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当户对-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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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抱住舅妈的腰……”
安宁将小手环了上去，小舅妈穿了一件很好看的的确良衬衫下面是西装裤，安宁觉得她像是一个仙女儿。
＊＊＊
顾妈妈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就从单位跑了出来，她实在等不到明天了，老太太一开门看见她也没有意外。
顾妈妈换了鞋进了屋子，弟弟弟媳都没在，放心了。
“妈，要不你也让依宁过来吧，现在他们也没生孩子，我那头地方太小了……”顾妈妈想着不管怎么样先把顾依宁塞进来。
老太太慢条斯理的坐下身，冷冷看着顾妈妈，道：“想都不要想，就是安宁晚上我也给你送过去，你就惯着依宁吧，好好一个孩子叫你给养成那个样子，早上她摔碗是在摔谁呢？摔我呢？”
“哪儿啊，她就是手松了一下掉地上了……”顾妈妈小声的说了一句。


开到荼蘼　14　考试
方颜将顾安宁送进教务处，徐老师让顾安宁坐在一旁，将事先准备好的卷子交给她，方颜从顾安宁的书包中掏出铅笔盒，只是一个很简单用铁皮子做成的长方形，上面画着几个可爱的动物，打开从里面拿出笔交给顾安宁。
“安宁去那边坐下写……”
顾安宁接过卷子，方颜起身出了教务处，徐老师跟着走了出去，徐老师是一个四十多岁左右的中年妇女，穿着蓝灰色的西装，脸上保持着严肃。
“你先在外面等一会儿，我进去看一眼……”徐老师对着方颜说。
方颜点点头。
方颜一会儿就有课，可是孩子是她领过来的，她不能让孩子一个人在这里，只能陪着到最后。
徐老师走到顾安宁的身后看了一眼卷子，有些讶异，走到一旁拿起自己的钢笔在空白的卷子上面又写了几道题，然后拍拍顾安宁的后背：“来，孩子做这张卷子……”
顾安宁没有说话，只是接了过去，接着做。
一直到做完，徐老师都是皱着眉头，没有松开过，脸色看上去也不是很好，顾安宁交了卷子，徐老师认真看着她写完的卷子，然后轻声说着：“好了，你先出去让你舅妈进来……”
顾安宁出去后，方颜就走了进来，方颜见徐老师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心里叹口气，估计是考砸了，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安宁以前是在农村上的学，学的东西自然跟城里不一样。
“实在不行就让安宁上三年吧……”总不能三年都不能上吧？方颜心里想着。
徐老师放下卷子然后交给方颜看，方颜接过看了一眼，然后张着嘴巴。
方颜从里面走出来，别有深意的看了安宁一眼，安宁低着头，绞着手，其实心里也不上不下的。
顾安宁被分配的是方颜教的班级。
在进教室门前，方颜蹲下身，保持着和安宁一样的高度。
“安宁，以后放学舅妈在前面转弯的地方等你……”
顾安宁点点头。
方颜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推开教室的门。
“同学们，我们班今天来了一位新同学，她叫顾安宁，大家欢迎……”
放学的时候，方颜在前面推着自行车走，顾安宁跟在后面，一直到了没有人的地方方颜对顾安宁招招手，安宁坐在她车子的后面，方颜骑上了车子，将安宁送回了家里。
家里顾爸爸已经下班了，顾依宁和顾海涛都在，方颜不好意思空手去，就在街角买了一个西瓜。
“怎么还送她啊，叫她自己回来就行……”顾爸爸在厨房正准备做饭呢，从窗子一眼望出去就看见了小颜驮着安宁。
顾爸爸将门打开，顾海涛看见西瓜冲了上去：“我要吃西瓜……”
