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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春色-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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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姑娘的话,他今年五岁了。”
“他叫什么名字?”
“回姑娘的话,他叫小瓷。”
“陶瓷?”宋箬溪掩嘴一笑,“这名字好听。”
“谢姑娘赞许。”
“对了,陶妈,这管厨房小库房的人是谁?”
“回姑娘的话,管厨房小库房的是罗有贵家的。”
“这罗有贵家的与珠圆有什么关系?”
陶妈犹豫不决。
“陶妈,有什么话,你就放心的说,有二姑娘给你做主。”青荷边把药抹在她的额头上,边轻声道。
“回姑娘的话,她是珠妈妈小姑子的大姑姐的男人的二弟的媳妇。”
这关系有点绕,宋箬溪想了一下,才理清,轻笑道:“原来是姻亲联成的关系。”
屋外刘四娘已问清事由,进来劈头问道:“姑娘,你怎么能得罪珠妈妈呢?”
宋箬溪听这话,心中不喜,脸色微沉,恼怒地反问道:“我就得罪她了,怎么样?”
“姑娘,珠妈妈是内管家,又是太太身边伺候的人,她在太太面前说两句话,不知道日后会摊上多大的麻烦。”刘四娘急声道。
“麻烦?什么麻烦?”宋箬溪冷笑,别的事且不说,光听刘四娘这话,就可知珠圆平日的所作所为了,她在府中横行惯了,令人人都畏她如虎。
“姑娘,倒也没什么大麻烦,不过是让洗衣房的一件衣服洗三天,弄得奴婢们没有衣服换洗,把过夜的菜重新炒过,再送来上。抓住一点小错,不是赶人出府,就扣月钱银子罢了。”香朵不屑地插嘴道。
“我现在得罪了她,她也能把我赶出府吗?”宋箬溪挑眉问道。
香纹斜了眼刘四娘,抢先道:“她得罪了姑娘,姑娘不赶她出府,已是轻饶了她,她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赶姑娘出府,真是天大的笑话。”
“可不是,这笑话,当真太好笑。”蚕娘端着一碟糕点,走了进来,“服侍长辈的人,做为小辈的姑娘少爷,要敬着些,原是没错的。可是毕竟主是主,仆是仆。宋家是名门望族,赫赫扬扬百余年,府中世仆不计其数,有脸面的也不少,难不成还要姑娘少爷处处忍让着她们,由着她们的性子做事不成?”
刘四娘脸色巨变,正要说话辩解,门外传来婢女给纪芸请安的声音,“奴婢给太太请安,太太万福。”
宋箬溪知道刚才的事,肯定有人通报给纪芸了,又或者是珠圆去纪芸面前告了状,起身迎了出去,扬唇笑道:“娘。”
“溪儿。”纪芸笑容满面地牵起她的手,母女俩进房在榻上坐下。婢女们奉上茶,退了出去。被纪芸突然而至吓呆的陶妈也被青荷拉了出去,留她们母女在房内说话。
“娘,你来有什么事吗?”宋箬溪主动开问道。
“园子里的事,我听说了。溪儿,你是不是不喜欢珠圆?”
宋箬溪低头不语。
“溪儿你有话不在娘面前说,那你要与何人说去?”纪芸看着她问道。
“她是娘身边的人。”宋箬溪看着纪芸,小声道。
“傻孩子,她是娘身边的人,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孰亲孰疏,都分不清了?”纪芸嗔怪横了她一眼,“难不成娘糊涂到会为了个下人为难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下人本就是伺候主子,为主子分忧解愁的。若是她们让主子不舒坦,不用她们就是,这满府里怕还寻不出一个合心意的婆子来?”
“娘,溪儿说错话了。”宋箬溪笑,“我是娘的女儿,她只是个下人,自是我亲她疏。”
纪芸端杯喝了口茶,问道:“溪儿,为什么不喜欢她?”
“她欺上瞒下,仗势欺人,任人为亲,随意地惩罚他人,太可恶。”宋箬溪愤然道。
“珠圆在娘身边有十来年了,她是什么样的人,娘很清楚,可是娘为什么要留她在身边,溪儿有没有想过?”纪芸柔声问道。
宋箬溪微微蹙眉,“她有一定的办事能力,也是娘用得着的人,所以娘才会留下她,可是娘,你为什么不找一个秉性好的人放在身边用呢?”
