。
“我听人说夏侯大人新任了宣抚同知，实在是可喜可贺。不知夏侯大人什么时候宴请我们这些同僚好好的聚会呢？”
夏侯轻面有愧色：“宴请的就免了吧。我这个人不喜热闹，商大人是知道的。我这个五品的小官也不值一提。再有几日，我就要被派往湖北了。”
商羿忙道：“哟，夏侯大人这上任得可真快，任命已经下来了吗？”
“已经差不多了。”夏侯轻饮了一口酒，又连声称赞道：“不愧是御赐的好酒，当真好喝。我可是沾商大人的光了。”
商羿淡然一笑：“以后怎样我还不知晓呢。”商羿一下子觉得生活没了重心。他已经达成了心愿，下一步却有些迷茫。
夏侯轻笑道：“商大人可是有功之人，文武都行。皇上定不会亏待你。”
商羿沉默了一会儿，又举起酒杯说：“那么再下先为夏侯大人饯行了。”两人对饮过。
商羿又问：“夏侯大人此次到湖北要呆多久呢？”
“恐怕得有个几年吧，一切听从上面的调遣。所以我将小女也一并带上。对了，小女还不忘孙姑娘，说要再见孙姑娘一面，不知是否恰当。”
商羿一笑：“这有什么不恰当的。我会替夏侯大人转达。”
夏侯轻接连饮了好几口酒，突然关心起商羿的终身大事来：“孙姑娘在商大人的屋檐下生活了这么久，商大人预备何时给孙姑娘一个交代呢？”
商羿腼腆的笑了笑：“快了。”
夏侯轻也笑了：“如此的话，便要恭喜商大人了。”又从袖笼里取出两张银票来，都是五十两的数，一并递到了商羿跟前。并道：“再下怕是不能来讨商大人的喜酒了，这是贺礼，请商大人收下。”
商羿忙推让着：“这事还没个影儿，夏侯大人不用给的这么早。快拿回去吧。”
“我知道商大人是看不起再下，论说多少钱也使得。当初还多亏了商大人从中调停，贱内的事才处处周全。你我又是同僚很是应当，商大人若是坚持不肯收，我便要恼了。”夏侯轻佯怒道。
商羿只得暂且收下。两人又把酒言欢了一阵子，一个时辰后。夏侯轻才回去。果然三日之后。夏侯轻带着女儿和几位仆从到湖北任职。
商羿有从龙之功，且又有战功，却迟迟不见承熙帝给予封赠。商羿倒也心平气和，身上的事情一少。闲暇的时光也就多了起来。隔三差五的约了孙鸣相聚。
孙鸣从开初的鄙夷不屑，到后来的欣赏称赞，着实经历了好一番。
直到商羿在孙鸣跟前跪下乞求：“请孙大人将四小姐许于再下为妻。”
孙鸣捻须笑说：“你与我逶迤这么久，总算是说出心里话了，还真是难得。”
商羿脸颊有些发烫，不大好意思：“总得让孙大人了解晚辈这个人才行，孙大人知道晚辈是个可靠的人，才会放心将四小姐托付与晚辈。晚辈不敢造次。”
孙鸣笑道：“还真是个有心计的孩子。你的心意我知道了，这事再议吧。”
商羿想要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因此不依不饶道：“实不相瞒，晚辈早与四小姐情投意合，已经互许终身。当初师太将小姐的终身已经托付与晚辈，晚辈不知孙大人的意思，所以才一直处处小心着。还请孙大人莫怪。”
“还有这样一段，我还真不知道。既然是若香的决定，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小女顽劣脾气又臭，你能否包容她一辈子？”
“晚辈极愿意，在晚辈看来，四小姐虽不是最好的女人，可却是最适合再下的女人。”
孙鸣沉吟了一阵子，突然道：“不如我们比试一下，若你能赢了老夫，老夫便允准此事。”孙鸣心想不能白白的将淑妙给了商羿，虽然自己与淑妙并未多少的亲情，但不管淑妙如何不想承认，但她的身上毕竟流淌着孙家的血液，孙鸣也是个极要脸面的人。
商羿满口答应了下来。孙鸣提出的比试是射箭。后来孙鸣与商羿说：“别看我年纪大了，像你这般的时候，箭术无人可敌，这些年也并未疏于练习。”
商羿拱手说：“晚辈会放手一搏。”
孙鸣大笑：“如此更好。”
两人各五羽箭，先是由孙鸣开发，五羽箭，共四羽正中靶心，其中一羽掉落在了地上。商羿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看来孙鸣并非是夸夸其谈。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拉弓的手臂抑制不住的颤抖着，当初在战场上也没如此的胆怯。
