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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第5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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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说来好笑,江汉那时虽是千娆阁常客,被小嫚心心念念记挂上了,但他本人,除了对杜宇娘,闲杂皆不入眼。
虞沨又怎知江汉曾是小嫚的“暗恋”。
江汉受秦相所荐进了太医院,小嫚是在坤仁宫见过他的,自认为因为“旧交”,江汉易于收买,实际上江汉也的确易于收买,但原因却是虞沨早有叮嘱,让他留意小嫚,他正苦无良策,小嫚却送上门来,江汉庆幸之余,哪想到其中的缘故。
毕竟是暗下接触,小嫚也没有倾诉衷肠的时间,兼着她这时一门心思都在“太后”这个置高无上的位置,自然也不会对江汉再倾诉“年少无知”时的情意,她且以为江汉是记得她的,故而才愿为她诊脉,两人就这么“心照不宣”下来,实际上江汉直到这时,尚未想起小嫚是他“旧识”。
是以反而这事,竟然是旖景率先揭穿。
——那也是用了秦子若坦诚相见的前因。
虞沨就这么“被食言”了,但他听了旖景事后说明,也没放在心上,又再去了一趟慈安宫,把真相复述了一回,太皇太后难免暴怒!
想过天子荒谬,竟不想荒谬到这个地步,阴谋诡算、多疑狠绝对于君帝而言不是缺点,反而是可取之处,但竟然容许妓生子为嫡,意在占取皇长孙之位,也实在让太皇太后愤怨!
宗族延续,血脉纯粹尤其重要,便是普通贵族都当弃绝这等荒谬举止,休论天家?
一个妓子,还是在妓坊有孕,如何保证腹中胎儿血脉纯正?
但太皇太后虽埋怨天子糊涂荒唐,最恨之人,还是在后蛊惑的秦相一族。
简直狼子野心,无所不用其及,比当年金逆更为可恨!
何德何能为国之戚臣,这等人家的女儿,根本不配母仪天下。
秦氏一族这时在太皇太后眼里已经是一片坟茔,她根本没再着重想过秦子若这姑娘。
但太皇太后没有立即发作,得知真相,这位已经料定大皇子必死,但她要看看大皇子怎么死,死在谁的手中。
即便是大皇子甚有可能是天家血脉,但“可能”二字已经成为大皇子必死无疑的罪名。
可怜稚子,身处险境而不自知,而他的母亲,也不自知。
小嫚好容易盼到宠幸,极尽“功力”,让这段时日欲求不满的天子酣畅淋漓后,小嫚抓紧时机,表达了对大皇子安危的担忧。
天子懒得与她废话,但为省事之故,只甩下一句:“放心,大郎身边乳母,是朕的心腹。”
小嫚果然就放心了。
而天子居然没有“灭口”的打算,盖因后宫诸多嫔妃,唯有小嫚“与众不同”,能服侍得他心满意足,那些真淑女——诸如严、邓、白氏,又譬如伪淑女——诸如秦后秦嫔以及廖氏,在天子咂摸来,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为乏善可陈。
谁也不如小嫚“来事”——那是当然,这些人谁也没受过妓坊专业培训,便是廖氏,虽出身商贾,人家也是当作“大家闺秀”来培养的,就是有些不伦不类罢了。
当今天子实在是个“务实”的人,不讲情趣,只重生理。
小嫚也才能应运而生。
但天子的“真爱”很快就要横空出世了!
