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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若水中央-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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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现在就去收拾,让小萄小夭帮着,我要上山住上一阵,今儿吃过午饭就出发。” 
“知道了。”玲珑向来知我心意,见我如此说法,定是打定了主意,便转身出屋去忙了。 
对不起。我在心中向玲珑道歉。 
我必须离开,我无法接受自己的丈夫每晚流连在另外一个女子身边,哪怕这个女子是他的侧福晋。理智可以让我容忍一次,可以让我顺利执行计划,但是理智无法让我减少痛苦,也无法让我笑对十三,我不过就是个自私又狭隘的女子罢了。 
香山碧云寺本来就是皇家寺庙,有专门用来接待皇家的精舍,里面一应俱全,用的物件一看就知道是品质精致的。唉,皇亲国戚这点优势还是有的,好歹我也是十三阿哥的嫡福晋,方丈亲自送我去特地准备好的精舍,还留了一个小沙弥,说是但有需要,可让小沙弥告知。 
我连连拜谢,连称叨扰。 
北京的春天来得晚,虽说是快四月的天,树枝不过刚刚泛了新芽,又是在山中,竟是颇有“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意境。 
到了山上,又是每日礼佛念经,我烦乱的心绪总算可以平静下来,也不会一闭眼就看到两具相互纠缠的身躯,我慢慢放下所有的心思,慢慢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维。 
来到大清朝这么多年,似乎每年都会让我面临新的挑战,每年我都疲于应付各种突如其来的状况,从前当宫女如是,后来当福晋亦如是,我竟是没有时间好好调整自己,也没有时间思考对与错,什么事都是凭着一股子气势或者任凭直觉的引领,虽然貌似无往不利,每每化险为夷,其实积弊正在其中。我爱十三阿哥,却又会在看到四阿哥和十四阿哥的颓废时心痛难忍;我爱十三阿哥,却又无法让他拥有自己的孩子;我既然设计让十三和惜文同房,却无法在自己家中看到他俩举案齐眉时安之若素。我在每日的打坐和诵经中,将自己细细剖析,我象一个严格的外科医生,将自己每个关节每处神经,细细检查,反复敲打。 
可惜的是,我最后得出的结论竟然是我最适合寺庙生活,无悲无喜,无知无嗔,只有不面对,我的心绪才可以平静下来,才可以不那么悲伤。 
我和方丈绕着弯讨论过,也打过机锋,方丈只是慈悲地笑笑,口诵,“我佛慈悲,十三福晋实乃红尘中奇人也,此处绝非十三福晋常留之地。”便离去了。 
不知不觉中,寺庙里真的是桃花盛开,一片春色无限好,而在我已在碧云寺住了一月有余。 
玲珑好几次探过我的口风,什么时间回家,我只是淡淡微笑,不肯接话。若他挂住我,念我爱我,自然一早就来寺中接我了。既然府里没有任何音讯,只怕是他俩日日春光无限,根本无暇顾及我。 
本来一念到此,必是泪水逼到眼中,无法呼吸,这几日倒也淡了,心里虽还有伤感,却可以转身丢开了。 





婉儿回归


每次用过晚饭,我习惯到寺庙的后院转转,也算消消食,虽然我吃的已经很少。
这天刚想去后院,门外站着的人影让我立时收住了脚步,是四阿哥,哦,现在应该是称呼雍亲王了。
我和他就一个门里一个门外这么站着,我深恨自己的无用,明明修炼了一个月,为什么还是无法跳出红尘,看开这个世界的情爱呢;为什么一旦面对,就无法停止内心的感伤呢?
