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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春色-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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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出家人是不打妄语的,师父绝不会无中生有。”
纪芸皱紧双眉,京中有人家是亲上加亲,生的孩子的确有些不尽人意之处,这事要去多打听打听才行,若真是因血缘太近,生怪胎,生傻子,这亲就不能结。
宋箬溪看纪芸若有所思的样子,轻舒了口气。
午后,宋箬溪小睡起来,香草走了进来,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宋箬溪一惊,上前扶起她,“香草,怎么了?”
“姑娘,五少爷送来的那只鹦鹉,已经许久未进食了。”巧桃跟着进来,鹦鹉和兔子,宋箬溪都交给香草养的,鹦鹉不进食,会饿死,就是香草没有照顾,所以香草才会一进门就磕头请罪。
“什么时候的事?”宋箬溪问道。
“已经有几天了,前几日,它还肯吃点谷子和碎米,可是昨儿开始,就什么都不肯入口了。奴婢请三少爷和五少爷来看过,五少爷说鹦鹉病了,三少爷说鹦鹉在闹脾气,两位少爷也说出是什么原因。”巧桃如实禀报道。
宋箬溪披上狐裘走到外室,鸟笼挂在架子上,鹦鹉闭着眼睛,缩着脖子,奄奄一息地蹲在笼子下面,不象平时站在栖木上,“我离开的时候它还好好的,这几天怎么就成这样了?”
香草又跪了下去,宋箬溪转身又扶她起来,“香草,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我们来找找原因,把它救活。”
“这鸟通灵性,要是饿死,就太可惜了。”香朵轻叹道。
“姑娘,这鸟不是饿死的,是香草昨儿帮它洗澡,鸟儿受寒生病了。”刘四娘走进来,告香草的状。
香草摇手。
“鹦鹉是野生的,身上长着羽毛,淋雨都不会把它淋出病来。”宋箬溪盯了刘四娘一样,“香草拿谷子和水来。”
香草出门拿来了谷子和水。刘四娘沮丧地退到一旁,她又说了姑娘不爱听的话。
宋箬溪手里拿着谷子逗鹦鹉,“乖乖,来吃点。”
鹦鹉缩在原处,动也不动。
“乖乖,不吃会饿死的哟!”宋箬溪打开笼子,把手凑到鹦鹉的嘴边,“吃一点,吃一点好不好?”
“姑娘,你小心,它会啄人。”香绣提醒道。
“我宁愿它啄人,也好过它这样一动不动。”宋箬溪用手抬了抬鹦鹉的头,鹦鹉微睁开眼,似乎看了看宋箬溪,又重新闭上,还是那副要死不断气的模样。
“姑娘,都试过了,没有用,这鹦鹉就是不肯吃东西,不如捉它出来,强行把谷子塞进它嘴里。”巧桃提议道。
宋箬溪没理她,对那鹦鹉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呆在笼子里?这样好了,如果你乖乖吃了这些谷子,我就放了你。”
“姑娘,鹦鹉听不懂你的话。”香朵笑道。
“鹦鹉会学舌,它肯定能听得懂我的话。”宋箬溪把谷子放进食盒里,又倒了点水,“你吃了谷子,我就放你走。”
重复了几遍,宋箬溪见那鹦鹉的翅膀微微动了动,笑了起来,“把笼子挂到廊下去,别关笼门。”
“姑娘,不关笼门,它会飞走的。”巧桃急道。
“与其把它关在笼中活活饿死,还不如早早就放了它。”宋箬溪轻叹一声,脸上的表情略显落寞,“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笼子不是它的归宿,让它走吧。”
香绣提着鸟笼出去了,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进来禀报,“姑娘,那只鹦鹉飞走了。”
“鸟儿尚能飞出鸟笼,重获新生,我却只能困在宅门里,从这个宅子到另一个宅子,先是我给长辈们晨昏定省,以后是小辈们给我晨昏定省,那儿也去不了。”宋箬溪倒在榻上,无限感慨地道。
“姑娘的病才刚好点,多休息,别整天想着出去玩。”蚕娘端着药进来了。
宋箬溪闻到药味,皱起了鼻子,叹气,这苦是自找,短痛难熬也要熬,要不然就要被永远关在金丝笼里,连街都上不了,这么想想看,她还算比较幸运。
正月十八日,太后的懿旨颁布,京城选送十五名,周边十城各选送五名,年满十三岁至十七岁的姑娘,于二月十七日进宫备选。
宋老太太语带酸味地道:“七丫头虽然错过了元宵节进宫观灯听曲,但如今借着太后娘娘的这首懿旨,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宫,她真好命哟。”
“七丫头不进宫。”宋老太爷品着茶,淡淡地道。
“啊?”宋老太太愣了一下,“不进宫了?”