而与此同时,苏六娘也出闺成大礼,这场婚礼尤其“热闹”——三朝回门时,陈六郎脸上还有青肿。
恩,的确是最后一回“打姐夫”的苏七娘一手造成。
当然,更让一众姐姐们瞠目结舌的是,六妹妹回门时,毫不避忌地说起她与六郎的洞房花烛夜——
闹得动刀子流血,只六妹妹云淡风清得很。

☆、第七百二十一章 三朝回门,有药可救

临水的小榭,朱漆在春阳里显出明媚的色彩,四面的画窗敞开,有轻纱随风而卷,就像是天边刚刚消失的霞光尚且逗留,靠水的那面窗,一方花梨木的案桌,远看去只见茶盏果盘琉璃碗,琳琳琅琅。春裳娇丽,几个华衣女子围坐着笑谈,有的是桃李年华的少妇,两个还是云英未嫁的闺阁。再加上向堤的这面窗口外,斜伸的一枝含苞欲发的朱棠,这一幅画面,像极了前人笔墨——水榭赏春。
其中最打眼的那位,自是一身大红衫裙,今日的主角,三朝回门的六妹妹旖风。
也不知她说了句什么,把二姐姐引得花枝乱颤的笑,便是这些年冷若冰霜的三姐姐,也暗暗卷了唇角。
旖景怀里,那个玉雪可爱的小丫头,手里拿着一块鲜果专心致志地吃着,被几个姨母的笑声一吓,跌在了衣服上,一瘪唇角才有了想哭的模样,旖景连忙又给了她一块果子,颠着膝盖逗哄:“小欣安,这一碟子都是你的,快别难过,乖,给五姨笑笑。”
二娘却招了招手,叫过来乳母,一把将欣安从旖景怀中夺了过来,又交给乳母抱了出去,旖景正想反驳,便见二娘把脸一沉:“好了,接下来可到了审问的时候,七妹妹八妹妹两个,到底还在待嫁,你们俩速速回避。”
一众姐妹都知接下来的话题,八娘先就飞红了脸,七娘却仍在磨蹭,但架不住二娘接下来那句:“想往下听,可还得等上三个月后,那时咱们论是什么话,都不避你。”
七妹妹婚期定在六月。
旖辰笑着推了七娘走开,好生叮嘱乳母,千万仔细,别让欣安在这附近跑,可是在水边,又交待了两个妹妹看着女儿,别让淘气,当她回到窗边时,便听见“主审”二娘直捅捅的问话:“咱们那位六姑爷,可又再犯浑?六妹妹可别替他瞒着,早前在远瑛堂见着,就看出六姑爷极不自在,定是又闹出了什么,世人都晓得他不像话,我看七妹妹当日手还不够重,还没让他长教训!”
二娘还在闺阁时,与长房的几个姐妹可不交好,动辄挑唆生事,兴灾乐祸,今日这话又忒是直接,旖辰便担心六妹妹犯恼,连忙看向旖风。
六妹妹倒知这二姐,从前是个不省事的,自打嫁了人,爆炭的性情也没怎么收敛,但只不过,心里的妒恨却渐渐消散了,这话虽说直接,不难听出是当真关切,非同那时兴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的心肠。
是以她只是一笑,也没了闺阁时候的寡言冷清,就算是为了让姐姐们安心,也得细诉洞房花烛夜的经历。
“许是这回翁爹与五伯尤其小心,并没让六郎多饮,晚上回来时,清醒得很,坐在床沿也不说话,也不看人,夫家的几个嬷嬷与丫鬟就紧张起来,我带去那几个,也都是虎视眈眈。”六娘这话一出,便是坐得稍远的三娘都看了过来,不知怎么却与旖景的目光碰在一处,她似有一声轻哼,又移开目光去看水里的涟漪,又成了漠不关心的模样。
旖景稍有无奈,原本以为三娘今儿个又得“借病”,事实上昨儿下昼,蔡家仆妇就来了一位,又说三娘着了凉,怕是出不得门,可不知何故,三娘今日却与蔡姐夫一同出现了,旖景猜度着,怕是武安候夫人在后头逼劝。
从前,三娘虽说待另两个姐妹尤其六娘表面和睦,可事实上并不亲近,只怕心里仍计较着“嫡庶”之别,认为她受了委屈,后来自觉婚事上不顺心,压根没人问她的主意,越发不满起来,干脆也不再奉承讨好,只过了这些年,旖景也看得出三娘心境上还是稍有变化,至少对姐妹们并非表现出来那般冷漠,只面子上依然执拗着。
六娘却没注意三娘的别扭,只往下说道:“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气氛紧绷得很,六郎又不出声,没法子,我只好让下人们暂且退了出去,剩两个人,却越发尴尬,六郎乳母才合上门儿,他倒站了起来,像要跟着出去一般。”
二娘脸色越发难看,一掌拍在案上:“摆了脸子给谁瞧?可没人乐意嫁他,真真就是癞蛤蟆吃了天鹅肉,癞蛤蟆反倒觉得委屈了?”