纪芸伸手把宋箬溪垂在额前的碎发抚到耳后,“蚕娘、香绣、香草都是忠诚老实的人,但是她们也有各自的缺点。更何况,这世上并不全都是好人,有奸诈狠毒的人,有卑鄙无耻的人,有胆小怕事的,有居心不良的人,形形色色,你不能强求身边全是好人,你要学会如何用人。好人该怎么用,坏人该怎么用,只要运用得当,她们都是有用的人,这就是御人之术。”
“我只用好人,我不用坏人,坏人放在身边,我会睡不安稳的。”
听到宋箬溪略显孩子气的话,纪芸轻摇了下头,问道:“如果你身边有坏人,你要怎么做呢?”
“赶走她。”
“如果这个人是长辈指给你的,不能赶,你要怎么做呢?”
宋箬溪想了一下,道:“寻她个错处,赶走她。”
“那你做的这件事,与珠圆所为,又有何区别呢?”
宋箬溪理直气壮地道:“我赶走的是坏人。”
“陶妈对珠圆来说,也是坏人。”
宋箬溪抿紧唇角,所站的立场不同,好坏当然就有所不同,在她眼里陶妈是好人,珠圆是坏人。可在珠圆眼里,只怕她和陶妈才是坏人。
“溪儿,眼里固然容不下一粒沙子,心里却要如大海般,装得下一滩沙子。没有谁的人性是又纯又粹的,没有人是没有缺点的,能识破,是精明,不说破,是厚道,能善用,是智慧。”
“可是珠圆在府中横行霸道,弄得怨声载道,难道娘就任由她这么放肆吗?”宋箬溪承认纪芸这番话有道理,可是对珠圆的恶行还是不满。
纪芸想到宋箬溪已经十四岁,明年及笄后,就要议亲,就算再疼她,过几年也要送她出门了,本就要教她管家理事,只是考虑她才刚回来,打算让她多休息几月,过年了再教,不过现在有了这个好机会,不如就拿这事教她管家,笑道:“溪儿,娘就将这件事交给你来处置。”
“交给我来处置?”宋箬溪讶然地问道。
“你说珠圆在府中横行霸道,弄得怨声载道,这件事当然不能放任,你是娘的女儿,应当帮娘分忧,娘就把这事全权交给你了。”纪芸捏了捏宋箬溪的小手。
宋箬溪轻轻咬了咬下唇,迟疑地问道:“要是我把事情弄得一团糟,该怎么办?”
“娘的溪儿聪明伶俐,娘相信溪儿不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的。”纪芸笑,到底是个孩子,第一次经历此事,还是害怕的,当年她又何尝不是有些胆怯呢?
“娘,溪儿会好好处置这件事的。”宋箬溪接下了这个任务。
纪芸笑着点头,眸光流转,当年母亲暗中相助,让她把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如今,她会效仿母亲,让女儿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第六十七章 惩恶奴箬溪立威
送纪芸出了门,宋箬溪没有马上去厨房,虽然她不清楚纪芸为何要让她来处置这件事,但是既然要她处置,那么就借着果盘当引子,抽丝剥茧查清珠圆在府中还做了那些事。
珠圆有办事能力又怎么样?难道就可以作威作福吗?难道就可以随意欺负别人吗?纪芸有本事有办法,只要能抓住老鼠,管它是猫还是狗,都敢养在身边。可她自认没办法驾驭,也忍受不了,她还是用忠厚老实的人,那怕能力差点都行。
宋箬溪把陶妈叫了进来,沉声道:“陶妈,果盘的事,还没完,太太太要我查清楚这件事,你老实告诉我,果盘是不是你打碎的?”
“二姑娘,老奴可以对天发誓,老奴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谎言,老奴愿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超生。”陶妈跪在地上,不顾额头上的伤,重重地磕了下去,“果盘不是老奴打碎的。”
“陶妈,你先起来,我问你话,你不必跪着,只要如实回答我就成了。”古人很在意誓言,听到陶妈发这么毒的誓,宋箬溪相信她不会说谎。
“谢谢二姑娘,老奴一定说实话。”陶妈颤巍巍站起身来,半躬着身子。
“果盘是什么时候打碎的?是何人第一个发现打碎的?又是谁告诉珠圆的?”
