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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狐千窟-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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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迟府里那个年纪轻轻而手段厉害的总管小姐,颦笑带着明艳与凌厉,似乎他只是出了一趟远门,或是刚刚回府,从未有过那么多千里追杀,山水跋涉,九死一生阻隔在其间。
  然而此时的宿昔已不是宿涟,她亦不是锦王府小小的总管了。
  宿昔深吸一口气,道:“我没什么辛苦的,看阙晴小姐神色,便知你成家度日很好,只你成亲时我远在万里外,不曾送上祝词,因而有些遗憾。”
  他说着起身,在后面翻找一会儿,亲自捧出一枚玉盒,那玉盒是上好的翡玉,温润剔透琢着并蒂莲,莲瓣如少女的颊一般娇嫩明艳,一点粉红点缀在黄翡间格外好看,打开来是粤绣的垫子上放着一尊送子观音,阙晴乍一见便直呼阿弥陀佛,道受不起这样的重礼,谢过他好意。
  观音像不过巴掌高,雕琢打磨得剔透清润无比,栩栩如生,那颜色秾艳稠丽,仿佛封了一汪碧色的水在里头,随时便要滴下来一般,却不是无价也无市的帝王绿还能是什么?帝王翠是玉中极珍,本就万金难得,这样的大小与成色,便是换成银子,采办下整个霜迟城都绰绰有余了,阙晴笑道:“你何须看我成亲,就送这样大的礼来折我的福,快收起来罢,我万万不能收的。”
  “虽说开了玉器行,到底你成亲这样的大事,没有拿得出手的好东西,这观音像也不算太好,只是我母亲当年的嫁妆,后来她接连生下我与幼弟两个嫡子,可知这观音是有福气的,你沾沾它的福气就是,怎会被它折了福?”宿昔示意她身后贴身的婢子收起来,管阙晴也不好再推辞,只道:“那就承先生吉言了。”
  宿昔给她添上茶,笑道:“菩萨是死的,然我心是活的,百般盼着你们好,你如今嫁在将军府,与王府隔了不过两条街,素日来往也方便,往日也该多回去才是。”
  “正是先生说的这个道理,我时常回去看看,这半年有余未见,世子长高了许多,模样都大不相同了,出落得越发俊俏,先生见了只怕要不认识呢。”
  “小孩子长得快,一日三变。”宿昔笑一笑:“我心里虽然挂念,但当时他已得知我死讯,骤然出现,只怕要吓坏了他。”
  “先生这是把自己当外人了。”阙晴抿唇道:“自古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世子这样敬爱您,当日得知您的死讯万般悲痛,若此时重逢……到底小孩子,高兴起来,便什么都忘了。”
  “如今霜迟城人人都知先生当年是诈死,在这里平安喜乐经营铺子,为何不去见见世子已做宽慰,免得他…时时伤心。”
  你也知他是小孩子,喜怒无常,十分随性,哭几年,慢慢也就淡了。”宿昔面上不动,又问:“此次管小姐来我这玉器铺子,不知有何贵干,莫不是来找我喝茶说话?”
  “我来求一样东西。”管阙晴摇摇头,“从前王爷寻得一支鹤骨笛,爱如珍宝,后来不慎遗失,所以托我来这新开张的玉器铺子问一句,有没有成色好,由头也好的玉笛,买回去略平伤心。”
  “伤心这二字用得极重。”宿昔笑道:“也不知这由头是怎么个说法。”
  “王爷的那支笛子名唤‘相思令’,有长相思之意,十分难得,所以想求的笛子……也须不是俗物。”
  她话说到这里,宿昔岂能听不出来,起身道:“仙品无,却有一双凡物,且请夫人看合不合眼缘罢。”
  说着拍手,令人送上一枚锦盒打开,阙晴看了,却是粤绣的帕子安置着一双笛,有趣的是两笛一碧一朱,一支通身碧绿翠□流,一支朱红夺目秾艳稠丽,摆在一起十分秾粹好看,只听宿昔笑吟吟道:“这本是双笛,不分开卖,碧色名青暮,赤色名浣朱,是我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不知王爷能不能看得上眼。”
  “不知这两笛有什么说法?”阙晴点点桌面,问。
  “从前得了整块的玉石,所以请人琢了这一对笛子,藏在府里,并没有什么来头。”宿昔摆弄青暮,试着吹了几个音,“分开了是青暮浣朱,合起来,便是春日宴。”
  “春日宴?”阙晴不由以帕掩唇,笑道:“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先生所说可是此诗?”