“二姐。”旖景连忙阻止二娘的义愤,却听六娘“卟哧”笑了出来。
这下大家都惊讶了,六妹妹往常寡言少语,也鲜少见她有笑,即使笑,最多也就扬起唇角,笑出声来更是屈指可数。
“真真就是二姐那话,我当时也恼了。”六娘喝了口茶,眼角仍旧含着笑意,可没有恼怒的模样:“我便起身对他说道‘这婚事,非但郎君觉得不得已,我也有不得已之处,明白郎君一时难忘旧人,自是不愿另娶,我更不愿当真与一个心有所属的人同床共枕’。”
“你真这么说的?”二娘惊讶得张圆了嘴。
旖辰摇头叹息,三娘又把目光看了过来,旖景颇有些担忧的握了握六妹妹的手。
“可不就这么说,倒让六郎顿住了步伐,越发说不出话,倒是正眼看向了我。”六娘反握了一下旖景的手,微微靠向椅背:“然后我告诉他,但事已至此,总不好让长辈们操心,我更不想被有心之人挑剔,这桩婚事是御赐,咱们闹得水火不容,天家颜面上也不好看,总归是要表面和谐。”
于是接下来六娘就打开来一个原本是盛放胭脂水粉的漆盒,里头却有把刀子。
“次日可得让太夫人察验元帕,这事必须应对,我就把刀子递给了他,说道‘这种见血的事,总不能让我一个女人担当’。”
一众姐姐瞪目结舌。
“六郎回过神来,倒冲我揖了一揖,这才说自是不敢让娘子伤及体肤,他也还算想得周道,说若是伤口太小出血太少,怕是应对不过去,可这要是手上伤口太大,岂不被人怀疑?便要在胳膊上下刀,红着脸让我回避。”
这下子二娘倒没义愤了,“卟哧”笑了出来。
“总归我原不想嫁人,更不愿与个陌生人糊里糊涂就行夫妻之仪,可也知道这事怎么也绕不开,遇着六郎这么一位乐意配合的,也算幸运。”六娘云淡风清地说道:“可我万万没想到,六郎竟是一个名符其实的文士,从没动过刀剑,下手也没个轻重……”
姐姐们额头上渗出汗意。
“血一时没止住,惊动了婆母,大半夜,只好暗暗从外头请了郎中。”
姐姐们:……
淡定的依然是六娘:“这样也好,免得婚后无孕,长辈们再迫着我请医服药,有婆母晓得实情,也能替我遮掩着,这事祖母面前自是不好明说,免得她老人家担心,姐姐们既晓得了,今后也能为我在这边支应。”
六娘说完话,又喝了一口茶:“婆母倒没为难我,想必是恼着六郎,斥责是少不了的,当晚他失血有些多,故而今日脸上才那般煞白,并不是因为不自在。”
水榭里静默了长有一刻,旖辰这长姐才摁着额角说道:“可长此以往,也不是法子,六妹妹到底是委屈了。”
六娘笑道:“大姐姐别为我操心,这样实合我愿,真要是嫁了旁人,为着礼法行不愿之事,我更委屈别扭,总归我与六郎那一晚,也算敞开心扉一谈,我不管他是否心有所属,也不逼他为不甘不愿的事,只无论他将来如何,只要我不愿意,他也不能逼我,总之既成夫妻,相敬如宾便是最好,他若是哪天想开了,为尽孝义,需要子嗣,大可直言,过继也好,纳妾也罢,我都不反对,庶长子不好听,我也愿意记在自己名下养育,总归是与长辈们商量着处理,谁也别拿我无子一事挑剔。”
旖景见六娘毫无憋屈郁怀,实不好再行规劝,只关切道:“陈夫人素来通情道理,我倒不担忧,只不知陈太夫人有没刁难六妹妹。”
“三娘得封贵妃一事已属定局,陈家一片喜气洋洋,太夫人虽不见怎么欣喜若狂,想是陈相有所叮嘱,也得做出温和慈爱的模样,五姐别担心,太夫人非但没有刁难,对我还维护得很,上茶礼时,还特意嘱咐了六郎莫再任性,要好好待我,否则她第一个饶不过。”
眼下陈相决计要与秦相斗个“强弱分明”,不再如前些时候,把慈安宫一系视为对手,对卫国公府这门强势的姻亲更加注重,六娘的日子倒顺遂得很,俨然成为孙媳妇这辈的“翘楚”,大受善待,等闲莫说有人给她委屈,便是讨好奉承还怕不够。
“你上头的嫂子,可十分不好相与。”二娘尚且计较着安慧,那些年,她可没少吃安慧的口舌。
“这就更不需担心了,今时不同以往,五嫂没有娘家作为凭仗,哪还会好比闺阁那般跋扈刁蛮,这两日,她虽不曾低声下气,却也将陈家许多人事一一叮嘱,我倒也领她人情。”六娘说道。
