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兰之蓝-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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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兰浑然未觉，只是顺着答到，“是啊，真的已经很久了。”那句“虽然，我感觉其实并没有太久”在她注意到江天注视的目光后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江天突然起身，悠兰递剥好的砂糖橘的手便滞在了半空。她愣了半刻，然后缓缓抬手将砂糖橘送到了自己的嘴边。
　　江天起身背对着她，她看不到他脸上此刻的表情，只听到他轻声说了句，“我去喝口水。”语气里无悲亦无喜。
　　悠兰可以感觉到江天有点不高兴了，可是她却完全不明白是为什么。这么久以来，她也慢慢习惯了这位大金主的喜怒无常。
　　喝水？骗谁呢！刚刚他不自觉地就被她喂了起码十多个砂糖橘！去上厕所还差不多！
　　真的，只是不自觉吧。
　　就像，明明已经一年多了，也算是一段不长不短的日子了。可是，为什么，我却觉得这样快又这样短？
　　这几天，江天都没有来。悠兰觉得有些奇怪，又不好打电话去问，搞得好像她想他了似的。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不来就不来，她也没有什么过问的资格。
　　只是那天晚上，半梦半醒间，她被自己手机发出的短信提示音惊醒。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养成了24小时开机的习惯，只是那一瞬她突然就清醒过来，然后缓缓伸出手去拿手机查看。也不知为什么，那一刻，她心里空得厉害。
　　或许，女人真的有神一般的第六感，只是连她们自己都不相信。
　　是江天发来的短信。
　　短短九个字：“书房里有给你的传真。”
　　悠兰一愣，脑子里顿时风云四起。大限？诀别？故事最后的结局？
　　悠兰跌跌撞撞下床走出房间，推开了书房门。
　　一推开门打开灯，悠兰就看到了一张白白的A4纸安静地躺在传真机下方。
　　上面会是什么？
　　兰，我们到此为止？
　　蓝悠兰，你自由了？
　　悠兰不愿多想，几步上前，拿过了那张纸。
　　上面也不过寥寥数语：
　　“兰，谢谢你这一年多的陪伴，带给我很多快乐。债销一半，此证。”
　　悠兰拿着那薄薄的一张纸呆如木鸡，半天才明白过来这几句话的全部意思。
　　然后，这才缓过神来，安抚着自己：是啊，她不过是来还债的，虽然他们谁都没有挑明，但是彼此都心照不宣。她不会一辈子都这样陪着他，总会有个时间和限度。
　　如此说来，江天做的这件事情，便是正好。对他们俩都好。债务全销的那天，便是他们关系结束的时候。
　　她怎么会一辈子就这样陪在他身边呢？她不是还会嫁人生小孩吗？她终会有属于她自己的生活。
　　或者，这么说，江天不过就是她人生路上一颗突然多出来的绊脚石。
　　悠兰抱着那张纸回到卧室躺回床上，不知是不是想到自己未来的自由太兴奋激动，然后，她就失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卅

　　而后悠兰依旧没有见到江天。反倒是她自己，最近总是有些心不在焉。那天早上过街去对面的地铁口，都已经过完街自己才反应过来原来还是红灯，而后惊出一身冷汗。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自己这颗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只是，突然就有一种江天永远也不会再出现的感觉。那么，他为何不直接说她债务已清，然后放她离开。这样，又算什么呢？
　　悠兰忍了忍眼中的泪，哈了一口白汽，继续埋头向前。气温一天天降下去，总不禁让悠兰回想起他们初相识的时候，可为何他们却又会突然走到这般田地？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流传千古的古人之言果真是没有错的。
