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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鞘-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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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停云想到这里,觉得南疆的水似乎比刚来时要清楚了一些,隐藏在浑浊下弯弯道道总算露出了些许痕迹。也许不用多久,南疆的水就能清了。到时候,霍决心无挂碍,自己再请他出马……
他突然想到了山洞里的吻。
他确定霍决没有喝酒,也确定他没有病糊涂。霍决是清醒的,即使悲伤过度,也是清醒的。一个清醒的人发泄悲伤有很多种方式,比如打别人、打自己、摔东西……哪一样都比对着一个男人强吻来得合理。
席停云摸着自己的脸。可以确定的是,无论这张脸还是上一张,都没有引起霍决另眼相看的姿色。说实话,以美貌而论,吃亏的是霍决。
这么细想下来,霍决的举动除了莫名其妙之外,只能用鬼迷心窍来形容了。
是了,若非鬼迷心窍,堂堂一位才貌双全的南疆王怎么可能去亲一个大内宦官?
席停云手指轻轻地按着额头,似乎想借此将心头的烦躁与恐慌压下去。
置办好王妃的后事,霍决便带着那飞龙启程回乡。途中,王府不断有人前来报信,说南疆诸部首领陆陆续续前来凭吊王妃,霍决一律以好吃好喝招待打发。
不过他打发掉了几个,却没有打发掉最后一个。
他们走了六日,就看到赦僙骑着马风尘仆仆地出现在眼前。
“王爷!你若是去报仇,算我一份!”赦僙的长相绝对算不上英俊,连讨喜也说不上,可是此时此刻,他骑着马拦在路中央,风尘满面,一脸真诚,却好看得叫人移不开眼睛。
连上路之后很少露出表情的霍决都展眉道:“本王为母报仇要假他人之手吗?”
赦僙一腔热血,没想到碰了个钉子,憨笑道:“我给王爷提枪。”
霍决笑了,“走!”
席停云看着他们,心中生出一股艳羡。人一生之中能够遇到这样一位把你的仇恨当做自己的仇恨的朋友,足矣。
霍决突然回眸看了他一眼。
席停云立刻挪开目光。
沉闷的车队有了赦僙的加入,气氛活跃了许多。
席停云记得,在翟通给他的那张纸条上,只有赦僙和霍决是在一个圈圈里的。可是颜初一和霍决的关系又是他亲眼所见。莫非是霍决行动太隐秘,连翟通也被隐瞒了过去?还是翟通的消息滞后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那飞龙看他松口,稍稍放下心头大石。他知道机会难得,直接了当道:“我父母早逝,不能在他们生前尽人子孝道,深以为憾,希望临死之前能在墓前上香拜别。”
霍决道:“很快就能见了,急什么?”
那飞龙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血来,难为面上还要不动声色,“我一生未作善行,死后怕是不得善果,如何能与老父老母会面?”
霍决道:“有理。”
那飞龙:“……”
“另一桩呢?”
那飞龙道:“发妻羸弱,小儿年幼,我若故去,怕他们孤儿寡母无人照料,少不得要回去交代一番。”
霍决道:“好。”
不管那飞龙心里想什么,此刻都表现出了十足的感激,“多谢!”
霍决缓缓道:“若有差池,一家老小都去下面叙旧吧。”
那飞龙面色一僵,目光不自然地挪开。
霍决从里屋出来,席停云正要起身跟随,猛然想起一事,停下脚步看那飞龙,“我有一事不明,还请那首领不吝赐教。”
那飞龙心里恨这个人恨得咬牙切齿,可面子上不得不赔笑道:“我都到了这步田地,还有什么能吝啬的?”
席停云道:“请问,为你易容的易容大师是谁?”
