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生我未生-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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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笑着打趣老十二，足以证明皇阿玛之前便知道胤裪对敏敏情有独钟，看这态度也似有心成全，若是一道圣旨指了婚，那自己便真的毫无指望了。想到这儿，胤禟的心也沉到了谷底，难不成终究还是人算不如天算。
“我直接去求皇阿玛，都是他的儿子，总不能就这么的厚此薄彼吧？”胤禟的急脾气上来了，便也顾不得那么多避讳了，额娘指不上了，八哥的势力也是有限的，只有自己去争取了，说话间就想去见康熙爷。敏敏心知他这是一时冲动，若是此刻去，只怕不仅求不到，反会惹来皇上的反感，到时赔了夫人又折兵，就悔之晚矣。
“你别这么莽撞，刚刚我已经去见了太后，求了她老人家，她同意下懿旨给我俩指婚，只是还要先跟皇上商量过才成。估计像我这么脸皮厚的格格还是头一个吧。”
“咳，你怎么不早说。”胤禟焦躁急迫的心总算微微松快了些，不过没得到圣旨前，他仍无法真正的放心。“要比脸皮你也只能排第二，你当我那个表妹她是怎么想法子嫁给八哥的。只是想不到我这么个堂堂的皇子，最终还真得靠敏敏大人才能将佳人娶入门。可你刚刚这般难过又是为了什么？”
“从西五所回来，我都担心死了。虽然太后答应了，可是我心里总是有些忐忑，看到你，便实在忍不住了才会哭鼻子嘛。”瞧着胤禟的衣襟上又被自己弄得湿了一片，她的面上也挂不住了，红着脸想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胤禟哪里肯放开她，拉着她一同坐下。
“这辈子我能蒙你这般一心一意的对待，已是万分幸运，娶你进门前，一切的许诺都是空的，可是不管怎样我的心里永远只会在乎你一个。若是皇阿玛真的把你指给了十二弟，便是抢亲，私奔我也得想法子把你夺回来。”
敏敏瞧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尽说傻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又怎能斗得过你的皇阿玛呢。”
胤禟握着她的手，虽然看着敏敏，目光却像穿透了她似的怔怔的出神，他心中何尝不知呢，可是让他如何接受有一天敏敏可能会成为他的弟媳这样残酷的事实。
“九爷！”小禄子在外面轻轻在门上敲了三声，胤禟知道若是没有急事，他也不敢此时来打扰。敏敏却先他一步起身走过去开了门。
“敏格格吉祥！”小禄子一见是她，赶紧打千施礼，“宜妃娘娘派人传九爷，似乎挺急的。奴才就是来送个信。”胤禟又跟敏敏嘱咐了几句，才匆匆离去。
一直等到晚膳时分，敏敏才离开自己的住处，去了太后的内殿。外婆看着满怀心事闷头吃饭的敏敏，几次欲言又止，这个外孙女虽然偶尔会任性一下，多数时候却还算听话，只想不到她在感情上会这么执着，又偏要选择一条最难走的路。
“外婆，你说康熙他会不会答应呢？”敏敏每每想到康熙爷说起纳兰容若时的表情，心里便惶惶的没有着落。
“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不会驳太后的面子吧。你啊，真是女生外向，哪有像你这么急着把自己嫁出去的。”外婆疼爱的瞧着她，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会离开，既然她坚持如此，就帮着她达成心愿吧。
刚吃好饭没多久，康熙就照例又来给太后请安了，敏敏怕康熙爷见到她会想起白天的事儿，于是一听得皇上驾到了，便从后门先撤了，临走还不忘叮嘱外婆提指婚的事儿，外婆居然很搞笑的给她做个ok的手势。
