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皇后-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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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头浅皱，南定竺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目光悠远，却不知看向何处，心思细腻的他似乎在一场场春夏秋冬里洗礼成了巍峨少年，那随风摇摆的裙角似乎隐约散发出南度身上的气魄。就连柳飘飘似乎也记不起初识时的小鬼了。
而风轻云淡的还一直是南度，一身猩红色的衣裳长发随风飘逸，邪魅如斯，笑颜如斯。
“竺儿！”柳飘飘一撩下摆，踏上城楼，风伴随着血腥的味道竟也刮的脸生疼。
南定竺回头，嘴角浅笑却微微皱眉“城楼上风大，怎么不带件披风？”说着如此顺然，脱下自己的披风，覆在她的肩上，继而又转身，不在多话。
空气中有着淡淡的忧愁，柳飘飘向前一步，和他并肩，看向远方，那里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是他们囤聚了三年的土地，那里的人们在欢庆这里的胜利，高高燃起的炊烟，和远远传来的笑声郝歌如此清晰，闭上眼，似乎就能感受其中的欢愉。
“竺儿，你是在难过吗？”柳飘飘依旧不曾看他一看，目视前方，淡淡的语气，很轻，却也很贴心。
南定竺这时忽然转身，嘴角微笑，步伐迈开，往城楼下走去，然柳飘飘却未动，只是当他的身影消失在城楼上时，似乎隐约的飘来一阵话语……
“值得吗？“……
柳飘飘也瞬间明了，笑意更浓，是啊，值得吗？根本不须回答。
他们早就在那三年里荣辱与共，宛如家人一般的相处，而，这些流血牺牲的人，与他们何干，这是战争下的必然牺牲品，而作为这场战争发动的者的他们，就算是怜悯都显得那么虚伪可笑……
内城的西门口，战火洗礼过萧索的街道，端景玉在守备队的掩护下，迅速撤离，看着这守了三年却无法抵挡住他们前进步伐的城池，端景玉知道，在未来的某天，在这普天黄土上，终有一个角落，他们会相遇，也会殊死一战。
这一战，真的无法避免吗？
然而命运的脚步却玩笑的将他们两人错开，如果端景玉此番争战到最后必能见到柳飘飘，可是他却选择了撤离，往往捉弄人的就在那么一瞬间，也因此在那次决战中，有些人伤入肺腑，痛进骨髓。
撤西凉关外，一片艳阳天，阳关刺目的让人想要流泪，独自一人，端景玉骑马一步三回头般的向前行。
如今败兵之将，似乎无处安身，但，他清楚，自己不仅是位将军，更是皇族的皇子，他有他的骄傲，就算一次失败，他也要昂起头来，即使将要面临的是严厉的惩罚，他也会执着面对。

、第四节　　入京

西凉关经过半个月的整顿，以及周边部署，西凉关以南以西围绕整个端景家族统治的土地边境完全掌握在南氏一族里。
南度想要逐步吞噬掉端景一族的整个势力，可想而知这是一项非常巨大的工程，可是南度似乎根本没有把整个心思放在这事上，独来独往，我行我素，从不参加任何会议，也不加入任何意见，却在每次出发前将所有的指示传达给各部将领，准确的惊人。
西凉关内，繁荣一如从前，人影络绎不绝，但是细看之下，流动的人基本都是草原上粗犷狂野的牧民，牛羊成群的集市，让人看不出这座城，半个月前，接受过怎样变迁，但是无疑的这是对外人而言，在这里流动的人，心里无疑都有着清楚的一杆秤，一切清清楚楚的在心里。
柳飘飘今早与南度商议，自己先带一部分进入腹地，帮他清扫一切的障碍，而后有信号为证，南度他们在大军聚歼进入端景王朝，否则很难想象百年端景一族的统治与发展下，这家族内地，这普天帝国的角落里端景一族渗透了多少势力，有多少暗藏的军队，有多少未知的危险。
