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倾心爱过谁-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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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面墙，三幅画！每一幅都是绝美的瞬间！
他回到医院，李心草正在喂粥，吃完后，他握着凌落的手说，公寓墙上的那三幅作品，我想拿去参赛，你看怎么样？
凌落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说，你要走？不要离开我！她气若游丝的说，这几天，我总是恍恍惚惚的，总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我好害怕！毅荣，能不能陪我这最后一程，再去参赛？在我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我想有人抱着我！我要死在你的怀里！好不好？说完，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下来，落在他的手心里。
他心疼的替她擦拭眼泪，伸手抚摸着她因为萎缩而布满皱纹的脸颊，说，傻瓜，我不是一直在你的身边吗？只要你高兴，我就二十四小时陪着你，哪儿也不去！
她就涩涩的笑，说，好！
李心草端过水，他伸手接住，帮她细心的擦脸，擦背，动作温柔得像是在擦拭一块易碎的水晶。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她整个人显得有些干巴巴的，只有一双深沉的眼睛，还保留着当年的一丝风采！
他洗好后，李心草就把脏水拿出去。这个男人，体贴得连她看了都有几分嫉妒。
艾晴最近却不怎么来了，一来，有人照顾凌落，她也帮不上什么忙，更重要的是，灾难终于降临了。
前几天，早上醒来，君若开始高烧，一连几天都不退。艾晴不想罗毅荣难做，就在附近的另一间医院里挂了号，医生神情严峻的说，孩子心脏病发作，必须马上进行心脏修复手术。
她的世界塌了下来。
她抬起伤痛的眼，望着医生问道，可不可以．．．．．．迟几天？
　
　
医生皱眉说，等不及了，必须尽快手术，你可以考虑一下，但不要太久，我先给她退烧，等她病情稳定后，就要马上手术。　
艾晴麻木的点头，坐在候诊室的长椅上想了很久，要不要告诉罗毅荣？她知道，他现在正全心全意的照顾着凌落，她不想让他分心。　
到了生命的尽头，一切无私的爱都是干净的，高尚的，一切留恋都值得原谅。她被那个男人穿越世俗的爱恋感动。对于他的放弃，她就算曾经有怨，也不再有恨。她深深的明白，有时候，爱情会让人沉迷，让人疯狂，她只想咬紧牙关承受身上的重担，不愿意给他添一丝一毫的麻烦。　
这个夜晚，她独自守在高烧不退的女儿床前，为这个小生命未知的命运而流泪。　
毕竟，一个人要掩藏泪水实在太难。　
君若昏迷不醒，她突然想起那首熟悉的老歌，泪就怎么也止不住：亲爱的小孩，今天有没有哭？是否朋友都已经离去，留下了带不走的孤独．．．．．．是否遗失了心爱的礼物，在风中寻找，从清晨到日暮．．．．．．　
守着孩子直到天亮，她心里的痛一点一点的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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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不用假装坚强了


