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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四小姐-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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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力顿时心如刀绞,半晌才平复道:“燕兄,出来良久,咱们还是回席吧!”
燕十六算了算时辰,倒也差不多了。他不甘心的朝湖那边再看了两眼,才哈哈一笑道:“沈弟,请!”
……
亥时一刻,沈家爷孙俩回到府里,沈老爷子朝孙子轻咳一声,沈力自然而然的跟着祖父去了书房。
沈平抚了一把胡子,坐在梨花木交椅上,半闭着眼睛,不说话。
沈力镇定的坐在下首,悠闲的喝着茶。
许久,沈平才挑眉睁眼道:“今日二皇子的意思,你可听明白了?”
沈力沉默片刻道:“孙儿听明白了。祖父,如今大皇子可是占得上风,二皇子所求,咱们还是得慎重考虑才行!”
沈平面色凝重,眼中寒光四起,半晌才沉声道:“中军一事,我已决定应下了。”
“祖父?”
沈平抬了抬手,道:“阿力,你跟了我这么些年,你可知道,为什么今日祖父下了决心?”
沈力沉思片刻,道:“祖父,今上这些日子与中宫关系缓和,明着暗里抬举韩王,刻意打压靖王,大有立韩王为太子之势。此举可谓大有深意。孙儿在御林军也有三个月之久,这三个月里,御林军,禁卫军从上到下,看似平静如水,实则几个重要的岗位全部换成了靖王的人。没有那位的应允,如何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 祖父想必是看得清楚了。这是其一。
其二西北中军统统握在赵虎之手,这中军是当年先太后为韩王筑下的一把利剑,也是今上心里的一根刺,如今二皇子要把这根刺拔去,想必也是那位的意思。
然,孙儿在中军三年多,虽不能说对中军了如直掌,但多少也是知道些的。赵将军领兵有勇有谋,为人正直坚毅,是真正的将帅之才。西北有他在,安矣。祖父,这根刺可不是那么好拔的。”
沈平叹了又叹道:“是根刺;就注定要拔去,早点,晚点而已。今上既然想动那根刺了,那就说明太子之位已经易人,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孙儿啊,你可别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赵虎就是再有勇有谋,再正直坚毅,只要他敢轻举妄动,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所谓名不正,言不顺就是这意思。我们沈家向来忠君爱国,这个时候也是该出手了!”
沈力低声道:“祖父先前与孙儿说过的谋人要讲究天时,地利,水到渠成,可是此时?”
沈平点头道:“不早不晚,恰到好处!”
稍稍一点拨,沈力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沈家与两位皇子都有交结。先前与大皇子走得近,那是因为先太后把持朝政几十年,今上位高权弱,沈家只得顺势而为。
如今二皇子稳扎稳打,大有后来居上之势,又有那位的支持,虽不居长,不居嫡,但到底占了个贤字。沈家这时候向其靠拢,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二皇子心存感激的契机。
沈力转念一想,惊道:“祖父,当年你送我去中军,难道那时候你就存了这个心?”
沈平老谋深算的笑了笑,道:“古人云慈不做官,义不经商。从古至今,王侯将相,豪杰圣贤,不可胜数,能安然无恙保全自己,保全族人,世代相传的寥寥几人。公置族产,培养族人,彼此帮扶固然重要。然掌家人的眼光,筹谋,算计才是决定家族兴盛的关键。”
沈平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掌一族之人,眼睛要毒,要看得清云雾后面的真相;嘴巴要紧,言多必失,祸从口出;鼻子要灵,要嗅得出阴谋诡计;脑子要清,居安思危,走一步看三步。”
沈平顿了顿又道:“阿力啊,那位要是没有动那二十万中军想法,我们沈家这只脚,还得在韩王那头踩着。如今他要动了,这只脚就得及时收回来,这回韩王必败无疑!”
沈力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心中肃然起敬,道:“祖父,你看我何时动身,找个什么理由动身?”
☆、第七十回 生不出三头六臂
上回书说到沈力问老爷子,自己该何时动身。
沈平陡然收起笑意,正色道:“这事先不说,我且问你中军一事,你有几分把握?”
