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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硝烟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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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萨韦尔笑笑,“有事耽搁了。”

说完这句,与他再无交集,便转身入席。

谁知,上尉却叫住他道,“上次和您说起的事……”

科萨韦尔打断他,道,“音乐开始了,我想先安静地欣赏一会儿音乐,可以吗?”

他脸上倒是没呈现出什么不悦,但上尉还是不由自主地出了一头冷汗,忙道,“可以,当然可以。”

于是,科萨韦尔走了进去。

彼得替他关上包厢大门,向上尉行了个礼,走了。

等走廊上没外人,上尉才收起笑容,面色变得很是阴郁。

“他是谁啊?看军衔也不比你高,你为什么要对他这样低声下气?”

上尉道,“你懂什么,他是不算什么,但是他的家族可是赫赫有名的冯。德。拉叶。我的红酒生意一半货源,来自于拉叶酒庄,他一句话,就决定了我半年的销售额,你说我要不要低声下气?”

女伴被他这么一堵,有些不开心,撅起嘴巴,反驳,“既然他来头这么大,怎么找个女伴却是东方人?”

经她这么提醒,上尉才反应过来,忙叫来自己的手下,道,“克劳斯,给我去查查那个东方人是什么来头,和他有什么关系。”

下达完命令后,他随即在心里又暗暗地加了一句,最好是有什么关系,这样拉叶就有把柄被自己握在手里了。

****

音乐会如火如荼地进行,一切进行顺利,预期中的爆炸并未到来,似乎导师他们改变了主意。不过,也或许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若是无知也就算了,可偏就知晓了他们的预谋,这口气总松懈不下。

目光不经意地一转,看见少校的侧脸,他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笑。她暗自心中腹诽,这是音乐会,又不是滑稽戏,有什么可笑的?

虽然这么想,却也跟着转向台中望了一眼,她眯起眼睛,想看看丽塔在哪个位置。可惜这里离舞台实在太远,连个脸都辨不清楚,只好打消了这想法。不知道是自己多心,还是真是如此,余光总是瞥见这位少校在看自己。可是每次她凝神看过去,他又一本正经地在看表演,好像是她自作多情了。

心中被这个想法一缠,唐颐就更没心思听音乐会了,那些气势宏伟的交响乐全一下子都成了背景音乐。想捕捉他的视线,于是定睛看着他,一眨不眨的。只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睛弯弯,眉宇含情,整个人如沐春风般。显然,他是知道她在看自己,而且还很享受她的注视。

如果,他是一个法国男人,或许唐颐会以为他对她有意思,可是他是德国人,还是纳粹高官。他是狼,她是羊,狼只有在饥饿的时候,才会对羊感兴趣。

所以,她认定,他和库里斯一样,只是闲得无聊在消遣自己。

科萨韦尔看了一会儿舞台,突然转过脸,她来不及别开眼睛,四目交汇,如同两颗不同轨迹的行星刹那相撞。

那双眸子宛如四月的爱琴海,温柔且多情,一*地荡起涟漪。她脸一红,心里像是有一百头小鹿乱撞乱跳,再也不敢和他对视,慌忙无措地低下头去。

两人似乎有默契般,她别开脸,他却在凝视她。不管音乐有多激进,他的注意力都始终集中在她身上,这弄得她更加心猿意马。

唐颐咬了下嘴唇,按捺不住心里的波澜,打破沉默道,“您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

科萨韦尔伸手压在唇上,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该在这时说话。

没办法,他是官她是民,只好又坐立不安地站了回去。她一分一秒地数着时间,希望他赶快尽兴后,下达释放令。

终于,快到了尾声,十几种不同的乐器同时演奏,犹如万马奔腾,将全场气氛推到了至高点。人们纷纷起身,发出了雷动般的掌声,观众席前布置满了花篮,不知是谁带的头,不停地有人将花扔向舞台。

这是令人激奋的一刻,演出到此本该完美谢幕,可是倏忽之间,首席台上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破声,紧接着四周震动了一下。倒塌声,枪击声,还混合着人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瞬时破坏了现场的气氛。

这里是三楼,整个包间一半建立在阳台上,楼下这么一坍塌,顿时没了依靠,剧烈地摇晃起来。

唐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拉了过来,她踉跄着几步,一个没站稳,失去了重量扑倒在地上,一块巨大的石头险险地在她头顶飞过。

科萨韦尔被她压在身下,但他毕竟是军人,很快从慌乱中恢复过来。他抱着她,就地滚了一圈,躲在圆柱后面。

她惊魂未定,躲在他怀里,颤着睫毛,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还是炸了!导师他们,按照原计划执行了!

他们的目标是整个观众席上的纳粹,炸死多少是多少,所以炸弹没少放。

所幸的是,他们所处位置偏右,而且楼层较高,所以受到的波及还不算大。但不管如何,这样一来,场面絮乱,没人再去顾忌这场音乐会,各自抱头逃命。

唐颐回过神,发现自己被他紧紧地压在身下,男人的气息喷洒了她一脸。刚才那是不得已,现在动荡已过,自然没道理再维持这个暧昧的姿势。

于是,她不适地动了动下手脚,道,“少校,能先起身吗?”