君若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她真的好害怕，这个多难的小生命，就这样抛下她孤独远行。
要知道，在这个冷漠的世界上，她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君若虽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却一直和她以灵魂相伴。她一直感激，君若小小年纪就能体察她的疼痛，懂得她的伤悲，总是依赖着她，然而现在，这个小小的人儿，却深深的刺痛她的泪眼和神经。
直到凌晨四点多，她才疲惫的伏在床沿，小睡了一会儿。
早上，李路给她发了一条短信，他说，还好吗？
她好不容易忍下的泪，又崩溃了。
她说，很糟糕！君若一直高烧，昏迷不醒，医生说要手术。我们在连江医院。
他安慰她说，别怕！有我呢！我这段时间筹了一些钱，现在正在过去的路上！昨天晚上的车，今天晚上就能到你那里了。
艾晴就拼命的流泪，说，好，我等你！到时直接上医院来！她不知道这次为什么如此急切的盼望他来，只是觉得自己比任何时候都想要一个依靠的肩膀。这些年来，君若总是频繁的发病，她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她望望四周，已经有些微弱的光，周围的景物在晨光中变得渐渐清晰。她低头吻了一下君若的小手，说，撑着点儿，小宝贝！李路叔叔要来看你了！这样漆黑的夜晚，有他在，你就不会迷路！
晚上七点多，李路终于风尘仆仆的站到艾晴面前，见面的时候，他们只是深深的对望着，并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当艾晴把他领入病房，帮他放下肩上的背包时，她却再也忍不住，一头钻进他的怀里，号啕大哭。连日以来积压在她心里的无助、悲恸和焦虑，就像是一场暴雨，毫不保留的落在他的身上，心坎上。经过这场生死未卜的风暴，她终于不再隐瞒，不再掩饰自己内心的怯懦。
　
　
此时此刻，她多么需要一个温柔的怀抱，来告诉她未来的方向！来心甘情愿的为她填补心灵的伤口！来抹去她眉宇间深深浅浅的忧伤！　
李路紧紧的抱住她，在她耳边说，别怕！有我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抚摸着她的长发，把她扶到床边，就去看君若。小小的孩子沉睡着，表情却一直很平静。他伸手抚摸着她的额头，很烫！他帮小家伙拉好被子，让艾晴在床的另一边躺下，他说，一夜没睡吧！想吃什么？我去买！　
她拉着他的手，说，我不饿！也不累，倒是你，这段时间，消瘦了那么多！　
李路就笑，说，我筹了一些钱，给孩子治病。放心，有我在，君若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就感动得直掉眼泪，她说，为什么偏偏是你，对我们这么好！　
他着急的拥着她说，不哭！别哭了！会伤眼睛的！就因为偏偏是你，让我心甘情愿付出一切！爱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呀！以后，你可以不用假装坚强了！安心的把你的脆弱展现出来！把你的担忧交给我！只要你肯用心灵来接纳我，我就是你的男子汉！不管君若的病怎么变化，都让我和你一起来承担吧！　





235回家的路


在苍白的病床上，凌落用尽力气睁开眼睛，虚弱得像是水龙头上的一颗水滴，随时准备着跌坠。越到生命的尽头，她对罗毅荣的依恋就越深，当她睁开双眼，并没有看到心爱的人儿，她忍不住一阵慌乱。
罗毅荣正在走廊上，拿起手机给艾晴打电话。他为了筹到那五十万，到处求人，忙得焦头烂额，现在，他终于筹到了，他要打电话给她，狠狠的羞辱她，让她拿着这些钱，消失在他的世界之外！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艾晴关机了！他再打过去，电话里还是话务员冰冷的声音。他禁不住有些纳闷。那个势利的女人，不是应该守在电话旁边，等着他的五十万吗？难道说，她跟那个野男人私奔了？
他又气又恨，心中复杂的情绪无以言表。
当他失魂落魄的回到病房时，李心草正在帮她擦洗，她说，别离开太久，凌落会心慌的！这里交给你了！我去买点东西！哎！我苦命的女儿！她长叹一口气，放下手里的毛巾，转身出了病房。
望着她短时间内花白的头发，凌落心里一酸，就要淌下泪来。她伸出手，让罗毅荣握在手里，心疼的说，这些日子里，你和我妈都受苦了！我真的不知道，这样辛苦的苟且偷生，除了给你们带来更多的痛苦，还有什么意义？很多时候，我真的想死了算了！
她别过脸，苦涩的泪水从空洞的眼窝里滑下来。
别这样说！罗毅荣伸手理顺她额上的乱发，说，对我而言，你能活生生的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就是我最大的幸福！我可以不惜一切，去呵护你，珍惜你！毕竟，一个人要遇上让他心动的另一半，是很艰难的事情。能守着心爱的人，喂她吃药，安慰她，呵护她，为她减轻痛苦，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让我心甘情愿，牵肠挂肚！你要是不在了，我真想随你而去！他眼里隐藏着泪光。
傻瓜！不许你这样想！我又自私又势利，又有心机，我不值得你对我这样！我死了之后，请你一定要找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来关心你，照顾你！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他把头埋在她的胸前，痛哭出声。
　
　
王医生在门外，看到凌落又在伤心落泪，他赶紧走进来跟罗毅荣说，病人的身体很虚弱，大喜或大悲，都会加速癌细胞扩散，请尽量使病人的情绪平稳一些！　
罗毅荣赶紧擦干泪，说，好！对不起！我．．．．．．控制不住！　
凌落拉着王医生的手，乞求道，让我回家好吗？我要出院！我要回家！我可能撑不过去了！我想死在自己的床上！好吗？王医生，求你了！　
王医生为难的说，这不符合医院的规矩！但如果你一定要坚持这样做，我也只好尊重你的意思！　
她脸上露出凄楚的笑容，说，谢谢！转身对罗毅荣说，我想回家了！我要回家！只要在自己的家里离开，我的灵魂，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236心愿未了


