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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有夷光-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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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吴国的后寝也严不到哪里去，此时各国的大夫也可以见见出嫁了的女公子们。
范蠡这次来也去后寝看看在吴国差不多已经有七八年的仲姒，但是说是看仲姒，其实他要看的另有人。
仲姒还没受宠就已经失宠了，日子过得潦倒。那副样子也自然不想让范蠡给看到，这时候修明给她伸出援手。没有锦衣，她这儿有。没有妆粉？她这儿也有。还有那么多服侍的人，怎么样，架势够足了吧。
修明自然不会是真的突发善心想要给仲姒那份体面，当她看着仲姒对着铜镜里头那张未老先衰的脸眼里露出的痛楚不安，她就扭过头心里乐呵一下。
原先还在越女们面前耍女公子的威风，如今倒是对着自己那张脸再好好威风一把啊。
修明向来不是白吃亏的主，既然有能力反击，她才不会息事宁人呢。
完了，她还叫夷光一起来。还吩咐一定要好好打扮一番。
夷光不明所以，但是还是按照修明的话将自己装扮了一下前往修明的宫室。当她看到发愣穿着锦衣又有些畏缩的仲姒，立即就很惊讶的看着修明。
修明笑着拉过夷光，在堂室里将仲姒请在上座，她和夷光两人分坐仲姒两旁。
范蠡一进来看到的便是满脸厚粉的仲姒，两旁坐着的女子鲜妍的美貌和仲姒形成强烈的对比。
已经有好多年仲姒都没有被请在尊位上做着，而八年的后寝生活又让她曾经的那份属于越国公子的傲气被彻底打散了。
“臣见过仲姒。”范蠡向仲姒拜道，起身的时候，视线朝夷光那里瞟了一下。一看之下那女子险些让他认不出来，她梳着垂髻，发髻上戴着一颗明珠明珠周围又有几支剔透的玉笄。身上的曲裾上绣着精致的纹样。长长的裙摆铺在身后。
这一切都在证明着外头关于西施受宠的话。
夷光和修明手执羽扇，夷光直接拿羽扇给遮了只剩下一双眼睛，就是眼睛都不在看着他瞅着别处。
修明则是大大方方的打着扇子，脸带笑容，一双眼睛都黏在范蠡身上。似乎下一刻她就要伸出手将这个高大俊秀的青年给抢回自己房里头，再也不放出来。
“范大夫。”仲姒面对从母国来的范蠡，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七年前她刚来吴国时，天天想着的便是能回到越国去，等到父母都到吴国给吴王做了奴隶。三年之后，父母回国了，而她还是得留在吴国里等着永远都不会来的吴王。那一刻她知道就算是死了，她都是回不了越国。
仲姒的容貌和记忆里当年那个娇俏可人的少女大为不一样。范蠡见她这样子也知道她在吴国的日子绝对不好受。心底里叹息了一声。
或许这个昔日的女公子也已经猜到父亲已经将她当做了一枚弃子了吧。
各国间像仲姒这样的女公子太多了，女公子虽然说出身高贵，却也不过是父兄手里的礼物，说送就送出去了。至于她们过的如何，没有人会关心。
范蠡在侍女铺好的茵席上跪坐下来，“国君与君夫人身体康健。还望公子勿要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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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这一回终于是露出了当年楚庄王的争霸势头，北上连灭霍国和梁国，如今又将戎蛮给围了，逼的戎蛮首领仓皇逃遁入晋国阴地。如今楚王有意打通少习山和秦国联手，楚军全军上下枕戈待旦。
钟坚下了戎车，经过这连续几个月的厮杀，他身上少了许多温文多出许多戾气来。他手里拿着装着糗粮的袋子坐在戎车车底歇息。出征路上条件艰苦，吃的都是糊成了一团的糗粮。钟秩大步走来，见到弟弟坐在戎车底下，也弯腰钻入车底。
