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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狐千窟-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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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样滴水不露、恭恭谨谨的话:“你一定要这般拘谨,把话说得这样小心翼翼,不出一丝纰漏?”
“爵爷既问了,宿昔自然是把这些年的经历和盘托出,不敢有丝毫隐瞒,为何爵爷反而疑心宿昔?”
“本爵不需要你毫无隐瞒,只要你以赤诚之心待本爵。”迟誉道。
“属下当然以赤诚之心待爵爷。”宿昔展眉一笑,“实不相瞒,宿昔家中父母早亡,自小一个人生活,日子过得也不甚宽裕,后来辗转到夙朝,仍是清贫,直到入了爵爷府,爵爷待宿昔这样……又以真心待之,宿昔当然会以真心回报爵爷,只是爵爷府规矩大,属下不能不谨慎,只怕说错了话让人耻笑。”
“你父亲已亡?”迟誉有些意外,记得宿昔和他说过,他的名字就是父亲所起,取“宿昔青云志,蹉跎白发年”之意。
“不瞒爵爷,家父在属下年幼时就已亡故,属下是母亲抚养长大。”
“那你母亲业已——”
“我十五岁上头,得了大病去了。”宿昔不以为意,仍眉眼弯弯的笑着,迟誉看他这样,难免多了点惺惺相惜之感:“你虽是圣上赐下来的人,但毕竟文客乃谋士,古言礼贤下士,谋士实是门客,你我不同寻常主仆,不必如此拘礼,也不必一口一个属下。”
“爵爷既这么说,宿昔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从夙朝出来,还要经过一座山方能抵达唐蒲,山路颠簸,虽然走得慢,但马匹到底不如人贴心,仍旧是不便,宿昔撩开帘子,往外面看去,这山路两边郁葱的唐菖蒲和辛夷花,果真不负唐蒲城之名,相信时节到了,山路定是花朵锦簇异香盈鼻,一路向上,风光也是秀丽,云影摇曳,暖风细细,十分惬意,迟誉亲自沏了壶茶,宿昔讨了一杯在手里,细细的啜着。
自从进了迟府的几个月里,难得有这样随意闲适的时候,刚刚出了正月,时值阳春三月,山上明媚春光,让宿昔想起从前读过的《少年游》,“雨晴云敛,烟花澹荡,遥山凝碧,驱车问前路,赏春东南陌”,虽然现下晴空万里,未曾有雨,但字字珠玑,读起来也饶有兴味。
“我以前到唐蒲山的时候,也觉得这里景色别致,还曾赋了一首词。”迟誉听他读完,方慢声道:“驱车登唐蒲,旃辙碾辛夷,涟涟碧波水,辘辘南北风,陌里春风阡上渡,一任轱鸪声。”
“一任咕咕声?不知爵爷所言是哪个咕咕?”
迟誉闻言不由发笑,为他解释:“马车轱辘响动,鹧鸪轻啼,正是‘轱鸪’。”
“原来如此,这唐蒲虽是山名,然也是花名,辛夷花更有异香,驱车登唐蒲,旃辙碾辛夷,果真立意奇妙,爵爷是把自己比作辣手摧花之人了,否则对着奇花异草,哪里舍得去登去碾呢,最后一句轱鸪声更是有趣,暗喻轱辘声并着鹧鸪声,声声相叠,足可见这春日盛景。”
宿昔毫不吝惜赞美之词,摇头晃脑,对着车窗外昳丽春景连连赞叹,他用一条发带松松束了发,漆黑长发如瀑蜿蜒在衣袖边露出的一截皓白腕子上,窗外日光流淌到眼角眉梢,愈发显得弯月眉眼,果真是陌上人如玉了,迟誉笑着补充道:“这是本爵八岁时登唐蒲山所做。”
宿昔只一愣,眨眨眼睛流利对道:“可见爵爷天资聪颖,年纪尚小,就已有如此赋诗之才了,只不知爵爷词里所言‘涟涟碧波水’,又道‘陌里春风阡上渡’所指为何物,这唐蒲山何来湖水?一路上宿昔竟未曾瞧见。”
“这唐蒲山山脚有一条河,因为和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所以你不曾瞧见,我也是当年游玩时稍稍停留过一时半刻。”迟誉示意他给自己添了一盏茶,午后日头升到正中,明晃晃的刺人眼睛,宿昔机灵的放下帘子,等迟誉喝完茶才伺候他倚着软垫和锦毯睡了。