沈力伸出二根手指头晃了晃,认真道:“孙儿资历尚浅,只有二分。”
沈平起身,面有凝色,背着手在书房里来回踱了几圈,停在沈力身前。
他拿起茶盖,右手沾了茶水,在小几上轻轻写下几笔,道:“这人,你应该认识,当年我有恩于他,回头你带上我的书信去找他,他必会助你一臂之力。有了他的帮助,你这趟应有五分胜算!如果平王能在外头帮应着,胜算有八成。剩下的两层,且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沈力看了看小几,半晌才失笑道:“怪道人家都说你是千年老狐狸,老爷子,你什么时候还藏着这一手?”
沈平瞪了孙子一眼,冷笑道:“我藏的,何止这一手,多着呢,你小子,给我好好学着些!”
沈力心悦诚服的冲老爷子作揖道:“祖父,孙儿能得您教诲,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份。只是孙儿近日有一事不明。”
年纪大的人,多少爱听奉承话,更何况沈力这话说得言真意切,沈平看着这个比他高出一大截的孙子,颇为动容道:“我们爷孙俩,何需说这样的话。何事不明,且说来听听。”
沈力思道:“前两日庆王府那一道赐婚的旨意,祖父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沈平扶须走了两步,道:“赐婚我倒不觉得奇怪,庆王府那个名声,府里的姑娘能嫁出去,除了赐婚,也别无他法了!我倒对翰林院徐侍书有些个兴趣。这人乃是前科探花,学问自不必说,偏偏躲在翰林院一呆就是三五年。若不是这次与庆王府结亲,满京城的文武百官怕没有一个人记得他,隐得真好啊!”
沈力笑道:“祖父,许是他不喜功名利禄。甘于隐没人后呢?”
沈平摇头道:“做官之人,有几个甘于人后的?你且往深里想想,一个六品的小官史,门楣不高,怎么就能与庆王府扯上关系?这婚事谁人保的媒,牵的线,这其中可大有深意啊!得了,这也不是我们操心的事情,来,咱们爷孙俩商议商议怎么找个理由让你去了军中。”
……
沈力从祖父书房出来。已是深夜子时。在外头等候的王喜忙凑上前回话道:“爷,九奶奶早些时候打发人来问今晚歇在哪,我见爷与老太爷正说着话,没敢进来打扰,您看?”
沈力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歇在书房吧,太晚了,只怕她这时候已经睡下了。”
王喜闷声闷气的应了一声,颇有眼色的在前头引路。
……
自打赐婚的消息传到怡园,怡园众人个个忙得脚不沾地,只恨不得能长出三头六臂来。
深居内宅的蒋欣瑶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九月初六,满打满算也只一个半月的时间。
徐府刚刚修缮了小一半。燕鸣急得像什么似的。
钱掌柜正揣着银子满京城淘换好东西。
全爷为了预备送到女方的彩礼,已经好些天没睡过一个整觉了。
蒋欣瑶一遍遍听着李妈妈的回话,只觉得心火蹭蹭蹭往上窜,她哀号一声,倒在竹塌上,心里狠狠的问候了几下燕淙元。才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李妈妈接过微云送来的紫砂壶,为大奶奶倒了杯温茶,笑道:“大奶奶可不能着急,等事情顺当了,就好了。也是赶巧了!”
欣瑶知道李妈妈说的是两日后老太太过寿一事。又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些天,忙得还没功夫顾上那头的事。
她抬眼见妈妈这些日子清减了不少,只得叹道:“妈妈当心自个的身子,大热的天,别累出病来。不重要的事,丢给丫鬟们去做。”
李妈妈笑道:“大奶奶放心,妈妈我的身子好着呢。”
欣瑶想了想,道:“二姐姐的事情大伯,大伯母他们知道了吗?”
李妈妈慢慢点了点头,道:“消息应该传过去了。”
欣瑶转过脸道:“微云你让荣晓回府里一趟,今儿个庄子上刚送来的葡萄新鲜着呢,送些回去,顺便打听打听府里这两日有什么事。”
李妈妈,微云应了一声,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淡月匆匆进来回话,道:“大奶奶,刚刚门房的人来回话说,瑾珏阁送的东西来了,已经摆在大爷书房里,大奶奶可要去瞧瞧?”
