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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狐千窟-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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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昔缓缓闭上眼睛,握紧了手里的匕首:“我知自己负你真心,然为陵苑,我不得不如此,是我辜负了你,请你……尽早忘了宿昔,就当他早在刺客入城时,便忠烈而死罢。”
  “宿昔!”迟誉双眼赤红,手从握住他的手掌费力向下,扣住手腕,费尽全力想把他拉上来:“你敢死在这里就试试看,你试试看!”
  “欠你的我用这条命来还,即使是黄泉路上也走的光明磊落,无牵无挂。”
  宿昔似乎什么也听不到了,他高高扬起手臂,霜迟的尖刃刺破迟誉手背,他吃痛的想要松开手,然而手一旦松开,宿昔坠崖便必死无疑,他只是咬紧牙关,任凭双手血流如注。
  “放手!”宿昔怒道,下一刀狠狠刺破他虎口,迟誉的手因为剧痛而痉挛,他跪伏下身,狠狠盯着宿昔的眼睛:
  “你若是敢死在这里,我一定杀了你,宿昔——我说到做到……”
  宿昔到底没有从崖边掉下去。
  他拿着霜迟把迟誉两只手刺得鲜血淋漓,最后还是被迟誉拽了上来,狠狠丢到地上,一个耳光扇下去,差点当场断气。
  天色渐渐暗了,迟誉在崖边生火,回头就见宿昔一个人半躺在火堆边上,走过去拍拍他的肩。
  宿昔脸上还留着他的指痕,自然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两人在火堆边坐下,也不交谈,迟誉低头拨弄火苗,能听到耳畔细微而均匀的呼吸,宿昔失了太多血,又重伤在身,精神难免不振,把手臂搭在曲起的膝上,手腕抵着脸打瞌睡。
  他呼吸轻微,迟誉却总忍不住想注意,伤口已经不流血,用绷带胡乱缠着,但因为失血,脸色还是惨白的,让迟誉想起当年他为夙朝疫民放血昏厥,那样子其实狼狈又落魄,如果宿昔精神充沛,还有力气打人,一定不会让任何人看到他这副样子。
  “饿不饿。”半响,迟誉问。
  宿昔摇了摇头。
  “我去打只——”
  “我去。”宿昔说着就要站起来往外走,最后一句话竟然带了点冰冷又挪揄的笑意,“你捉的我不敢吃。”
  “给我坐下!”迟誉冷声。
  他理也不理,随手从外衫上撕下一块布条,刺拉一声,用布条充当发带束起及膝的长发,迟誉第一次看到宿昔束发的模样,他发丝有点乱,只是随意一束,半边脸还留着模模糊糊的指痕,身上缠着绷带,显得有些,但在那种狼狈之中,又显出落索和极其的凌厉,一身傲骨不可摧折,迟誉叹口气:“你身上有伤,安心坐着罢。”
  “我坐着王爷去找吃的,不怕我跑了?”宿昔冷冷哼了一声。
  “那好,你不能去我不能去,也别吃了。”
  就算我走了,你又能如何?
  身上这样重的伤,能走到什么地方去呢?
  迟誉不动声色掠过他伤口,目光有点浅浅的怜惜和悲悯,却还是硬邦邦道。
  宿昔怡然自得揪一片香草,把绿叶放在唇边,吹着不成调的音,不再理他。
  迟誉毕竟从前被他逢迎惯了,少有这么冷落的时候,自己心里就不舒服,初夏竟然还有萤虫,绕着火堆左右飞舞,他从怀里摸出一个暖缎锦囊,捉了萤虫放在里面,递给宿昔。
  宿昔下意识去接,与他指尖相触,问:“手如何了?”