当第一羽箭离弦之后，商羿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不敢去看，却见那支箭正正的向靶子飞去，竟然偏离了靶心一指长的位置。商羿不由得有些气馁，不过剩下的几发，顿时没了压力。一鼓作气四支箭全部给发射了出去。那四支箭齐刷刷的向靶子飞去，后来竟支支都在红心上。孙鸣已经看得目瞪口呆，什么叫后有来者，他今天算是给领教了。商羿的确不容小觑，自己是心服口服。
“所谓后生可畏，此言不假。商爷放心，孙某人也是一言九鼎之人，这门亲事老夫是允准了。”
商羿惊喜万分，他以为自己的第一发射偏了，要判输，没想到竟然得到了孙鸣的允准。五味陈杂，差点抱着孙鸣的肩头摇晃。
不过孙鸣提出了：“商爷尽量将小女劝回来住吧。家里若呆不惯，我另备屋子，规矩还是要的。我也要和她一番长谈。”
商羿满口答应下来。
两日后，诏书下来了，商羿因为功勋，授予从三品右参政衔，加封亚中大夫。阖家欢欣，紧接着有不少来攀附之人，转眼间青云坊变得热闹起来。
妙音这次遵从了孙鸣的意思，从商家搬了出来，带了一个箱笼，并紫菀贴身服侍。寂静的小庭院里没有人来惊扰妙音闲适的生活。齐夫人更是两耳不闻，任由孙鸣胡闹去。
突然搬了家，难免有些冷清，虽有紫菀能在跟前解忧，不过更多时候妙音体会到的却是凄冷。
妙音午睡刚起，正在泡桐树下纳凉，紫菀过来说：“姑娘，孙老爷过来看望姑娘了。”
妙音慵懒的抬手说：“快请进来吧。”又整了整衣裙，紫菀赶着去开院门。
孙鸣见女儿一切安好，顿时放心不少，只道：“听说你喜欢清静，此处住得可习惯？”
妙音言语淡淡的：“还好。”
“你这一点和你母亲当年一模一样呢。如今见你终身有靠，我也算对得起她了。”孙鸣想起若香来，心里难免有些自悔。
妙音说：“商爷是师父给选的，与孙老爷没有多大的关系。不过孙老爷能允准，我感激您。”
妙音的刻意疏远让孙鸣心里不是滋味，不过却没表现出来。他知晓妙音的脾气，或许是这两年来的经历，让孙鸣的性子多了一份宽忍。
“我让给你备了一份厚厚的嫁妆，算是这些年来对你的补偿，将来到了夫家，可要恭顺隐忍。好好侍奉。”
妙音不知说什么好，只得点头道：“多谢老爷教导。”
“罢了，商羿那小子很有心计，年纪轻轻的，没想到就爬到了这样的高位。只要他对你不离不弃，以后有你享福的时候。”孙鸣喃喃。
孙鸣和妙音交谈了一阵便回去了，妙音只让紫菀去送。看着孙鸣有些年迈的背影，心里突然有些低沉，心想父亲这一辈子也是风浪不断，活了半百，尝尽了人间百味。或许在一定程度上来说，这个父亲不至于那么的坏。


、第一百一十六章　柯兰入宫

自从妙音搬出商家后，顿时觉得冷清了不少，加上商羿日夜要忙公务，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不出几日。紫苏和半夏纷纷跑到了妙音这边。
妙音有些疑惑：“你们过来做什么，就不怕有什么吩咐吗？”
紫苏笑说：“姑娘不在家，也没人吩咐我们。爷那里不是有柴安么，也用不上我。”
妙音又问半夏：“你撇下丹丹也跟来呢？”
半夏笑道：“丹丹姑娘很想念孙姑娘，让我过来看看姑娘在做什么，过得好不好？”
妙音拿她们没辙。
商羿过来看望妙音，没想到几个丫头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正在闲聊。商羿见状便打趣道：“果然还是这边的风水好一些。”
妙音忍着笑说：“难得爷能在日理万机中抽出时间来视察工作。”
商羿点了点妙音的额头：“还是这样的淘气，几日不见，你可安好？”
妙音转了个身子说：“你不是都亲眼所见了吗，还多次一问。”
商羿道：“我问的当然是自己不知道的情况，缺什么的话只管开口。要不我让柴安过来住段日子，什么跑腿的事，或是体力活，你只管差遣他。”
妙音笑道：“罢了，他是你的跟班，还是让他跟着你吧。我可不敢将他给拐走。”
商羿见妙音开朗的说笑，着实的放心了不少。看样子父女俩相处的隔阂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好在他之前做了不少的工作，能到目前这个程度，商羿已经很满意了。
从妙音那里出来以后，商羿心里惦记的是抱病在家的养父，忙忙的找了药行称了点茯苓、白参之类的药材，匆匆的去柯家探望柯镜。
柯镜患的是胃病，一早一晚的疼得厉害。情绪也烦躁了不少，才将柯茗大骂了一顿，不由得又气得胃疼。倪夫人直报怨：“这下好了，责怪了儿子，受罪的可是你自己。”