　　可是，悠兰更喜欢的却是下一句，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不管还有多少时间，难道他们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平静地走过这最后一段吗？再说，何时放她走的权力不是一直都在他手中吗？悠兰实在疑惑，江天为何要这样对她！
　　身后传来喇叭声，悠兰虽靠路边却依旧习惯性让路。却见一辆有些眼熟的车开至她身边停下，有人摇下车窗探出头来，温暖和煦的笑，“蓝悠兰，好久不见。”
　　“……舒毅然？”悠兰一脸疑惑地看着车窗里的人。
　　舒毅然脸上的笑容愈盛，“谢谢你还记得我。”说着，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吧，我们叙叙旧。”悠兰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为难，舒毅然不急不缓又说了句，“如果你当我是朋友的话。”
　　悠兰坐在了舒毅然身边，说实话，虽说他们有过的交集也就那么几次，但是舒毅然确实已经给了悠兰一股熟悉感，也可能是因为他对人特别亲和的原因。于悠兰来说，舒毅然依旧还是半个陌生人，不算太讨厌的半个陌生人。只是他偶尔对悠兰表现出的熟稔和热情，让悠兰觉得有些难以招架。
　　“蓝悠兰，我们好像有一年没见了吧。”舒毅然道。
　　悠兰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来，以前舒毅然是叫她蓝悠兰吗？“嗯。”她应了一声，而后自己都心惊，她上次见舒毅然，真的已经是在一年以前了。仔细想想，自己都讶异，这一年，自己又是怎么过过来的？
　　“时间过得真快啊～”舒毅然感慨到。
　　“是啊～”悠兰不禁附和。
　　“你还和江天在一起吗？”
　　不知道舒毅然为什么突然转到这个问题上，但是毕竟舒毅然也算半个知情人。说来也有些可笑，她对她的父母千瞒万瞒，但是却都被这半个还有些陌生的朋友看在眼里。悠兰想想，对他似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点了点头。
　　“这一年你快乐吗？”舒毅然又道。
　　悠兰抬头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舒毅然却只是勾起嘴角笑了笑，然后转过头来看着她，笑着道：“怎么？我是不是问得太多了。”他虽然这样说着，脸上却哪有有半分抱歉的表情。
　　悠兰很想说，我觉得你今天很奇怪。但是这话由她来说似乎太过了，可是今天的舒毅然总让她觉得和一年前判若两人。
　　时光，伟大的时光真可以让一个人在一年内改变这么大吗？说不清为什么，虽然舒毅然的态度一直亲切随和，可是在悠兰眼中却都变成了咄咄逼人。
　　悠兰不再说话，只是一味保持沉默。等到她反应过来，舒毅然的车已经开出小区，上了大路。悠兰一惊，想说他不是要把她送到她一年前工作的地方吧，那地方和她现在工作的地儿根本不在一个方向上。
　　“那个，舒毅然，我已经没有在以前那个地方工作了，你在前面地铁口放下我就好。”悠兰看着舒毅然，面露焦急。
　　舒毅然却依旧直视着前方，淡淡开口，“我知道，你不用担心。”
　　悠兰这下是真的一头雾水，进退维谷了。
　　早知道就直接表明我不把你当朋友，打死都不上你的车了！这年头就是，你不愿让人家伤心，就是人家让你伤心！
　　只是不想，舒毅然居然把她安全无误地送到了她上班的地方，悠兰在目瞪口呆中下了车，关上车门后她都没能缓过神来。这是，神马情况？
　　舒毅然摇下车窗，对着呆呆的她说道：“你下班后我来接你。”
　　“诶？那个……”悠兰觉得怎么突然之间平静的生活就被投以巨石，完全搅乱，舒毅然这时隔一年突然出现又是要闹哪样？！
　　不等悠兰说完，舒毅然就开着车绝尘而去。
　　开始一天忙碌的工作以后，悠兰很快就忘了这件事。可能，这不过就是他们有钱人的对他们这种人开的小玩笑而已。
　　因为今天是悠兰值班，所以她是最后走的一个。冷天，天开始黑得越来越早。