“陌里春风阡上渡,咕咕咕咕咕……”宿昔见他睡下,方轻声念叨了一句。
过了唐蒲山就是唐蒲城,马车行到驿站,陵苑的使官已经陪着陵苑郡主等在那里,迟誉一改马车上慵慵懒懒的神态,漱口整装前去见了郡主,陵苑郡主被几个婢女簇拥着,安坐在驿馆最里面打扫出来的房里,宿昔是他贴身带的侍从,在他身后深深向郡主弯腰行礼,迟誉和郡主寒暄几句,问了长期赶路是否疲惫,需不需要再延迟点时间稍作休整,那郡主都一一谢绝了,将郡主和服侍的婢女请到带来的马车上,辞别使臣后,爵爷府的人马便开始朝着夙都走回头路。
这郡主传言是陵苑郡王的血亲,虽然是宗室女,但毕竟非皇室公主,身份算不得最高贵,但看起来深受陵苑国君宠爱,随了大批的金银玉石精巧器皿送来夙朝,为表重视与感激,夙皇才派迟誉亲自来迎接回宮。
行至唐蒲山山脚下时已经是日落时分了,迟誉遣人去和郡主说了一声今晚先在山脚下的客栈里宿上一晚,客栈早已派人遣散了住客,全部打扫出来,修饰一番,郡主扶着婢女的手下了车,和迟誉微微点头示意,到客栈里落座喝茶,她长相玲珑,眉眼虽然还没有完全张开,但仍然带着天生的一段俏丽,和婉的坐在那里,和贴身的陪嫁婢子低声说着话。
天色渐渐暗下来之后,迟誉先吩咐了晚膳,令人送到郡主房里去,又着宿昔在自己的桌子上坐下:“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大规矩,你且放心坐着,只我们两个说说话。”
听这么说宿昔只好在凳子上小心翼翼坐了半边,动手给迟誉布菜,夹着膳菜送到迟誉碗里去,可惜他手臂拐着弯儿就不会用筷子了,着实笨拙得很,迟誉便道:“可见你是个不会伺候人的,只管吃你的,不必理会我。”
“爵爷这是拿宿昔打趣儿。”宿昔于是放下筷子,真给自己捡了块贝肉慢慢吃了:“不会伺候人的奴才,留着有什么用呢。”
“你何时把自己当过奴才。”迟誉闻言失笑,“且不说别的,你是圣上御赐的人,府里哪个的身份能越过你去?”
“爵爷说这句话是疑心宿昔。”宿昔要笑不笑,“因宿昔是御笔亲批赐下来的人,爵爷自然是不放心的了。”
“可见你心思多。”迟誉用筷子沾了酒就着鱼茸吃,“往日里看起来就是个八面玲珑的,想事情当然细了,我原没有那样意思。”
宿昔便笑的眉眼弯弯,眉尖眼梢具是融融春意,那笑意是伶俐的尖锐的,直直的就穿进人的心里去:“照这么说,府中可得有多少不是奴才的呢,先不言侍从,圣上御笔亲批赏下来的文侍就挤满一个院子,可都是身份高贵,得爵爷青眼了。”
“听你的意思,你可是有愿做本爵身边第一人?”
“宿昔资质愚昧,哪敢做如此奢求。”宿昔慢慢嚼着一枚青杏,那杏子是四月里青涩的果子择下来,放进汾酒里泡了,又把中间掏空,塞进极酸的梅子陷,吃上一口牙齿都是酸的,舌面涩得不行,他却面无表情,似乎嚼的是鸡肋这样淡而无味的东西,半点神色不露:“只愿爵爷能记得宿昔,让宿昔像今天这样吃上一顿好饭,免受风霜劳碌之苦,便没什么可求的了。”
楼上随从这时候把郡主的晚膳端下来了,那晚膳和端上去的时候差不多分量,可见郡主没有用多少膳,迟誉略皱了下眉,让仆役把盘子端去厨房了。
吃过晚膳,一日舟波劳顿,众人都劳累不堪,洗漱后便早早睡了,宿昔一个人从上房出来,去到厨房,随手塞给厨师几两银子,言自己晚膳进的不多,现下有点想吃东西,打扰师傅休息实在抱歉,自己动手泡了百合片,翻出芦笋清洗切好,把百合片和芦笋尖入锅小炒,又花三两银子从厨师那里买了碗牛乳炖鸡蛋羹,忙活了一阵,把几碗菜放到托盘上端出去,回到自己住的二楼。
迟誉和宿昔都住在二楼上房,和三楼郡主带的女眷隔开,因为男女大防,侍卫也只是在二楼楼梯和旅店外把守,他又一路上了三楼,郡主就歇在三楼最里面的房间,房外守着两个垂手而立的婢子,见他端着小菜上来弯腰行了礼,打开房间门示意他进去,等他进去后方从新把门从外面关上。
房里点着熏香,燃着蜡台,灯笼里火影绰绰,郡主一个人坐在西南的小凳上,宿昔走到她身边,道:“看你晚膳进的不多,可是山水跋涉食欲不振?”
