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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有夷光-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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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真是清脆好听，仲姒转过头去正好对上的是那张年少妍丽到叫人吃惊的美貌。这些越女里姿色容貌当属郑旦西施两人最佳，而两人中容貌又属西施最为出色。就是将那些公子都压了一头不止，要不是吴王这段时间没想起来，要是想起召见的话，很有可能就是受宠。
当年的她何尝不是青春年华，满心想着自己是否能够和那些姑母阿姊一样，有个好夫婿能够欢欢乐乐渡过一生？如今就是在水面上望一望自己如今的容颜她都已经不愿意了。
而这些由君父送来的美人们却正值青春年华，一个个身材窈窕面容妍丽。仲姒此刻心中就算自持出身远比这些美人高贵的多，可还是眼中渐渐升起了怒火一点一点的舔舐她的眉间。
这些年在吴宫里吃的苦，听过的讥笑嘲讽，受的冷遇，在这些天真年少的美人面前又重新上演了一遍。
君父母氏入吴为奴，她作为他们嫡出的女公子怎么还会在宫中有多好的待遇？
夷光看出仲姒神色的不正常，突然庭中靠近门那边的大树里有鸟儿飞窜了出去，她掩口道，“咦，好似有甚么声音，是公子宫中的人寻过来了吗？”
仲姒听了赶紧起来，朝门那边望了望，穿履而去了。
修明见着仲姒慌忙离开，手掌撑在地上看着她慌慌忙忙走了，一下子就笑在坐着的茵席上。
“郑旦，你笑甚么啊？”有越女见着她笑十分不解问道。
“我呀，自然是在笑该笑的事啦。你们不觉得公子仲姒那样子比优伶做怪样还好看么？”修明一扭头问道。
那些少女没有修明那样的胆量，哪里敢跟着修明一同笑女公子？修明见着她们的样子觉得很没趣。干脆就找上夷光，只有夷光才知道她的心思。
“夷光，你觉得她爬起来慌慌张张的模样好笑吧？”修明凑到夷光身边，脸颊蹭蹭她的肩膀，让夷光想起了自己以前养的那只猫撒娇的样子。
她有些好笑的伸手咱她的额头上就是一戳，“你呀，好歹是公子。面上恭谨些也没甚么。”
“公子？”修明嘀咕一句，而后眼里露出讥讽出来，“她算是哪门公子。”
这下子那些越女们吓得都低低惊呼出来，这话说的可是太不知道尊卑了，那可是女公子，不是她们能够说道的。
“君夫人在我们启程的时候，让我们好好侍奉公子仲姒……”一名少女嗫嚅道。
修明听见这话，鼻子里哼了一声，“越国是君夫人说了算呢，还是国君？”
这么一句话问得那些少女哑口无言，君夫人礼法上是小君，可以和国君相提并论是敌体。但那也只是礼法上罢了。国内国政大事统统都是由越国的那几名大夫和国君商议的，没君夫人半点事情。
就是后宫，那些几乎没有个像样的美人。夷光当时倒是被召去侍寝，结果被她自己和范蠡文种给搅黄了。
这么一算下来，这位君夫人在一群少女的认知中只剩下那朴素的布裳形象。再想一想却想不起更多和君夫人有关的了。
比起卫国君夫人南子那样对卫侯的影响，这位君夫人的存在实在是太单薄了。
“当时我们奉国君之命启程之时，听得当然是国君的话。国君从未有一句是提及公子仲姒，若是真将我们当做公子的滕妾，怎么一句让我们侍奉公子的话都没有？”
修明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当天她从越王的嘴里可是一句关于仲姒的话都没听到。显然越王和君夫人关于她们的想法都不一样。
这话一出来，少女们在震惊之余你看我我瞅你，过了一会才有人小声道，“终究还是嫡女呢，不至于……”
“就至于。”修明很不客气的就回了一句，“那些女公子看着高贵，可是在父兄心中的分量嘛……”她拉长了音调，而后笑出来，“你看老吴王先前那个太子波的齐国太子妇就知道了。”
