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之鱼-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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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想尽快在这个城市寻找到一家满意的旅馆，价格相对比较便宜。脚上的高跟鞋，已经灌满了雨水，走起路来丝袜与鞋子发出沉闷的声响，似乎在说道：“很难受！”
风不断地往胸口凑近，她用纤细的手撑着伞，尽力与风顽强地抵抗着，似乎是在告诉这个世界，她——郁漫是不会屈服的。
以为重来就可以把一切回到原点，以为自己始终如一就可以让身边的人留住，其实自己错了，时间在变，人在改变，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回不到原点了。
终于在离市中心较远的沙塘区找到一家二十元一夜的旅店，她收起伞，用力拉开那脏兮兮的玻璃门，眼前是一条又窄又旧的楼道，她小心翼翼的踩在上面，虽然她很瘦，瘦的和竹竿一样，可是那老化的楼梯支支吾吾发出声音。
“老板，开个特价房。”
“姑娘真不好意思了，今晚二十元的特价房已经没有了，到时还剩下一个双人间，不过有个女孩子住了，你到时候可以和她挤挤，我只收二十元，你看怎么样？”那女的似乎也看穿了她的心思。
“恩，好，麻烦带个路！”
她背的包已经湿了还好里面是防水的，否则就真的没有换洗的衣服了，跟着女老板上了二楼，那矮矮的门被女老板敲的咚咚响，屋里的女子似乎有些不高兴，发出一声，“谁呀？”
“姑娘，店里注满了，大夜里的安排这个姑娘在这个房间里挤一挤，行么？”
打开门的一刹那，郁漫看清屋子的女子，她蓬头垢面的，朦朦胧胧的眼睛勉答应了，“不要太吵就好。”
“恩，好！”转头郁漫又对旅店老板说了声；“谢谢！”
“有什么需要再和我说吧！”女老板穿着拖鞋，慢慢地下楼去了。
屋子里一片杂乱，那女子倒睡在另一张干净的小床上，另一张床上全都是那女子乱七八糟的衣服，床底下是酒瓶子，于是郁漫把背包放在那上面满是刀刻痕迹的凳子上，开始整理那脏乱的小床，不难看出这个床铺是淡黄色的，可如今已经变成了灰色，实在难以想象有多久没有清洗过了。这真的让爱干净的郁漫难以接受，可是能怎么样呢？她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家人，没有归宿，流浪也是应该的，现在还能有什么奢求呢，明天一早不还是生活。于是她换掉了身上潮湿的衣服，也学着那女子闭上眼睛睡觉。
一阵难闻的气味和呕吐声，将郁漫激醒，那女子正在朝床铺下呕吐，似乎是酒喝多的缘故，她开灯赶紧下床穿上鞋子，在这个脏乱的桌上摸到了一个玻璃杯，冲出房间去了卫生间放了一杯自来水，再快速地跑过来，“来，漱下口！”
那女子乖乖地做了，郁漫说：“为什么喝这么多的酒啊？”
那女子平静地说：“我爱的那个男人死了！”
“……”郁漫沉默着，不知如何说话，思绪回到了四个月以前，坠入江底后，意识里她没有挣扎慢慢地随着底下涌动的水流，流向东海。
那时候她朦胧中听到有人在喊她，“漫……”
“漫……”她的耳畔听到了有人在叫她，很熟悉很温柔的声音。
睁开眼睛的她看到了江天空，他已经是天使了，浑身发着光，正在心疼地望着她。
“天空，带我走好不好？”
“漫，难道遇到痛苦和挫折就选择逃避现实么？”
“天空，我好累好疲惫，只是和你在一起！”
“那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再活一次好么？”
“天空！”
“漫，答应我要为明天活下去啊！”
“恩！”随后郁漫开始感觉到痛苦，白色的婚纱露浮现在海面，有了求生的愿望，开始在水里痛苦地挣扎着。
一个正在东海上冲浪的男人发觉了溺水的她，将她从海水里打捞上岸，白色飘逸的婚纱渐渐地背风干，随风飞舞……
“喂……”那女子掐了一下她的手臂，郁漫这才回过神来。
“恩！”
“不知道喊你多少遍了，你都没有理我！”
“抱歉！”
“对了，我叫宋娟娟，你叫什么啊？”