“不能。”

没想到他回的那么干脆利落,她不由一呆,傻傻地问,“为什么?”

“因为危险随时还会发生。”

她小声地反驳,“我以为您不喜欢和陌生人太过接近。”

这是他刚才说过的话,他没法反驳,干脆大方地承认,“不错。但,对我来说,你不是陌生人。”

两人不过见了几次面,她甚至连他的全名都记不住,如果这样还不算陌生,那她还真是迷惘了。

少校瞥了她一眼,主动说道,“我答应你父亲要照顾你。”

这下,她惊讶了,“我父亲?”

“是,在乱世之中,谁都在寻找一个庇护。”

话是这么说,可是父亲好端端地为什么会找他?又答应了给他什么好处,让他自愿接收她这个‘包袱’呢?

 第十四章 交锋

对唐颐而言,今天是人生中最跌宕起伏的一天,但即便经历了那么多,刺激仍没有结束。德*队扣留了所有非纳粹党员的观众和演员,现场被封锁,谁也走不出这个场子。

导师福克斯和他的同谋当场被捕,看见库里斯的身影在眼前闪过,唐颐很快想明白了一件事。为什么当时他明明可以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却置身事外,反而姑息养奸。

很简单,因为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自己充分利用并施展所长的机会!

库里斯显然是个聪明而又狡猾的人,且野心勃勃。

国防军奥利弗上将当场被炸死,一同陪葬的还有他的副官、属下以及一众亲信,这些高官的位置空缺出来后,上头必定会挑选出合适的人选去填补空白。

他们会挑选谁?自然是选择这次爆炸事件中立了头功的人。

叛乱分子在爆炸案发生之后,企图从下水道中脱身,不料,库里斯已经带着手下,无声无息地从后方包抄,将他们一网打尽。他利用这些倒霉的法国人,设了一个局,不惜牺牲自己的同僚,就是为了得到一个升官的机会。

这样不择手段,令人心悸。这种人为了达到目的,可以拿一切所拥有的去换。

库里斯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毕竟,谁会想到他会事先知情不报呢?但,唐颐是这个计划中唯一的败笔,因为她看到了整个过程,他心狠手又辣,肯定不会这么放过她。

所以,在拿下叛贼之后,第二个要对付的就是她。

“没想到,我们再次见面了。”他带着国防军的人,挡去了他们的去路。

科萨韦尔扫过这个中尉,语气中明显透出一丝不悦,“你该不会认为我是间隙吧。”

库里斯皮笑肉不笑地道,“您身份尊贵,党卫军一个区域的领导,当然不是。可是她……”

他带着皮手套的手一转,最后落在了唐颐身上,“就难说了。”

科萨韦尔挑眉,“这是为何?据我所知,这是法国爱国者编导的阴谋,和她一个中国人有什么关系?”

“如果她不是福克斯的学生,那就没关系,可偏偏,她的一位导师,是我们抓到的主谋之一。”他停顿了下,随即咄咄逼人地道,“您这么为她说话,该不会是……想包庇她吧。”

短短的几句较量,已经让科萨韦尔意识到,眼前这人绝不是省油的灯。这是一个泥潭,他不得不异常小心,否则保不住她,恐怕自己也会深陷进去。

科萨韦尔扯出一个笑容,语调沉着地道,“当然不是。只不过,我们党卫军在调查一宗案子,她凑巧是我们重要的线索。”

“哦,什么案子?”

这句话问得正中下怀,科萨韦尔伸手招了招,示意他过来。

库里斯向他凑近。

科萨韦上身微微前倾,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这是我们党卫军内部的一级机密,不过,告诉你也不妨。只是……你确定要承担这个责任么?”

库里斯脸色一变,问,“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科萨韦尔仍然面不改色,“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回想一下冲锋队的罗姆,我们元首的手段,我想你是不会想要领教的。”

这话虽然说了,却没有实质内容,库里斯听得是一知半解。但听他提到罗姆这个名字,倒是心中一跳,顿时沉寂了下去。

那双阴鸷的眼睛扫过唐颐,暗忖,自己是纳粹官员,真要对付一个东方女人,简直是易如反掌。但此时此刻,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党卫军抢人,公然开罪这位少校。多个敌人不说,万一弄巧成拙,反而影响了他的仕途。小不忍则乱大谋,既然他要进,那他就退,反正,较量不急于一时。

于是,库里斯哈哈一笑,道,“您是少校,我不过是个中尉。既然您要带走她,我也只好闭嘴遵命。”

说完,他侧转身形,让了一条道出来。科萨韦尔见好就收,颔首致谢,从容不迫地与他错身而过。

见状,唐颐急忙快步跟上,在路过他的时候,冷不防,被他一把拽住了胳膊。

她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转头望去。库里斯靠了过来,四目近在咫尺,他的狼眼发出碧莹莹的绿光,像坟墓里的鬼火,让人惊悚。

他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道,“小兔子,你逃不掉的。”

见她脸上露出大惊失色的神情,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然而,在她挣扎之前,他已先她一步,松了手。

科萨韦尔没有转身,却刻意地放慢了脚步,直到她追上来,两人并肩而走。

即便走了很远,她还能感受到后面的两道目光,钉在自己的背脊上,如影随形。在转弯角上,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库里斯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做,举起手,对着她空放了一枪,嘴里同时发出啪的一声。在阳光下,他的绿眼熠熠生辉、他的嘴角弯弯上扬,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看上去完美无暇的一个人,可却隐隐透着那么股邪恶。唐颐捂着嘴差点叫出声,一颗心狂跳如雷,天,她到底招惹到了怎样一个人?