知道凌落要放弃治疗，回到医院里，李心草一边帮她收拾东西，一边默默流泪。这个固执的女人，曾经是她一生的依靠，现在，却要轰然倒下了，叫她怎么能不伤心绝望？
凌落在病床上，虚弱的安慰她说，妈！别这样！家是最好的归宿，你该为我感到高兴才是！
李心草便强忍泪花，点头称是。
一切收拾整齐，罗毅荣把她抱到轮椅上，轻轻巧巧的，没有一丝重量。他心下一紧，神色凝重的说，走！我带你回家！
出了医院的大门，凌落心头一亮，感觉天光之下的所有景致，都散发出迷人的气息！花圃里的月季开得正艳，她从空气中嗅到了几缕花香，内心禁不住淌入几丝甘甜。
生命多绚烂！可惜，她的生命，就要终止了！留下许多未了的心愿，凝在泥土里，与白骨作伴！
见到她眼里蓄满泪水，罗毅荣担忧的说，一会儿就到家了！别想得太多太复杂！
她说，没有！我只是在想，我真的连一头大象都不如！
怎么会这样想？他在后视镜里焦虑的望着她。
她说，你想啊，大象到了生命快终止的时候，总是会寻一块僻静的地方，安安静静的等候着死神的到来，它们总是坚强又平静的承受着痛苦，而不舍得让亲近的人伤心！毅荣，你为我付出实在太多了，我真的对不住你。
别说傻话！相爱的人之间，不就应该患难与共，生死相随吗？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很快就到家了！
回到临江公寓，一股温暖的感觉扑面而来，墙上的几幅作品，把她带到温馨的记忆里。罗毅荣的她抱到床里，带着一丝怜悯，说，累了吗？想吃什么？我去做！她撒娇的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放。
李心草就识趣的接道，想吃什么，我去做！我出去一下，买你喜欢吃的东西回来！她悄悄擦拭眼角的泪，转身出了门。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还有什么比清醒更残忍？
　
　
凌落皱眉道，毅荣，我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只是，我有几个心愿未了，你一定要帮我！不然，我死不瞑目！　
他握住她枯萎的手指，说，相爱一场，别说这样的话。你有什么心愿，我来帮你实现！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尽力去做！　
她就苦涩的笑，说，第一，麻烦你照顾我妈！我死之后，她再也没有亲人了，我希望你和我妈一起住，把她照顾到百年归寿！　
罗毅荣点头，说，这个，你不说我也知道，放心，我一定会做到的！还有吗？　
还有，我死之后，把我的遗产分成三份，一份归我妈，一份归你，还有一份，帮我交给艾晴，让她帮君若治病！记得，一定要交给艾晴！我欠她们母女的，实在太多太多！这点心意，就当作是我对自己罪过的一点救赎吧！　
他沉重的点头，说，可以！　
还有！凌落拼命的咳嗽了几声，说，不要和艾晴离婚！她是个好女人！像她这样贤惠的女子，你就是寻遍天下，也难找！答应我，不管她以前是不是做错，原谅她，让她替我留在你身边照顾你，好吗？　