吴王阖闾在夫差之前是有一个太子波，那会吴王阖闾攻打楚国，先胜后败归国，没过多久又去攻打齐国，齐国大败，齐侯害怕吴军就自己的小女儿作为人质送到吴军里去了。吴王阖闾便将这个齐国女公子给太子波做了太子妇。
这段往事，当时在越宫中女胥们向她们说起吴宫往事的时候提起过。
结果，少女们纷纷露出疑惑不解的眼神来。看得修明一口气差点憋在喉咙处下不去。
“算了，和你们说这些也是浪费力气。”修明生气起来，“你们只需要知道在国君心目中，仲姒不算甚么。吴国的国君更加不将她放在心上，记着她的不过就是君夫人罢了。”
说完，修明赌气的拖起夷光的手臂就往内室里走，剩下其他少女们惊愕的眼神。
到了室内坐在席上，修明还在生气，“真是，一个个的怎么那么想不开！这公子仲姒是生是死，关我们甚么事啊！”
夷光知道这话修明说的没有半点错，在勾践看来，这个女儿早已经成了一枚不中用的弃子。死活已经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只是作为母亲的君夫人还时时惦记着身在吴国的女儿的安危。
“一处风景，总有人看得懂看不懂的。”夷光劝道。手抚了一下修明的长发。
“到时候被那个公子给连累了就知道哭了！”修明赌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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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一同的政事夫差是觉得有些累的，国内的人口粮食耕种，这些事情都有司农的有司来管理，然后整理成册上交国君过目。但是真的那么多看下来还真的是腰酸背痛。
在一旁的太宰嚭见着夫差眉宇间淡淡的疲劳，他看了看随侍在国君身后的竖臣。竖臣一般都是有少年贵族担任，竖臣看见太宰的那一眼，会意朝角落里的寺人望去。
寺人轻手轻脚的退下，过了一小会已经有寺人奉上了温热的蜜水。
蜜是新鲜的好蜜，蜜水在漆卮中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国君日夜为国事操劳，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太宰嚭道。
夫差这会看竹简看得一双眼睛都酸胀发疼，他伸手揉了揉，然后召过寺人指着面前青铜龙首案上面的成堆竹简道，“将这些都送到太子那里，让他看看。”
“唯唯。”几个身强力壮的寺人走来，将案上的竹简抱起来。竹简笨重，没有几把力气还真的抱不动那么多的竹简。
“太子如今也行了冠礼，应该早早知晓这些事。不要像寡人……哎……”夫差想起自己当年如何坐上太子位置的事叹了一口气。
当年吴王阖闾的太子还不是他，是他的兄长太子波，当年太子波的那位齐国太子妇因为思念齐国太甚积忧成疾就撒手人寰了。而太子波对太子妇用情甚重，太子妇去世不久，太子波也走了。
当年的夫差并不被吴王看重啊，能坐上太子的位置，还是靠他自己多方钻营走了伍子胥的门路。
“友这孺子比寡人当年要好上许多啊。”夫差手臂支撑在身边的玉几上笑道。
太宰嚭自然是知晓当年的事情，而且现在的吴王更是在摆脱朝政上伍子胥的影响，毕竟当年是靠着伍子胥的力坐上了太子和国君的位置，怎么着都要给伍子胥报答。如今君相之间政见不同，伍子胥在先王时期影响又大，不太好让上位才六年的吴王大展手脚。因此，吴王也渐渐的有些事情不问过相国了。
吴王和相国的这些嫌隙，太宰嚭心知肚明，夫差话里头的意思他也知道，这个太子完全是立的嫡长子，礼法上名正言顺。将来只要吴王不要晕头转向的搞什么废长立幼，公宫里大乱什么的，是出不了像齐国崔武子那样的人的。
扶持新君上位的大臣权力自然要比其他卿大夫要大的多。但是对于国君来说多个掣肘的大臣总归不是多好的事情。