欣瑶忙摆摆手道:“放着吧,不过是给老太太寿辰的贺礼,过两日也就挪地方了。淡月,李妈妈买的这批小丫头中,你挑几个聪明的,教她们打算盘,盘帐,做你的下手,以后的帐越来越多,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
淡月笑道:“我倒是看中了几个,正想跟大奶奶要人呢。就怕李妈妈舍不得。”
欣瑶笑道:“越发说糊话了,这些个丫鬟小子也不是咱们府里的,李妈妈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尽管问她要了去。快把那本医书递给我,一个多月了,统共就看了两页。”
淡月一乐,笑得露出来八颗牙齿,道:“这会午膳都没吃呢,大奶奶倒想睡觉了?”
蒋欣瑶气极,笑骂道:“你这丫头,倒打趣起我来了。敢情这医书就起了个催眠的作用。”
淡月转身从几上拿了医书递给欣瑶,笑道:“大奶奶,大爷说,这医书可比那催眠的曲子管用多了!”
蒋欣瑶一听,自个也乐了。
前些日子,老太爷为了培养出蒋家下一个绝世小神医,不仅每日里拉着欣瑶去他的药膳房识草药,还逼着欣瑶读医书。
偏偏蒋欣瑶七窍通了六窍,唯独对医药是一窍不通,但凡她手里只要拿本诸如《神农本草经》《黄帝内经》《四部医典》的医书,不出一会,必定晕晕欲睡,且百试百灵。
萧寒因为欣瑶的这个“本事”,总叹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欣瑶心酸自己何时沦落成朽木的地步,感叹之余只得自我安慰医药这门高深的学问,没有点天份,那是绝对不行的。
令她发愁的是。万一将来孩子也如他娘老子一样,在医学方面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那萧老爷子一身好医术,可就真真后继无人了!
不过是半盏茶的时间,去而复返的淡月再进来时,欣瑶捧了本医书果然会周公去了。
……
傍晚时分,荣晓从外头回来,匆匆忙忙进了回东院,到大奶奶跟前回话。
欣瑶把李妈妈叫了进来,自个则歪在塌上一边翻着医书。一边听荣晓细细道来。
“大奶奶,府里这会都忙着。老太太今日把周家两个姑娘给接了来,在归云堂里住着。二太太与大太太忙着寿辰的事,奴婢没见着二太太的面;是夏荷姐姐收的东西,她说。让大奶奶放心!”
欣瑶抬起头,道:“叔公和大房的人都安置好了?”
“回大奶奶,夏荷姐姐说都安置妥当。”
欣瑶与李妈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
转眼就到了暮夏时节,天气早晚凉快,中午依旧炎热。
七月十九日,欣瑶起了个大早。微云,淡月两个细细的帮欣瑶梳头上妆。夫妻俩穿戴妥当往西院给老太爷请了安,听老太爷嘱咐了几句,便坐着马车往蒋府去。
欣瑶今日可谓盛妆打扮,一身妃色衣裙衬得她肤色白腻,光艳逼人。
欣瑶除新婚那几日盛妆打扮过。平日里向来简单。今日这一番装扮,竟引得萧寒频频侧目,两只眼睛竟恨不得粘在那人身上才好,当下一把搂过欣瑶,低头吻了下去。
这几日正遇上欣瑶的小日子。男人忍了数日,一时动情,不免手上力道重了些。
欣瑶觉着不对,用手狠狠的捻上男人的腰侧。
男人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这才放开了手,道:“瑶瑶这手劲,如今也练出来了,先前倒还不觉得疼,这会捏人,可真疼。”
欣瑶一张粉脸宜羞宜嗔,朝男人轻轻“呸”了一声,道:“你这胆子如今也练出来了,先前看着倒还像正人君子,这会看着,像登徒子。”
萧寒报复性的拉过欣瑶的手,轻咬一口,失笑道:“我亲我自个的女人,光明正大,何来登徒子一说。”
蒋欣瑶嗔笑道:“你是光明正大了,我呆会还得见人呢,难道你想让你的女人衣衫不整的去参加寿宴不成。”
萧寒嘴角弯弯,腾出一只手,帮欣瑶理了理衣衫,头发,压低了声在欣瑶耳边说几句话。
蒋欣瑶一听,又羞又气,抡起拳头便往男人身上招呼,没几下便累倒在男人的怀里。
她气喘吁吁道:“越发没个正经,回头我告诉祖父去,就说你欺负我!”