“回姑娘的话,果盘是今天早上打碎的,是厨房管事罗有贵家的第一个发现的,也是她告诉珠妈妈的。”
所有的事都有这个罗有贵家的在里面,宋箬溪眸光微闪,“你有没有得罪过罗有贵家的?”
陶妈苦笑了一下,道:“姑娘,老奴在她手下做事,那敢得罪她。”
“你好好想想,你究竟有没有得罪过她?”
陶妈想了想,道:“回姑娘的话,前几日,老奴气不过,与她吵了一架。”
“为了什么事吵架?”
“回姑娘的话,她克扣老奴的月钱银子。”
“你犯了什么错,她要克扣你的月钱银子?”
“回姑娘的话,老奴没有犯罪,而是罗有贵家的仗着在厨房里管事,要厨房里的人月月拿银子孝敬她,平时她扣老奴的月钱,老奴为了不丢了差事,只好忍着,可这一次,她扣了老奴二百文钱,只给了老奴二百文钱,老奴连给孙子买药的钱都不够,更别说这一个月的嚼头,气不过,才去找她理论的。老奴为了让她把钱还给老奴,就说要去太太那里把她借着采购米粮贪没府中银子的事说出来。”陶妈只是老实,人并不蠢,隐约已猜到此事与罗有贵家的有关,索性把事情合盘托出,借二姑娘之力,除掉罗有贵家的。
“你说她贪银子,可有证据?”宋箬溪问道。
“回姑娘的话,老奴没有证据。”陶妈只是一个粗使婆子,在厨房里做得久了,看出点端倪,要拿出实际证据却没有。
宋箬溪凝眸想了想,道:“你先回厨房做事,什么都别说,只要你说的是实话,我会想法子帮你把月钱要回来。”
“谢谢二姑娘,老奴晓得,老奴绝不会坏了姑娘的大事。”陶妈浑浊的眼中露出一抹喜色。
“你去吧!”宋箬溪淡淡地笑道。
打发走陶妈,宋箬溪叫婢女们进来,道:“青荷,你去账房把厨房里的账册来拿给我。”
“是,姑娘。”青荷屈了屈膝,出了院门,却没有往账房去,而是绕了个圈,去了纪芸的院子。
“太太,青荷来了。”荣荞轻声对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的纪芸道。
纪芸睁开双眼,“让她进来。”
青荷进到内室,行礼道:“太太,姑娘招陶妈进去问过话后,让奴婢去账房取厨房里的账册。”
纪芸含笑点了点头,道:“荣荞把账册拿给青荷。”
荣荞从案上的匣子里拿出一本账册,交给青荷。青荷拿着账册出门又绕了个圈,才回宋箬溪住的院子。
纪芸欣慰地道:“谋定而后动,我的溪儿果然没有令我失望。”
“二姑娘是太太生的,这聪明能干是随了太太。”荣荞奉承道。
宋箬溪在现代没学过会计,穿越到这里,安隅虽教了她许多事,偏偏这查账的事没教她,好在蚕娘还稍懂点,再者这本账册,纪芸已经很巧妙地做了手脚,每一条都列的清清楚楚,两人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一只鸡要一两银子,这鸡是吃什么长大的?这么贵。”蚕娘嗤笑道。
“这菘菜也挺贵的,一斤就要二十文钱。”宋箬溪虽没买过菜,但是就看看府中下人的月钱,也能推算出物价,这菜价贵得太离谱了。
厨房素来是就是油水最足的地方,米粮油盐,每日采购的菜肉都有银钱来往,只要报高一点价格,积少成多,一个月下来就是一笔大数目。
厨房每月向账房支取银两负责宋府上上下下的饮食,照这账册来看,府中的惯例,太太的菜例是六菜一汤,三荤三素;姑娘和少爷的菜例是五菜一汤,三荤两素;几位姨娘是四菜一汤,两荤两素;各院的大丫鬟和管事以及管事嬷嬷是三菜一汤,一荤两素;二等丫鬟是两菜一汤,无荤;其余的粗使丫鬟小厮是到饭堂吃饭。老爷去哪房吃饭,多添一荤两素。晚饭阖家在花厅用饭,八菜两汤,四荤四素。
若是按照账上的菜价,这一天就有了十几两银子,宋绥的俸禄是养不起这一大家子,也说明纪芸手上还有别得进项。
这下就不是打碎果盘的这种小事,就成了厨房里管事亏空贪污的大事。两人都很高兴,都没去想为什么如此显而易见的问题,纪芸没有发现?