敏敏并未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心怀期盼的去了慈宁宫花园里散步，等着一会儿皇上走了，好立刻便去跟外婆探探消息。一个人静静地倚在水池上的汉白玉石桥中央，夜晚的春风夹杂着花香轻轻的拂过面庞，她却依旧无法让紧张的心情平复下来，自己今日一早便总觉着右眼皮跳个不停，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哎……”她深深的长叹一声。“怎么办怎么办呢！”
“你这是在跟月亮说话么？”只见桥西侧的翠云亭内走出一人，“比起你这般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模样来，我还是觉得那个在跟陌生人对视时不甘示弱的小格格更有趣些。”
“十三阿哥，你怎么躲在这里。”胤祥已经走到她的旁边，原先没注意，今日站在一处才发觉他的个头比胤禟竟也差不多高。
“此言差矣，我早就在这亭子里坐着看景呢，不想有个小丫头忽然闯了来，要是老老实实的散散步，赏赏花，也就罢了，偏还在我面前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长吁短叹的，我若再不现身，你念叨出什么隐密事儿来，可不是要怪我偷听了。”春分已经过了，天也长了，到此刻还没暗透，夕阳暗红色的光线下，胤祥偷眼打量着身旁的敏敏，早知她和十二哥有些渊源，今日又见到皇阿玛和他二人一同在厅房内有说有笑，恐怕她终究要成为自己的十二嫂，心中对她刚刚涌起的那丝淡淡情愫也只能当作过眼云烟，不该再想。事实上，自从敏敏进了慈宁宫，他便常找些机会来这里见太后或是苏嬷嬷，却极少会单独碰到她，今晚，他本是打算最后一次来这花园坐上一会儿，却不料终于有缘遇到她。
“十三阿哥是在取笑我呢！”敏敏眼下可没什么心情与他调侃，“您若没什么好法子能让人丢却烦恼，就不如将这处清静地方暂且让给我，我心中必会万分感激的。”和胤祥的接触虽然不多，她却可以很自然的把他当作朋友似的坦白直言，他和胤裪一样，都是好脾气的人，不拘小节的性格，让人与之相处时会觉着更加轻松。
果然，胤祥听她这么说，脸上见不到丝毫的不豫之色，反而微笑着接过话头，“不如让我试试看吧。先给你说个故事听。宋朝有个员外郎与一位同朝为官的朋友说起御花园养的狮子，每天可以吃到五斤新鲜肉，员外郎感慨的叹道，这狮子可比我们强多了，他的朋友笑着回答道，那是自然的，园内狮自然是要比‘园外狼’的待遇好多了。”
“你这是拿《雅虐》里的故事来蒙我呢，那些所谓的笑话看了根本都笑不出的。”那本书她闲暇的时候还真的翻看了几页，古人的笑料实在太婉转了。
“原来你还真是识字的。哎，又让我碰到一位无德女子。”敏敏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借着“女子无才便是德”来气她。
“又碰到？还有一位是谁啊，不会是你的红颜知己吧？”她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讥，记得《雍正王朝》里，可是有一位叫做阿兰的女子在他被圈禁时一直陪着他呢。可惜她还是高估了十三阿哥的承受能力，眼见他脸上立刻便泛起了红晕。
“你这口无遮拦的丫头！”敏敏原本以为他大大咧咧的不会在意自己的玩笑话，料想不到地却是胤祥曾对她存了份心思，因此他才会听了这些话后觉得不自在。“董鄂格格据说也在你家府上住过的。她不就是个才女么？”
敏敏作为进入复选的秀女，本来也应该跟着心婉他们一块儿到储秀宫居住一段时间，因为太后点名将她留在了慈宁宫，也算是个特殊待遇了。先前还听慈宁宫的宫女议论说十阿哥看上了一位秀女，每日都去储秀宫报道。她整天都窝在慈宁宫里，一直也没见过心婉。
“你是在储秀宫见过她么？进了宫以后我倒一直没去那边走动过。”忽然想到心婉中意的正是胤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便如同胤裪与她，感情的事情偏偏就这般令人无可奈何。
