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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狐千窟-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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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贵人李德就守在外面,见云熙鸾出来,一叠声的道:“云贵人,烦请您通报陛下一声,小皇子这会子烧得厉害,哭闹不止,皇后请陛下赶紧过去。”
“陛下立刻就去了。”云熙鸾说着,迎夙皇出门上了龙辇,才一个人收拾出坏了的琴,回到自己宫中去。
小皇子是夙皇五十多岁有的,因此格外宝贝,但毕竟那时候夙皇年纪已经大了,在娘胎就是个虚弱的,又是早产难产,因此格外孱弱,此番得了风寒,夙皇和皇后都十分忧心,夙皇晌午到云熙鸾宫中进午膳时说起这件事,也有自己的难处。
“他到底是朕老来子,情分格外不同,朕也是忧心。”
因有侍奉的宦官并宫婢在,夙函的语气格外收敛,云熙鸾给他布了一筷子菜,劝慰道:“陛下是有福之人,自然能庇佑小皇子安然,且放宽心吧,小皇子是个福大的呢。”
“他病重是一回事,朕为难的又是另一件事,现下已经一月中旬了,二月初按祖宗规矩,皇帝亲耕,皇后亲桑,是天大的事,从现在就要开始预备着,找不出什么时间来照看他。”夙函喝着一碗金华火腿炖笋子汤,云熙鸾已经净了手,在一旁的炭盆里滴了几滴蜂蜜,又摆上几枚佛手柑,不单清香,更滋润着,不那么干燥,闻得此言想了一会儿,道:“正是这个理,礼法不可废,何况祖宗规矩这样大的事,托付给嫔妃,恐她们年轻不经事,吩咐奴才婢子,又恐有不周到的地方,真是难办。”
他摆好佛手,起身回到桌边,接过宫婢奉上来的吓煞人香,又道:“若陛下放心,不如先让小皇子在奴才这里养一段时日吧,等忙完了这一阵,再接回去慢慢调理。”
夙函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思忖道:“也好,你是他庶母,又是个经事的,我也放心,待会儿和皇后知会一声儿,先抱到你这儿来,让她安心布置亲桑的事儿。”
这话说得何等歹毒,一瞬间云熙鸾脸上血色尽褪,眼里都泛出屈辱的血红来,却被他很好的抑制住了,笑道:“多谢陛下信任。”
吃过午膳,外头刚封了襄亲王的二皇子来求见父皇,夙函于是匆匆走了,不多时就让人把小皇子抱了过来,只是一同来的人还有皇后,云熙鸾也不讶然,早知道会有这一出,恭恭敬敬的把皇后迎到上座,又让人抱了小皇子下去睡,自己跪在地上,膝行到皇后座前拜了三拜。
皇后向来看不惯他以男儿身委身为皇帝,因此格外不屑,他偏偏就要把礼仪做足,把话说满,让人家一个错儿都挑不出来,皇后也不叫他起身,只让他跪着说话:“陛下让本宫把小皇子抱到你这儿养,可是你向陛下提起的?”
“正是。”云熙鸾略一点头,见皇后似要发怒,立刻接着说道:“马上就是二月份了,古来二月皇后亲桑,是天大的事,皇后殿下身为国母,此等大事绝不可推脱,但若还要抽时间看护小皇子,未免过于劳累了,熙鸾是个清闲的,又实在看不得皇后疲惫,才斗胆向陛下请命,暂时抚养小皇子,待忙完这一阵,自然还要交还给殿下的。”
皇后冷笑的看着他,讥讽道:“你倒是个贴心的。”
云熙鸾以头叩地:“熙鸾不敢。”
“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皇后忽然疾言厉色道:“你是男人,不能有孕无子傍身,见小皇子受陛下喜爱,就想法设法要了过来,你说,是不是这样?”