“找厨房拌了百合片芦笋尖,用牛乳炖了蛋羹,你要是没胃口吃不下去,我和厨房讨了点蒜梅,且吃一点开开胃再进膳吧,都是清凉的小菜,不打紧的。”
这都是陵苑郡主素日爱吃的东西,宿昔微微弯腰把碟子一样样放到桌上,郡主伸手攥住他的衣袖,五指紧紧绞在一起,明丽的姿容带着一点凄楚之色,攥紧他袖子的指关节都泛白了,宿昔放下最后一碟蛋羹,伸手一根根把她的手指掰开,那动作虽然轻柔却十分强硬,根本不容她忤逆。
“……”
宿昔转而在郡主身边坐下,沉默良久,方拍着她的手道:“可惜我命里没造化,不能看着你出嫁。”
郡主的目光流淌在他脸上,似乎有千言万语哽在心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宿昔见她如此,不免也叹了口气:“宿湄,这是命。”
“…臣妹知道。”
宿湄深吸了口气,虽然声音还是带着哽咽的,却比之前好多了,宿昔坐在她身边,挽了袖子给她布菜,柔声劝慰道:“这百合片是新鲜的,芦笋也是我自己掐了最鲜的尖儿,拌上一滴香油再清爽落胃不过,还有牛乳蛋羹,也是你素日爱吃的,快拣着吃了吧,歇几日送进宫里去,再想这样清淡的东西吃可不方便了。”
郡主低头去看,果然是拌得清爽的一碟芦笋百合片,寥寥几点香油混着时新蔬果的清香十分落胃,一碗鸡蛋羹,用牛乳炖得嫩嫩的,香浓扑鼻,除此之外,还有一小碟子开胃的蒜梅,宿昔把筷子放进她手里,她拿起来夹了几口吃了,也觉得心里酸楚分不出什么味道,只在宿昔面前不敢失态,慢慢的也吃了小半碟子,宿昔一直看着她吃完了,才和她道别回了房,房门在他的身后又吱呀着合上了。
回到房中时已是亥时出头了,宿昔把端回来的盘子放到桌上预备明天交回去免得人起疑,俯身正欲吹熄蜡烛,忽见烛光微动,无风自动摇曳了一瞬,他搭在桌边的手猛地攥紧,就见二楼窗外几个黑影一掠而过,心道不好,想着定是有不速之客来打探郡主居所,反手把盘子狠狠往地上一摔,大声道:“有刺客,保护爵爷,保护郡主,快!”
说着就推开房门向外奔去,冲到楼梯处的时候猛地顿住了,迟誉和衣站在那里,神色完全没有刚睡醒之人的惺忪之态,十分清明,宿昔心里一个咯噔,做出慌乱姿态:“爵爷,方才我在窗外看见几个黑影,必是刺客——”
“既是刺客,你不去与你同住一楼的本爵这里通报,匆匆赶去三楼做什么?”
“回禀爵爷,虽宿昔护主心切,但爵爷素来有功夫防身,身边又有侍卫,不比陵苑郡主一介女流,更何况迎郡主入夙都是陛下命令,若是郡主有闪失,宿昔怕——怕爵爷受圣上责罚啊——”
“果真如此?”
这时客栈大门一声巨响已然倒下,衣衫摩擦和交谈的窸窣声涌入耳膜,宿昔充耳不闻,只苦笑道:“爵爷还是不信我?”