“有过一面之缘。不过董鄂格格她早就心有所属了，下次你可莫要乱讲话了，没得平白给我惹麻烦。”
“不会吧，这件事儿连你也知道么？”敏敏只觉得自己和胤祥都很八卦，可是她心里又很好奇，按理说应该没什么人了解才对。
“是啊，参与去年秋弥的很多人都知晓，也算不上什么大秘密了。”胤祥的这句话倒让敏敏有些意外，想不到这么多人都已猜到心婉的心事。正待继续打听一下，却见一个不太眼熟的小太监跑近前，跟胤祥低声耳语了几句，胤祥还抬眼看了看她，好像小太监说的事儿跟她有关似的。
“今儿倒巧了，正说着董鄂格格，便得了她的消息。她现在可终于得偿所愿了。皇阿玛已经给她指了婚。”胤祥的话不啻于一颗响雷，此刻敏敏只觉得惊喜交加，惊得是康熙的办事效率这般的高，不知胤裪他会作何想法，喜的是外婆一定已经跟康熙提过了自己和胤禟的事儿，八成有谱了。
“皇上已经离开慈宁宫了么？”那小太监傻愣愣的直点头，不知道她为何忽然如此兴高采烈。敏敏跟胤祥告辞一声便飞也似的奔向内殿，打算跟外婆那儿打探个好消息回来。

挣扎

敏敏走出花园，正要拐入通往内殿的廊庑，蓦的瞥见旁侧的黑暗处有一人影，吓得她差点喊叫出声，慈宁宫虽说不像皇上的乾清宫守卫那般森严，可也不会轻易有外人进入，那人有如雕像般的一直立在原处不动，虽然他明明应该已经察觉到敏敏发现了他。待她平复了下心绪，壮着胆问道“是谁在那里？”，又一步步走到近前，才看出原来这人竟是她盼了一下午的九阿哥胤禟，长长的舒了气，敏敏禁不住埋怨他：
“你怎会没事儿跑这儿来吓人。”黑暗中看不真切他的表情，见他也不答话，敏敏诧异的过去拉住他的手，不想他的手竟冰凉的没有一丝热气，冷得她也不由的哆嗦了一下。他如同木偶般的任她拽着离开暗处，借着月光，敏敏这才看出他的脸色惨白，神情也有些呆滞，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目光却是空洞的。第一次见他这般失魂落魄，仿佛受了什么巨大打击的模样，敏敏担心的用力摇着他的手臂，
“你这是怎么了？倒是跟我说句话啊！”看他依然没有反应，只好先快速的拉着他绕过廊庑，避开宫女太监出入频繁之处，从后院回到自己的住处。进到厅房，待敏敏点上蜡烛，胤禟才仿佛逐渐的缓过神来，他突然把敏敏紧紧的搂入怀中，却仍是不言不语，她的脸颊被迫紧贴在他的胸前，过了片刻，感受到他身体轻微的颤抖，接着便有泪水滴在她的头发上，他竟然哭了。敏敏挣扎的想抬头看他，然而无论她如何的用力都摆脱不了胤禟环着她的手臂束缚。
“胤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不要这样吓我！”说到这儿，敏敏的声音也带了哭腔。胤禟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变成这样，他不肯回答，自己又被这意外情形搅得心里头乱糟糟的，无法思考。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回想着整个下午发生的事儿：先是胤禟被叫去见宜妃娘娘，之后听十三阿哥说起心婉有意中人，接着他说康熙给心婉指了婚，心婉得偿所愿，最后见到的却是胤禟的失常表现，这一众事情联系起来，她才想到，自己恐怕是误会了十三阿哥的意思，心婉的真正的意中人是胤裪这件事儿根本就无人知晓，胤禟曾在狩猎的时候与她相处多时，又托她带书给自己，加之他平日留给别人的一贯印象便是风流成性，脾气好的时候说话声音磁性且温柔，阿哥们之中则数他外表最出众，会得到女子的青睐也并不稀奇，她脑中蓦的灵光一闪，他们实际上都以为胤禟是心婉的心上人，而皇上根本就是把心婉指给了九阿哥，而非十二阿哥。当敏敏有了这样的认知，她只感到自己的心缩得越来越紧，那种无法言喻的痛感一点点的蔓延至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身上的血液仿佛也随着自己的灵魂瞬间便从她的躯体内被抽离了一般，整个人骤然变得轻飘飘的，手脚也慢慢的没了气力，就这样一时气急攻心地失去了知觉。