  “没事。”迟誉不以为意,执意让他收下,暖缎质地轻薄,夜色里几乎是半透明的,泻出囊里萤虫青绿的冷光,煞是好看,宿昔看了一会儿,却道:“好好的虫子把它装到这囊里,不一会儿就死了,岂不造孽。”
  说着就拉开囊口,把萤虫悉数放走了。
  迟誉不知道他话里什么意思,一时间也沉默不语,宿昔于是接着磕磕绊绊吹他的叶子。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迟誉却听出他吹得是什么,跟着念道。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还是唐蒲山,还是夜里的山路,还是相同的人,然而此时此刻心境不同了,心中所念所想也截然不同,他曾以为宿昔真的死在了那场动乱里,今生再不复携手同归的机会了,后来得知宿昔欺骗了他,想着这一辈子…彼此必然渐行渐远,不复相见,却想不到,还有这样围坐火堆,轻声交心说话的机会。
  “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
  他轻声念叨,宿昔却极不给面子的扑哧一笑,弃了叶哨连连合掌:“我初见爵爷,爵爷已有美妾娇儿,可不能算是未婚啊。”
  “纳妾岂能算成婚。”迟誉低声斥道,“我倒想成婚,只有人不愿意。”
  “这可稀奇,爵爷领郡王衔,官拜大将军,又龙章凤彩相貌堂堂,哪里有人不愿允了你?”宿昔歪头打量他,笑道:“爵爷莫不是看上那九天的玄女了罢?”
  “若是玄女,有一招,留了她的衣裳不就是了。”迟誉看他兴致高起来,也跟着说俏皮话,宿昔却冷冷一笑:“留衣服先要脱衣服,爵爷可别耽误了人家好女儿的清白。”
  他说完就把头偏到了一边,火堆里的火渐渐熄了,夜色浓重如墨,感到了疲倦,却毫无睡意。
  “怎么了?”迟誉疑道。
  宿昔摆了摆手。
  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怡然敬父执,问我来何我,问答乃未已,儿女罗酒浆,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他并不是气迟誉说的那句玩笑,只是那诗那话,竟让他生出一点微微的惶恐。
  迟誉早有两房妾室,他是夙朝郡王,是夙慕重臣,过不了几年定要大婚,娶结发妻子,那可就真是成家了,他的郡王妃,必是出身名门,贤德淑惠,搞不好还是夙慕赐婚,天大的荣宠……
  再过几年,再有了孩子,岂不真是——岂不真是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了么。
  郡王妃是原配嫡妻,所生的就是嫡子,到时迟珹怎么办……他…怎么办?
  迟誉的发妻,如果插在他们之间……
  宿昔咬紧了牙,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然而脸色已经变了,似乎如果那个女人真的出现在眼前,就会单手狠狠拧断她脖子一样,这首诗吹的不好,吹的不详,他想起最后一句,心头都被针刺了般尖锐的疼。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等迟誉大婚、生子,他与迟誉……岂非真是山岳茫茫,死生不复?
  宿昔下意识绷紧了身体,牵扯到伤口疼得又是倒抽气,他的手下移到腰间,想要摸出自己的猿骨笛,左右摸遍了没有,才怅然若失的想起来,他的笛子早前用来挡箭,早已折了。
  可惜了……他恍惚想,那是猿骨所制,十分难得的。
  从前就是在这座山,用那支笛子,与迟誉奏曲——奏的是一首《韶华砂》
  迟誉却在这时碰了碰他。
  “何事?”宿昔皱眉,脱口而出。
  只见迟誉把手探入贴身的衣襟,取出一支长笛放入他怀里。
  “你的笛子断了,又给你寻了一支。”迟誉道:“早想给你了,只苦于没机会。”
  他拿着笛子的手伤痕累累,虎口都被整个刺穿了,淌满干涸的血迹,衬得那笛子通体生绿,翠□流,宿昔接过去置于掌心摩挲,迟誉看着他的手,道:“此笛名为相思令。”
  “亦可唤……长相思。”
  这相思令笛身犹如皓玉,通体翠色,颜色浓得要滴出来一般,独孔端一点鲜红,摄人心魄,迟誉放轻了声音,最后一句话稍纵即逝,转眼就消逝在了凌厉的夜风中。
  宿昔没有听清,问:“什么?”