  “正是。”
  “王爷的相思令犬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绿水之波澜’,可唤长相思,先生的春日宴犬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亦可唤常相见,如此说来……长相思,常相见,倒是极好的寓意。”
  宿昔眼波微动,放下碧笛:“这两支笛子都是上好翡玉雕出来的,旁人来买少说也要四五百两,管小姐身上带了银票,还是现银?”
  “两袖清风。”管阙晴一偏头,亲手取出一叠精巧筏子递到他面前:“便用此信以物易物罢。”
  宿昔愣了愣,接过信筏,展开看了一眼,不多时脸色便变了,管阙晴轻笑道:“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长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于阙晴看来,这真是再好不过的情诗了,只是在先生看来,还是这信上的诗更能博先生一笑罢?”
  “虽你如今已成婚,不是从前闺阁女儿,到底说话也不能这样肆无忌惮。”宿昔被她说中心事,看信的目光游移了一下,问:“这是王爷所书…不知用意何为?”
  “王爷两袖清风,身无长物,用这诗换这常相见,不知先生,换是不换?”管阙晴慢条斯理,宿昔琢磨一会儿,道:“这诗倒比玉笛贵重许多了,我不敢妄受。”
  “那先生也以物易物。”阙晴笑道:“先生以为如何?”
  “从来少与人……互赠书信。”这话说的含糊,他从前常年在外,与浦粟也是互通书信的时候多,只那皆是家书羽檄,哪里…与人互赠过情诗?
  迟誉这字里行间,意思也太明显了……
  “先生?”管阙晴笑吟吟看他,宿昔只好陪着笑,吩咐人去取了小筏笔墨,提笔回诗。
  迟誉七岁作《登唐蒲山》,宿昔又是个诗词不通的,能写出好东西才是有鬼,他蘸了墨,思索良久才下笔,左右迟誉与他说过,作诗作词,原不在辞藻堆砌,而在立意二字,若寓意出众新巧便是好句……
  这一写就是两盏茶的功夫,搁笔等墨迹干了,才把信筏叠起来,交到管阙晴手里。
  “不知我这班门弄斧抵不抵得过王爷字字珠玑,只一样,你亲自交到他手里,他什么表情,说了什么,回头一字不错的告诉我。”
  “先生放心,阙晴省得。”管阙晴掩唇一笑,收好信筏子,起身与他行礼告辞。
  桌上奉着莲心茶,用未剔去莲心的莲子蒸煮,品起来口舌生涩,却也别有一番滋味,沉水香袅袅绕绕,精巧的筏子被展开了,还是一手风骨端丽柳体小字,只力道比从前精进了几分,一笔一划极是漂亮。
  “柳色新新昔色皱,湖上涟漪愁上愁……”
  迟誉轻声念着筏上所做七言诗,锁着的眉一点点展开。
  “昨日坝间糜竹绿——他竟还记得糜竹扇之事……”
  柳色新新昔色皱,湖上涟漪愁上愁。
  昨日坝间糜竹绿,今朝侧畔同舟游。
  “意思虽有,只是措辞不雅。”他来回看了几遍,唇角已不自觉带上笑意,对立在一旁的管阙晴道:“比之从前,倒是有长进。”
  “王爷最知道先生了,您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阙晴笑了:“这字字句句,无一不是先生对王爷的心意呀……”
  “他当日答应我,会回到霜迟,我等了他四个月,回到陵苑,从陵苑回来,置办土地,新修宅子,采办买卖……约莫着也就是这个时候了。”迟誉把展开的信筏从新叠好,压到一卷宋词下面,“过几日带着迟珹,去见他一面罢。”
  迟珹进学回来到正堂去见父亲,就见他父亲穿着年前皇帝赏下来的苏绣袍子,坐在太师椅上喝茶。
  迟誉素日多穿湖色雪青这样淡的颜色,甚少穿得这样华丽,迟珹一见之下便有些吃惊,走过去仰着头看,半响才行礼口称父亲。
  “看我做什么?”迟誉冷冷道,“不好看?”