南度不语，看着柳飘飘的背影出神了很久，就在柳飘飘以为南度不会答应的时候，南度走到柳飘飘的背后，轻轻的环住她的腰“真是舍不得让你离开啊！”
心，忽然间就停滞了。柳飘飘一顿，想要回头，可是南度在背后，她连动都很难有勇气。
一直忘却以前，随意随心的活着，和南度一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上司下属，甚至都忘记了南度对自己有着特殊的关心和感情，以至于现在的状况，柳飘飘如此僵硬的面对。
“我……我没有想过离开，只是…！……”柳飘飘感觉到南度身上散发的寂寞与孤独还有彷徨快速的压抑起整个空间，有些着急的开口。
“我知道，我都知道。”南度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轻轻的呼吸者，来回的磨蹭，幻化出空间里片刻的温存。
柳飘飘不在说话，手轻轻的附在南度交握在她腹部的手上，慢慢的将他的手拨开来。
感觉到南度的刻意离开，柳飘飘头也没回的走出房间，只有她知道她交握的手里满是汗水，只有她知道那一刻，她无能为力的想要逃避。
而后，点兵，柳飘飘带走了呼汗禅，一起他部下七十余人，化作三三两两的商人分散着向各地散去，柳飘飘对他们说，让他们每三人选一城，然后尽可能的发展自己的势力，让他们在当地扎住脚，等待到时候柳飘飘前来。
呼汗禅执意要跟在柳飘飘身边，柳飘飘没办法，于是，她二人化作主仆踏上了前往京城的官道。
“小姐，夜了，寒气重。”呼汗禅轻声细语的为柳飘飘披上一件裘袍，还未待柳飘飘回神拒绝，他就已经走远，远远地，马上摇曳的身躯说不出的肆意温柔。
这个草原儿郎却似中原公子一般的细腻温和，不粗狂，让人始终捉摸不透，这样一个绝非庸才的人怎么会在南度的旗下盘踞到如今，他到底有和目的，想要做什么，这个问题，柳飘飘的心里已经徘徊了很多遍，却终究无法寻的一个合理的解释。
西凉与京城相隔何止万里，绵延小道，坦坦大道，稀稀疏疏的柳飘飘和呼汗禅行了两个多月方至，虽然有些刻意的耽误，但是现在来讲柳飘飘真怕时间不够所以一进京城后，她便忙的马不停蹄开来。
一身淡淡的忧伤，装作路人般的走过曾经的四王府，王府依旧在，繁华依旧如往昔，只不过总是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感觉蔓延在王府的上空。
柳飘飘看着曾经的丫鬟燕儿已经成了独当一面的大丫鬟了，而她，就连她都不认不得自己了，刚刚擦身而过，就如同路人一样，柳飘飘有些痴痴的抚上脸，那不在光滑的皮肤，昏暗的肤色，苦笑着昂首阔步的离开这条抚顺大街，往皇城走去。
站在皇城后城，这座小小的偏门前，想当初，自己就是从这个隐秘的小门里进进出出，为了他们端景家的江山洒热血。
而今，这小小的门外，柳飘飘一身墨衣锦袍站定，等着皇帝的召见。
是的，今日的柳飘飘就是来见她曾经的公公，当今的皇帝的。
她可以抛弃一切跟随在南度的身边，可是无情宫却不能毫无立场的就背叛皇帝，毕竟人心不古，往后的无情宫依旧要在江湖上立足，她不能让她的子子孙孙背上叛逆之后的名声过一辈子。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正午的太阳晒得人晕晕乎乎的，柳飘飘微酸的双腿动了动，眼前的小门吱呀一身开来，出来一个年纪不大的侍卫，看了柳飘飘一眼道“皇帝召阁下面见。”
柳飘飘抱拳一福身，走在侍卫前面，迈步开来。
一路与多多少少的宫人擦身而过，柳飘飘目不斜视，走到离那偏远小门很近的一座隐秘的小阁楼前，推开门，走了进去。
院子一如往日般的破败，一条斑驳的青石阶小路绵延到一堵围墙后。
围墙后有一座小屋子，屋子门敞开着，一进门，柳飘飘就看到了坐在首位上的端景清风。
有一瞬间的，柳飘飘鼻子泛酸起来。
柳飘飘低着头走进屋内，跪下“臣柳飘飘叩见皇帝陛下，吾皇安康。”