  “它是鹤骨所制,你看它通体都是翠绿的,只有这一点红色。”迟誉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宿昔没听懂,也知道是什么话,便不再追问,夜风吹得最后一点火苗亦熄了,他把笛子收好,忽然转向迟誉,似乎要说什么。
  迟誉偏过头。
  一瞬间宿昔与他四目相交,直看到最深的瞳孔里去,琥珀色的眼仁中央仿若层层叠叠的水浪,扩散、翻滚、沸腾,迟誉的神情呆滞了,他的瞳仁开始放大。
  摄魂术这样的邪术轻易绝不能用,就算用了,宿昔的功夫不到家,也多半无效,他抓紧时间就要离开,从火堆边起身,很快就沿着山路消失了。
  走下山顶就有暗卫在那里候着,见他下来了倒头就要拜,宿昔忙挥手示意不必,道:“山顶风大,怎么不找个地方避着。”
  “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说这些。”暗卫拽起他没受伤的一只手,问:“能不能御风?”
  宿昔点点头。
  暗卫于是带着他纵身而起,双脚倏尔离开土地,浮上低空,朝着山脚下奔去,宿昔受伤乱了内息,一路多亏暗卫为他渡气强撑着,不然跌回地上不知道伤成什么样子,约莫行了半个时辰,两人都气喘吁吁了,才停下来到林子里歇息。
  “只有你一人?”宿昔环顾左右。
  “都死在夙皇手里面了。”暗卫骂了一句,动手三两下扯开他衣襟,检查伤口,“把兄弟几个当成叛军,一个个生生剁成七八块。”
  宿昔无声的叹了口气,就听暗卫骂骂咧咧道:“这么重的伤就随便缠了几下,也是你命大,要不光感染就能弄死你。”
  说着掏出药瓶给他上药,宿昔流了太多血,上药的疼都感觉不到了,又被扯着走了半个山坡,拽着他的袖子道:“没事——有没有吃的?”
  暗卫手上动作不听,给他缠上纱布,努努嘴道:“腰上有馒头,自己拿。”
  宿昔于是在他腰上摸了一会儿,解下一个袋子,里面的馒头都冷透了,他狼吞虎咽吃进去两大个,才觉得稍微安心了一点,不止没品出什么滋味来,大概连嚼都没嚼透,满足的喘着气。
  “吃得这么难看。”暗卫怒道:“给我留一个。”
  “流血有点多。”宿昔挥了挥手,暗卫给他包扎完,坐下开始就着凉水啃馒头,宿昔就坐在一边看着他吃,看他吃得差不多了,道:“我们还得快点走,摄魂术不顶用,过一会儿就要追过来。”
  “我说你到底得罪人家什么了,怎么就逮着你不放?”暗卫嚼着馒头含糊不清的说,他不是一般暗卫,是当年宿昔和宿昔一起做太子暗卫的,不过负责范围远了点,只巡逻外殿,宿昔与他也算老相识,说话才这样随便。
  宿昔耸了耸肩。
  “国君回陵苑了?”
  暗卫吃不够,竟然拢起一堆土,丢下一个火折子烤白薯,宿昔看得瞠目结舌,暗卫拨弄白薯,嗯了一声。
  “我看国君那么与人为善的一个人,应该不会对你赶尽杀绝,这其中说不准有什么误会。”他想了想,又说:“不如你跟我一起回陵苑?”
  “国君……与你毕竟是嫡亲的兄弟——”
  他不说还好,宿昔自己都没有把握,听了就觉得累,摇了摇头,就在那一刹那暗卫猛地跳起来把他撞到一边,一支羽箭没入他身后的树身,发出一声沉闷响声。
  果然是迟誉带着人马追来了。
  宿昔心想自己没有天赋,这摄魂术果然不会用,暗卫破口大骂:“刚烤的地瓜还没来得及吃啊!”