“我叫郁……”郁漫停顿了下，“我叫赵深深。”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郁漫已经死了，赵深深是从大海诞生的一个新生命，与郁漫的人生不再有任何的联系！
“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一句话，让赵深深感动，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女生主动和她做朋友。
“你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没有钱，没有工作，到处流浪！你呢？”
“我吗？出来卖的！”
“出来卖东西的？”
“我们卖的是身体和快感！”
我一下子呆住了，我才知道原来现在的女人都在流浪，都在漂泊，没有得到关心。
“明天和我一起去找工作吧！过去的事情就算了。”
“你以为我是没钱才会住在这里么？而是我这这家的常客，故意常年住在这里，让那些客人找到我。不过这两天运气不好，不过遇见你，我挺感动的！”
“感动？”
“对啊！我感动你照顾我这个醉的不醒人事的酒鬼，没有女人看得起我，过了今天过后，可能你也会看不起我，但是我真的谢谢你照顾我这一夜！”
“职业不分贵贱，只要不偷不抢，没啥不光彩的事情！”其实赵深深心里还的有一点点抵触的，不过她会尽量地装作无所谓，也许——这就是对宋娟娟心灵上最大的安慰她，“我愿意和你交朋友，而且我很喜欢你的坦诚！”
“呵呵，人坦诚是往往没有资本！这是一个缺点。”
赵深深只能笑一笑，她觉得她根本不理解这个世界，就像她在不停地透过别人了解自己一样，也许，她的优点是自信，那么缺点肯定就是自大，太过绝对和肯定。
“我也没有资本，而且很多很多的缺点！”
宋娟娟的视线转到了她的行李箱上，问道：“下一站，准备去哪？”
赵深深地苦涩地笑了笑，“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那先在这个城市安定下来吧，因为我为我男友守了这个城市五年了，今年是最后一年。”
“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守五年？”
“一开始的时候，我和我男友日子过的很幸福，飞来横祸——我的男友因车祸去世了，在这个关键时候，我又怀孕了。那时候我正在上大学读大二，就退学了，后来我妈非要我打掉肚子里的孩子，我不肯，她就拿自己的命来要挟我，后来我就打掉孩子了，学业孩子都没有报住，我觉得我对不起我男友，所以在这个城市守着，至少我还能守着我我们的那些美好的回忆。”
赵深深听着听着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要是赵深深再感性一点，泪水想止都止不住了。
“本来想守一辈子的，发现那不现实，我拿什么养活自己呢？这个城市的消费又高，我妈妈心脏又不好，我要多挣得钱，也就走上了这条不归路，起初是不断地骂自己贱，忍不住扇自己的耳光，流泪到天亮。”
“娟娟，别干了！”
“后来也就慢慢地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反正都只是一场交易，我没做谁的女人，做的是钱的女人。”
“我困了，先睡一会！”赵深深故意转移话题，她不知道此刻为什么心里很痛，疼的她想死，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她真的很想和这个世界谈一谈！可是她只是尘世中的一粒沙子，帮不了她什么，如果从前自己在安东尼奥的身上……赵深深地狠狠地掐自己的手，不允许再思念他，不准在依赖他，从赵翼那里身无分文地走出来，那么就该面对现实。
那天，她觉得自己的失重，被人小心翼翼地抱着快速奔跑，不断地又海风吹在她的脸上，醒来以后，她看见一个男子正微笑地看着她，”你还好吧？”
慢慢地周围的事物都清晰了，她的瞳孔里是一个带着眼镜很斯文很阳光的邻家大男孩，她吐了一口海水。他不住地拍打她的后背，焦急地询问道：“你是拍婚纱照是落水了么？”
郁漫很想解释，可是呛得说不出来话。