  迟珹摇头。
  “还是那件雪青色好看?迟誉说着一招手,婢子把手上的雪青长袍奉上,他拿起来比了比,问迟珹:“嗯?”
  “父亲穿什么样子都好看。”迟珹答的脆生生,心里却十分不安,心想他爹是不是要给他找后娘了,顿时十二万分不愿意,却听他父亲又道:“前几日新做给你的袍子拿过来,我看看你穿哪件合适。”
  迟珹这下子不是惶恐了,他吃惊的想是哪家小姐这样尊贵,还要父亲和自己一同盛装去见她,这样矜高倨傲,娶过来也做不了王府主母呀,没几天就会被七出休掉的,就像从前的董妃一样……如果一定要再成亲,和先生成亲多好,起码不会欺负他,还可以和先生一起酿酒读书,做好多事……
  迟珹前几日听阙晴说宿昔在城里开了家酒楼,生意做得十分红火,这几日就一直盘算着去和先生见上一面,若是先生说话,父亲一定会听的,父亲最听先生的话了,可是…先生愿意和父亲成亲吗?
  父亲已经有过一个侧妃了,还有自己的母亲,先生从来没有成亲过,也没有妾室,是不是吃亏了,而且先生对人最和善,父亲整日里笑也不笑一下,父亲喜欢先生,先生一定不喜欢父亲吧,可是,先生不喜欢父亲的话,为什么对他笑的那么好看呢……
  迟珹正暗自琢磨,迟誉拍拍他的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回去换衣服,我们过几天去宿昔开的酒楼吃饭。”
  “……!”
  迟珹抱住了他爹的大腿。
  迟誉是六城城主,御笔朱批亲封的锦郡王,出门定然车轮华盖,万人簇拥,小心翼翼服侍着随行在旁,迟珹穿得糯米团子一样跟在他爹身边,玉童一般冰雪可爱,这对父子摆出这样大的排场,惊动得半个霜迟城的百姓都跑出来看,宿昔焉有不知的道理,老远听见喧嚣的人声,冽声对店小二并厨师杂役道:“放你们半天假,出去看热闹吧,明日再来上工。”
  掌柜这么说了,一干人自然忙不迭出门去凑热闹,过了一会儿隐约可见人群往酒楼前过来了,侍从往两旁撒着铜钱,百姓就纷纷去抢,宿昔本以为来的只有迟誉,这才知道迟珹也来了,才让随行的侍卫沿路舍钱为他增福寿,一时间立在门边情不自禁张望了几下,转身去泡茶。
  迟誉吩咐随行的人退下,领着迟珹进了酒楼,空荡荡大堂连个上前问候的都没有,等了一会儿才见一个穿湖色袍子的人捧了茶壶茶盏过来,引他们在桌边坐下。
  “先生!”先是迟珹叫了一声。
  宿昔摸了摸他的头发,捏捏他脸蛋,又塞给他一包松子糖。
  “茶是今年新出,尝尝吧。”他说着直起身,给父子两个添了茶水,迟誉拿起来一闻,便笑道:“正想木樨花茶喝,谁知你这里就有。”
  迟珹被父亲笑的一惊,宿昔却半响不说话,良久才道:“原不值什么。”
  他要迟誉等他,迟誉就在这里等他,他回来了不曾回府,迟誉也不催他,连见了面,亦这样语气平淡,只字不提。
  仿佛他们之间不是隔着几百个日夜的天壑,隔着那些痛彻心扉的鲜血与憎恨,只是他出府半日,日出而启,日落而归,回来就见他坐在书房,指着那热茶道:“你择的茶极好”,或是,“这茶很好,你也喝一杯。”
  那样安稳,那样淡然,那样岁月无惊,不起波澜。
  “有什么吃的,说来听听。”迟誉见他没有下文,便问。
  “想吃什么,说来听听。”宿昔笑了笑,拉过椅子自己也坐到桌边,迟誉喝尽杯中茶,道:“一份福禄金砖,金镶玉,羊脂翡翠,缠丝玛瑙……再来一道长牵念,上一壶桂花酒。”
  福禄金砖,金镶玉,羊脂翡翠,缠丝玛瑙,那是从前他们在唐蒲山上匆匆吃一餐时,宿昔随口说出来逗他开心的名字,其实不过蒸南瓜,酱油拌白茭这样寻常且粗糙的菜色,难为迟誉…竟能记到现在。
  “稍等。”他不欲多说,起身便走去后厨,不多时菜品一样样儿摆上来,迟誉动也不动筷子,只等着他说。
  一样南瓜泥,一样炸豆腐,一品鲈鱼,还有一道翻炒出来的干贝,宿昔一道道指过去,给他解释:
  “这乳梨南瓜泥是福禄金砖,炸豆腐塞乳鸽馅是金镶玉,雪菜鲈鱼是羊脂翡翠,最后一道绣球干贝是缠丝玛瑙,桂花酒是月初最嫩的桂花苞择下来新酿的,有些苦涩,别多饮了。”
  迟誉目光一道道看过去,笑问道:“却不知长牵念在何处?”