萧寒哈哈一笑道:“我正好与祖父说有人快两个月了,医书统共就看了一页。”
蒋欣瑶翻了个白眼,波澜不惊道:“总比某些人看了快二十年,连一页都没看完的强!”
萧寒先一愣,随后又哈哈一笑,道:“说起这医书,我倒想起了天翔交待的事来。他说再让他去郑府问诊,他就让她这辈子都生不出小孩子来。”
欣瑶捂着帕子,娇笑不已。这话,从杜天翔口里说出来,她是一点都不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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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姐看医书犯困一事,让包子想起学生时代最头疼的地理课。
但凡包子拿本地理书在手上,不出半晌,必睡无疑。
真是居家,旅行,失眠必备之神器也!
☆、第七十一回 女人的底气(二更)
杜天翔是谁?
那是专门替皇帝看病的太医,说白了,那是皇帝的私人医生。普天之下,能劳动杜天翔上门把脉的没几个。
就算是中宫,也得客客气气的道一声“杜太医”,然后恭恭敬敬把人请进来,临了还得小费塞得足足的。
一个皇帝的御医,亲自上门问诊,换了旁人,可不得当祖宗一样供着。偏这个蒋欣珊居然还摆了个谱,硬是让杜天翔在厅里干等了几分钟,才姗姗来迟,又只给了二十两银子作为诊费,只把那杜天翔气得牙根直咬。
出了郑府门,随手就把二十两银子扔给了跟着的白芍,白芷,头也不回的径直上了马车。
那白芍,白芷两个跟着这样的主子,早就练就了一身毒舌的本事。虽手里拿着银子 ,嘴上却没闲着,想着怡园那些个馋死人的饭菜,不由的在背后煽了把阴火,说得杜天翔越发的火气更旺。
倘若换了旁人,杜天翔等个几分钟,拿二十两银子的诊费也不会这么生气。
想当初蒋欣瑶躺在床上小半年,他杜太医一两银子的诊费也没有,大热的天还不是一天两趟的往听风轩跑。对于害得萧寒与欣瑶九死一生的罪魁祸首,杜天翔要有个好脸色,那才是脑子被门夹过了。
萧寒搂过娇笑的女人,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睛,把话引到了别处。
……
今日蒋府正门大开,张灯结彩,府门口车水马龙,很是热闹。
夫妻俩下了车,早有眼尖的小厮迎了上来。萧寒低头在欣瑶耳边嘱咐了几句,便去了外院。欣瑶则带着轻絮,梧桐两个跟着婆子去了内院。
夏日的蒋府景致颇好,虽小桥流水,亭台楼榭依旧。不知为何今日再看倒有几分富贵气派的味道。连身后的轻絮,梧桐都道府里像变了个样子似的。
欣瑶四处打量一番,便知母亲是花了心思的。三人沿着抄手游廊入了正堂,正堂里铺着“吉祥福寿”纹样猩红羊绒毡毯。屋里已聚满了莺莺燕燕。珠环翠饶,手执纨扇的女眷们。
欣瑶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母亲一身红衣与大伯母一道正款待着来客。老太太端坐上首,与下首处三位老妇人说着话,欣瑶眼尖,一眼就认出了那三位正是老太太的三个弟媳。
吴氏见小姑子来,头一个迎了上去:“四妹妹来了。”
欣瑶朝吴氏行了礼,含笑道:“等我去给老太太磕了头,再与嫂嫂好好说话!”
吴氏笑得一脸温和,牵扯着欣瑶的手,走到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今日穿石青色绣金花卉纹样镶边淡蓝小团花对襟褂子。赤金撒花缎面松花色圆点纹样面马裙,显得雍容华贵。
早有眼尖的丫鬟递了跪垫过来。
欣瑶上前,认认真真的朝老太太磕了三个头,脆声道:“孙女欣瑶祝老太太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罢。身后的轻絮把手里捧着的一座高约20厘米的洒水观音玉像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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