顾爸爸有些尴尬的打掉顾海涛的手，很不好意思的看着方颜，方颜笑笑：“小孩子都这样的……”
顾海涛抱着西瓜就冲向了厨房，拿着刀将西瓜切开，然后谁也没让自己就吃了起来，顾爸爸有些坐不住，这孩子这时候怎么这么不长脸？
顾安宁将自己的书包挂在门后，给方颜倒了一杯水：“舅妈喝水……”
方颜拍拍安宁的头：“好孩子，明天舅妈来接你……”
“不用了舅妈……”
“不用了，那啥小颜啊，叫她自己去就行了，不用接……”顾爸爸满不在乎的说着。
方颜喝了水从顾家出来骑着车子回了家，回到家老太太正在做饭，她将自己的背包扔在沙发上。
“妈，你猜安宁上了几年级？”
老太太成天寡着一张脸，方颜是看习惯了，不然还以为是对自己有什么不满呢。
“几年？”再聪明也不可能是天才，老太太心里想着。
方颜觉得有些神奇，脸上带着笑容；“五年，竟然在我教的班级……”
老太太回头瞪了她一眼，厉声道：“就念个五年级有什么好炫耀的？小学的课本就那么点东西……”
方颜嘟囔了两句，那也是很神奇的好不好？
顾妈妈晚上下班见顾依宁在家，没反应过来：“你今天怎么没去学琴？”
顾海涛咯咯笑着：“妈，今天是星期五啦……”
顾妈妈这才想起来顾依宁星期五不上课，将包挂在门后，换了拖鞋看了顾安宁一眼，进了厨房，跟顾爸爸说着话。
“怎么样？上几年级了？三年？”
倒不是她看低顾安宁，农村的课本和城里都是不一样的，能考成什么样可想而知。
顾爸爸愣愣：“我还没问呢，刚才小颜来了，我给忘记了……”说着扯着脖子喊了一声：“安宁，你念的是几年啊？”
顾依宁气鼓鼓的用眼睛夹了顾安宁一眼。
“还用问吗？要是考好了回来早就说了，说不上要从头念一年呢……”
顾海涛一听他姐这话，立马拍起巴掌，可终于有个比他还笨的人了：“蠢猪……”
顾妈妈和顾爸爸听见大女儿的话，心里一抖，这要是真的从一年念，这钱……
难怪小颜会把孩子送回来。


开到荼蘼　15　生日
顾安宁将自己新分下来的书本一一从书包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然后回答着；“我在舅妈教的班级……”
不是炫耀也不是什么，只是平淡的述说，她也没有就认为了自己是一个天才，只不过是因为运气好。
“肯定是因为舅妈的关系……”顾依宁站起身走到厨房：“妈，你干嘛要跟舅妈说让她念五年，她能跟上吗？”
顾妈妈摇摇头：“我没有见到你舅妈啊……”
顾爸爸脸上飘过一抹兴奋：“这孩子聪明劲儿随我了，我小时候脑子就好使……”
顾妈妈将摘好的豆角扔进盆里：“像你？我看海涛才像你吧，安宁是随了我……”
顾妈妈剩下的话全部咽了下去，她看着顾依宁眼里的泪水，叹口气洗了一把手拉过女儿；“不就是个五年级，也没有什么好高兴的，什么大不了事，我们依宁弹琴可是拿了那么多奖状……”
顾依宁的脸这才算是缓和了一点，顾爸爸扁扁嘴，不过聪明的没有让大女儿和妻子看见。
吃过饭姐弟三一起做功课，原本两个人的桌子现在多了一个，有点挤，顾海涛一边抓着自己的铅笔玩一边看着窗外那些孩子踢球，顾依宁每次做完功课都要检查几次才会结束，可是今天怕安宁先她完成，就没有检查，收拾好自己的书包，冷眼撇了安宁一眼。
安宁早已经将功课做完了，她在试着用另外的方法解着题，想着可以用几种办法解出一道题。
一眨眼夏天已经过去了，冬天已经来到了很久，顾安宁马上就要过十三岁的生日了。
以前的生日都是奶奶陪着她过的，在生日当天会给她煮三个鸡蛋，用笔将鸡蛋的外壳涂成红色，说是红色会保护她这一年平平安安的，可是奶奶走了。
安宁生日的当天，顾爸爸和顾妈妈谁都没有记得，早上顾安宁换好了衣服，她等了很久，可是没有鸡蛋。
什么也没有，没有一句祝福的话，没有一句生日快乐。
她努力让自己高兴点，背上书包去走出家门。
顾依宁恨恨的看着顾安宁走出家门，看着日历想起今天是安宁的生日，脑子中快速闪过一个想法。
“爸爸妈妈，你们今天都会来吧……”顾依宁今天晚上有一个比赛，她心里想着，算你倒霉，谁让你和我争。