  宿昔挖一勺子南瓜泥喂给迟珹,知道他最喜甜食,让他自己先吃,对迟誉道:“你随我来厨房。”
  厨房里架着火,火上烤着乳猪。
  在盆里生火,将洗净的乳猪放置于火上烘烤,边关战事频繁,那时迟誉与宿昔一样,最常吃的便是火上烤肉,他等着宿昔说给他听,宿昔用筷子拨了拨乳猪腹,迟誉这才发觉乳猪肚子上的皮是割开的,里面还装着一只烤鸡。
  “这样精细的东西我是做不来的,也是机缘巧合有了这个念头,爵爷别见笑罢。”宿昔弃了筷子,熄了火,把乳猪放到一旁大盘上,一层层拨给他看。
  乳猪腹里有烤鸡,烤鸡腹中有乳鸽,乳鸽腹里则是笋丝与白果,一层层别有洞天,迟誉看得有些吃惊:“这有何寓意?”
  “选笋丝和白果炒到六分熟,盛进乳鸽肚子里,再把乳鸽放入烤鸡腹中,把烤鸡放到酒酿乳猪肚里烘烤,层层烤出来。”宿昔取刀切了猪肉与他品尝:“这道菜便如相思相念一般,乳猪烘烤的浓郁香甜,入口即化,便如情、到浓、时,自然无处不好,无处不美满,里面的烤鸡则肉质繁复,要仔细品味,如两人情淡后为琐事烦忧,反复琢磨斟酌,之后的乳鸽入口清淡,微微酸涩,是回味情、爱涩味……”
  迟誉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口鸽子肉,指着鸽腹中白果与笋丝问:“那这最后一道白果何解?”
  “这道长牵念一口口品下去,便能品尽世间情、爱百味,白果苦涩,正如情、爱中牵念相思之苦。”宿昔择一颗白果,却送进自己嘴里,咽了才道:“数遍四百四病难,最苦不过长牵念,这道长牵念尝尽情、爱滋味,却是一味白果最为苦涩,可见四百四病,相思病最苦。”
  白果苦涩,他不喜酸苦,微微皱着眉头,伏在灶台边给自己倒茶喝,袖口上撩,裸、露在外的一点腕子皓白如雪,可真是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了,迟誉与他许久未见,那一刻几乎什么也不想做,只想立在那里静静看他喝茶的模样。
  “相思何苦?”他问。
  宿昔喝完茶,摸摸胸口,轻笑:“万蚁噬心,锥心剜骨。”
  “那么,你可愿割舍这锥心之苦?”后半句话被迟誉隐在唇齿间,宿昔却听懂了。
  “我既已回到霜迟,便已决定给你一个答复。”他正色道:“迟誉,你曾赠我生母所留的扳指,又赠我相思令,问我愿不愿与你生同寝,死同穴,将你我之事昭告天下,我让你等我回来,现在我回来了,你可还在原地等我?你当日心意,是否还未曾变过?”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迟誉笃定:“迟誉从前心意,从未变过。”
  十一月里,夙慕下了圣谕。
  锦郡王为夙朝鞍前马后,劳苦功高多年,立下赫赫战功,今日晋封亲王,为边域六城之主,手中兵权悉数交与皇帝手中,令其安居六城,不必忧心天下事,在那花团锦簇温柔繁华地,做个尊贵清静消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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