等她醒来，人已经躺在里间卧房的床上，守在床边的仍是胤禟，看来自己并未昏迷太久。胤禟的双眼布满血丝，目光中闪动着她不曾见过的疯狂神情，他攥着她的手，放在下颚边轻轻的摩挲着，又忽然低下头深深的吻上了她的唇。
“等我！除了你，我谁也不会娶！”
说完，不等敏敏反应，便大步转身走了出去，任她在身后如何的喊他，也未作片刻停留。可怜她依旧全身无力，直到红绫进屋扶着她，才算勉强起了身。先前她晕过去的时候，红绫在门外听到九阿哥惊慌失措的叫着格格的名字，便冲进了房中，九爷当时已然失了常态，只知抱着格格自言自语，红绫忙着拿清凉油给格格涂在太阳穴上，却无意中在旁听到了他说的话，这才晓得万岁爷把婉格格指给了九爷，难怪格格会变成这样。她是格格的贴身丫环，敏敏和九阿哥之间的来往她也是最清楚不过的，眼见他们就这么生生的被拆散了，红绫也忍不住替自家主子伤心落泪。
“我要去见太后。”敏敏有气无力的说着，她已经撑着站了起来。胤禟刚刚那副仿佛要杀人般的样子，不知冲出去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
“格格，您现在……”红绫含着泪想劝说她，瞧见主子目光中的坚持，也不敢再多言了，在旁默默地扶着敏敏来到太后的寝宫。
外婆早已遣退了下人，大概一直在等她。见到敏敏的神情，外婆深叹一声，整件事情若说不是天意又是什么呢！她今晚还未来得及提起这个话茬，康熙已经先说道想把心婉指给九阿哥的事儿，话里虽然讲着是跟太后商量，实际上下午皇上便已拟了旨着人快马加鞭送到在京外做官的董鄂七十的手中，圣旨已下，金口玉牙，她便是反对，也已于事无补，何况真正的太后也不可能不识大体的为了个朝廷官员家的格格与皇上争辩。
事实上董鄂心婉是宜妃亲自选中的，宜妃虽晓得自己的儿子想娶的是富察格格，却因为听说苏嬷嬷也挑中了她，而宜妃自己并不十分的喜欢敏敏，觉得她美则美矣，看着却有些刁蛮任性，平日仗着太后的宠爱，似乎也不如何的把她放在眼里，反过来，心婉落落大方，温柔内敛，以后定能成为胤禟的贤内助，所以不曾跟他商量便直接向康熙求了旨。
后来康熙又提到了敏敏，或许因为太后格外看中她的缘故，关于敏敏的婚事他反倒真的想跟太后商量一番，又说起马齐多次在他跟前夸赞胤裪恭谨好学，想必将他的女儿指给胤裪，他也会感激不尽。事到如今，敏敏嫁不成胤禟，外婆倒也乐见她最终嫁给自己原本就看中的孙女婿，只是担心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命运安排。
“外婆，真的没有办法了么？康熙他为什么要把心婉指给胤禟，心婉喜欢的明明是胤裪，胤禟想娶的又分明是我，他为什么要把所有人的幸福都破坏掉！！！”见外婆只是哀叹心疼地摇着头，敏敏心底最后的一线希望也随之破灭了，辛苦的忍了这么久，她终于伏在外婆的膝上放声痛哭，直哭得几乎背过气去，仍抽泣着无法停住。
敏敏这边正哭着，一个小太监却急着站在门外不敢进来，最后实在无法可想才隔着门大声说道：“禀告太后，八贝勒，十阿哥还有十四阿哥在外求见，说是有紧急的事情。奴才不敢耽误。”
小太监的话比外婆的劝说却有效的多，胤禟他怕是真的冲动的做了什么，虽然还抽泣着，敏敏忍不住拉着外婆的手，小声说，“胤禟说不定惹了祸，外婆您一定要帮帮他。”说完就躲进里间，靠在门边站好。
“太后，您老人家快去救救九哥吧，去晚了，他恐怕就要被皇阿玛打死了！”说话的是十四阿哥，平日他总一副嬉笑玩闹的孩子样，此时声音却透着焦急，倒像是真情流露。原想这他们几个兄弟其实也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如此看来或许还是有些真实的兄弟情分吧。
八阿哥相比之下就稳重的多，不像胤禵那般没头没脑，“太后，九弟刚刚不知犯了什么混，硬闯进乾清宫要见皇阿玛，见到后定是又说了些皇阿玛不爱听的话，眼下正被施廷杖呢，他几时受过这样的苦，再打下去就怕要受不住了，皇阿玛却说，只要他不同意，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