那飞龙干笑两声道:“临死前能得千面狐称一声易容大师,我也不枉此生了。”
虽然隐约有了猜测,可听到那飞龙承认还是叫席停云微感吃惊。“没想到那首领竟然也深谙此道。”
那飞龙道:“不瞒你说,我会得也只有这样两手。不似席总管随心所欲,想易容成谁就能易容谁。”他突然压低声音道,“若说有一天,席总管变成了王爷的样子,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面对这般刻意的挑拨,席停云只是摇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易容术再神奇也不能改变人本身的五官。王爷容貌清俊,举世无双,非我力所能及。”
那飞龙不死心道:“席总管谦虚了。”
席停云微微一笑,抬腿出门。
霍决正站在练功房的中央,手里抓着的却是那把挂在墙壁上的翠玉剑。
即使此时此刻,席停云也并不太想与他说话,可是他人在此处,自己又不能视若无睹,只好静立原地。
霍决道:“此剑名哑声。”
“雅?”
“哑巴的哑。”
席停云哑巴了。不知是谁为这把剑想了这样一个无声无息的名字。
霍决道:“你可听过不触锋?”
席停云道:“当世三大名剑。不触锋、吾妻、钝光。”能成为名剑,不只需要剑与众不同,更需要佩剑者与众不同。若他没记错,不触锋的拥有者就是第一代南疆王。当年死在不触锋下的亡魂数以千计,传言此剑所指,人不触而落,故有不触锋之名。
“莫非,”席停云惊愕道,“此剑便是?”
“它是哑声。”霍决道,“先祖在南疆定局之后,就将不触锋收藏起来了。他说,不触锋出鞘之日,便是我霍氏问鼎天下之时!所以此后,南疆王府只挂哑声。”
因为他们求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席停云心被重重一撞。
他第一个念头是,南疆王果然有造反之心。第二个念头是,他让自己知道了。第三个念头是,那飞龙在里面一定也听得一清二楚。
霍决见席停云没有立即回答,也不以为意,转身将剑挂了回去,“走吧。”
席停云怔怔地跟了几步,轻声道:“王爷……”
霍决道:“我尚无意出鞘。”
他虽如此说,可席停云心中仍是不安。尚只是暂时,这个暂时可能是霍决年轻,心性未定,也可能是时机未至。霍决成年不过眨眼一瞬,大庄朝动荡不安已在眼前,这个暂时很可能马上就不存在。
席停云不免想象不触锋出鞘的那一日。
届时,头一个拦在他面前的只怕是天机府!
手腕突然被拉住,席停云听到霍决在他耳边无奈地问道:“你在想什么?”
席停云猛然回神,正要往旁边让去,抬脚却提到门槛,这才发现自己恍惚中已经走到了门边上。“我在想,王爷是否真的打算送那飞龙回故里?”
霍决依依不舍地握着他的手腕,拇指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脉搏,“何须想,问我即可。”
“王爷的答案是?”席停云强忍着抽手的冲动。
“嗯。”
席停云斟酌着怎么开口提醒。
可他还没说话,霍决便道:“我知道。”
“知道?”
“那飞龙在拖延时间,等待援兵。”
既然他知道,席停云也就不藏着掖着,“他毕竟是六部首领之一,小心夜长梦多。”
“本王正想夜长梦多。”
这句话席停云揣着回屋琢磨,才明白他言下之意。
那飞龙等待援兵,霍决便顺手推舟让援兵自投罗网。那飞龙本身的部属在这几月的东奔西逃中已经不足为虑,他自然不会奢望他们突破重围,救自己出困境。那么出手的人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那飞龙私底下藏起来的力量,一种是想要让那飞龙闭嘴,置他于死地之人。无论哪一种,对霍决来说都是一种收获。
席停云想到这里,觉得南疆的水似乎比刚来时要清楚了一些,隐藏在浑浊下弯弯道道总算露出了些许痕迹。也许不用多久,南疆的水就能清了。到时候,霍决心无挂碍,自己再请他出马……
他突然想到了山洞里的吻。
他确定霍决没有喝酒,也确定他没有病糊涂。霍决是清醒的,即使悲伤过度,也是清醒的。一个清醒的人发泄悲伤有很多种方式,比如打别人、打自己、摔东西……哪一样都比对着一个男人强吻来得合理。
席停云摸着自己的脸。可以确定的是,无论这张脸还是上一张,都没有引起霍决另眼相看的姿色。说实话,以美貌而论,吃亏的是霍决。
这么细想下来,霍决的举动除了莫名其妙之外,只能用鬼迷心窍来形容了。
是了,若非鬼迷心窍,堂堂一位才貌双全的南疆王怎么可能去亲一个大内宦官?