“那你结婚了吧？”
郁漫摇摇头。
那男孩子的脚沾满了沙子，蹲在她的面前，“那你就是传说中的落跑新娘喽？”
郁漫不说话，紧紧地抿着嘴，皱着眉头！一副【你想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他被逗乐了，温和地说道：“放心吧！我不会拿你怎么样？只是想说夜深了，难道穿这么少不觉得冷么？”
“不冷！”
“真的不冷么？”他伸出白皙的手，抓住她的手，心不住一寒，好冷！“死丫头，嘴硬！”
“我真的不冷。”说话间她努力地抽回放在他手心的手，结果徒劳无功，他的力气始终比她大，“放手！”
“丫头，跟我回家吧！”
就这样一路上被牢牢地抓住她的手腕。大手拉着小手。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醒醒……”宋娟娟将赵深深晃醒。
“恩，有事么？”一张睡意朦胧的大眼，望着眼前的人儿一脸的焦急。
“我马上要离开这里，我的债主知道我住在这里了，所以我马上去扬州！你去么？”
“恩。”赵深深立马坐起身来，忙着收拾行李。
宋娟娟显然是把所有的东西都仍进这个黑色的行李箱里，仿佛那里装的都是她黑色的记忆。眼神却定格在脏兮兮桌在上的一张照片，那是在大学时期，她男朋友站在她身后搂着她腰的亲昵照，原来那时候的她是那么的美和清纯，可以笑的那么纯真和幸福！
不知道是木讷还是眼神出卖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宋娟娟既然拿着照片放进自己的黑色的背包里，淡淡黯然的说了一句：“到了扬州以后，我想把头发染回黑色。呵呵！染了那么多次还是黑的最好看啊！”
赵深深点点头，“其实黄色的头发挺好看的，我的头发还是板栗色呢，从小到大都这样，也难怪他（天空）会一眼在人海里将我打捞出来，现在想想原来是头发的缘故。”
“是啊，最美好最单纯的时代，就连走路都会微笑，现在呢？怎么都觉得不满足，心永远像缺了一块，物质再怎么填补也填补不了。”
“每次我们都想着回到过去，又觉得自己可笑，只要过得不好的人，才会想回到过去。可是想的越多越伤心！伤心后就哭泣，越哭越想过去，呵呵！恶性循环罢了－－－－－
所以娟娟啊，以后不管过的好不好都不要想过去，要一直往前冲。”
“恩，我知道了，丫的，赶快走了！”我们俩快速地带上了房门，此时已是夜里11：12分了。
老板娘正摇晃着那新买的蒲扇，外面的蚊子叮着她的腿上都有红红的小包，她那大嗓门，还有一见到人就会微笑的眼睛，带着深深地，那说话时候很大的嘴巴，怎么看都不觉得舒服，也许这就是这个真实的世界吧！
在你幸福的时候让你的心中充满了甜蜜，蜜的让人沉醉，像在梦中。可是现实太残酷，喜欢把人从美梦中拉到噩梦中煎熬一番！呵呵！也许不这么做就体会不到这世界的真实吧！
“侬退房啦？怎么晚明天再退吧。”
赵深深也会说上海话，也就应了一句：“阿拉，明早去外地有事啊！”
结账的时候，赵深深多给了她十块钱，那嘴脸就笑的格外的开心，宋卷卷的脸上显出一副自嘲的表情。真实的世界就是这样！没有物质在这个城市又无法生存。
“唉！”赵深深叹一了很深的气。
宋娟娟在一旁只是沉默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催促赵深深快点走。
“娟娟，以后不要出卖身体和灵魂了，有苦咱们一起扛，有债也一起还吧！”脑子一时短路的赵深深，莫名地崩出这样一句话来。
半晌，宋娟娟没有说话，可能她觉得赵深深是看不起她的，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堕落了，堕落到自己已经麻木的程度了。过马路等绿灯的时候，只有它们两个人拎着笨重的行李，这时许久未开口的娟娟，冷淡地说道：“这世界都不纯洁了，我干嘛要纯洁？”
一句话，赵深深的眉头紧锁，心有一种剧烈的刺痛。之后，到了火车站买了火车票，两个人的对话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上了火车，彼此只是不停地看着窗外，希望这不停旋转的树木，能够把自己的脑子绕晕，不想面对现实，因为现实实在是太残酷。