段景清风眼角闪过意思思量，轻声说道“飘飘啊，起来吧，与朕之间毋须俗礼。”
柳飘飘不做回答，福着身子起来，朝端景清风递去一张信封，之后又再次跪下，不语，束成髻的长发有几丝飘落到了地上。
端景清风快速的将信封拆开来，细细一读，越往下眉毛就越皱越深。
许久过后，端景清风抬起头来看着跪着的柳飘飘，眼里分不清是恶毒还是余怒。
柳飘飘始终不抬头，背脊笔直的跪着，等待着端景清风的态度。
端景清风慢慢的在柳飘飘面前将那封信一点点的撕毁，寂静的空间里，纸张破裂的声音呲呲入耳，柳飘飘闻声太起头来。
柳叶眉轻微的皱起，不着痕迹的隐藏起自己的情绪。
“请皇上恩准柳飘飘退隐。”柳飘飘在叩首，长长的头发洒落一地，从端景清风的角度就像是看到一簇菊花慢慢衰败一样。
“哼，退隐？柳飘飘，你是在和我玩计谋吗？不可能，现在正是朝廷需要人才的时候，你们无情宫，你柳飘飘，会离开？还是，你是在用这种方法报复玉儿？”端景清风眼里不断的闪过算计的光芒。
“柳飘飘与四王爷早已经成为了过去，皇上莫要才提，臣要求退隐实在是不得已，皇上，请听我说：飘飘现在已经是废人一个，没有武功，有丧失了无情宫的领导权，被逐出无情宫，三年之前，我相信皇上也早已知道无情宫换了主人吧，新的无情宫孝不孝忠朝廷臣不知道，想必皇上心中也有了思量，而飘飘今日来只是为了给皇上一个交代，希望皇上莫不要将无情宫在如往日一样当作一只奇兵来用，只怕到时候……”柳飘飘没有在说下去，而是抬起头直视着端景清风，看着那双精于算计的眼来来回回的思量，那双掌握权势的手紧握成拳。
端景清风不说话，起身，拂袖扬长而去。
屋内，跪了许久的柳飘飘慢慢起身，呼出一口气，拍拍身上的尘土，慢慢走出屋子，看着耀眼的阳光，眯着眼，缕缕发丝，然后走着来时的路，慢慢折返。
直到走出抚顺大街，柳飘飘才总算大大的出了一口气，左右环顾一圈之后，拐进一家名宅，转眼，消失不见。
远远的看着柳飘飘消失在抚顺大街的尽头，端景玉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潮，久久驻足，出神不已。
三年后，在看到她，那个曾经伴了他很久的女子，一身利落的男装，就连人海里相见不相识般，他也只能这般的跟在她身后远远的看着，看着她消失，而无法做任何举动来挽留。
端景清风离开阁楼之后，就直接派人去找了端景玉，将柳飘飘的情况悉数都告诉了他，当他迫不及待的追出来的时候，也只是看到她远远的离去，而自己竟然毫无知觉的跟在了她的后面，魂不思蜀的知道她消失后在恍然大悟。
原来，心里还是放不下她啊！

、第五节　　我无处可去了

推开门，看到屋内呼汗禅坐在书桌边，用狼嚎小篆在写着什么，在看向一边等着的那对雌雄猫鹰，转而在对上呼汗禅来不及掩饰的错愕，微微一点头，坐到大厅的圆桌上，端起早已凉了的茶水，自斟自饮起来。
呼汗禅低头快速的书写好纸张，然后用布帛包起来，一式两份，分别放在了两只猫鹰腿上的那个小竹筒里，然后将他们送出窗外。
“哗啦”，猫鹰煽动着翅膀，一跃之下飞上了天，仰望天空，渐渐变成了两个黑点，呼汗禅才转过身来，走到柳飘飘身边。
拿过柳飘飘手边的杯子，然后坐在她的对面，看着柳飘飘问道：“怎样，皇帝答应了？”
“没有，不过，我想皇上应该清楚了，我与他在没了利用价值了。”柳飘飘嘴角缓缓的勾起来，眼光绕过呼汗禅，看着鼎盛的阳光下，那缓缓漂浮在空气里的灰尘，缓缓开口：“我想，你是不是也应该去做你该做的事了？跟着我，没有用的。”
呼汗禅笑道：“奉少主的命令，保护小姐安全。”说着地上一封书信。
柳飘飘不接，起身往门外走去“那，怕是你不好交代了！
王府前，柳飘飘一身女装，看着刚刚匆匆从王府跑出来的端景玉，慢慢的扯起嘴角，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乍现。