“我何时说过不信你。”迟誉沉声道。
宿昔笑得更厉害:“那爵爷为何有此一问?宿昔是陵苑人,是圣上亲赐,就因为这个,爵爷心怀疑心,总不肯给宿昔一个证明自己真心的机会。”
“我没有疑你。”迟誉淡淡道,“只是客栈外刚传出刺客声你就叫喊出来,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属下只是换了地方因为睡得晚了些,怎么这爵爷也要疑吗?多说无益,宿昔也不再争辩了。”
他正欲转身,楼下几个黑影飞驰而来,宿昔下意识护在迟誉面前,却被他一把推到身后,迟誉手里拿了把长剑,夜里寒光映照,挑着剑花向黑影挥去,刹时间血光四溅,宿昔在他身后,只看到黑衣上绽放出朵朵血花,虽然那些黑衣人功夫也甚了得,但竟像完全无法威胁到迟誉一样,纷纷毙命在他剑下,不禁叹道这迟爵爷实在厉害,不多时五六个黑影都七歪八扭倒在楼梯上,宿昔拍拍胸口,刚要呼出一口气,就听得三楼传来女子凄厉的叫声,脸色大变道:“爵爷,楼上!”
郡主住处房门大开,宿昔跟着迟誉身后冲进去,就见十几个侍卫正和黑影奋战在一起,这些人皆做黑衣打扮,蒙了头巾面巾,也看不清楚面容,且刀刀狠辣,直要取人性命,有一个一剑挥中了郡主婢女的脖颈,血花四溅,虽然被侍卫们制住了,但还是狠狠咬着牙一声不吭,迟誉对宿昔吩咐了一句站在后面就提剑冲进去,爵爷亲自动手自然不同,几乎立刻就士气大振,一时间房内两批人战得难分难解,风声凌厉,剑光几欲划破夜色,骇人非常。
宿昔趁刺客不注意抱起个小熏炉放在手里,悄悄向屋子后面陵苑郡主的方向走去,一把握住郡主的袖子往门外躲去,被黑衣人发现了,长剑划破空气笔直刺来,千钧一发之际宿昔把手里的香灰往外一洒,刺客被烟迷住眼睛,手里剑偏了方向,被宿昔一个反手握在手里,狠命向外一划抹了脖子,这时几乎还活着的刺客都被迟誉手下制服了,他气喘吁吁扯着郡主的衣袖跑回迟誉身边,脸上全是刺客脖颈处喷出的鲜血,迟誉皱着眉给他擦了一下:“吩咐你留在外面。”
宿昔脸色惨白,看着地上被自己抹了脖子的刺客,良久才战战兢兢的道:“死了吗?”
迟誉知道他不会功夫,便放轻语调:“你第一次做这种事?”
“宿昔不敢——宿昔,是文侍……”
他惊魂未定,说话都颠三倒四,迟誉又看了郡主的状况,给侍卫使了个眼神把刺客绑起来,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刺杀本爵,有何目的,受谁指使?”
刺客讥讽的盯着他,一言不发,迟誉冷哼一声,叫宿昔带着郡主退到门外不看这血腥景色,又派了几个侍卫保护,让剩下的侍卫强行把刺客的口撑开,挥剑干净利落斩断他的舌头,惨叫声撕裂夜空,他沉声道:“既然不愿意开口,一辈子都不必开口了,本爵可没有耐心一个个问下去,再有不愿意说的,便如此人下场,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了。”
陵苑郡主立在门外,不敢去听这可怕的声音,宿昔对她弯了弯腰:“方才一时情急,冒犯郡主,只因事急从权,还请郡主原谅宿昔冒失。”
他指的是方才牵了郡主的衣袖,郡主淡淡一笑,摇头示意不在意,宿昔这才直起腰来,向门内张望,迟誉实在是个狠角色,手起剑落血花四溅,但凡不肯开口的通通一剑下去割了舌头,这景象实在骇人,剩下的刺客再也忍不住脸色惨白的挣扎起来,对迟誉叩头跪拜:“我说,我说,求爵爷饶命!求爵爷饶命!”
“说。”
“我等是云霁人士,并非是来刺杀爵爷,而是——郡主,我们是云霁人!”
他话音未落迟誉手起剑落,竟然一剑砍下他的头颅,刺客睁大眼睛的头颅从脖子上骨碌碌滚下来,迟誉环顾四周,沉声说道:“再有像这样对本爵妄言的,先掂量着自己的头长得结不结实。”
“我们并非云霁人,其实是陵苑人!”最后一个刺客的声音响起来了,此言一出郡主和婢女们的脸色皆是一变,只听他接着声嘶力竭的吼道:“我们受陵苑国君命令,冒充云霁人刺杀陵苑郡主,把罪名嫁祸给云霁,离间夙朝和云霁的关系,是陵苑国主让我们这么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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