宋箬溪眸光微转,问道:“蚕娘,这些人都是老油条,万一她们不认账,恐怕要劳累你一番,你能下得了重手吗?”
“姑娘放心,奴婢不会让你失望的。”蚕娘清楚这是宋箬溪立威的时候,也是她树立起她是宋箬溪身边得力人的时候。
“那就别耽误时间,我们就去把这事给办了。”宋箬溪带着蚕娘,香纹香朵薄荷青荷以及刘四娘和陶妈前往厨房,有意没带香绣和香草。她们在寺里住久了,心思单纯,怕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样腌臜的事。
厨房里已得到了风声,一个小婢女站在门外张望,看到宋箬溪一行人向着这边走来,冲着里面喊道:“二姑娘来了!”
等宋箬溪走进院子时,厨房里十几号人男左女右,规矩规矩地站在院子里,廊下已摆好了柴木靠背椅,椅子旁边放柴木三足圆几。
宋箬溪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蚕娘站在靠近椅子边,其他人站在后面。
“给二姑娘请安,二姑娘万福。”十几个人同时请安,声音颇大,把停在树上的鸟都惊飞了。
婢女奉上热茶,宋箬溪接过去并不喝,拿着杯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杯里的浮茶,目光在众人身上看过来看过去,并没有急着问话。
众人在她的目光愈发的不安起来,一个果盘,没多大的事,为什么太太会让二姑娘来处置?太太的性子,她们清楚,可二姑娘回府才几天,是什么性子,就没人说的清,这事会怎么处置,那就更不知道。
“谁是这厨房的管事?”宋箬溪终于开口问话。
声音轻柔和缓,让众人绷紧的神经松了下来,二姑娘在寺里住了这么多年,又是个未及笄出阁的姑娘,不会有什么狠毒的手段。
“二姑娘,奴婢是厨房的管事。”站在最前面,颇为富态,穿着大花衣衫的胖妇人欠身道。
“你叫什么名字?”宋箬溪问道。
胖妇人欠身答道:“回姑娘的话,奴婢夫家姓罗,名有贵,她们都叫奴婢罗有贵家的。”
宋箬溪看着她胖得几乎看不见眼睛的大肥脸,想起猪八戒,膘肥体壮,一会不知道能不能点得到穴道?喝了口茶,道:“你且站到一旁去,我有话要她们。”
“姑娘,奴婢是厨房的管事,所有的事奴婢都知晓,姑娘想问什么,问奴婢就好,不用问她们。”罗有贵家的没有退下去,反而上前一步道。
宋箬溪笑了起来,慢条斯理地问道:“你这是在教我做事?”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怕姑娘会被这些人给蒙骗了,到时候出了差错,太太会责怪奴婢没有提醒姑娘。”罗有贵家的振振有词地道。
宋箬溪手上的杯盖与杯子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冷冷地看着她,“敢情我这个宋家二姑娘还不如你一个管事妈妈精明能干,还不如你一个管事妈妈能分辨是非,还需要要你来指点,你来提醒。你既这般能干,我这就去回明太太,以后宋府就交由你打理,其他人都听你的派遣好不好?”
“奴婢不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罗有贵家的跪在地上,“请姑娘明鉴,不要受旁人的挑拨,怀疑奴婢的忠心。”
宋箬溪没想到罗有贵家的有张巧嘴,勾了勾唇角,问道:“一直都是你在说话,何人挑拨了?”
罗有贵家的小眼珠转了转,额头渗与了一层冷汗,懊恼不已,太过心急,被二姑娘抓住话柄了,“奴婢……”
“我还没问话,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宋箬溪缓缓靠在椅背上,眸光流转,“难不成,你做了什么不能见光的事,心虚了?怕我问出来。”
罗有贵家的心下咯噔了一下,忙道:“奴婢没有心虚,奴婢对太太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见不得光的事。”
“既是这样,你就站到一边听着,不要再这里说三道四,耽误我问话。”宋箬溪淡淡地道。
罗有贵家的无言以对,只得站到旁边去。
“负责采购的是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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