为了小皇子宠信抚养他的不是皇后自己么?云熙鸾心里冷笑了一下,皇后是国母,这点不假,但只是扶正的继后,在她前面,夙皇的原配元后早逝,她才被扶正,膝下只有夙慕一个儿子,小皇子得夙函宠爱,抚养了小皇子,夙函自然对她更另眼相待,也可成为夙慕以后的助力,皇后这局算盘打得仔细,云熙鸾就偏不想她如愿。
“小皇子生母早逝,养在皇后膝下,身份格外不同,若真到了奴才手里……奴才只是贵人,又身为男儿,难免让小皇子为人诟病,先不说奴才有自知之明,陛下也是明白的,必不会亏待小皇子。
他自贬自己,皇后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起身离去,云熙鸾连忙恭送,皇后走到门边,头也不回对他道:“今年冬天格外冷,陛下吩咐六宫的份例衣物都添了不少,赶着做了出来,因为云贵人是男子,衣服要特地量了再做出来,不巧耽误了些时间,现下正月里忌针凿,大抵要过了这几月才能动手缝制,云贵人且慢慢等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更新改了一下,加了二皇子晋封襄亲王,迟誉练兵等内容,算是捉虫吧,亲们可以回去看
胭亭就是瑞香郡主,胭亭是她的名字,瑞香只是封号。
中贵人:受宠信的太监
这次顾虑到大家的心情,程度还是写的比较轻,一笔带过,因为内容比较多,剩下的要分开写,放在下一章,就是迟誉与宿昔的戏份,建议大家收藏,及时看到更新。
第十九章
何当共剪西窗烛
☆、何当共剪西窗烛
第十九章
年宴上二皇子迟誉晋了襄亲王,迟誉被派遣了练兵的任务,宿昔闲暇时也想是不是夙皇已决定对云霁出兵,毕竟云霁如今内忧外患,已经自顾不暇,若这时出兵,攻占的胜算极大。
云霁和陵苑都是夙朝的邻国,云霁虽不如夙朝强盛,却也是三千里繁华地,云霁一旦亡国,夙朝必有更多的兵力攻打陵苑,可以说,陵苑与云霁唇亡齿寒,但那又怎么样?现在开始练兵,待夙朝灭了云霁,攻入陵苑时,再反过来灭了夙朝岂不更好,国与国之间哪里要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过富强衰弱,凭军马说话罢了。
他倒想看看夙朝的兵力如何,却找不到理由,二月很快过去了,三月里春风复苏,乍暖还寒,迟誉看天气好,就带他一起去看自己操练的兵马,那练兵的地方在城外,马车一路颠簸着过去,宿昔下了车,再把迟誉迎下来,两个人一起往里面走去。
“爵爷!”
刚进去就有军头迎上来抱拳,迟誉做个手势,示意不要打扰他们练兵,宿昔跟在他后面,两个人在墙边择了地方站了,看着一排排一列列的士兵演习。
这些兵皆是训练有素的,士气也高涨,整个操练场回荡着呐喊声和兵器摩擦的声响,看得出来迟誉为此费了不少心血,宿昔和迟誉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宿昔因而问:“虽然练兵这种事年年不能落下,但为什么夙皇会忽然择了爵爷来看管练兵,我总也想不明白。”
“云霁与夙朝多年来一直征战不休,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此番练兵,应该是为了再攻打云霁准备。”迟誉皱眉,“若我猜测不错,此番攻打云霁,圣上是有任我为帅之心。”
“爵爷?”宿昔四处看了一看,才回道:“那可真是大大不妙了。”
“哦?”迟誉似是无意道,“你惦记我?”