到了扬州之后，她们俩算是举目无亲，这时在西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宋娟娟掏出手机打电话，电话那头的语音是关机！只得粗鲁地骂一句：“他妈的！”
“怎么了？”
“他竟然关机了，当初答应老子晚上来接我的，可这孙子没有了音讯。”宋娟娟脸上的表情的失望和愤怒。
“我们先找个旅馆住吧，明天或许能找到她也不一定呢！”
“也好！”
最后，找了一家晚上五十元的浴室，在那里开了一间房，我们两个人疲惫地走上三楼，连衣服都没有脱就倒头睡下了，睡梦中，我梦到了我回到了雪原，安东尼奥说：“累了么？来坐下喝杯茶吧！”
坐下来之后，他又给我批件衣服和外套，我望着他幸福地笑了笑。这时，李莫走了进来，边走向我边发火，走过来扔掉了我的外套和我刚要喝的茶。
“你是属于我的！”
雪原被他弄的一片混乱，赵深深终于忍无可忍地说道；“请不要再来破坏我的幸福，天空已经死了！我不再属于任何人……”
“我不属于任何人……”
然后赵深深就大汗淋林地醒了，到底为什么说这些话呢？还是自己根本不懂什么是爱？甚至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再躺下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安东尼奥的那温暖的声音和那俊美的脸庞，此时的他在做些什么呢？
应该是熟睡吧！赵深深这样想着，就闭上了眼睛，重新去见周公了。
美国纽约。
在第一百一十一层的大楼上，豪华的套房内，只开了吊灯，在半明亮半灰暗的欧式奢华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很颓废的男子正盯着那白色的头纱发呆，手旁边的依然是伏特加这类的烈酒。神智不清晰地呢喃道：“为什么你宁愿死也不肯跟我走？为什么？为什么？”
“少爷！”扎克唤道，这一年扎克的白发多了许多，“老爷，要你明天回去谈谈你与皇室公主的婚事！”
“为什么你宁愿死也不肯跟我走？”他由失落的表情，继而又大笑起来，“因为你不爱我，对吧！我就知道！”
“少爷……”扎克心疼地喊道，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喊他，希望他能够从悲伤中振作起来。虽然近在咫尺，可根本就像两个人世界的人。
最后扎克也只能默默地退出房间，让安东尼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第二天，一大早老雷莫尔先生就来到了纽约，恨铁不成钢的他连水都没有喝，就直奔安东尼奥所住的酒店，推开门，狠狠地扇了安东尼奥一个耳光，“为了一个女人，你就忘记了自己的责任了么？如果那个女人还活着，知道你这么不上进，肯定看不起你。”
雷莫尔先手都气的颤抖着，站在安东尼奥面前，头发也白了许多。
安东尼奥这才感觉到痛在脸上蔓延，再看手里的酒，是啊，酗酒是在逃避现实和麻木自己，那么这样的消沉方式肯定是被人发觉和不认同的，可是还能有什么办法止住那撕裂的疼痛的心脏呢？
雷莫尔先生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低沉地说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对你的关爱不多，可是我不想看到我雷莫尔的家族继承人变得和酒徒毫无区别。你母亲去世的时候，我也很难过，对你也造成了疏忽……”
安东尼奥这才想起小时候父亲经常一个人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出门，也不管他自己饿了，还是生活上的需求，不见任何人，后来也忙着自己的工作和事业，原来这是父亲对母亲的承诺。可是自己呢？什么都不是，第三者都不算。因为最后的那一面，她还是没有给他答案。
“父亲，以后不会了！”
　
　
“当然父亲也要向刚才的那巴掌跟你道歉。”雷莫尔的心总算放下了，毕竟自己的儿子还是很优秀的，是个真性情的人！　
“父亲，能说说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