“我们这一支的姑娘,都不参加备选。”这是宋老太爷与大老太爷商量后的结果
宋老太爷的态度转变的太突然,宋老太太错愕不已,“为什么?”
“这件事,你不用多问。”宋老太爷放下杯子,抬腿走人。
宋老太太冲着他的背影不屑地撇了撇嘴。
宋绥的任职也得到了落实,擢升一级,正四品鸿胪寺卿。宋老太太还没来得及高兴宋箬溪不能进宫得宠,就听到了这个消息,备受打击,肥脸扭曲变形,不是说这个贱种升半级,怎么升了一级?她的儿子连个一官半职也没有,庶出反比嫡出的强,她这口气咽不下去。
舍不得骂儿子,宋老太太把文氏叫过去,厉声道:“跪下。”
文氏乖乖跪了下去。
“身为正妻,不知规劝夫婿读书求上进,反到撺掇着他去外面去养鸟……”宋老太太拍着桌子,她才刚开骂,文氏身子一软,倒了下去,骇得老太太呆愣住了,良久,回过神,“来人,快去请大夫。”
大夫请来,一诊脉,四太太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嫡子无子,同样令宋老太太忧心不已,虽然不知道文氏这胎是否能生出儿子来,但总有了个希望,高兴地免了文氏的晨昏定省,可是接着再给她添上一堵,把身边的叫穗儿的丫鬟指给了宋纾。
看着躺在床上的文氏脸色发青,纪芸伸手掖了掖被子,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四弟妹,自己身体要紧,不需要为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生气。”
文氏深吸了口气,语气平静地道:“把菱轩收拾出来。”
穗儿在菱轩住下了,宋纾顾忌着文氏的心情,没有过去,陪在文氏身边,文氏的心里这才稍微舒服一点,对宋老太太的怨恨又添了几分。
次日,宋箬溪要去桃花庵抄写经书,纪芸不同意,“你病刚好,不能出去吹风。”
“娘,我坐马车去,又不是骑马去,不会吹风的,你就让我去嘛!”宋箬溪撒娇道。
“溪儿,娘今天有事不能陪你去,你大哥又去了国子监,淮儿也要上学,没人陪你去,还是不要去了,好不好?在家里抄经也是一样的。”宋绥升了官,有些锦上添花的人要过府道贺,纪芸不好出门。
“娘,你答应让我去庵里抄写经书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宋箬溪抱着纪芸的手臂,不依地摇她。
“娘是答应了,可是没人陪你去,娘不放心。等下回,娘陪你一起去。”
“我带蚕娘同去,蚕娘的武功好,五六个大汉都不是她的对手。”
“她有这么厉害吗?”纪芸不相信地问道。
“娘,你还记得江家兄妹的事吧,就是蚕娘抓住那些人的,有她在我身边,保证什么危险都没有。”宋箬溪卖力地说服纪芸。
纪芸看着她,“一定要去?”
“娘。”宋箬溪继续摇她。
“好了好了,别摇了,别摇了,再摇,娘就让你摇散架了。”纪芸嗔怪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倔丫头。”
宋箬溪带着蚕娘、香绣和青荷坐着马车前往桃花庵。在静余的禅房内见到邺疏华,宋箬溪有点意外,“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上次师弟说会来庵中抄写经书,小僧特意前来在此等候。”邺疏华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
蚕娘听了却直皱眉,盯了邺疏华好几眼。虽然这男子以出家人自居,但毕竟只是俗家弟子,六根不净,姑娘又这么美,要是被他用计拐走了,小少爷可怎么办?