“大兄。”见到大哥来，钟坚将口里的干粮费力的吞下去说道。
“怎样，在军中这些时日，还撑得住么？”钟秩坐下来对弟弟说道。
“尚可。”钟坚一笑。
“上回国君赐下一名霍女，父亲原先想给你做妾侍，你怎么不要？如今你我征战在外，应当早早诞下子嗣延续宗祀为重。”
对于这个弟弟钟秩是有些弄不懂的，到了二十多岁连个正妻都还没娶。如今先给妾侍延续血脉也不要，真的是搞不懂这个弟弟在想些什么。
“长相太丑，我不欢喜。”钟坚低下头手搁在膝盖上说道。
“咕噜……丑？！”钟秩被弟弟这句话哽的差点说不出话来，那名霍女好说也是霍国大夫之女，就算不是十分貌美，也谈不上丑吧。
“样貌太过丑陋，我见着就不欢喜，更何况让她延续下我的子嗣？”钟坚继续说道。就是哪个都比不上她的。
那个在山阴大城里坐在牛车上的纤细身影，那些女子和她一比，什么大夫之女，简直一个丑过一个。
钟秩被弟弟这番话搞得无语半日，他真想对弟弟好好说说，只管那个霍女能生孩子就好了，不要管她容貌如何。但是这话到了嘴边，看着钟坚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所有的话化作了淡淡的无奈。
算了，嫌弃丑的话，下次可以叫家臣注意有没有貌美的女奴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觉得女主好渣渣
、第49章害怕
虽然秦晋两国在后世留下秦晋之好这么一个代指两家皆为两姓之好的成语；但其实秦国和晋国是一边互相嫁女儿一边互相开打。秦穆公娶晋国女公子穆姬为妻，但实际上秦穆公被晋国人耍了三四回；有一次都把晋侯在战场上给生擒了打算杀掉来祭祀太庙；没想到穆姬威胁带着太子**让秦穆公把到手了的晋侯又放了回去；之后秦晋大战，殽之战中秦军全军覆没。
这两个说是亲家，可却是世仇。
楚国和秦国一样，被晋国耍了好几回。如今楚王围攻戎蛮，戎蛮首领逃奔晋国。楚军一路逼近，等到了少习山的位置；楚王决定打通少习山和晋国的世仇秦国人一同联手，好好宰一顿晋国这头肥羊。
晋国称霸时间非常长，但是眼下晋国国内，晋侯势力衰微，六卿之间争乱不休，实在也没办法再格外腾出手来对付南方的楚国。
少习山是秦楚交接的要隘，山下便是秦国四关之一的武关。只是这少习山道路险厄，必须要有身强力壮且能耐得住的人前去，那么派谁好呢？
“阿兄，我想去。”钟坚得知现在正在军中挑选能往少习山去的兵卒的时候，他和哥哥钟秩说了这么一句。
钟坚自小便是家中幼子，楚人爱幼子，身为幼子的钟坚便是享受了父兄母亲不少疼爱。如今一听他这次竟然主动要去那险要之地，身为兄长的钟秩哪里肯答应，立刻就皱眉训斥。“胡闹，那地方哪里是你一个国人该去的，而且”钟秩压低了声音，“少习山悬崖峭壁，车马难以顺利通过，少不得要受一番跋涉之苦的。你受得了这个？那些步卒出身野人，自小便是走惯了的，你还能比的过他们去？”
“阿兄，我又不是妇人，怎么会吃不了跋涉之苦。而且我也走过山道。也不必时时步行，可以骑马而过。况且，过了少习山总不能让步卒去见秦伯吧。”面对兄长的训斥，钟坚嘿嘿一笑解释道，“野人粗野又不知礼仪，怎么能担此重任呢？”
“那也轮不到你去。”钟秩半点都没有接弟弟的茬，他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自从入军以来，你倒是哪里能立功，就往哪里去。以前可没看到你这么热衷。父亲原本想你在宫中给乐尹做事，你又不肯去！”
钟坚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有些红晕，“那会我毕竟年少不知事。如今知道父兄立功艰难，怎么能贪图那些安逸呢。再说了伯父能做上乐尹那也不是平白无故的，毕竟当年他对国君也是有功。”
“你这样倒也不怕别人议论？”钟秩听弟弟这么说，问道。
钟坚笑得有些无奈，“这些功劳，那些公子和县公们才不会在乎呢。他们都是冲着俘获敌军大将去的。”
钟秩听了看了钟坚一眼，“你真要去？”