二娘怔了一阵儿,莫名就是一叹:“过了这些年,人事莫测,各人的性情倒都有了变化,就是不知四妹妹……咱们几个姐妹,唯她独自在外,好些年不得见了。”
这一提起四娘,姐妹几个也都有些伤感,虽说四娘封封家书都称平安喜乐,也晓得她如今膝下已有两子一女,女儿虽是庶出,却也养在四娘膝下,但到底是经年不见,并不知是否报喜不报忧。
当日午宴,依然还是设在远瑛堂,一家子围坐一张大圆桌,旖景细细一看陈六郎的脸色,果然是失血过多的模样,连嘴唇都有些苍青,弄得周、蔡两个姐夫都不好敬酒,虞沨本身饮不得,自然也只有消停,于是周、蔡二位只好频频向大舅兄苏荇举杯,贺他调任——却是太皇太后直接下令,将苏荇从翰林院调离,任命为羽林队正,属虞榴直属,算是摆脱了文职,成为君帝亲卫。
但这一支羽林,显然不再唯君帝令从,而受慈安宫挟制。
苏荇就此摆脱了“赋闲”的状态,也算值得一贺。
旖景再一留意,便见陈六郎席间犹犹豫豫着替六妹妹夹了一箸菜肴,六妹妹投桃报李般回了一箸,陈六郎耳尖略微一红。
旖辰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场景,用手肘轻轻一碰旖景,姐妹俩会心一笑。
这么看来,今后如何实不好说,只不知就算陈六郎“回心转意”,六妹妹会不会搭理他。
总归还有希望。
苏荏这时还因为“棒疮”卧床不起,秦五娘许是听说了六娘这桩姻缘不顺,其中少不得娘家在后兴风作浪,她便显得尤其局促,对六娘十分殷勤之余隐隐愧疚,是最早辞席的一个。
另一个心在不焉者便是黄氏,这一餐饭,她频频关注六娘,欲言又止得特别明显。
苏芎似乎也窝着火,强忍着才没为难六姐夫,刚刚散席,就拉了虞沨走开,说是要请教学问,虞沨有意要请陈六郎一同,苏芎虽有不满,到底没有太过抵触,总之这一次回门礼还算圆满和睦。
但黄氏宴后,挽了六娘去和瑞园,母女之间却爆发了一场极不愉快的争执,只这事,众人不知罢了。

☆、第七百二十二章 陈妃得宠,秦家获恩

三月的午后,阳光越发曛暖,洒人身上,春困便从骨子里激发出来,和瑞园没有芳菲,碧碧一片绿植,这时生机勃勃,看在廊子下一众丫鬟眼里,却也渐渐恍惚。
却听“咣当”一声。
摇摇欲坠的丫鬟惊得一颤,下意识就要往屋子里去,却被大丫鬟阻止。
并不需要任何言语提醒,丫鬟们遂又摒息垂眸,就当没听见那声响动。
屋子里,六娘仍旧坐在交椅上,看了一眼砸在雕花砖上的茶盏,唇角笑意却越发冷洌,她抬眸,直视黄氏满面恼怒,颤颤抖抖的唇角,与握紧的拳头,死死抵在炕几上。
“母亲当日逼我答应嫁去陈家,原是为着这个目的。”六娘又再重复一句,一模一样的话。
“你!”黄氏瞪圆了眼,额上青筋直露。
六娘微微蹙眉,这么多年,她熟悉的是母亲温婉贤良的模样,鲜少看她发怒,这回,只觉陌生,比当日在宫里逼迫时,更加陌生。
一双怒目正对一双冷眼,恰似再怎么炙热的夏阳,一入幽深寒潭,那光照再没力度。
黄氏突然有些无力,她觉得事情不应是这样,难道六娘答应嫁去陈家不是为了三郎的将来?不是为了母子三人能扬眉吐气?她这时,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怎能用刀子剜她的心?!
“风儿……”突地,怒目泛湿,黄氏掩面,一声唤后,哽咽声在这静谧的空间断续,可当她移开指掌时,瞧见的仍是一双波澜不生的眼睛,可分明有寒气丝丝绕绕,袭入她的肺腑。
黄氏再不能忍,她才一起身。
六娘也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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