顾妈妈叹口气，本来她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打算在回家休息，可是见女儿都开口了，点点头，不过看着安宁已经走远的背影：“那我一会儿经过安宁的学校时候顺便告诉你舅妈一下……”毕竟是比赛。
依宁冷着脸：“她去干吗啊，触我霉头啊……”
顾妈妈也没太在意的挥挥手说，那就不让安宁去，她的自行车的轮胎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扎了，今天只能让顾爸爸和她一起走了。
顾依宁领着顾海涛，顾海涛看了一眼顾依宁，然后嬉皮笑脸的说着：“今天是那个倒霉鬼的生日吧？你是故意的……”他歪着头看着顾依宁，这个白天鹅就是一个毒蝎子。
他昨天看那个倒霉鬼的作文发现的，她里面有写到每年的今天奶奶给她煮红鸡蛋的事情，不过在顾海涛看来，那个死掉的奶奶和这个倒霉蛋都是笨瓜，真以为吃了红鸡蛋她就走好运了？
呸呸呸，让她走一辈子的霉运。
“你别给我多嘴听见了没？”顾依宁狠狠的威胁着。
顾依宁已经开始像大姑娘发展了，身材脸蛋都发生了变化，胸前鼓起了馒头，顾海涛总是拿这个来取笑她。
顾海涛冷哼了一声：“我凭什么帮你？”
顾依宁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五毛钱钱给了顾海涛，顾海涛大叫着，可以买汽水糖吃咯，汽水糖才一分钱一个，剩下的钱还能买小淘气吃，可以买好多，顾海涛看着顾安宁落在家里的钥匙，他将钥匙踢进了床板下。
　顾安宁进了教室，教室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她放下书包准备将书包装进书桌里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东西怎么也塞不进书包，她将书包拉出来，然后将里面的东西拽出来，是一个白色的袋子，里面装着三个红壳的鸡蛋。
安宁没有忍住，眼泪唰的就落了下来。
旁边同桌的女孩儿看见顾安宁在哭，探过身柔声问着：“安宁，你怎么了？”
顾安宁用小手擦擦脸：“沙子进眼睛里了……”
女同学有些纳闷，屋子里有沙子吗？
中午放学的时候，方颜在拐角的地方等着安宁，见她走过来，拍拍自己的车后座，安宁跳上去。
“鸡蛋有吃吗？”方颜问着。
安宁抱着舅妈的腰，将脸贴了上去，方颜感觉到了衣服有些湿，也有些诧异，只不过是几个鸡蛋怎么会哭？不过一想就明白了，那一家人……叹口气。
方颜停好车子领着安宁上了楼，他们家的楼是那种旋转的楼梯，上楼的时候会有很大的脚步声，才走到门口，安宁的老舅将门打开，依旧是那副脸，看来今天是休息。
“回来了，吃饭吧……”
安宁洗干净手，回到饭桌上，其实舅舅家吃的和自己家也不多，不过每顿都会有个肉菜，安宁从来不会去夹。
她站在桌子边，愣住。
桌子上放了一个小小的蛋糕，还有六个红壳的鸡蛋。
老舅拿起鸡蛋拉过顾安宁的手，将她的手心摊开，将鸡蛋放在上面，因为鸡蛋壳上的颜色是涂上去的，所以两个人的手都沾了一手红。
“安宁十三岁了，生日快乐……”
顾安宁从坐下身就再也没有抬起过头，泪水落在校服裤子上，湿了一大片。
下午的时候主任拿着顾安宁的课本风风火火的冲进来：“这是你写的？”
顾安宁看着自己的课本点点头。
主任抓起顾安宁的手就要往外走，方颜是四班的班主任，看见主任拉着安宁的手往外走，迎上去。
“主任，怎么了？你要带她去哪里？”
主任头发都快急白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今天不是有一个比赛的节目嘛，电视台是要录像的，一班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没来，徐老师给我看了你班这个……”她挠着头想不起来这孩子到底叫什么，方颜赶紧补充道：“顾安宁……”
主任拍着脑袋：“对对对，徐老师给我看了这个顾安宁的作文，我们语文组老师都觉得不错，可以去试试……”
