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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一座城-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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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遇到的村民用一种打量外乡人的眼光打量安东月,不知为何,眼神里有羡慕也有不屑。迎面走来三对情侣,有说有笑,擦肩而过,三个男人不约而同回头,还互相交流着眼色,回头率百分之五十。三个女人分别用胳膊肘捅身旁的男人,然后扭回头恶狠狠地瞪安东月一眼,回头率百分之百。
同学家门口已聚集了好多人,有忙碌的,有手指夹着烟聊天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每个人嘴巴都在一张一合,每个人都在说同一件事情,每个人说的话都听不清楚。一眼就能看出同学的父母,他们额头上的喜悦条纹是任何一个人都模仿不出来的。一口1。5米直径的大锅就支在门口,有老头掂小板凳坐在不远处,正忽悠不懂事的小孩子往锅下面扔柴。老头悠闲地点一支烟,小孩子大笑着把炭黑抹在脸上。
从院门进入需一个左转才能看到院子。东南西北四面房围出一片院子,规则的长方形。北面房较其他三面高出许多,为上房。按照当地的风俗,儿子结婚前所有房屋不分主次自由选择,儿子结婚后住在偏房,父母留在上房。下一辈人有了自己的家庭,为阶级产生创造了条件。
院子的东南角有一个排水口。排水口不远处蹲着一堆妇女,地上摆着好几口大锅,成摞成摞的碗从里面水淋淋地拿出。这些妇女基本上都是本家,伯母婶子亲戚邻居之类。形态各样,有小声急切交头接耳者,也不乏笑声爽朗的。手底下的碗也受到相应不同待遇。落在交头接耳手中的碗,窸窸窣窣飞速旋转,落在爽朗笑声女人手中的碗则猛灌一口水,然后拍几巴掌,仓皇逃走。前者像游泳,后者像跳水。同学的母亲只要一不忙就会加入进来,凝眉瞪眼跟她们扯一些自己并不感兴趣的话题,见别人笑赶紧跟着笑。有时候因为并不感觉好笑坚持笑了两声就接不上了,有时候因为害怕不礼貌强迫自己持久大笑,高兴程度完全超出了话题本身所包含的快乐。






☆、第四章 第5卷

管事的背着手在院中踱来踱去,施展嗓音。当地每个人家办红白喜事都会找一个管事的,负责一切大小事务。不一定是本家人,但此人必须热心、负责、较真、多管闲事,嗓门大。一般管事的从不亲自动手干活,只负责指挥监督。手上的动作仅限于伸出一只食指做箭头状,然后将会有一帮小孩冲过去。负责放炮的小孩在房顶上蹿来蹿去。这项事务最让管事的头疼,怕技术不好的伤了自己,心眼不好的伤了别人。喜欢执行放炮的小孩大多胆大顽皮,着实让人操心,但不顽皮的孩子一般又不够胆子担任这项任务。这个时候管事的嗓门发挥到极致,在院子中央指挥小孩们什么时间放,怎么放,往哪儿放。小孩子们知道放炮的危险性,虽然不爱听管事的比比划划,一般也不会乱来。只是有的小孩会在管事的嚷到半截突然蹲下或闪到他看不到的地方,管事的看不到人,会认为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于是嗓门加倍:不要放,不要放啊!边喊边找梯子往房上爬,等他上到一定高度,孩子们实在无处藏身时会嬉皮笑脸站起来说:没放,等你下令呢!虽然没有危险发生,管事的却因为被戏弄更加生气,嗓门丝毫不减,在看准合适的时间后会大喊:放放放,赶紧放,怎么还不放!孩子们捂着耳朵回喊:早放了。管事的:哦?是吗?嘴巴一闭,炮竹的声音终于显露出来了。