感受到她的颤抖,科萨韦尔低声道,“不要回头,别让任何人看到你的害怕,挺起胸膛,向前走!”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定心绪。

楼下大堂,副官彼得已经带着人手在那候着了,见少校先生下来,立即大步流星地迎了过来。

唐颐在众多士兵中,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定睛一看,竟是那个叫做麦金托什的英国空军!他穿着纳粹国防军的制服,明目张胆地混在一排党卫军里。

他这是想自杀吗?她紧张得连心脏都快停止了跳动,而他却面不改色地看着她微笑。

唐颐背脊发凉,暗道,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所有倒霉事都被自己给撞上了,简直是如梦如幻的一天。

科萨韦尔见她脸色苍白,额头冷汗淋淋,便问,“什么事?”

她的心再度一慌,立即收回目光,颤着声音道,“没,没有……事。”

脸上强装镇定,心里却慎得慌,腿脚发软,几乎站不住。就像库里斯形容的那样,她就是一只兔子,在群狼面前手无缚鸡。

她垂着脑袋,谁也不敢看,只默默在心里祈祷上帝,赶紧让这一场闹剧结束。

所幸的是这位空军先生长了一张雅利安脸,而不是犹太脸。大概是人们还处于爆炸案的震惊中无法回神,总之,一时间竟没人发现这个冒牌货。

这可真是个多事之地!唐颐一秒也待不下去,拉住少校恳求道,“我不舒服,您可以送我回家吗?”

科萨韦尔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斩钉截铁地拒绝,“恐怕不行。”

唐颐被他看这一眼看得心乱如麻,不由追问,“为什么?”

“这里耳目众多,回去再说。”

回去?他这是要带她回哪去?

见少校的目光转到自己身上,彼得忙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接过话茬,“车已经停在外面了。”

科萨韦尔点了点头,在一干人等的簇拥下,走到大门口。临走前,他转身对彼得吩咐,“你留下观察这里的动静。另外,派个人去一下中国大使馆。告诉唐先生,他的女儿暂时在我这,让他不用过分担忧。明天,我会亲自送她回去。”

彼得领命。

走到车边,他为唐颐拉开车门,等她坐进去后,才从另一边入座。

车门碰的一声关上,她的心也跟着砰然一跳。他独有的气息,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变得尤其清晰,在空中漫延,侵蚀她的感官,那颗原本就七上八下的心更加惶恐。

他的心思太难捉摸,她心中有一堆疑问,按捺不住躁动,转头向他望去。只见他闭着双目,靠在车座上养神,看他那气定神闲的模样,话到了嘴边又问不出口。

在一片寂静中,两人终于到了目的地,车子停稳后,司机下车替少校拉开门。他整了下军装,一步跨下车,气度非凡。

唐颐跟在他身后,一起走进了这座气势磅礴的建筑物,放眼望去,目光所到之处皆是党卫军的踪迹。

也对,这里是他们的老巢,巴黎区域指挥部。而科萨韦尔是所有人的老大,没有谁的权力能超越他。看见上司走来,下属们纷纷站定、立正、举手敬礼……一路上,不同的人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他的官位最高,办公室也设在最高层,整一楼面只有两个房间,一间是他的办公室,另一间是休息室。关上门,这里就是他的私人空间,作为一个区域长官,这个待遇奢侈却不夸张。

回到自己的领地上,自然没什么可顾忌的,科萨韦尔脱掉军帽和外套,将它们整齐地挂放在衣帽架上。他的办公室一如他的为人,井然有序。

他松了松领带,解开一两颗衬衫的纽扣,转头望向唐颐,问,“想喝些什么?”

她摇了摇头。

尽管她是被他请来的,他表现得也很友善,但只要一想到这里是党卫军的基地,那一种羊入虎口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位少校先生将自己带来这里,到底意欲何为?

眼底流露出的警惕,泄漏了她的心思,科萨韦尔是何等精明的人,很多事、很多人,扫一眼便心知肚明。

尽管被她拒绝了自己的好意,但他还是给她倒来一杯水,顺势拉开办公桌对面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他话不多,却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威严,她不敢开罪他,乖乖入座。水是他特意替她倒的,也不敢不接,在他的注视下,她勉为其难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下去。

将她的动作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地扬了下嘴唇,她恰到好处的倔强,很容易引起男人的征服欲。这一点,恐怕连她自己也没意识到。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盘国际象棋,问,“会下吗?”

她下意识地摇头。

“不会没关系,”他用淡淡地口吻,替她做出决定,“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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