“你们几个管好自个儿吧。家里不比以前了，有娘娘在宫中撑腰，现如今只能自保。我也年迈了。渐渐的不中用。跟前一个逆子还只会惹我生气。”柯镜喘息了一回。
倪夫人待要相劝几句，却听人禀报：“商大爷来探望老爷了。”
柯镜听说商羿来了，连忙要起身。却被倪夫人按住了身子，斥道：“正经儿子不知道疼惜，一个外人却宝贝得不像话。那姓商的，我看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柯镜有些气恼：“到现在了你还存心要说这些话来气我，有一天将我给气死了你才安心罢。”
倪夫人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这里一个小的，那里还有一个小的。处处不让人省心。便丢下一句话：“怪我多嘴，我不说便是。反正你是当家的，就是将这份家业送给了那些外人，我也不敢说个不字。”便气冲冲的走开了。
这里跟前的小子已经将商羿领到了柯镜跟前，商羿连忙行礼问安，却被柯镜一手拉住：“我的儿呀，总算是见着你了。”
商羿见养父病容不展，自是心疼不已，又道：“不知养父所患何病？”
柯镜说：“都是给家里人给气出来的，每天都胃疼。吃多少药也无济于事。”
商羿听说连忙宽慰：“此病最要紧的是将养，养父切莫动气动怒，注意饮食，渐渐的就好了。”
“哎，我都这个年纪了，生死也看得很开。这一生什么都经历了。”柯镜长叹了一番。
这里倪夫人离了柯镜的屋子，带着几个管事的媳妇来到晚葭阁。还没踏进房门，便听见那数声木鱼之声。倪夫人不由得怒从中来，不管不顾便闯了进去。果见柯兰一身素衣。正跪在蒲团上，一手敲着木鱼，一手翻阅着经文。此番情形，在倪夫人看来像是一把刀子似的。正正的向心口戳去。也不顾上柯兰，上前一把将那木鱼和经书给扔出了窗去。
柯兰脸上没有一丝的畏惧之情，神情冷漠的转过身子。
倪夫人在跟前痛骂着：“你到底要怎样，富贵荣华的日子也不想要是不是？早知道会有今日，就不会让你和那不伦不类的人来往了。你自己照照镜子，你现在像个什么。”
柯兰依旧冷漠，一副巨人千里之外的神情：“横竖不过与你揉搓罢了，您是我的生母。当真要如此才能称愿吗？”
倪夫人心想自己一心为的是女儿好，难道自己还做错了不曾。当初要送柯芸入宫时，柯芸可没这样的别扭折腾，当真是平时太纵着她的缘故。
“你依也罢，不依也罢，已经没别的路可选。你要知道的是，你是为了我们柯家的兴盛，肩上的担子一点也不轻。”倪夫人拿柯兰没辙。
哪知柯兰却吐出一句：“柯家的兴盛又与我何干？”
这话差点没将倪夫人给气死，指着柯兰，待要大骂一通，却发不出声来，喉咙里咕噜噜的一阵乱想，面如金纸，浑身似筛糠般的颤抖着。
跟前的管事媳妇连忙劝着柯兰：“二小姐，老爷身体不好，不能再给太太添堵了。二小姐本来就聪慧，难道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明白么。都说宿命天定，这就是二小姐的命呀。”
倪夫人哆嗦了一阵，终于喊出话来：“那姓商的就在外面，你有本事，你就跟着他跑吧！”
柯兰身子微微一颤，顿时哭出声来，众人赶着劝解一回这才匆匆收场。
待倪夫人离开后，罗妈妈来劝：“二小姐这是何故，惹得太太发怒。”
柯兰抹着眼泪说：“是呀，一场宿命。只是有些不甘罢了，为何我和大姐是同样的命运呢。大姐又落得怎样的收场，大家不都是看见了么。柯家的兴衰，我一个弱女子又做得了什么。”
罗妈妈叹道：“生为男儿尚有不能如意时，更何况我们女子，终究不过似那蒲柳一般。小姐的命运天定如此，也别再苦苦的抗争了。空门入不得，小姐不是见孙姑娘从空门中又出来了么。”
“有些事只怕我一辈子也想不明白。”柯兰思及因缘二字，不由得感慨。当时母亲说商大哥在府里，柯兰是相信的，她虽然也很想见他一面，与他说说知心的话。只是她不能那么做，不是为了母亲，而是妙音呀。
柯兰知道这些年来的苦恋，终究结不出甘美的果子。只得凄然离场罢了，商大哥若能开心，自己还能有什么怨言呢。
柯兰将小时候保留下的玩意满满的摆了一炕，从泥巴捏的小人，到当做笛子吹过的竹叶，从练习过字的本子，到削尖用来玩耍的小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