“太子虽然年少，但是学政倒也勤勉。”太宰嚭答道。
夫差听了嗯了一声，“那就好。今日政事倒也处理完了，接下来要做甚么呢？”他嘴角微微翘起想了一下。
“听说……越国此次奉上了一批美人，国君何不物尽其用呢？”太宰嚭笑了。
越女的**蚀骨，他算是有亲身的经历。范蠡上次送美人和宝物进姑苏，私底下也没忘记他的那份。还留有诺言，要是他能继续为越国君臣在吴王面前说好话，会送一批比那八个美人更加美丽的美女来。
越国送吴王那批美人也是为了讨吴王的欢心，要是礼物迟迟不被拆看，怎么知道送礼人的心意呢？伯嚭是很愿意给越国君臣推那么一把的。
夫差听起伯嚭说起那些越国送来的美人也笑起来，勾践并不是没有给他送过美人，甚至勾践送来的还是他嫡女。不过对那名仲姒他根本就想不起来这个人了。
那名越国女公子容貌不算是出众，性子又沉默，很快就被他丢到脑后了。
夫差笑着点了点头。
夷光在宫室里将筥中的饭食给抓住手中，刚刚送到嘴边，突然门那边响起了噪杂的声响。
来的是几个个寺人。为首的寺人看上去和颜悦色的。
“你们都是越君送上的美人吧？”寺人问道。
夷光点了点头，“是的。”
“国君想让你们献舞，你们快准备一下和我们走吧。”
哎？
夷光有些发愣，但是那边的修明却是老早就反应过来了。她躬身对寺人道谢，然后赶紧走过来将夷光手里的饭团给丢进筥里去。
“快走啦！”修明拉起她就走。
这些越女被带到一所宫室前，那里已经准备好沐浴用的温汤还有梳妆所需要的脂粉等物。
等到被剥掉衣物按进温汤里，夷光整个人还是懵懂的，吴王怎么就想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筥：一种饭器。
春秋时代，感觉诸侯并不把女儿当回事。秦晋两国一边打，一边互相嫁女儿。楚平王为太子建求娶秦国女，秦国许嫁伯嬴，当楚平王听闻伯嬴美貌，就将她据为己有。而秦国方面，自己女儿从太子妇变成楚王妾侍没有什么反应。只要联姻效果达到了，管她嫁的是谁啊。
齐国文姜的姐姐宣姜，说好是嫁太子，结果先是被老头子卫宣公霸占，后来哥哥齐襄公一路打到卫国，还要让她和齐宣公的庶子私通生子，让她被“烝”。
、第41章初见
越女们都被集中在一起洗涮了一番；赶紧的晾干头发，开始穿衣打扮。她们献舞自然不会是跳越国的本地舞蹈；夷光都没法想那跟非洲土著似的抽风似得到处乱跳；夫差看了会不会直接一个晚上都在做噩梦。
衣服都是曲裾深衣，两袖长长的。夷光穿上衣服；将腰带赶紧系好；就去上妆。她们都是越国送上来的礼物；没有人来专门服侍她们穿衣上妆的。
听说国君是打算在飨食之后看她们献舞；现在离飨食时分还很早，但是她们却是没有那个胆子敢慢点准备的。
当下那些寺人也将越女们跳舞要用的鼓也准备好了。
越女们一番忙乱，等到都将头发用发带整理好；都去拿了自己的鼓。坐在那里等待寺人来召。
等了一会；修明见着周着的寺人也不多，她眼睛瞅瞅跪坐在身边的夷光，压低了声音出身唤她。
“夷光，夷光！”
但是夷光像是在发呆，一时间没有听到她的声音。是到她大着胆子看看寺人没人注意到这边用手小小的推了推她。
“哎？？”夷光被修明一推反应过来，以为是要走了，左右张望发现大家都坐在那里。她一回头就看着修明正在瞪着她。
“刚才叫你呢，怎么不应。”修明说完没等夷光回答，脸上罕见的露出胆怯的样子，“夷光，我害怕。”
夷光一愣，她还没有想到平日里连女公子仲姒都敢不放在眼里的修明，竟然会在这关头害怕。不过想一想也不奇怪，毕竟这次是真的要去见夫差了。小姑娘心里不安也是正常的。
她脸上露出安抚的笑容，极力的压低了声音，“不怕不怕，反正是一个头一双眼睛一个嘴。”
修明被她说的露出笑，外头传来细细的足音，两人赶紧低下头坐直身子。
“越女，跟我来吧。”门口一个内官说道。
越女们集体答俞，起身跟着鱼贯而出。
夫差今日要不是伯嚭的那句提醒，他还真的想不起勾践送上的那批美人。勾践原先送他的那些公子，自己留在后宫一些，其他的都是赐给了那些卿大夫们。而那些留在吴宫中的公子，却是没有一个能入他眼的。