最后还是他先开了口,“你就打算在这寺里住上一辈子不成?你和十三弟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是日渐消瘦,都快没了人形,你却在碧云寺里逍遥自在!”他逼上前来,捉住我的下巴,“你到底有没有心?你说过你的心不在自个身上,早就栓在十三弟身上,我竟是信了你,我逼着自己放开了手,今儿我看,你终是个没有心的人。”
我被他的话彻底砸晕了,十三日渐消瘦,不成人形,怎么可能?在我的想象中,他应该是春风满面,神清气爽才对呀。
我刚想开口问十三怎么了,却发现自己根本问不出口,而且我和十三之间的纠葛,涉及闺房之事,我也难以言说。
我别转脸孔,淡淡说:“我本就是来这里给胤祥祈福的,四哥你误会了。”
“误会!若是误会就好了!”四阿哥真是气急了,我见过他的冷静淡漠,也见过他的情急冲到,更见过他的柔情软语,却未见过他如此气恼过,“十三弟自从13岁跟了额娘,在我身边长大后,我就不曾见到他在我面前哭,可是,可是昨日,他在我府中喝个烂醉,只是拉着我的手,眼泪根本止不住,我才知道原来这阵子你到这里来逍遥。不过就是十三弟和侧福晋亲热了一下,就惹得你要离家出走,当初不是你劝十三弟应承下来的吗?这会子又反悔了?”
原来我这属于离家出走呀,确实也是有些道理呢。我竟然不合时宜地笑了。
是呀,你怎么和一个阿哥解释一夫一妻制呢?在他们的理念中,福晋越多,子嗣就会越多,这样才是正常的,应该的。
我真的懒于解释,懒于开脱,随便吧,“四哥,您一向聪慧睿智,您说,我该怎么做?是每日和侧福晋猜拳,决定十三阿哥今晚睡哪个院子好呢?还是排好值日表,你一、三、五,我二、四、六,周日轮空让他休息好呢?”
我21世界剩女的特质又体现出来了,最是不肯在嘴仗上吃亏,以前一直拿这套本事对住九阿哥,从未想过有一日会要用这个对付四阿哥。
四阿哥显然被我的回答直接气得胸闷,扔下“不可理喻”四个字,转身扬长而去。
一直到他的身影完全看不到了,我才软倒在地,额上也是一头的汗。我脑中反复就是“日渐消瘦,不成人形”这八个字。我难道错了?我难道真的完全错了?
这一夜,是我上山来第一个无眠之夜。
我开始回忆和十三之间的点点滴滴,许是因为心境苍老吧,其实在大清朝我不过才22岁而已,可是我的心却总是感觉荒凉。
第一次见他,十三灿烂阳光的笑容已经留在心头;再相见,他脱下自己的大氅披在我的身上,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他的气息,如此温暖,还有捏他脸蛋的柔滑触感;后来,问他借书,他考量我的功课,他手把手教我写字,他出巡时日日惦记我,给我写信,还因为未能收到我的回信而郁郁不乐,他每次出外归来都会给我带各式好玩的礼物;还有他给我的温柔初吻,他在我耳边深情告白“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他明知十四的心意,却从未退让,也从未用强,放手让我选择;他面对别人的挑衅,用过人的胆量和技艺拔得头筹,他还在康熙爷面前长跪求婚,宁愿舍弃皇子身份只求有我为侣;还有夕阳下的共骑,他圈住我时的坚定,他望我时的深情;他深陷囹圄却从未担心过自身安危,只要我保重自己,只求我快乐幸福。
这一桩桩、一件件,我痛感自己的无情,我以为自己是为着他,却从未站在他的角度考虑,我只是用我的思维方式在一厢情愿,我以为我懂他的心,其实我一直被他惯着、宠溺着,却忘了认真看看他的心。他用他的温柔、坚强、忍让和无私塑造着我,影响着我,他容我自由发挥自己的小小聪明,将一切功劳和光彩集中在我身上,殊不知,若没有他在我背后的默默支持,鼎力相助,我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我再也无法忍住内心的思念,我必须马上见到他,告诉他,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太过自私,我只想到自己的痛,却忘了他也会痛。
天才蒙蒙亮,我便催促着玲珑收拾东西,我们即刻回府。
东西还在整理中,我看到小栓从寺门外直奔进来,连声喊:“福晋,爷病了,爷都昏过去了。”
什么!我差点摔倒,十三生病了,还昏倒了,他是练武的人,身子一向比旁人健康些,他怎么可以昏倒,这得多大的病呀!
我颤着手扶起小栓,“我这就随你回去,雪柔你牵来了吗?”