北屋正中摆一张正方桌,桌面用一张红色喜纸铺成。桌的两个边缘分别坐着两个男人,一个负责收钱,一个负责记账。安东月把份子钱随上,留下了父亲的名字。
从北屋出来感觉特别显眼,好像所有人都会经意不经意地朝这个方向看。安东月感觉有两道目光射过来,那来自同学的母亲。见安东月发觉,急忙扭过头,跟旁边几个妇女窃窃私语。那种毫不掩饰的神秘,很容易看出是在抒发刚才的观后感。可能还在夸自己的儿子有本事,当年还差点把那个刚从北屋出来的小美女变成女友。
门外传来汽车的噪音,很快便熄火。叮叮当当一阵响,一群壮士的小伙子搬着桌面提着桌腿从外面涌进来。三三两两冲进各个屋子,不一会儿拼装成一张张完整的饭桌。安东月知道帮不上忙,自觉退到墙跟。窗台上有一堆不知谁没吃完的瓜子,抓一把站在原地磕。对面窗玻璃上反射出自己的影子,傻乎乎闲人一个。同学的妹妹突然跑过来,一把抱住安东月的胳膊,笑容乖巧。安东月急忙给她瓜子,生怕她说“你要做我嫂子该多好”。
外面突然热闹起来,新娘子到了。小姑娘撒手就往外跑,和过来时一样突然,连声招呼都没打。仿佛拍了一场亲切的戏,导演一声“咔”,瞬间回归现实状态,理所当然。安东月不会失落,她这样告诉自己,因为她感到一丝失落。她不知道自己出去该对什么感兴趣,更不知道当所有人出去,自己一个人该以什么姿态站在院子中央。
喜车开不到门口,在远处的宽阔马路上停下。新娘刚出现在车门口,马上被“护驾”的人群层层包裹住。远远望去,只能看到一个人团在移动,不见新娘真容,人团步伐齐整,阵形分毫不变。门口已经挤满了人,这让安东月想到小时候看电影的情形。人群还在拥挤、推搡,个子小的不停踮着脚尖。安东月站在人群最后方,距离人群有两米之远。看着眼前一个个后脑勺,一个个情绪高涨,说着听不清的话语。和预期的一样,安东月不知道该看什么了。四下张望,身后同学家邻居门口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女人半侧身子靠在门壁上,面无喜色,那目光分明是在看自己,不然她的眼神何以如此怪异。安东月突然害怕了,下意识拉近与人群的距离,不敢回头,又怕那女人悄悄跟过来站到身后。
“护驾”团已到门前,人群突然倒退。安东月猝不及防,几乎被撞倒。出于本能,抓住身旁一只手臂,那手臂结实有力,就在同时也抓住了她。安东月以最迅速的动作使自己站稳,看清楚抓住自己的人。面容清秀的小伙子,肤色黝黑健康,洁白牙齿,好看笑容。安东月想说句什么,却发现无言以对。小伙子善解人意地笑笑,追随人群进了院门。安东月很确定她不认识这个人。她想,我把那些后脑勺一个个看过来,以为看到全部,却看不出其中有你。
新娘进了家门并不马上示人,需要先通过一道道民间测试题。由男方家族人提问,新娘回答。测试题目和答案双方事先都已知晓,双方需要做的就是假装糊涂,互不揭发。例如,男方端来不煮熟的面让新娘吃,然后问“生吗”,新娘答“生”;端来不煮熟的枣,问“枣生吗”,新娘答“枣生”,寓意早生贵子。然后大家皆大欢喜。明显的庸俗意图,和以为不明显的庸俗招数。
宴席开始之前需要先进行结婚典礼。很俗的一种仪式,从记事起看别人结婚,一直到现在,没有任何改变。请一个半吊子主持人,操着半洋半土的口音,背诵一些跟时间长有关的成语。偶尔插科打诨,主持人自己消受,表现出的快乐绝对超过在场所有人的总和。新郎的父母端端正正坐在毛主席像前,不苟言笑,按照拍身份证相片那样严格要求自己。从表情上难以看出他们真实的内心感受,是惆怅?是喜悦?怎能如此超然。新郎新娘行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永远是这样,新娘绝不会让自己的脑袋压得比新郎低。好像代表一种寓意,不低人一等,过门不受欺负。愿意把终身托付给一个男人,却拒绝在一个简单动作上比对方做的规范。