虽然出身高贵，却呆的和个木头一样。叫人如何能轻松愉快？
当初范蠡送上这批美女，说是能歌善舞，今日也就看看到底如何了。
案上放着簋等食器，案前还放置着一只三足鼎，鼎里头是肉汤，汤里还有大块的肉。一旁的寺人用杓子将鼎里头的肉捞出来，在俎上快刀切碎，小心翼翼的和煮熟的稻米混在一起呈送到夫差的面前。
夫差手中羽觞的酒正好喝完，他将羽觞置在案上，让服侍的寺人给他添酒。他坐在三重的席子上，伸手从食器里抓起寺人已经给他切弄好的食物。
宫室两边都垂有竹帘，竹帘之后坐着的是手持筑瑟排箫的乐工们。
献舞的越女之中打头的便是郑旦和夷光两人。越女们长袖几乎拖地双手执有铜磐那么大的鼓。
竹帘之后乐声大作。夷光定了定神，照着当初在越国里被那些楚人女胥们严厉教导出来的舞步踏了出去。
乐声悠扬活泼，并不是在庙堂之上的雅乐。
雅乐，雅是大雅，但是奈何调子太过正经，除去在那些祭祀等重大场合，几乎没有一个诸侯喜欢在私下也听雅乐自虐的。
夫差也不例外，比起周礼里的那些大雅小雅，他倒是更喜欢郑卫之声。
两队身形窈窕的女子手捧鼓从帘幕后走了出来，少女们脚步轻盈，双手持鼓走到宫室之中，背对着夫差，踏出几步，而后转过身来，随着悠扬的乐声抬起头。
少女们迅速摆好阵列，手中的鼓也放到了地上。水袖扬起，少女舞动双袖，长长的水袖抛出一段优美的曲线。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和着乐声，柔软的吴音在宫室中回响，带着少女独有的娇柔。
夫差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他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些姿容靓丽的越女。这勾践竟然还真的送来了一批很不错的美人啊。
莲足从繁复的下摆中提起踢打着地上的鼓，这其中非常需要技巧，不可以用力大了，不然鼓都会被踢飞出去，但是小了却根本达不到效果。
果然衣裾翻飞间，节奏整齐的鼓声就从那些少女的纤细莲足下传来。和竹帘里传来的乐声相呼应。
夫差听着稀奇，少女们脚下踏鼓，上了鼓面，脚尖踢击鼓侧，发出极有节奏的踢打之声。
忽而少女们跃下鼓，手持鼓汇集到了一处。等到散开，已经是三只鼓放在了一起，其上都立着一个美人。
六名美人在三只鼓上翩翩起舞，其余的美人从两边挥动长长的水袖。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少女一边起舞，哝软的吴语听得叫人从骨子里发软。
夫差的眼睛见着中间起舞的美人中打头的两个，饶是见多识广，见过后宫许多娇艳的美人还是愣住了。
中间两名美人，身材窈窕，纤细的腰肢被丝绦的勒的极细。看得人担忧这美人的细腰该不会下一刻就断掉了吧？
肌如白雪，面若桃华，杏眼小口，一双杏眸里盛满了水。脸上笑带着眸子一弯，那里头的谁也似乎跟着流转起来。尤其是左边的美人姿容是起舞的越女中最是出众，她模样生的极好，手中水袖一抛身子也跟着弯折下来。
纤细腰肢在乐声中三折而下，水袖在半空中舞动似是有了灵性。
楚腰三折间，美人们面若桃腮，脸上的笑甜的都能出蜜。
长袖翩舞，莲足轻巧的在三只鼓上来回跳动，让人想起了春日里那只小巧灵活的燕子。
而后旁边伴舞的越女一拥而上，鼓上的美人也一下子落入众人中。夫差看得不自觉将脖颈伸长，长袖掩面列成队列翩跹而过。
掩面的长袖挥开，鼓已经恢复了每人一只的原状，莲足踢打面前的圆鼓。鼓声和着乐声，妍丽的面容，窈窕的身姿，还有那动听的吴语让夫差不由得拊掌笑起来。
他一边笑，眼睛黏在那个刚才好不容易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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