“不止是惦记爵爷,更有别的顾虑。”宿昔点点头,声音带着点苦涩:“夙朝的邻国本有三个,陵苑,云霁与纭丹,纭丹五年前被陵苑亡国,并纳版图,就只剩下陵苑与云霁,这些年夙朝越来越强盛,若一举灭了云霁……陵苑与云霁唇亡齿寒,我怕云霁亡国,陵苑也很快会被夙朝兵马入驻。”
“你记挂母国,很好,只是你现在毕竟身处夙朝,是夙皇钦点的文侍,也不必那般忧虑。”
迟誉安慰他:“陵苑能灭了纭丹,可见兵力富强,或许不会有事。”
“爵爷是在贬自己?”宿昔毫不在意,这时忽然吹起了风,他拢拢袖子,莞尔道:“若夙皇派爵爷攻打云霁,保不齐也会派爵爷攻打陵苑,哪有为敌人涨士气,灭自己威风的,可枉做夙朝子爵了。”天色渐渐暗下来,宿昔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天边暗沉沉的往下压,看起来仿佛要下雨一般阴沉得吓人,刚想说话,就听迟誉道:
“就是这张嘴伶俐。”
迟誉无可奈何,想了想又问:“你说陵苑五年前灭了纭丹……这事我也曾有所耳闻——”
他的问题没有问完,忽然间刮起一阵狂风,夹着雨点子让人睁不开眼睛,那风里仿佛灌着霜雪一般冰冷刺骨,一时间狂风大作,天色阴沉,竟像要下暴雨了,兵头已经遣散士兵去避雨,迟誉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先和霜雪乘车回府。
宿昔没想到出去一遭就会受冻,在迟誉屋里拣了张凳子坐了,天色阴郁,晌午头却像处在夜里一般,一丁点儿也不亮堂,迟誉在桌边点了几个烛台,和他一起坐到桌边喝茶。
一盏茶喝完,迟誉又问了在练兵场没有问完的话:“纭丹出战马,兵力极为强盛,当年为何会被陵苑一昔亡国,我至今都十分想知道。”
“行兵打仗这样的事,我如何会知道?”宿昔攥紧手里的珐琅暖炉,把自己凑近烛台,“只记得那一战是将军出战,一仗打了足有五天,才收复纭丹土地,其余的……也不清楚。”
“郡主的兄长,陵苑郡王?”这个将军,迟誉曾在宿昔嘴里听过。
“正是将军,将军善战,在边关威名赫赫,不知和爵爷比起来,谁更棋高一着。”从窗外可以看到阴沉的天色,黑色乌云压着天边,却迟迟不肯落下来,若下一场大雨也痛快,只这样不上不下悬在那里,实在让人觉得心里阴郁。
“我倒想和他比试比试。”
听到迟誉这句话,宿昔扬唇一笑:“那定然是爵爷将他打得落花流水了。”
“还训我,你自己还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宿昔现在是夙朝人。”
宿昔答了一句,摇曳投下的烛影映在他脸上,迟誉一怔,收回看他的目光,正色道:“待夙慕登基,我或许真的有这个机会?”
“爵爷?”宿昔心里一跳,迅速换上惊仲的神情,“爵爷这样的话可说不得——”
“夙慕是嫡子,身份贵重无可挑剔,是大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又得圣上宠信,封了亲王,立他为太子,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你以为夙皇还有几年好活,也该开始早作打算,哼,这么说不妥,他早就开始为夙慕登基做打算了。”
宿昔微眯起眼睛,轻声道:“爵爷此话何解?”
“你以为夙皇把我过继只是因为忌惮我的军功?我当年才多大,就算有再多军功傍身都不成气候,他重视夙慕,想让夙慕上位,才早早把我过继了出去,这么多年都未有重用,先冷落着我,等夙慕登基,重新给予重用,我必然感激涕零,对夙慕死而后已了。”
“帝王心术,向来诡谲难辨,爵爷不必在意。”宿昔刻意转化话题,低头剪着烛台上的烛花,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看这天色这样阴沉,就是落不下雨来,看着真让人难受,春雨贵如油,早点下第一场雨也好。”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方是春雨,只是今年第一场雨,看来不会这样静谧了。”迟誉见他不愿多提,也顺着话尾接了下去,其实这些话,他憋在心里多年,从未对旁人吐露过一点半点,为何就在宿昔面前说出来了呢?