院中事先砌好两个更大的泥灶,方便做好的菜及时上桌。灶火旺盛,透过灶口正上方,看到一张张笑容扭曲的脸。掌勺的是同学哥们儿的父亲,在本地很有名,不开饭店,厨艺精湛。大厨一边挥舞菜勺点放调料,一边指挥旁边副手添水加柴,每道菜出锅,用毛巾意味深长地擦一把汗。






☆、第四章 第6卷

负责上菜的基本上都是同学从小的玩伴,同学也在玩伴们结婚时充当同样角色。上菜有分工,小伙子们事先商量好谁负责哪几张桌子。管事的含着西瓜霜跟着着忙,因为他怕小孩子上菜上乱了。小孩子慢慢开始乱套,因为耳朵边有个家伙一直在喊。
当地上菜有固定次序,先凉后热,先炖后炒,最后上汤,桔子或山楂之类水果煮成的甜味汤。有眼力劲的人一看汤上来,就知道宴席要结束了。假如宾客喝完汤没有离席,主人第二次把汤端上来,就有些委婉逐客的意思了。能够坐到宴席上的基本都是双方的亲戚朋友,有亲戚关系,平时来往不太密切的那种,来往密切的都在下面帮忙。宴席一结束,所有宾客便会直接走人,各回各家,绝没有丝毫要留下来的意思。每个人都知道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吃这顿大餐,开饭之前有一个俗套的结婚典礼仪式,之所以能忍着看完,是因为仪式之后会有一顿大餐。
新郎的父母绝不会上桌。有活的时候跟着忙碌。尽管有些活必须内行的人才能做,跟着打打下手帮帮忙,但比谁都卖力,因为从全局来看,内行的人是在给自己帮忙。到开饭的时候,基本上就没什么活了,不敢跟宾客同时吃饭,挨屋子转,看哪里需要微笑,哪里有不满。掐着时间点,宴席结束前准时分站在院门口两侧,任何人出来就问一句话:吃好了吗?无论饭吃的是否真的满意,绝大多数宾客都会很客气地回应说“吃好了吃好了”。这种不算最满意的,最满意是那种撑到不想说话的人。
所有不上桌的人,在宾客离席走完之前是不可以吃饭的。吃的东西也远远不及宾客吃的丰富多彩,否则光就排场来看,就等于同一天把二婚也办了。大厨把所有能吃的肉和菜混到锅里拿铁铲翻炒,绝对别指望赏心悦目,味道却不必宴席上的差。而且往往忙到这时候的人早就饿疯了,之前眼睁睁看着一道道美味被端上桌又撤下来,脑子中闪过无数憧憬,最后归于淡定。炒菜的锅足够大,菜足够多,米饭馒头好像永远拿不完,就一个字:管够。
零零散散的宾客中混杂着一个女子,在听到那句“吃好了吗”,向对方微微一笑。走出去一千米,回身楞在原地,远处门口人们的谈笑声隐隐传来。大概不会有人发现少了一个人,苦笑,大概也不会有人发现多了一个人。天气凉了,安东月将双手插进上衣兜里,呆呆地朝家的方向走。手摸到手机,已被关机好几天。没有目的地开机,仿佛只是觉得世界太安静。手机铃声响了,屏幕上出现两条信息。
袁青和:东月,如果你看到,请回复我,我很担心。
姚菁:死丫头,我找到我的真命天子了!
关机。
回到家,母亲刚好把碗筷收拾完毕。柜顶的箱子里有方便面,柜子很高,安东月踮着脚尖伸手进去摸,没摸到便支撑不住落下来,努力几回终于从里面拽出一袋。撕开袋口,用手掰下来一角往嘴里送。方便面放置时间太长,完全没有脆感,还有一股隐隐的霉味。
母亲说:煮一下吧。
安东月摇摇头,继续往嘴里送。
母亲终于忍不住了:去了还不吃饭,你知道吃那顿饭并不是说非为了填饱肚子,你吃人家的代表对人家的祝福,人家多了你这份热闹。肯定也没跟人打招呼,你这样……去和没去有什么区别!你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安东月怔怔站在原地,眼睛直直看着母亲,眼神里有歉意,没有委屈,没有反叛。含着一块还没嚼碎的方便面,嘴巴紧闭。
母亲鼻子一酸:煮一下吧!