席停云手指轻轻地按着额头,似乎想借此将心头的烦躁与恐慌压下去。
置办好王妃的后事,霍决便带着那飞龙启程回乡。途中,王府不断有人前来报信,说南疆诸部首领陆陆续续前来凭吊王妃,霍决一律以好吃好喝招待打发。
不过他打发掉了几个,却没有打发掉最后一个。
他们走了六日,就看到赦僙骑着马风尘仆仆地出现在眼前。
“王爷!你若是去报仇,算我一份!”赦僙的长相绝对算不上英俊,连讨喜也说不上,可是此时此刻,他骑着马拦在路中央,风尘满面,一脸真诚,却好看得叫人移不开眼睛。
连上路之后很少露出表情的霍决都展眉道:“本王为母报仇要假他人之手吗?”
赦僙一腔热血,没想到碰了个钉子,憨笑道:“我给王爷提枪。”
霍决笑了,“走!”
席停云看着他们,心中生出一股艳羡。人一生之中能够遇到这样一位把你的仇恨当做自己的仇恨的朋友,足矣。
霍决突然回眸看了他一眼。
席停云立刻挪开目光。
沉闷的车队有了赦僙的加入,气氛活跃了许多。
席停云记得,在翟通给他的那张纸条上,只有赦僙和霍决是在一个圈圈里的。可是颜初一和霍决的关系又是他亲眼所见。莫非是霍决行动太隐秘,连翟通也被隐瞒了过去?还是翟通的消息滞后了呢?
42。惊弓之鸟(一)
之前席停云不想介入南疆太深;所以对南疆的各种事情琢磨得并不深,很有只管门前雪的意思,可如今他想帮霍决平定南疆;那么这些事就不得不往深里想。
比如颜初一虽然外表风流不羁,却绝不是一个冲动莽撞之人,为何一照面就杀了细腰公主?细腰公主再碍眼也是一国的公主,他难道没有想过她死后会带来的麻烦?
而且霍决是眼睁睁地看着此事发生的。联系羽然送公主来南疆的用意,他是否可以认为霍决不惧与羽然翻脸,甚至很乐意与羽然翻脸?
可这样一来,霍决岂非要面临内忧外患的局面?羽然再小也是邻国,一旦闹起来,不说羽然国力如何军队如何;至少对朝廷来说就是一个大把柄。
席停云心里翻江倒海。
他原以为那飞龙落网,王妃过世,南疆的局面会随着明朗,如今看来,似乎并没有产生多大的改变。也许真的要那飞龙坦白交代之后才能有所眉目了。
其实他心里有个声音,就是与霍决开诚布公的谈一谈。这个念头不是今时才有,而是从文思思那里得了准信就酝酿的,谁知后来事情急转直下,让他完全没有机会提,错失良机。
“接着!”