剪去烛花,那烛影就格外亮堂了,照亮屋内一小片空间,宿昔觉得有些冷,抱住了手臂,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必是方才在外面吹了冷风。”迟誉道:“你体质畏寒,夙朝冬日又年年如此,总得寻个法子根治,我昨儿得了一包天山雪莲,最温热津热不过,用乌鸡炖了每天喝一盅,比什么药材都管用。”
“怎能如此破费。”宿昔连忙制止:“天山雪莲难得,自古价逾万金,我福薄,吃这个恐折了福寿。”
“哪有那么多虚辞的话,让你吃,你只管拿去就是。”迟誉说着也俯下身,和他一起剪着那些烛花。
迟誉晚上被夙皇宣进宫去议事,宿昔句就一个人回了院子,早早收拾过上榻睡了。
这次迟来的春雨直到半夜才姗姗落下来,还落得来势汹汹,轰隆隆的雷声刺耳无比,闪电炸开天边暗红色的云层,风声雨声雷声交错在一起,仿佛天地都翻滚开来,吵得人难以安寝,宿昔睡不着干脆裹着外袍起身到窗边,隔着窗纱都能看到窗外汹涌的大雨,浸透了榻桌上的纸墨。
多年未见这样大的雨了,他渐渐没了睡意,倚在窗边仔细的看,宿渫生来身子弱,胆气也小,最怕这样的雨天,这样的雷声,总要跑来和他挤在一张榻上才睡得着——
宿昔正想着,忽听窗外传来阵阵敲击声,被汹涌的雷电遮掩住了,因而听不真切,他仔细分辨了一会儿,脸色渐渐变了,夹杂在风雨声中的敲打声,本来并不真切,但越来越剧烈,声音越来越大,像有人在用全身力气撞击木板,他皱紧眉,抽出一把伞撑开,推门走到院子外面,把院门抽开,就见迟珹整个人倚在院门上,身上都是湿的,看起来受了惊,狼狈十足,极为可怜。
“怎么了?”宿昔连忙把他护进伞里,试试他凉透的双手,“怎么冒着雨跑过来?”
“吵什么,半夜惊得人都不好睡是么?”忽然间伞外传来一个尖利的年轻女声,指着迟珹骂道:“作死,半夜还弄出这些声音,惊扰爵妃安寝,还不快小心点,要是让爵妃睡不好了,仔细你的皮!”
迟珹不为所动,只往宿昔身边凑了凑,宿昔面上一冷,抬高伞,就见是个撑着把油纸伞的婢女打扮的年轻女孩子,五官十分尖利,恶狠狠的瞪着迟珹。
“你是侧妃的婢女。”宿昔淡淡说了一句:“这么晚了,到我院里来做什么?”
“我倒要说你们这么晚了在这里作什么,作死?晚上大雨,爵妃本就睡不好,你——你这个小兔崽子还在这里砸门——”女人说着,用凤仙花染得红通通的指甲就刺到迟珹脸上去,宿昔面色更冷了,直接打掉她探过来的手,女人一愣,刚想大声骂些什么,就听宿昔冷冷道:“我怎么不知府里何时有了爵妃?妻妾嫡庶之差从来天壤之别,往日爵爷宽宏,由得她去闹,可不要这么不知好歹,掂量妾室哪来的资格训斥少爷,还有你,一个婢子也敢指着小爵爷骂他作死,他若死了,这子爵府还让你来承是不是?”
他说着抱起迟珹,脸色极为冷漠,把院门啪的一声甩上了,回到屋子里去。
进了屋把迟珹在榻上放下,给他试了试额头,额上一片冰冷,宿昔皱皱眉,用帕子给他擦干净身上水渍,换上自己的厚实衣服,又把暖炉和火盆放到榻边,坐下守着他。
正逢天边炸起一道雷,迟珹原本昏昏欲睡,一下子惊了起来,把自己缩成一个球,宿昔把他包进怀里,拍着他的头:“你怕雷?”
“……”迟珹一言不发,只点点头,宿昔便笑笑:“下次下雨可以直接到我这儿来,万不可冒着雨了,仔细受寒,别怕,今晚我陪着你就是。”
所幸这场雨来得急去得也急,过了没有一刻钟就停了,宿昔把迟珹安置在榻上,起身去厨房给他拿点东西压惊,迟珹不说话,直抓着他的袖口不放,这孩子自从相识,哪里有这么稚弱的时候,想起宿渫,宿昔心里蓦地软了,轻轻拍拍他的头,给他掖好被角:“雨停了,月亮都出来了,你安心躺着,我去给你端点吃的,等我回来。”
话虽这么说,但大晚上的厨房里哪有人,他在大厨房亲手泡了银耳,加上菱角粉和冰糖牛乳煮甜汤,银耳软嫩白滑,甜汤软糯可口,迟珹向来爱吃甜的,闹了一晚上又累又饿,一口气喝了一大碗,宿昔才哄着他睡下。
因迟珹不愿一个人睡,宿昔便与他挤在一个榻上,两人盖着一床被子,体温都交织在一起,宿昔鲜少与人同榻,不由感叹实在温暖,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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