方颜张着嘴，顾安宁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比赛，她能行吗？
可是也没等她在说什么，主任直接拉着顾安宁就走了，走廊里顾安宁回了几次头去看方颜。


开到荼蘼　16　遗忘
主任拉着顾安宁上了学校用的面包车，上面坐了几个本校的学生，大家手里都拿着稿子，有的闭着眼睛在养神。
主任指着顾安宁的脸对着旁边的老师交代着：“给她画画……”
老师在顾安宁的脸上忙活着，画上红红的脸蛋，粗粗的眉头，将她的头发扎起来，在上面扎了两个绫子，最后将变色口红涂在顾安宁的唇上：“抿抿……”
安宁听话的抿了抿，老师点点头，满意的收工。
车子开进少年宫，停了下来，主任跳下车从外面将车门拉开，伴随着一声滑门的声音，阳光射了进去，照在孩子们的脸上身上。
“大家排好队，跟着老师，不要走丢了……”
大家跟着老师进了会场，里面黑暗暗的一片，老师让顾安宁他们找位置坐下。
没一会儿一阵掌声传了过来，顾安宁心里有些紧张，礼堂里的人好多，她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过话，心里有些发憷。
因为顾安宁是临时被拉来的，老师也知道她心里肯定紧张，安抚了她两句。
没一会儿第一个表演的已经上了场，第一个上场的是个女孩儿，表演的舞蹈。
第二个……第五个……第二十个……
顾安宁知道马上就轮到自己了，她屏住呼吸，可是心脏还是在猛烈的跳动，根本不肯安静下来。
终于轮到她上台了，顾安宁听见了自己心脏蹦蹦的跳的声音，那么明显，声音是那么的大，咚咚……
老师送着她往前走，拉着她的手安慰着：“没事，不要有压力，呼吸……”
当顾安宁站在台子上的那一瞬间，她的大脑停止了运转，一切都忘记了，她看不见台子下面焦急的老师们，也听不见下面的嘘声。
“下去吧……”
下面的主任一头的汗，这孩子怎么临了临了丢了这么大一个人？
她正准备上前，突然礼堂上面的灯全部灭掉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
“跳电了……”
“赶紧去叫人……”
整个礼堂乱哄哄的，到处都是小声说话的声音。
顾安宁闭上眼睛，捏着拳头，张开嘴，可是下面的声音太大了，盖过了她的声音。
“我演讲的题目是……”
依然是乱哄哄的。
突然一阵声音从后面传了出来，顾安宁顺着声音看过去，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乐器的声音，因为有一层帷幕所以她看不到后面的人。
下面闹哄哄的声音停止，有些人小声的说着；“谁在后面？是小提琴吗？”
“不，不是小提琴是大提琴……”
顾安宁仿佛在黑暗的空中看见了一缕灰色。
“我要演讲的题目是，查无此人……”
奶奶，我在找你，奶奶我一直早找寻你，只要一点时间只要一点距离我就可以碰到你，我找不到了回家的路，我迷失在了半路，我的家在一个小小的村庄里，从学校到家里要翻过一座山，每当放学的铃声敲响，我的奶奶就会站在山的那一边等着我……
可是现在我的家没有了，我找不到你了，奶奶，你去了哪里？
我最爱的奶奶，我一天比一天更加的爱你，为什么你还有出现在我的眼前？
每年过生日的时候你总是会抱着我，对我说，我的安宁又大了一岁，你会为我煮三个红色的鸡蛋，今年是我十三岁的生日，舅妈给我煮了鸡蛋，可是我没有吃，因为觉得吃了就会忘记你，我将鸡蛋收了起来，我要等你一起吃……
奶奶我好想你，我跑回医院想要去找你，可是医院里的阿姨说，你已经不在了，没有这个人。
你已经不在了吗？可是为什么我总是能看见你呢？
奶奶你说山的那一边是海，那海的那一边呢？
顾安宁停顿了一下，她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因为看不见下面，所以她不会感觉害怕。
帷幕后面突然又加入了一阵钢琴音，大提琴与钢琴表现出合作无间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