“要是我没来,你不就白等了。”宋箬溪盘腿在蒲团上坐下。
邺疏华笑道:“师弟是言而有信之人,既然说了要来抄写经书,就一定会来。”
“外面天气晴朗,风和日丽,何不到桃花树品茗说禅?”静余笑着提议道。
三人移至院外,盛放的桃树下,石桌上,新茶初沸。静余举杯,吟道:“僧闲枕借云边石,客到茶煎涧底泉。两位师弟请。”
夜疏华浅啜一口,道:“吟诗品茗峰头坐,扫石焚香月下眠。”
宋箬溪沉吟片刻,道:“煮茗闲看云出岫,谈经静待鹤归松。”
“四位新学比丘,相偕至精舍旁边禁树下坐禅行道。这时正值满树花放,异常荣茂,不但是颜色鲜艳,并且香郁扑鼻。因此,这四位新学比丘,不耐于坐禅而相互讨论世间万物何者最乐,以满足人之愿望。一人曰:‘仲春之月,风和日暖,木荣花妍,游戏原野,此为人生世间一大乐事。’一人曰:‘宗亲集会,觞酌交错,音乐歌舞,通宵达旦,此为人生世间一大乐事。’一人曰:‘多积财宝,称意欲为,洋房轿车,呼奴唤婢,此为人生世间一大乐事。’一人曰:‘妻妾端正,彩服鲜明,香薰芬馥,恣意纵情,此为人世间一大乐事。’两位师弟觉得四人说的可对?”静余正颜问道。
邺疏华双手合十,口颂佛号道:“四人所言,尽是忧畏危亡之道,非是永安最快乐之法。须知万物春荣,秋冬衰落。宗亲欢娱,终有别离。财宝车马,五家之分。妻妾美色,爱憎之主。这四人所谓人生世间最大乐事,非乐事。舍世出家精进求道,不慕荣华,不贪名利,唯以志趣涅槃,这才是人生真正最大一乐事也。”
宋箬溪摇头,道:“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乐事,在心境。”
静余语噎。
邺疏华若有所思。
宋箬溪明眸流转,唇边带着一抹狡黠的笑,这佛法说东有理,说西亦有理,若以已之矛攻已之盾,是矛好?还是盾好?
------题外话------
对不起大家,纤雪这次要食言一次了,本来说万更的,可是看看时间已经晚了,所以,只好,发五千,对不起!明天一定万更。
 第九十一章 从来花无百日红
天青皓蓝,微风拂过,片片花瓣从枝头飘下,落在三人的衣襟肩头,留下淡淡的花香。宋箬溪伸手接住几片花瓣,道:“没有花开,何来花落?不知苦焉知乐?”
静余双手合十,口颂佛号,道:“西方净土,极乐世界,花开不败,喜乐常存。”
宋箬溪轻嗤一声,正要说话,隐约听到一个女声在喊,“邺哥哥,你在哪里?你快出来。”
静余微蹙眉尖,桃花庵地位超群,很少有人敢如此无礼地乱闯进来,在庵中大呼小叫的。
“让开,你们给本宫让开。”显然有人在阻拦来者。
“邺哥哥,你在哪里?快出来,安宁来找你了。邺哥哥,邺哥哥。”安宁郡主的声音由远至近。
“郡主礼佛上香请到正殿,此处是禅房静室,请郡主不要在此大声喧哗,打扰了师父清修。”
“滚开,你要再敢拦着本宫,就别怪本宫不客气,拿鞭子抽死你。”安宁郡主厉声威胁。
邺疏华眉梢微动,双手合十,口颂佛号,小声道:“一切法得成于忍。”
“忍无可忍,就无须再忍。唯当头棒喝,方能唤醒世人。”宋箬溪对安宁郡主的蛮横举动感到嫌恶。
话音刚落,虚掩的院门就被人用力推开,一身火红装扮的安宁郡主手提马鞭冲了进来,看到邺疏华喜形于色,“邺哥哥,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邺疏华站起身,看了眼安宁郡主,微微垂睑,双手合十,道:“郡主,小僧乃方外之人,不染红尘,不涉俗事,请你不要再来找小僧,速速离去。”
宋箬溪叹气摇头,这么温和的劝解,有用才怪。
“邺哥哥,你赶我走?你居然赶我走!”安宁郡主一副大受打击的伤心模样。
彪悍女摆娇弱姿态,难得一见,宋箬溪支着下巴,兴趣盎然地看戏。
“郡主是世俗中人,进香礼佛请去正殿,此处乃是众位师父清修的禅院,非请勿入,外人不应在此多做逗留,请郡主速速离去。”邺疏华态度依旧温和,语气淡然。
“我是外人,难道她就是内人吗?”安宁郡主用马鞭指着宋箬溪,“为什么她可以进来?跟你坐着喝茶聊天,我为什么就不可以?你是是觉得她长得美,就不要我了?”