“要去！要是路上有猛虎，我就猎杀来给父兄做褥席！”钟坚听得兄长这么说立刻道。
“谁少那几张虎皮褥席了。我去和父亲说说，要是父亲不答应。我也没办法。”
“那我去和父亲说！”钟坚说着就要走，被哥哥一把给拉了回来。“你少添乱，我去就行了。”
钟合的本意是让钟坚留在楚军的大本营里，听到长子说幼子竟然有前去少习山的念头，他抚了半日胡须半天。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这个小儿子打小就被他宠着，但是终究还没被他养成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废物，既然那么有立功劳的想法，干脆就放手叫他去了。
“我也不能管他一辈子，既然这么想去秦国看看，就由他吧。”钟合这么说道。
得了父兄的准许，钟坚也加入到通往少习山的队伍里头。毕竟不能全让步卒去，诸侯之间国人是必不可少的。
少习山连通秦楚两国，山道险长戎车通过并不容易，其中少不得要下车牵着马匹过河。
而且两国之间还有蛮夷部落夹杂其中，处在险道之中，性情也多是彪悍。而楚军的眼前任务就是将这些大的蛮夷给收拾到听话。
一战过后，将部落首领打的慌忙逃遁入深山老林，在打败的部落补充给养，继续向西边的秦国进发。
越发西，景色渐渐的就有些不一样了。
钟坚一手持戟站在车上，山道两旁的绿色在眼前颠簸着掠过去。这些景色不知道和吴国的有什么不同？他想着嘴角露出一丝笑。
**
最近齐姜算是被后寝的女人吵得有些不耐烦，几个在她面前隐隐约约提起那两个新得宠的越国美人如何如何。话里话外酸气连天，后来她干脆吩咐寺人，要是那些妾妇再来不必再通报，直接说她身体不适。
齐姜跪坐在席上，对着铜镜梳妆。铜镜里映照的容颜并不是十分清晰，修长的手指拂过头上梳好的偏左高髻。
齐姜心里这会都想冷笑，不喜欢国君宠爱越女，倒是自己上阵去抢啊，自己抢不过就让滕妇去。抢不过还来她这里唠叨，想让她去做这把杀人的戟，她还没闲情逸致到那份上。
侍女拿起一只玉笄稳稳的j□j齐姜头上的高髻里。
寺人狐小步走到垂下的帷幄旁，面上有些难色。
“君夫人，有人请见。”
“就说我身体不适，不是教过你了吗？”齐姜听到寺人狐这话心里顿时一阵烦躁，那些妾妇胆子竟然大到这个地步了？
“是季姜求见。”寺人狐说道。
“季姜？”齐姜回过身，侍女见状纷纷退下，“她来干甚么。”
季姜是齐姜的妹妹，当年齐姜出嫁吴国，季姜自然也做了齐姜的滕妾跟随齐姜一起嫁到吴国。
今日季姜来做什么？
毕竟是自己的妹妹，齐姜还是给了季姜一个面子，让寺人狐将她迎进堂上。
齐姜其实在嫁到吴国之后并不怎么和这个妹妹见面，在齐国的公宫里女公子不少，而且两人并不是同母，自然也没有什么往来。到了吴国之后不久齐姜便怀孕，她也尽过主母的义务，给夫差推荐过来自齐国公室的那些女子。但是当时季姜还小，便不在她的推荐范围之内。等到季姜长大了，夫差身边的女人也多了起来。
季姜面容清丽但在诸妇中并不算出众，再加上一直未能生下子嗣，夫差便也是每月里那么三两天去光顾她照顾君夫人的面子。
“君夫人。”在堂上季姜跪在侍女放置好的茵席上，俯身下拜。虽然同出齐国公宫，也是姐妹，但如今两人身份有差。一个是君夫人一个却是滕妇。
“起来吧。”齐姜在上首受了她的这一礼道。
“唯。”季姜起身。
齐姜打量着季姜，如今季姜二十多。正是女子成熟丰美的时候，可是眼角里总是淡淡的带了些愁怨。
“今日你来找我，是有甚么事吗？”齐姜问道。
“阿姊。”季姜抿了抿嘴唇，眉头蹙起，显得十分为难，“我已经有几月没有见到国君了。”
又是这事！齐姜听得脑袋都痛。
季姜见到齐姜眼里瞬间转过的不耐，赶紧又俯下了身子，“阿姊，我知道此事只是季姜的事情。可是……”
“我没办法让国君去你那里。”齐姜见到妹妹如此，心中烦躁，“莫说你，我也只是见到国君那几次。而且……”每次都是不过夜的。
“我有心，但也无力啊。”
季姜的头微微抬起，“阿姊，阿姊膝下有太子。阿妹膝下却是空虚。阿妹不想老来孤独就想请阿姊让国君想起我这人罢。”
后寝的那些女子，除非是有本事学齐桓公的蔡姬或者是被休弃，不然嫁到哪里就在那地方终老。