一样东西凌空飞来。
席停云抬手接住,是一只酒囊。
赦僙骑着马凑过来,“可以暖暖身子。”
席停云笑道:“虽已入秋,却还没有到喝酒暖身的地步。”
赦僙本就是找个机会搭讪,也不推辞,接过酒囊喝了一大口道:“听总管说,这次多亏有席大人陪在王爷身边,不然王爷不会这么快从失去王妃的苦痛中走出来。”
席停云道:“若是赦僙首领在,一定做得比我更好。”
赦僙道:“席大人谦虚了。我嘛,一介武夫。给王爷打仗当帮手还行,这安慰人的细致活我是干不了的。席大人不但看上去温文尔雅,性情更是谦和有礼,怪不得王爷对你另眼相看。”
席停云道:“是王爷平易近人。”
赦僙瞪大眼睛,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喷笑道:“认识王爷的人我见多了,议论王爷的话我也听多了,可说王爷平易近人的你是头一个。或者,王爷的确对你另眼相看吧。”
他的嗓门大,一开口就惊动八方。
王府侍卫训练有素,纵然竖着耳朵也不会表露出来,霍决却肆无忌惮得多,故意放慢马速,拉拢距离,正大光明地偷听。
席停云看了眼前面高耸的发髻,淡然道:“首领过奖,席某不过一宦官。”
赦僙噎住,分不清席停云是自谦过了头,还是在暗暗地讽刺自己,只好嘿嘿干笑两声,喝着酒骑着马到前头去了。
当夜,宿野外。
出来赶得急,只带了两个帐篷。席停云一个,霍决一个。
赦僙是半路里自己冒出来的,看帐篷就俩,识趣地跑去和那飞龙挤一棵树。
那飞龙吃完饭,看其他人都睡了,心思就活络开了,冲赦僙嘘了一声。
赦僙斜睨了他一眼。
那飞龙示意他坐过来。
赦僙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周围,屁股挪了挪,靠近了点。
那飞龙压低嗓音道:“你怎么来了?”
赦僙想起那飞龙以前对自己横眉竖眼目中无人的样子,心里暗暗好笑,跟着压低声音道:“你看不出我是来救你的?”
那飞龙居然不意外,很冷静地问道:“你打算怎么救?”
赦僙乐了,“撒一把迷药,背起你就跑呗。”
那飞龙道:“那跑不远。”
“再抢一匹马。”
“万一有人没被迷药药倒呢?”
“算你倒霉。”
那飞龙道:“是我们倒霉。”
赦僙看他说得这么认真,憋不住笑道:“是啊是啊,是我们倒霉。”
“差一点赦家就一跃成为六部之首了。”
“哦。”赦僙戏谑之意顿减,似乎对他的谈话没了兴致。
那飞龙心头却暗喜。赦僙没有直接拒绝和离开就说明他还是动心的。“赦僙老弟啊,”称呼立马不一样了,“老哥我是熬不过这一关了。”
赦僙冷哼道:“谁让你行刺王爷。”
“你以为我愿意吗?”那飞龙苦笑道,“说实话,南疆六部,也就平主和况照的日子好过一点。庞小大和颜初一两个人为什么这么好?甥舅情深?得了,不过是被利益捆绑在一条船上。不信你看着,看我死了以后他们的嘴脸。”
赦僙道:“你靠近况照和庞小大,和颜初一什么关系?”
那飞龙道:“是啊,我是靠着庞小大,可是颜初一也靠着庞小大。难道不能我帮你一把,让你多分一点,你再给我其他好处?”
赦僙倒是真没这么想过。
“赦僙老弟啊,其实我很羡慕。坐着南疆王府的船,少操多少心。”
“你也可以。”
“可以么?”他冷笑,“我身边是况照,他掐着我的命脉,我要是不听他的,日子立马就揭不开锅。我一个首领做什么跑去和王爷作对?吃饱了撑着嫌命大?呵!是有人掐着我的脖子按着我的脑袋让我不得不去!”
赦僙吃惊道:“你说况照?”
“不是他这个孙子还有谁!”那飞龙注意到自己声音太大,引起旁人的注意,忙轻声道,“别人都以为我和朝廷有关系,其实真正和朝廷有关系的是况照。他是六部之首,南疆王府倒了,他就是老大!”
赦僙道:“我看席总管不像……”
“席停云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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