宋箬溪愕然,这火怎么烧到她身上来了?
“师弟乃是佛门中人,她在此处有何不妥?”邺疏华问道。
“她是佛门中人?”安宁郡主嗤之以鼻,嫉妒地盯着宋箬溪,“就她这副狐媚样,她会潜心向佛?她是在借着机会勾引你,邺哥哥,你不要被她给骗了。”
“施主请慎言,一切众生,祸从口出,恶语伤人,有如矛刺心,话到口边留半句,则是积口德也。”静余劝诫道。
“师弟容貌清雅,品行高洁,深受小僧爱敬,郡主休得恶语诋毁师弟,种口业会得恶报的。”邺疏华对宋箬溪十分的推崇。
听到邺疏华称赞宋箬溪容貌,还又爱又敬的,安宁郡主妒火狂升,想也没想,就一抖手上的马鞭,用力地朝着宋箬溪甩了过去。宋箬溪没想到安宁郡主如此狠毒,忙向旁边避让。
宋箬溪避得快,邺疏华和蚕娘的动作也不慢。邺疏华伸手抓住鞭头,蚕娘已一掌劈了过去,安宁郡主惨叫一声,被打倒在地上。
“郡主!”跟着安宁郡主来的人蜂拥而来,“郡主,你有没有事?”
安宁郡主被随从扶了起来。
蚕娘顾忌安宁郡主的身份,怕给宋箬溪惹祸,手下留情,要不然,安宁郡主早就被她打晕过去。
邺疏华将手中的鞭子丢得远远的,面带薄怒,沉声道:“郡主,你太过份了!”
“邺哥哥,你一定要帮着她是不是?”安宁郡主恨声问道
“她是小僧的师弟,小僧定要护她周全,绝不容许你伤害她。”邺疏华朗声道。
“狐媚子,你别以为邺哥哥护着你,你就没事,本宫回宫告诉皇叔,定要斩了你满门。”安宁郡主撂下狠话,一阵风似的带着人走了。
静余目光微凛,道:“师弟莫怕,师兄这就进宫一趟,与太后娘娘说明事情原委,不会有事的。”
“有劳师兄。”虽然宋箬溪对朝政不了解,但是闽国国泰民安,这皇上应该不是昏庸的君主,他绝不会听安宁一面之辞,就下旨斩了她满门。
邺疏华道:“此事因小僧引起,小僧自当进宫与皇上说明情况,不会让师弟平白受委屈的。”
因为安宁郡主的搅局,品茗说禅草草结束,进了城,宋箬溪自行回宋家,静余和邺疏华去了皇宫。
静余去长乐宫见太后,邺疏华去御书房见皇上。安宁郡主比他们早一刻钟进宫,她到也不笨,知道这事要是告诉皇上,皇上说不定还要训斥她,没有去找皇上,去找疼爱她的惠妃,一进门,就带着哭腔道:“娘娘,邺哥哥为了个狐媚子,欺负我,娘娘要为安宁作主。”
“邺哥哥?”惠妃一怔,“哪个邺哥哥?”
“就是邺疏华啊。”
“哎哟,郡主,你怎么能叫他哥哥,你该叫他表叔。”惠妃掩嘴轻笑道。
“我才不要叫他表叔,我就要叫他哥哥。”
惠妃好笑地看着她,问道:“他是你表叔,你为什么要叫他哥哥?”
“我就想要他做我哥哥,做我哥哥嘛。”安宁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为人虽然强悍跋扈,可是说到情情爱爱,还是有点害羞的。
惠妃能被皇上封为惠妃,为人还是比较聪慧的,看安宁娇羞模样,目光微转,试探地问道:“郡主喜欢邺公子?”
安宁含羞点了点头。
“郡主不是喜欢雒淇公子,怎么又喜欢上邺公子了?”惠妃讶然问道。
安宁扭捏了一下,道:“雒淇他心情好时,就对我笑,带我去骑马观花看画,可是他心情不好时,就把我丢到屋顶和树上管也不管。邺哥哥就不同了,他对我温柔体贴,说话轻言细语,所以我已经不喜欢雒淇了,我现在喜欢邺哥哥,惠妃娘娘,你帮我跟皇叔说,让皇叔把我指给邺哥哥为妻,好不好?”
“不成,邺公子是郡主的表叔,你们差着辈呢。”惠妃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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