端景玉见到柳飘飘的那一刻，他的内心是混乱的，而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甚至轰轰作响。
端景玉有些颤颤巍巍的走下阶梯，站到了柳飘飘的面前。
“飘飘？”端景玉有点小心翼翼的叫着她的名字。
“嗯，是我！”她看着他的眼，微笑着回答，好似他们曾经发生过的一切都被风吹散了痕迹，就像现在，哪怕是在见面，坦荡荡的站在他的面前，她的心不会痛，不会有被撕裂或者怨恨的感觉，柳飘飘觉得这样真好。
可是，她不知道端景玉的心里有多惊涛骇浪，他心里如同暴风雨一样狂乱，看着这自己始终眷恋的容貌，端景玉知道自己的心里是在默默的期待和奢求着。
“你？”端景玉的手心被汗湿了“有事吗？”
“我，无处可去了！”柳飘飘闪着亮晶晶的眼，眉角带笑，看着端景玉的脸，从一开始的拘束到她说完这句话后，慢慢展开的笑颜，那一刻柳飘飘不禁依旧在心里感叹：他笑起来总是那么温柔，相识一阵和煦的暖风让人微醉。
端景玉说不清这一刻他的心里是什么滋味，好像有万般说不清的滋味在旋转混淆，但是不自觉的他心情忽然间就畅快了起来，好像刚才堵心的感觉一下子就消失了，就像那种拥堵了很久的洪水终于找到了一个够大的排泄口，呼啦一下子全都冲走了，他情不自禁的笑了出来。“所以，你就回来了吗？”
是吗？是这样吗？我的飘飘！
“那，你愿意收留我吗？”柳飘飘狡黠的眨眨眼，看着他。
那一刻他们就好像回到了三年前，刚刚相遇的那个时候。
依稀记得，那一次端景玉要离开，柳飘飘站在元阳山庄外，细细为他扶好褶皱的衣角，为他束紧腰带，为他将腰带上玉佩上混乱纠结的流苏一一捋平。
“飘飘，相信我，不会很久，我办好父皇交代的事情，就马上回来找你！”那时候的他卓尔不凡，英俊潇洒，低头看着直到他鼻尖的柳飘飘，细细的抚着她的发丝，那寸寸缕缕都弥漫这不舍的气息。那时候的他，哪怕是一个时辰看不到柳飘飘都会觉得度日如年，思念泛滥成灾，那时候的他就是一个陷入爱河的少年，深深的在爱情的蜜糖里沉沦，那是他最不能忘记的甜蜜，可是这他以为最幸福的甜蜜时光，也被他遗忘了，忘的彻底，忘的不去努力想都想不起。
“嗯，我在这里，等你回来。”那时候的她，温柔淡雅，俏皮狡黠，那一颦一笑都充满了醉人的风采，让人也许就那么一眼就轻易着迷。
那记忆深处的彼此都好像在此刻清楚的浮现在彼此的脑海里，没有伤痛。
过往记忆里的缠绵甜蜜，这一刻再次浮现到端景玉的心里，一幕幕快速的侵占掉他的思维，就这样看着柳飘飘，嘴角的微笑越来越扩大：“我！愿意！”
端景玉伸出手，想要拉起柳飘飘的手，可是最后却只是接过她手里的包袱，而就在接过包袱的那一刻，柳飘飘伸出手挽住了端景玉的胳膊。
那一刻，端景玉的眉眼几乎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而后侧过脸对着柳飘飘说“走吧，进去吧！”
柳飘飘挽着端景玉的手臂，这一刻，她这个被休弃的王妃，正大光明的走进了王府。
一路上，难免王府的人对她这个下堂妻侧目，柳飘飘一脸坦荡的笑容任由端景玉牵着手，绕过了几个弯，转过了几个亭台楼阁，一路上那些熟悉的往事渐渐滑过柳飘飘的脑海，有那么一刻她迟疑了，可是也就仅仅是那么不宜差距的一瞬间，而后她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做法，为了南度，她愿意！
再次回到了这个院落，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如从前，柳飘飘想不到再次回到这里她的心里是如此的平静，好像这里，根本就如同陌生的院落一样，曾经在这里的点点滴滴想起来却越来越模糊。
“玉儿，你这是做什么？”端景清风一脸怒容看着跪在大殿内的端景玉，起伏不定的胸膛呼哧呼哧作响，让这年迈的王者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