　　悠兰锁上店门出来，已是暮色四合，可是因为路灯亮起的时间还没有很好的从热天的节奏里调节过来，所以路灯还没有亮。悠兰撇撇嘴，然后把手□□口袋里，把头埋进围巾里右转向前走去。
　　她拿出耳机插到手机上，而后把耳麦塞进耳朵里。正当她做好这件事，突然，她走进的林荫道旁的树上全部亮起了小彩灯。悠兰被吓了一跳，而后回过神来只觉奇怪，她不记得这里的路边的树上有什么彩灯啊。况且最近也没什么节日吧，离圣诞节不是还有一个月吗？
　　悠兰疑惑地向前走去，直到快到亮着小彩灯的行道树的尽头，她才发现那里似乎站着一个人。悠兰有些近视，光线不充足时差不多就是半个瞎子。她迟疑着向那人影走去。
　　站定，惊愕，不解，“舒毅然？”
　　“是我。”舒毅然带着温暖的笑意站到小彩灯的光影里，背着手站在悠兰的面前。
　　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微微泛红。他缓缓地拿出背后的东西，一株还带着泥土和根茎的白玫瑰。
　　悠兰愣住了，她可是看过很多遍《初恋这件小事》的人。
　　舒毅然依旧笑着，“悠兰，这虽然不是我亲手种的，但是我希望你会喜欢。”
　　舒毅然说着把那株白玫瑰举到悠兰面前，“悠兰，做我女朋友吧。”
　　悠兰愣住了，而后眉头微蹙，“舒毅然，你……”
　　“我是认真的。”舒毅然的表情是悠兰从未见过的认真严肃。
　　悠兰从来没有觉得这样为难过，最后只好说：“舒毅然，你知道我和江天……”
　　可是，还没等她说下去，舒毅然斩钉截铁的四个字就又让她把所有话慢慢咽了下去。他说：“公平竞争。”
　　悠兰无语凝噎，舒毅然却趁热打铁，“你们不是还没有结婚吗？”他笑着，他的笑是那样坦诚真挚。
　　最后无计可施无话可说的悠兰就被舒毅然拉着上车护送回家。
　　悠兰不愿意让舒毅然将她送到家门口，进了小区在半路上就下车了。她手里还拿着那株白玫瑰，还是被舒毅然半威胁着勉强收下的。
　　他对她说：“你要是不要这株白玫瑰的话，那我只好把它扔掉了。”悠兰恨恨地看他，知道他必是做得出才这样说，于是只得拿着玫瑰下了车。这样冷的天，这样的娇弱的白玫瑰应该是在温室里培育出来的，不知道拿回去养在室内能不能活。悠兰这样想着埋头往前走，根本就没发现舒毅然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直到走到家门前，身后传来声音，“原来你住在这里。”舒毅然的语气怪怪的，“除去别墅区，就要属这里值钱了。”
　　悠兰回头，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本来她满怀心事心不在焉，这下却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舒毅然，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舒毅然撇撇嘴，扯起一边嘴角露出有些嘲讽不屑的笑，“悠兰，这话你应该问问你自己！”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蓝悠兰张了张嘴，满心的不解和难以置信，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莫名其妙。舒毅然这一年是不是都是在嗑药，把脑子弄坏掉了？
　　看舒毅然最后的样子，悠兰本来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谁知第二天一大早她一出门就看到门口停着舒毅然的车。
　　悠兰真的瞬间有一种想要撞南墙的感觉，眼看着今年就要结束了，这是她命中注定年末有一劫吗？这一劫还叫——富二代舒毅然？！
　　舒毅然已经打开了车门，车门口有暖暖的热气扑面，虽然这对怕冷的悠兰来说极具诱惑，可是这一次真的是打死也不能上他的车，悠兰内心笃定道。
　　这次舒毅然倒没有勉强她，不过就是开着车慢慢跟在她身后。悠兰真的很无语，却又无可奈何。
　　直到走到小区门口，悠兰看着对面的地铁口就一鼓作气向前冲去想要甩掉身后的舒毅然。舒毅然反应也很快，立马下了车把钥匙扔给门口的保安就追了上去。
　　舒毅然在马路中央一把拉住蓝悠兰，一辆车从他们身边擦过。悠兰从舒毅然怀中挣脱，看到的是舒毅然有些泛红的双眼，“你不要命啦！”