伸手去拿安东月手里的方便面,安东月将手从身前挪开,双臂打开,慢慢环在母亲脖子上,下巴稳稳扎住母亲的肩膀。母亲感到女儿消瘦的身体整个松软下来,重量落在自己身上。母亲用手从后面轻轻抚摸安东月的头,安东月紧闭双眼,没有眼泪。
姚菁给安东月发完短信,站在原地美美地笑,然后腾空跳跃,轻吼出一声胜利的“耶”。在从容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才受惊的兔子似的朝先她下楼的那个男子的去向狂奔。袁青和被追上的地方,正好是路灯的盲区,身后飞来一架飞机,柴油发动机,看航行轨迹随时要坠毁。距离袁青和不到五米时候,姚菁嘴里仍不停喊着“站住”,而袁青和在十秒之前就已经是一尊雕像了。终于来到袁青和面前,相距不到一米,低着脑袋半猫腰大口喘着气,完全没有要说事儿的意思。她喘气之久,之投入,之旁若无人,让袁青和以为这就是她把他叫住的唯一目的。
袁青和仔细端详了好久,才怯怯地问:还有别的事吗?
姚菁从脑袋下面冒出一只手,直指天空:小子,别走!
袁青和下意识摸摸口袋,对着她脑袋小声说:我没想走,我想告诉你,那边有警察,要不改天吧。
姚菁刷地一下直起身子,回归大小姐模样,气定神闲,好像需不需要喘气是由态度决定的。一本正经地说:把你手机号给我!
袁青和:没手机卡光有号有什么用?
第二下姚菁就绷不住了,态度急转而下,嘴巴微微撅起,膝盖不自觉弯曲跳动,乖乖哀求道:把你手机号告诉我,好吧?
那一瞬间,在袁青和的大脑里,公交车站等着的乖巧女孩儿穿越时空来到他面前。
姚菁:求你了……
袁青和中邪一样:15……
姚菁欢呼一声:收到!
袁青和正云里雾里,忽然手机响了,刚拿出来对方已经挂断。黑暗中,姚菁的上衣口袋轻微突起又落下,随着袁青和手机铃声停止才完全平静。姚菁走出几步,回眸一笑:打给我。
两天后,袁青和接到一个电话,那边张嘴就开始抱怨:就知道你不会打给我,哼,真小气,还得让人家女孩子主动……
袁青和打断她:我请你喝酒吧。
对方:……好啊!
姚菁的出现让大家都很诧异,这是大家对她一致的最初印象。仅限于最初,之所以一致是因为诧异,之所以诧异是因为之前她从没出现过。姚菁的行事风格与安东月截然不同,大家也很自然地拿两人相互比较。安东月安静清冷,即使坐在人群中间亦显得孤单,举手投足划出一个消瘦世界,给人无关视觉的遥远距离。簇拥在周围的人群,哪怕仅仅动了想接近她的想法,都会被那个寒冷世界里的冰刺刺伤。无辜而绝望,手捂伤口躲在原地,眼角划出温热怜爱。姚菁则像一个金光灿烂的磁铁,温暖而不灼热,不由分说跳进毫无心理准备的金属中间。她在吧台边,两只手托着脸,经常会离开座位,靠近袁青和的耳朵,仿佛要跟袁青和说的每句话都是悄悄话。在旁人看来,挑逗而暧昧。在吧台边上,这个动作本来只属于袁青和,而现在他不得不临时放弃。靠的太近又没有任何牵绊的金属,面对磁铁只有一种下场。






☆、第四章 第7卷

很快,大头、连亚、小璐对姚菁的看法出现三级分化。大头不喜欢她,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因为他喜欢安东月,一个是因为不喜欢她。连亚则完全毫无犹豫地喜欢,他就是那块踢开任何牵绊,虽然距离远却绝对愿意靠近的金属。在他看来怎样才能让她和女孩子接触,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个女孩子愿意和他接触。小璐反倒持中立态度,虽然她喜欢过袁青和,却正因为她喜欢过袁青和。打个比方,一只小猴去摘一个鲜艳的苹果,它非常想吃到这个苹果,在手触碰苹果的一瞬间,苹果滑落,它虽然痛苦,但由此开始无论苹果掉进冰冷的河水还是炙热的火焰对它来说都是一样的。
袁青和正一点一点失去自我,这一点他自己也有察觉,但他不想跳出来,有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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