  骂完就给宿昔使个眼色,让他先走,自己帮他挡着锦王的人。
  宿昔心知这是最好的办法,用尽力气一蹬树,身体升到半空,飞快消失在树影里了,暗卫也追随他的方向而去,那是要在半路把他们甩开,人马不知所以跟着他走,不一会儿就跟丢了宿昔的人影。
  宿昔心知肚明,暗卫这一去,大约是不会再回来了。
  当年他做太子暗卫时不过十岁出头,与他同行的暗卫有的已经转正,在边关做着风风光光的将军,更多的却消失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位子上,死之后连丁点儿存在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与宿昔同年的暗卫,陵苑王宫统共两百五十个,如今堪堪剩下四个。
  仅四个而已。
  他回到与暗卫烤白薯的树林里,就见土堆里火光还亮着,白薯飘出扑鼻的诱人香气,暗卫的尸体七零八落在不远处,整个身子都被砍成碎块了。
  活着时隐蔽身份踪迹,从不与人知晓,死后也无声无息的……惨烈的躺在这里。
  宿昔走过去把尸体碎块拼起来,咬破手指,撕了纱布往上写他的名字,这就是牌位了,谁知想了一圈,都没能想到他的姓名。
  几乎没多少人知道暗卫的存在,知道的人,都叫他老八。
  这就是暗卫,生前无姓,死后无名。
  他这才想起,那年的暗卫里,只有他是不一样的。
  宿昔收拾好尸骨,用外袍包好放到树边浅浅的土坑里,现在他的力气只能做到这样了,又把充足牌位的纱布一同放进去,白薯的香味太诱人了,他饥肠辘辘,即使吞了两个馒头还是饿得头重脚轻,那是身体失血过多所造成的饥饿感,拿起那枚圆滚滚的烤白薯闻了一下。
  宿昔把白薯掰开。
  一半随暗卫入土,一半进了他的肚子。
  他正吃着,就听身后传来规律的脚步声,因为脚步声很响,想听不到也是挺困恼的事,来者根本没有掩饰脚步声响,宿昔啃着白薯,头也不抬。
  他不知道现在和迟誉算什么,但是这样纠缠不清下去,对谁都不是好事。
  更何况,他有那么多事没做,要回陵苑,确认宿湄的安全,还要……去见宿渫。
  如今他对于未来的计划全盘被打乱了,这种情况下,被迟誉苦苦纠缠,让他感觉十分不安。
  “现下怎么不逃了?”迟誉似乎是觉得十分好笑,问道。
  白薯被烤得滚烫,咬一口牙都软了,塞得胃里满满的,暖融融十分舒服,宿昔这才觉得安心了一点,起身道:“逃,怎么能不逃。”
  他做出要走的姿势,就见迟誉在他身前举起了弓。
  “……”宿昔微露出一点笑意,一言不发,迟誉搭在弓上的手握紧了,拉开了弓弦。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宿昔问:“带我回去,交给夙皇,你能得到什么,成就感,报复的快感,还是觉得终于报了一箭之仇,很开心?”
  “我不送你去见夙慕。”迟誉轻声道,拉弓的力度却丝毫未减,“你不必担心。”
  “我不担心。”宿昔叹气:“我更怕落在你手里,会落到更不堪的境地。”
  “我还有一定要做的事,我必须走,不能留在这里,你明不明白?”
  “宿昔。”
  迟誉静静站在原地。
  “你往前走一步,我立刻放箭。”
  宿昔面上没有丝毫表情。
  “我不骗你。”迟誉道,“我从来不骗你。”
  “我也不骗你。”宿昔转身,把吃完的白薯皮丢到一边,随意擦干净手指:“我非回去不可。”
  “我已经厌倦了……”迟誉缓缓道:“被你愚弄,被你欺骗,被你一次又一次背叛,宿昔,这样的事即使尊者都会动怒,何况我是人。”
  “今天是最后一次,你跟我走,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过往一切既往不咎,你离开,我就放箭,在这里和你做个了断。”
  这句话不知道触到宿昔什么逆鳞,一拂衣袖:“过往一切既往不咎?迟誉,我说你是个爱说空话的人,我问你,我虽对你隐瞒身份,却从未存过害你之心,你说你以真心来换,我并非以虚情假意愚弄你,我虽夺你虎符,却从不曾动用,又为夙朝救下成千上万的百姓,以虎符换他们的性命够不够?你我钱货两清,实在不需再多纠缠!”
  “你既知你我彼此是真心,为何不愿留下。”迟誉缓缓拉开了弓。
  “世间何曾只有情爱两字。”宿昔抬起头颅,发丝遮掩了他的表情:“若我只是宿昔……”
  他声音哽了一下,似乎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回去了,只道:“自古情深不寿,你实在不需如此执着,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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