“当然。”小栓急得也顾不上规矩了,拉着我的手就往外奔。
我骑在雪柔身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雪柔向来知我心意,四蹄翻飞,向前急驰。
等我冲进屋子,只见他一脸苍白躺在床上,惜文坐在一边默默垂泪。见我进来,十三的眼中顿时有了光芒,我如此熟悉的光芒,有若初升的朝阳。
惜文一把抓住我的手,“姐姐,您可回来了,爷都快想疯了。”
我不知自己是如何将身子挪到他的床前,看到躺在床上的十三,那么虚弱,那么苍白,我只觉得自己手足无力,几乎跪倒在床前。
屋里的人早已走光,他望着我,眼中没有丝毫埋怨,只有安慰,只有宠溺,“婉儿,在山上过得好吗?扰到你了,真对不住。”
他向我伸手,我紧紧握住,泪如雨下。
“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怪我?为什么不埋怨我?”我低喊。
“傻婉儿,全是我的错,是我让你伤心,是我让你失望,我只怨怪自己,怎么会怨怪你?”他想直起身子来抱我,却用不上劲。
 



十三养病



我好痛恨自己,我虽然没有骂他打他,然而我的行为竟是如钝刀割肉一般,一点点在消蚀他的元气和锐气,怪不得四阿哥说他“日渐消瘦,不成人形”,根本就是万分贴切。
“我不要紧,你回来就好,我……”话未说完,十三就被一阵猛烈的咳嗽呛住了,我忙上前拍他的背,帮着顺气。
太医对我说:“嫡福晋,十三阿哥如今脾和肺皆有受损,需要好好调养,我今天先开几副药,看看效果吧。”
我赶紧行礼,又让小萄拿出银子相赠,太医推辞了一回,见我坚决不肯收回,只得收了。
我让小萄赶紧照着方子去抓药,又嘱咐厨房这几日只准备清淡易消化的饭食。
十三靠在床头,见我恢复了往日女主人的气势做派,眼中全是笑。
我内心虽然无比悔恨,但我的性子里从无后悔消极的一面,我更愿意鼓起斗志不断向前。既然十三已然病了,那么我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让他好好养病,尽快恢复健康。
我晓得十三平日素爱干净,刚才我俩又哭又笑,他身子本虚弱,这样一来,又发了好多虚汗出来,头发都有点湿湿的。
我让丫鬟们在卧室里准备了浴汤,又在屋子里烧了几个炭炉,让十三在浴桶里好好泡上一泡,我不假她人之手,帮他擦洗全身。
“你刚从山上一路骑马回来,定是劳累,我自己能行,你去歇会,看你都忙到现在。”十三总是心疼我,总是忘了心疼自己。
我拿白眼翻他,“再说这话,我让惜文过来帮你洗。”
他立马垂下眼睛,噤声了。
“我和她就那晚,后来再没有了,你信我。”十三仍是低着头,好象做错事情的学生,等着挨班主任的批评。
我听到这话,心里还是有刺痛,但我马上就平复了下来。在21世纪时,我已经晓得不可能指望世界为自己而改变,只有改变自己来适应这个世界,为何我来到三百年前,反而忘记这条至理真言了呢?既然我不可能改变大清皇子的婚姻制度,那我就必须适应而且享受这种制度了。
我双手捧起他的脸,眼睛认真地看牢他,“我自然信你。这次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这样不懂事了。日后,若是你有时间,你就多陪陪惜文妹妹,说不定,府里就有小阿哥和小格格了。”
“又来试我?我可不敢了,一次已经让我吓得起不了床,再来一回,一准就吓死了。”
我一把捂住十三的嘴,“别说这个字,我没走之前,你哪里都别想去,你要是敢把我一个人孤零零撂下,看我到下面去怎么治你。”
他趁机亲我的手心,麻酥酥的,“谨遵福晋大人凤令。”
接着的几天里,我寸步不离地陪着他,念书给他听,定时喂汤喂药,他睡着了,我就坐在床边看着他。