　　悠兰这才惊觉原来是红灯，不知为何，她鼻头发酸，瞬间觉得委屈得要死，“我不知有多热爱生命，还不都是你！你究竟想干嘛啊？！”悠兰说着眼眶有些泛红了。
　　舒毅然看着她的样子，语气突然就软下来，“我想要你，要你做我女朋友！”
　　悠兰挣脱舒毅然的手，微微和他保持了一点距离，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有些愤懑地说：“你突然抽什么风啊！不可以！至少现在不可以，我拒绝！”
　　绿灯亮起，悠兰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向地铁口走去。舒毅然却追了上去，在地铁口又拉住了她，咬着牙恨恨地说：“那要什么时候才可以？怎样才可以？钱可以吗？”
　　悠兰惊讶地回头看他，像看着一个怪物般。
　　她的眼睛大大的，那样美丽干净，似乎从未见过这世上的肮脏。如果不是舒毅然已经知道了事实如何，他也会信的，他也会被这双装满纯真的眸子所欺骗。
　　“钱可以吗？”他又问了一遍。
　　悠兰缓过神来，然后竟然对着舒毅然幽幽笑了起来。她的脸色有些苍白，那笑在她脸上竟显出一丝凄美。
　　“放手！”她冷冷地道，“舒毅然，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朋友！所以，请你放手！还有，如果可以，从今以后，我都不想再看见你！”
　　舒毅然愣住了，手上的力道也小了不少，悠兰趁机甩开，然后迅速下楼，消失在舒毅然的视线里。
　　舒毅然再追上去的时候，悠兰果然还在等地铁。他从头到尾想了想，然后想到，或许这之中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其实，无论是事实上还是心理上，他都更愿意这样说服自己。他愿意相信，悠兰的确是他所看见的那样，而不是他所想的那样。那么，是不是自己刚刚做的和说的真的都有些过分了？
　　舒毅然不禁有些疑惑。又或许，早在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疯了。
　　他站到悠兰身边，悠兰似乎也看见了他，却丝毫没有理睬他的意思。
　　直到地铁进站，地铁门悉数打开，舒毅然才在悠兰刚迈开步子的间隙在她身后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悠兰走进地铁一脸疑惑地看他，他却只是站在规定的线外对着她微笑。而后地铁门合上，悠兰迟疑不解的面孔在他面前一闪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卅壹

　　温莎莎觉得近来江天有些反常。
　　有一年多了吧。自从那个叫做“蓝悠兰”的年轻女孩出现在他的身边，除了那次请她帮的那个忙，甚至还是有偿的，他几乎都没有再这样如从前一般频繁地和她见面。其间，她也偶尔给他打过几个电话，几乎每一次，她都可以听到他用之前从未有过的语调告诉她，“抱歉，我最近都有事情要做。”
　　电话里的他，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正在热恋中的小男生。那么，现在呢？是什么情况？吵架？还是失恋？
　　在江天喝完又一杯Sherry后，温莎莎伸出手去拦住他，“我看你最近总是很累的样子，你真的没事吗？”
　　江天抬眼看了看眼前的温莎莎，眼中带着几分醉意，然后抬手去抚上她的脸，“莎莎，你还是这么漂亮。按理说，不管怎么选，我都不应该对她……”话没说完，他就又伸出手去端起一杯Sherry一饮而尽。
　　温莎莎脸上的表情僵了半瞬，却又即刻恢复如常，夺去江天手上的空酒杯，轻声道：“你喝多了，我扶你去休息吧。”
　　江天还是经常来找她，带着一脸的倦色。可是，他却再没有碰过她。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多纯洁，但也不完全是那种关系。温莎莎懂得他。偶尔他感到很心烦或者压力很大的时候，他都会来找她。两个人什么都不说，只是安安静静地做。她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