季姜貌美无子，随着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也见不了夫差几年。却还是无子，自然着急。最近几个月夫差直接不来了，这下子季姜可慌张了。来了至少还有希望，不来那就彻底要绝望了。
齐姜对妹妹的想法自然是知道，她嘴角边泛起苦笑，后寝里有多少个季姜呢。
“最近国君日日流连在越国所送的美人那里。别的滕妇妾侍也少见到国君了。”她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个我知道，难道阿姊你也没有办法？”季姜道。
齐姜简直想笑了，她有办法，她有什么办法。夫差喜欢新鲜美人，喜欢鲜嫩的如同带着露珠的花瓣的少女，她能有什么办法。难道她真的能把夫差给捆起来，不准他去么？
“国君中意谁实在不是我能有法的，而且那两名越女青春美貌，男人们可不就是喜欢这些亡国之女么，把玩一下妙的很啊。”齐姜说着眼角眉梢露出讥讽。
“阿姊……”季姜饮泣。
“阿妹，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啊……”齐姜面上露出悲怆，自从离开母国到了这南蛮之地。她们就身不由己了。
“即使身不由己，可是我还是想搏上一搏。”季姜擦擦眼泪，面上带着落泪的痕迹平静道。
齐姜看着她，挥手叫服侍的侍女寺人除寺人狐之外全都退下。
“你要是想搏一搏，也行。但是不要把祸水往自己身上引，不要做傻事。”齐姜道。她膝下有太子，只等着孩子长大娶妻生子让她安享天伦之乐。可是季姜却还年轻，还有资本去博取夫差的注意。
“嗯。”季姜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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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光和修明得吴王夫差的宠爱，但是在后寝里却是势单力薄，和其他那些妾侍没有什么过多的往来。
“妾侍这么多，可是国君却只有一个。只要不去和那些男人私通，哪个不想国君多多宠爱自己呢。彼此之间争都来不及，哪里会真心相交。”修明懒懒的靠在凭几上，长长的裙摆如同云一样的在身后优雅的铺开。
她吃着新供上的鲜桃，甜蜜的汁水漫过唇齿，十分的甘甜。
夷光手里拿过手边铜磐里的桃子，拿在手里一时没吃，“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大家都争一个男人，怎么可能相互好呢。”
“上次季姜送你的那些物什呢？”修明吞下口里的桃子说道。
上次也奇怪，季姜莫名其妙的派遣人送来好些礼物。
虽然修明和夷光已经通过夫差的允许可以去拜见君夫人，可实际上每次去君夫人那里都是打了她们两个人的回票。
君夫人身体不适，请回吧。
可如今君夫人的滕妇季姜，又是甚么意思？
“如今我们在这里又不认识那些女公子，没事给我们送物什，我还怕那里头有甚么呢。你将那些物什怎样了？”修明问。
“都是一些妇人所用的脂粉等物，我转送给仲姒了。”夷光道。
“你……”修明赶紧用袖子遮住脸，别让自己笑得太过。肩头颤抖了好一阵子才放下来，“那仲姒都已经失宠八年了！我听说当年国君就只是在她被献上的时候见过，之后就再也没有召过她了。给她脂粉，她还知道用么？上次范大夫来，我还是叫宫人给她上妆，毕竟她脸黄，看着就气色极差。可你送她，难道她还会有得宠的机会么！”
说罢一双美目都弯成了月牙儿。
夷光也笑了，“我自然知道仲姒不可能得宠，只是那会想起她就给她了。反正不贵重，送了也没甚么。”
修明朝着夷光探出身子，一双眼睛盯着她道，“你呀，坏，真坏。”
夷光不甘示弱的回敬道，“你呀，比我还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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