他睡觉的样子很好看也很可爱,他眉宇间本来就自然有着一份天真,睡着的时候,那份天真更是让人心生怜爱,我甚至不怀好意地想,他这样的好相貌,恐怕还会是“同志”们的大爱吧。幸亏我早得手了,否则,天晓得轮不轮得到我呀。
由于身体欠佳,他睡得总不是很踏实,一会就会突然醒来,见我还在,才放心地一笑,接着睡。为了让他安心,我必须时刻握住他一只手,这个管用,他一把反握住,嘴角有了笑意,鼻息比原先也安稳深沉了些。
不过23岁罢了,不过就是大学本科刚毕业的年龄,应该是怀揣无数梦想,青春无敌的岁月呀,可是,作为康熙的皇子,十三已经经历了太多事情,他的心思远远超过他的年龄,他的智慧才能也远远超过后世的同龄人。如此优秀卓然的男子,如此侠肝义胆的王子,竟然是我的枕边人,他为我的笑而笑,为我的哭而哭,得君如此,夫复何求呀!即便要让其他女子小小分去他一点时间,上苍都已经是很眷顾我,我岂敢再有怨尤,我若再折腾下去,只恐天都要罚我了。
我的思维越来越清晰,我的理智也彻底恢复到最佳状态。
这几日中,四阿哥和十四都来看过十三。见十三一日好过一日,四阿哥望向我的眼神便少了些肃杀冰凉之气,他是真的心疼和爱护这个弟弟;十四见我和十三要好得跟连体婴儿似的无法分开,嘴角也不知歪了多少回,放下药包没怎么坐就回去了。
十三这日和我说,那么多阿哥都或升爵或封爵,理应前去祝贺,因为我一直不在,他自己也没这个心思,便没有成行,他问我是否等他身体转好,我们也去应个景。
“算了吧。”我回答道,“若你身子一直好好的,不去那是我们不对,现如今,你身子骨这么弱,你往人家里去,人还不乐意呢,怕你把病气过给了人。再说了,这次册封本就没你啥事,我们心里当然要很郁闷啦,不郁闷那才是装的呢,我们越是表现得忧愁痛苦,越是不会有人来踩低我们。我们还是省些力气吧。”
我简单做了一下分析,十三轻拍我的手,叹气道:“换了别的福晋,晓得我这样,不知要生多少气,掉多少泪,你怎么一点都不看重这些呢?荣华富贵也好,功名利禄也好,你好像哪样都不放在心上。你是这样美好,我却不能给你你应得的显赫身份。”
我靠在他肩上,转身去亲他的额头,“什么才是身份显赫?太子妃如何?身份够贵重了吧,可是你看太子爷正眼瞧过太子妃几眼?若你想我这样显赫起来,莫如给我一条白绫,早早去见额娘的好。名利不过过眼烟云,今儿还在手心里握着,明儿谁知道会跑谁家去。爵位,还不是皇上想给就给,想夺就夺,婉儿胆子小,受不住这一会好一会歹的,没有倒是干净。我但求一心人共渡白头罢了,有你在我身边,我还求什么,我只求你快快好转。”
“果然是婉儿,想得透彻地道。”十三衷心的说,“不过,四哥和十四弟的情份不一样,回头你找些礼物,我们还是要去走一回的。”
“晓得,你心里呀,一直都装着四哥和十四弟呢,我都快要吃他们的醋了。”我打趣他。
 
 
又过了三日,十三的身体看上去真是大有好转,只除了右腿的膝盖处,总有隐隐的疼痛,总是没有以往灵活。 
我备好了两份贺礼,先陪着十三去四阿哥的新园子,也是是现在的圆明园旧址处。 
四阿哥见我俩和好如初,清淡的脸上也多了些暖意。 
“十三弟可大好了?这几日皇阿玛也常有询问,我只说还需时日调理。今儿都可以往我这儿跑,看来心药远比什么都管用。” 
“让四哥担心了,都是弟弟的不是。”十三对这位哥哥,那可谓鞍前马后,任劳任怨呀。 
我知道这哥俩肯定有男人间的事情要谈,便笑说:“,好久没见着那拉姐姐,我找姐姐玩去,你们慢慢聊。” 
我把门关好,真的去找四福晋。 
四福晋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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