237隐藏这个秘密


他嘴角抽搐，沉声说，我跟艾晴的事，我会考虑的，你不要想太多！
她还想说些什么，但他眉宇间的伤痛，让她不忍追问。也许，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变故吧！她已经是个自身难保的人，有必要为这样的事情如此固执吗？沉默了片刻，她拉住罗毅荣的衣袖说，我妈呢？
哦，刚从外面回来，现在厨房炖汤吧！我去叫她。
他站起身，把正在忙碌的李心草拉到她面前，说，你们聊，我去看一会儿汤，说完就离开了，把寂静的空间留给这对憔悴的母女。
怎么了？不舒服吗？还是想吃点什么？李心草握住她枯萎的手指，内心一阵苍凉。
凌落撑起身子，说，没有！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她知道这些问题很残忍，但还是说出了口，她说，妈！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是活着还是死了？如果活着，我想见他一面！
闻言，李心草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她收起尴尬的笑容，低下头，眼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哀伤，她深吸口气，重新整理骤然被打乱的思绪，啜泣着说，三十年了！我隐藏这个秘密整整三十年！从怀上你开始，我一直小心翼翼，守护着这个秘密。我原以为，会不动声色的守着它，直到有一天，把它带入坟墓，让它和我的灵魂一起，埋葬在寂静的黄土里。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是要残忍的揭起那块疤痕，露出血淋淋的记忆！她泣不成声。
　
　
凌落激动的握住她的手，脸上的不安迅速被兴奋的表情所代替，她说，其实，你一直是知道的，对吗？你瞒了我三十多年，让我在父爱缺失的童年里受尽了委屈，难道还不够吗？我只是想见他一面！并不想去破坏那些已成事实的婚姻！　
她说，妈！求你了！我已经是快要灰飞烟灭的人了，就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你就成全我吧！好吗？　
李心草收起眼泪，凄然一笑，说，这么多年了，我何尝不想见他！可是，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他的绰号叫阿柴，是云城人。当时，他来寒城打工，工厂就在我家附近。　
后来，他知道了我的情况，就经常来找我，照顾我的生意。那时候的他，风流洒脱，经常买一些小东西送给我，一来二去，我们就好上了。跟他热恋的那段时间里，我闭门不接客，老板要是逼我，我就以绝食威胁。老板一生气，就让打手往死里打我。可是我不怕，我不屈服。有一天，阿柴跟我说，他有一笔积蓄，过些日子会赎我出去。我相信了，苦苦的煎熬着，等着他的消息。这一等就是三个多月，可他却再也没有出现。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生理不太正常，还经常呕吐，我就知道自己怀上了他的孩子。那时，我下定决心，要带着对他的思念和恨，把孩子生下来！　
为了逃出来，那段时间，我在老板面前拼命的假装乖巧，主动接了几个客人，趁着他们放松警惕，我便偷偷的逃了出来。怀着你的那些日子，我没有钱，没有住处，只能四处流浪，靠乞讨维持生存，因为营养不良，加上遇到暴风雨，我昏倒在野地里，最后，是老酒鬼把我们带回家里．．．．．．她沉浸在伤痛的往事中，热泪长流。　





238多么容易绝望


对不起，妈！我不是有意要伤害你的！凌落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指尖，内疚的说。
深吸口气，李心草悲伤的摇头，说，其实，我也一直想找到他，可是，人潮如海，到哪里去找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凌落，妈有愧于你呀！她说完又要落泪。
凌落冷静的思索了一会儿，说，我也知道难找，可是，好不容易来这世上一朝，就这样无声无息的逝去，连亲身父亲都没有见过，我实在是不甘心！难道，你就没有留下关于他的一丁点儿线索吗？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会让毅荣找到他的！